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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後揣了失憶霸總的崽》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壹

  本來做好準備接受一切可能的郭心潔和許林柏, 聽見這話一下子愣住。

  “懷孕?這怎麽可能?你是男人,怎麽可能懷孕?”郭心潔心直口快,第一反應是誤診了:“這什麽醫院, 也太坑人了。這樣,明天媽帶你去市裡醫院看看,這根本不可能的事。”

  許尤低道:“是真的, 幫我做B超的是我同學,他檢查了很多遍, 不會有錯。”

  “這……這怎麽辦?”郭心潔手足無措, 眼睛下意識看向許尤腹部,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難怪我總覺得你肚子大了,我也沒多想, 還以為你是胖了。”

  “不對啊。”她突然又想起什麽:“就算你能懷, 那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懷孕, 你又沒對象……”

  許尤被說得垂下頭,不敢看他媽的眼神,緊張得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郭心潔看著他的反應,一下全明白了。

  大概是這些消息太震撼,一時誰也沒說話,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是對他明顯比之前小心,不許他太勞累,也不許他乾重活。

  許尤站在門邊,聽見這些話鼻子不由一酸。

  這麽晚了,他們還沒睡?

  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肚子裡真的有個孩子。

  他動作一下僵住,滿臉震驚且不可思議地看向腹部,既覺得神奇又心生害怕。

  剛走下樓,就聽見爸媽房間傳來點什麽動靜。

  許尤勉強笑道:“手術不可能沒風險,不過吳易海說了,鄭教授在業界威望很高,做過的手術更不計其數,所以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之後的時間,許尤便耐心等待鄭教授回國。

  “好了好了,沒事啊。”許林柏握住老婆的手, 又拍拍許尤肩膀, 故作輕松道:“不就是懷孕嗎,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和你媽還以為你得了什麽絕症, 嚇得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許尤得知這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連忙問吳易海:“那怎麽辦?除了鄭教授,還有醫生能給我做手術嗎?”

  和父母坦白後,許尤卸下一件重擔,心情也放松許多。

  畢竟短短半個月,他肚子就大了一圈,再這麽下去,他肚子根本想藏都藏不住。

  許林柏點點頭,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強裝鎮定地安慰了他幾句,和郭心潔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許尤搖頭,道吳易海幫他聯系了位教授,等對方回國就盡快安排手術。

  “都怪我,是我對小尤的關心不夠。”郭心潔自責道:“我是他媽,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喜歡男人了,還逼他去相親。”

  這也是許尤希望趕緊做手術的主要原因,他怕再拖下去,自己真的會心軟。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晌,感覺有些餓了,於是起身下樓想找點吃的。

  *
  去拜訪過安瑞德後,鄭教授原計劃兩天后回國。

  許尤給氣笑了:“兩三個月?開什麽玩笑?”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他,你看他這段時間憔悴的,接下來還要做手術,小尤騙我們說沒事,但我知道,這手術肯定不簡單。女人做引產手術都危險的很,更何況是男人,你說萬一手術過程中出什麽事怎麽辦?我們可就小尤這麽一個兒子。”

  吳易海長歎口氣,他知道兩三個月對許尤來說實在太久,但給男人做剖腹手術在國內沒人有臨床經驗,他們必須有足夠的時間,才能盡可能保證許尤的安全。

  許林柏不放心:“這手術風險大嗎?”

  他得知懷孕後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會把自己當成怪物,卻沒想到爸媽遠比想象的更愛自己。

  時間不等人,多拖延一天,對許尤來說都是巨大的煎熬。

  許尤疑惑走過去,聽見房間裡傳來他媽低低的啜泣聲。

  “鄭教授聯系了她的學生,也就是人民醫院婦產科的趙主任,你的各項檢查報告也發給她了。但這種手術畢竟誰也沒做過,一旦剖開腹部,體內複雜的情況幾乎難以預料,所以短時間內恐怕沒辦法手術,他們說……說至少得兩三個月,等研究好手術方案,有一定把握了再做手術。”

  胎動很輕,像蝴蝶扇動了下翅膀,之後就沒了動靜。

  哪知道出發前往機場那天,他突然出了場車禍,被緊急送往醫院。

  想到這,他本來堅定要做手術的心開始出現動搖。

  命是保住了,卻得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短期內是沒辦法回國了。

  除此外,他胎動也變得越來越明顯,時常能清楚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

  他爸媽似乎對這事接受得很快,對他態度和平時一樣,有說有笑,看不出什麽異常。

  郭心潔也很快反應過來, 壓下心中驚訝, 沒多追問,隻道:“那這個孩子,你要嗎?”

  他在自己體內,依附自己活著,他們那麽親密,自己卻要親手將他殺死。

  許尤盯著微微隆起幅度的肚子,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他怕等鄭教授休養好回國,自己孩子都生出來了。

  他垂下眼眸,心中湧過一陣暖流,沒打擾兩人,轉身悄悄離開了。

  他沒把吳易海的原話說出來,怕將爸媽嚇出什麽好歹來。

  兩三個月後,孩子都六七個月了,他根本等不了那麽久。

  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玩手機,突然感覺肚子輕輕動了一下。

  許林柏低聲勸她:“你別太自責,小尤在A市上學,又在A市上班,離我們這麽遠,很多事不了解也正常。”

  許尤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急歸急,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耐心地一天天等下去。

  這期間,許尤經常往返B市,配合醫生做各項檢查。

  孩子24周時,他肚子已經很明顯了,行走時也能感覺到腹部沉甸甸的。

  好在這時天氣已經逐漸轉涼,他買的又都是寬松的衣服,將自己包裹起來,看起來還不算太突兀。

  等到孕26周的時候,醫生總算通知許尤,讓他去商量下手術方案,順便做個四維彩超看看胎兒情況。

  聽說要談手術方案,許林柏和郭心潔不放心,堅持要跟許尤一塊去醫院。

  許尤去醫院時戴著帽子、口罩,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乍一看根本認不出是誰。

  他的檔案醫院也是嚴格保密的,絕不會對外透露。楊主任是許尤的主治醫生,也是鄭教授的學生,負責給他做檢查以及研究手術方案。

  她見到許尤後,立刻帶他去彩超室做檢查。

  這只是一次例行檢查,確定胎兒在體內的情況,檢查結束後,楊主任便認真談起接下來的手術方案。

  郭心潔和許林柏認真聽著,許尤卻一直在走神。

  他滿腦袋都是自己躺在檢查床上,從彩超顯示屏上看到的畫面。

  他親眼看到了肚子裡的小孩,他泡在羊水裡,看起來那麽小、那麽脆弱,做檢查時還在玩臍帶,全程都乖乖配合著,讓醫生很快地做完了檢查。

  在檢查結束時,更是張嘴對自己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沒開始就即將結束。

  “……手術初步安排就是這樣,我們肯定會盡全力保證大人的安全,但因為這是國內首例男性剖腹引產手術,具體實施過程中有太多的未知性,所以這些文件你們都需要簽字。”

  楊主任將一大疊打印好的文件送到許尤三人面前。

  許林柏聽完手術過程,臉上滿是擔憂,他緊皺著眉,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打算仔細看看。

  哪知文件還沒拿起來,就被許尤一把按住。

  “我不做手術了。”許尤忽然開口。

  他看了看爸媽,視線落在楊主任身上,神情無比堅定道:“楊主任,謝謝您為我做這麽多,但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楊主任聞言愣住,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主意。畢竟她之前確認過很多遍,許尤都沒有留下這個孩子的打算。

  “你想好了?”

  許尤點頭,目光落在自己幾乎已經藏不住的肚子上:“嗯,想好了。”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改變主意,也許是因為孩子衝他笑的那瞬間,也許是因為他其實早就動搖了。

  楊主任收起文件,許尤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她其實很高興,之前只是出於醫生的職責,不好多干涉什麽。

  “這樣的話,手術就直接取消了。”楊主任笑道:“不過我會繼續研究,盡最大的力保證你和孩子的安全。等你下次做手術時,老師應該已經在國內了,到時由她親自主刀,一定不會有事的。”

  許尤道了謝,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

  到了走廊外,他才轉身面對爸媽,心裡或多或少是忐忑的。他不知道爸媽能不能接受這個孩子。

  “爸、媽,我……”

  他張嘴想解釋,誰知剛開了個頭就被郭心潔打斷。

  “不用解釋,爸爸媽媽都懂。”郭心潔緊緊抓住許尤的手:“孩子是你的,你想留下就留下,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爸爸媽媽都支持你。”

  她剛聽醫生說了一大堆手術可能出現的風險,嚇得魂都快散了,現在只要許尤好好的,她就別無所求了。

  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後,許尤心情反而放松下來。

  他不再失眠不再每晚做噩夢,也不再日日承受煎熬。

  他開始接受這個孩子,接受自己新的身份,並享受和孩子合體的每一個瞬間。

  到孕晚期,許尤肚子大得像隨時會炸開,行動也開始不便。

  郭心潔和許林柏如臨大敵,時時刻刻緊盯著他,再三叮囑有哪不舒服一定要告訴他們。

  許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無微不至照顧得都快失去自理能力了。

  為方便往返醫院,他們提前在B市租了套房子,他媽留在這,他爸則b市、雲塘村兩地跑。

  孕晚期沒什麽重要的檢查,主要是做B超和胎心監護。

  許尤每周去一次醫院,檢查結果都很正常。

  鄭教授在他孕32周時回到國內,第一時間和許尤見了面,對他的事極其重視。

  因為身體情況特殊,許尤不適合孕育過久,因此在一系列檢查過後,最終決定於孕37周時做剖腹產手術。

  手術當天,郭心潔和許林柏寸步不離守在手術室外,兩人默默祈禱著,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好在許尤吉人自有天相。

  一個小時後,醫生抱著小小的嬰兒從手術室走出來,告訴他們父子平安,手術非常成功。

  郭心潔腦海緊繃的弦放松下來。

  她從醫生手裡小心翼翼接過孩子,看著懷裡和許尤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心疼又激動,沒忍住淚水一下湧了出來。

  貳

  晚上六點,縣城裡一盞盞路燈亮起,高樓大廈間霓虹燈閃爍不休,將城市映得絢爛而繁華。

  尚錦苑B棟1003。

  許牧歡蹲在廚房一角,面前擺著個盆子,正認真清洗手裡的小蔥。

  他穿著毛茸茸的兔子衣服,長長的兔耳朵垂在身後,小小一隻,看起來可愛極了。

  “爸爸,小蔥洗好啦。”他拎著小蔥、邁著小短腿顛顛去找爸爸,軟軟糯糯道。

  許尤正在切土豆,聞言轉身看過來。

  “謝謝寶貝。”他接過小蔥,誇道:“還好有你幫爸爸,不然爸爸都忙不過來了。”

  許牧歡被誇得飄飄然,興致勃勃道:“爸爸,還有什麽要洗嗎?我幫你。”

  許尤將切好的土豆裝盤子裡,順手又遞了幾根小蔥過去:“那你再幫爸爸洗點小蔥吧。慢慢洗,洗乾淨一點。”

  “好~”許牧歡不疑有他,拿著小蔥往盆邊走。

  許尤看著他小小的背影,眼神一片柔軟。

  現在回想起來,他還覺得像是在做夢,難以想象這麽可愛的小崽崽竟然是自己生出來的。

  帶孩子的過程很不容易,剛開始他們三個人都忙不過來,幾乎一整夜都沒時間睡覺。

  小嬰兒成長不易,要經歷黃疸、濕疹、吐奶、腸脹氣等等,他們必須得很小心翼翼地照顧,容不得半點馬虎。

  許牧歡半歲前,許尤幾乎什麽都沒做,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他身上。

  即使如此,他仍然無數次慶幸自己留下了這個孩子。

  三年裡,他見證了許牧歡成長的每個過程,看著他從最開始的頭都抬不起來,慢慢學會翻身、學會坐、學會爬,再慢慢開始走路。

  辛苦是真辛苦,但每次累到不行時,許牧歡對他笑一下,他又能重新打起精神來。

  許尤正想著,外邊門鈴突然被按響。

  他擦了擦手過去開門。

  門打開,外邊站著七八個人,見到許尤紛紛道:“許哥。”

  “許哥好。”

  許尤招呼他們進屋,邊道:“不是讓你們七點過來嗎?怎麽這麽早?我菜都還沒備好。”

  “我們就是專門早點過來幫忙的,哪能真讓老板你一個人忙,那也太不懂事了。”

  負責前台、行政兼人事的黃曉玲笑笑道,邊往裡走邊問:“牧歡呢?”

  “我在這兒呢。”許牧歡提著小蔥從廚房跑出來,見到黃曉玲等人立刻甜甜笑起來,打招呼道:“黃阿姨好,柳叔叔好,大張叔叔好,小張叔叔好……”

  他挨個叫了一遍,黃曉玲等人聽得心都快化了。

  “哎喲,小寶貝真乖,過來,看叔叔阿姨給你買了什麽。”

  黃曉玲晃了晃手裡提著的盒子。

  許牧歡眼睛一亮,小蔥都扔了,撲過去抱住盒子,甜甜笑道:“是積木,我最喜歡積木了。”

  許尤道:“不是說了別帶禮物嗎?他玩具夠多了,你們隔三差五買這買那的,工資夠花嗎?”

  “沒事的許哥。”柳志遠笑道:“這是我們一塊買的,花不了多少錢,再說我們都單著,平時又沒多少開銷,只要牧歡喜歡就行。”

  許尤聞言也不好多說什麽,看向兒子道:“牧歡,謝謝叔叔阿姨沒有?”

  許牧歡立刻軟軟糯糯地道謝。

  一群人進屋後,房間立刻變得熱鬧起來,許尤打開電視,說自己還要準備菜,讓他們先吃點水果、看會電視。

  黃曉玲幾人是專門提前來幫忙的,不可能真坐著等,紛紛起身要去幫忙。

  只是廚房就那麽大,根本擠不進這麽多人,最後只有黃曉玲和柳志遠進去幫忙,其他人有的陪許牧歡玩,有的則幫忙收拾桌子、擺放碗筷。

  許尤這晚準備的是火鍋,黃曉玲和柳志遠幫著洗菜、切菜,他便開火炒火鍋料。

  紅豔豔的火鍋料倒進鍋裡,香味伴隨著油的滋滋聲立刻散發出來,只是聞著就讓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在一群人的幫助下,食材很快準備好,熬好的熱氣騰騰的火鍋料也被端上了桌。

  七八人圍著桌子坐好,面前的杯子裡都倒好了啤酒。

  “來,先一起喝一杯吧。”許尤端著酒杯起身,笑道:“慶祝公司成立兩周年,以及蔬果果日活躍用戶達千萬人。”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說著希望公司以後越來越好之類的話。

  許牧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也跟著湊熱鬧,將杯子舉起來。

  只是跟許尤他們不同,他杯子裡裝的是白開水。

  兩年前,許尤注冊成立了牧原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並獨立開發了小程序“蔬果果”。

  蔬果果主要服務於想購買源頭蔬菜、水果的用戶,上面注冊認證的商家都是貨真價實的農戶或種植戶,省去繁瑣中間環節的同時,還能以更低廉的價格買到更新鮮優質的食材。

  憑著好的品質和一定的營銷,蔬果果迅速攬獲一大批用戶。

  許尤這個光杆司令也開始招兵買馬,並推出了蔬果果app。

  黃曉玲、柳志遠,大張、小張都是從一開始就跟著他的,公司人不多,也沒什麽嚴格的規章制度,比起老板和員工,他們相處更像是朋友。

  幾人邊吃邊聊,氣氛熱鬧美好。

  許牧歡正是好動的年紀,沒一會就坐不住了,下了桌去旁邊沙發上玩。

  沙發對面是電視機,這會正播放著新聞。

  許牧歡聽不懂,找出遙控器準備看他喜歡的少兒頻道。

  這時電視上鏡頭忽然一轉,出現個身著高奢黑色西裝,身材筆挺,又高又帥的男人。

  他準備按台的動作停下,漂亮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男人看,似乎嫌距離太遠了,還蹦下沙發湊到電視旁邊看。

  許尤瞥見這幕,連忙提醒他:“牧歡,看電視別湊那麽近,會看壞眼睛的。”

  許牧歡乖乖“哦”了聲,轉頭看著爸爸,眼睛亮晶晶地道:“爸爸,這個叔叔好帥。”

  黃曉玲撲哧一笑:“你才多大就知道看帥哥了?那阿姨問你,是爸爸帥還是電視裡的叔叔帥?”

  許牧歡看看爸爸,又看看電視裡的叔叔,沒有多想地鬼機靈道:“當然是爸爸帥,爸爸是天下第一大帥哥,我最喜歡爸爸了!”

  這話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許尤也好笑道:“你這嘴是抹了蜜嗎?”

  許牧歡甜甜一笑,繼續轉過頭盯著電視機看。

  柳志遠坐的位置剛好斜對著電視,順勢側頭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不由愣住。
    “這就是陸氏集團新上任的總裁?這麽年輕?”

  陸氏集團在商界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旗下有多家知名企業,囊括房地產、酒店、餐飲、娛樂等諸多行業。

  作為陸氏集團的實際掌權人,這位陸總隨隨便便一句話,都決定著無數小企業的生死。

  當然,能和陸氏合作的都是大公司,他們這樣的就別想了。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張平羨慕道:“你看人家,出身好就算了,長得還那麽帥,哪怕分我一樣呢。”

  張毅看他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地道:“你還是去做夢比較快。”

  張平不服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嗆起來。

  許尤此時卻什麽都聽不見,他愣愣看著電視,隻覺耳邊聲音如潮水般褪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電視上那神情冷厲的男人。

  對方一身高奢定製西裝,腕間袖扣精致華貴,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輪廓宛若刀削,從頭到腳完美得一絲不苟。

  他此時正在召開記者發布會,台下坐著無數等待提問的記者,在這種萬眾矚目的場景下,男人卻絲毫不見慌亂,他鎮定自若、侃侃而談,渾身透著一切盡在掌控中的自信。

  眼前之人的神態舉止是陌生的,但那張臉許尤卻再熟悉不過。

  那人分明是三年多前突然消失的富貴。

  他們在一起相處那麽長時間,也曾肌膚相親過,所以許尤絕不可能認錯。

  他滿臉震驚,想不通雲彭鎮邋裡邋遢的流浪漢,怎麽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陸氏集團的總裁。

  “許哥?”

  “許哥你沒事吧?”

  許尤回過神來,發現電視上已經在播放下一段新聞。

  “我沒事。”他夾了塊牛肉,卻明顯心不在焉,臉色也很不好看。

  這之後,許尤已經沒心情吃火鍋了。

  黃曉玲等人也看出他不太對勁,吃完火鍋幫著洗完碗筷,便告辭離開了。

  他們人一走,房間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許牧歡晚上沒怎麽吃,許尤怕他餓著,又去廚房煮了點面條。

  吃完面條,給小孩洗漱好,他又上床講故事哄對方睡覺。

  等小孩聽著故事睡著,許尤放下手上的故事書,累得揉了揉太陽穴。

  許牧歡在旁邊睡得很香,他睫毛修長濃密,臉頰肉肉的,看起來很可愛。

  他和許尤長得很像,就像是縮小版的自己,唯有唇形像富貴,笑起來憨憨的,不笑時帶著幾分凌厲。

  想到富貴,許尤頓時睡意全無,他拿著手機下床,將門掩上後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客廳燈已經關了,但小區裡亮著的光從窗外照進來,周圍依然足夠明亮。

  他站在陽台上,給吳易海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很快接起來。

  “忙嗎?聊聊?”許尤問。

  “嗯,我這會正好沒事。”吳易海聽出許尤語氣不太對,奇怪問:“怎麽了?這麽晚打電話?”

  許尤目光微垂,注視著樓下一盞盞靜靜佇立的路燈,低聲道:“我見到他了。”

  “他?誰啊?”吳易海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難掩驚訝道:“你說的是牧歡的另一個爸爸?”

  “嗯。”

  吳易海聞言比許尤還激動:“什麽情況?你不是說他失蹤了,還很有可能出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不是回來,我是在電視上看見他的。他應該恢復記憶了,還變聰明了,和以前比起來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我都差點不敢認。”

  許尤說著停頓了下,又自嘲一笑:“我之前一直以為,如果不是出事了,他肯定不會離開,畢竟之前想趕都趕不走。但我忘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恢復記憶了……如果換成你,突然發現自己多了段這麽不堪的過去,會怎麽做?”

  吳易海還真認真琢磨了下:“要是我的話,突然發現自己多了段當流浪漢的記憶,應該會想忘掉吧。”

  他說著話音又陡然一轉:“也不一定是這樣啊,他又不是我,也許他有什麽苦衷,你想弄清楚,不如親自去問他,這之中說不定有誤會。”

  許尤搖頭:“他身份不一般,我去了也未必能見到。”

  吳易海沉默,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人都消失這麽久了,誰知道會突然出現,還搖身一變換了個新的身份。

  “那你怎麽想的?”

  “我沒打算去見他,更沒打算告訴他牧歡的事。”許尤沉聲道,“我和他……本來就是個意外,他恢復記憶,覺得這段過去不堪回首、想要忘記,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而且我今天看到他的時候,也沒別的感覺,就覺得好陌生,他已經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人了。”

  “這樣也好。我本來還擔心他出了什麽事,現在知道他平平安安的就夠了。以前那些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反正我和他今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和他有過交集的從始至終都是流浪漢富貴,而非現在的陸氏集團總裁陸潯。

  叁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

  許尤將做好的早餐端上桌,進房間去叫許牧歡起床。

  床上許牧歡睡姿狂放,懷裡摟著床被子,兩條腿跟整個後背都露在外邊。

  “兒子,起床了。”許尤拍拍他軟乎乎的屁股。

  許牧歡翻了個身,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看著許尤,迷糊道:“爸爸,我還想睡。”

  許尤拿過一旁的衣服,佯裝轉身要走:“你不起床的話,那爸爸就自己回去了?”

  “是去奶奶家嗎?”

  “對啊,爸爸昨天不是跟你說過嗎。奶奶知道你要回去,在家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要去!我都好久沒見到爺爺奶奶了。”許牧歡聞言一下精神了,翻身就從床上爬起來。

  許尤給他穿衣服,邊問:“你想爺爺奶奶了?”

  “嗯!好想好想!”

  穿好衣服、進浴室洗漱後,許尤帶著許牧歡往餐桌旁走。

  許牧歡乖乖搬開椅子坐上去,吃著煎蛋喝著熱牛奶,小話癆似地道:“爸爸,謝謝你提醒我,我好困呀,都忘了要去奶奶家了。”

  許尤坐在旁邊,聞言道:“不客氣。那你現在還困嗎?”

  “不困了。想到爺爺奶奶,我的瞌睡蟲都飛走啦。”

  吃完飯,將廚房收拾好,許尤開車和許牧歡一塊去往雲塘村。

  他創業期間很忙,許牧歡上幼兒園前,一直是他媽在這兒照看,他爸則留在家,時不時送些雞蛋和新鮮的菜上來。

  兩人都特別疼許牧歡,所以孩子和他們的感情也特別好。

  周末只要有時間,許尤都會帶兒子回來玩。

  他們到雲塘村時,許爸許媽正在池塘網魚。許尤將買給爸媽的東西提進屋,便牽著許牧歡往池塘走。

  許牧歡一路都很興奮,蹦蹦跳跳的,隔著大老遠就開始喊“爺爺奶奶”。

  許林柏和郭心潔這邊已經在收網了,兩人聽見許牧歡的聲音,立刻抬起頭,臉上不約而同掛起笑容。

  “哎,牧歡真乖。”

  “你慢點,別跑,這裡路不平,小心摔著。”

  許牧歡跑在許尤前邊,聞言驕傲道:“我是大小孩了,不會摔跤的。”

  郭心潔被逗笑了:“好好好,你是大小孩。魚塘這兒水多,你站邊上玩啊,等奶奶忙完就去陪你玩。”

  許牧歡奶聲奶氣道了聲“好”。

  許尤叮囑了許牧歡幾句,讓他別亂跑,便卷起衣服袖子,準備下去幫忙。

  許林柏見了連忙道:“我和你媽快弄完了,你就別下來了,小心弄濕衣服。”

  “衣服濕了回去換一件就是,這有什麽。”

  許尤站在岸邊抓住漁網,幫忙將撈到的魚扯上來。

  多一個人幫忙,活也乾得快些,三人沒一會便忙完收工了。

  回到家,郭心潔洗乾淨手又換了身衣服,立刻寶貝極了般將許牧歡抱起來。

  “我的小寶貝,可想死奶奶了。”

  許牧歡立刻甜甜笑道:“我也想死奶奶了。”

  許林柏插嘴道:“牧歡隻想奶奶嗎?爺爺可要吃醋了。”

  “不是的,我也很想很想爺爺。”許牧歡立刻補充。

  許林柏聞言這才滿意。

  兩人都疼許牧歡,搶著要抱他。許尤在旁邊看著他們玩耍,唇角不自覺上揚,心裡一陣暖洋洋的。

  中午許尤幫著他媽做飯,他爸則陪許牧歡玩。

  許尤切著菜,突然聽見他媽小聲問:“富貴還沒消息嗎?”

  這幾年類似的話他媽問過很多遍,在她看來,富貴畢竟是牧歡的另一個爸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算怎麽回事。

  一晚過去,許尤本來忘了昨晚的事,他媽這一問又都想了起來。

  “有消息了。”他心情複雜道:“他已經回自己家去了。”

  郭心潔高興道:“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他出了什麽事。你是不是和他見過了?他是哪的人?叫什麽名字?家裡有哪些人?還有,他要是沒事的話,怎麽都沒回來看過我們?”

  許尤被這一連串問題問得腦瓜子嗡嗡的。

  “您問這麽多,我先回答哪一個?”

  他無奈道:“我沒見過他,只是聽人說起過,他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和他只是個意外,沒打算去見他,您就別問那麽多了。”

  郭心潔聽出他語氣不太對,像是心裡窩著團火。

  她瞬間腦補出無數忘恩負義的猜測,壓下心頭的疑惑,不敢再多問了。

  許尤本打算在家裡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城裡。

  哪知道當天晚上,許牧歡突然發起高燒,吃了退燒藥也一直退不下去。

  他燒得臉蛋通紅,整個人昏昏沉沉,大概是難受得很,一直哼哼唧唧帶著哭腔喊“爸爸”。

  許尤急得不行,立刻開車帶兒子去縣醫院。

  許爸許媽也很擔心,怕許尤一個人顧不過來,也跟著一塊去了。

  凌晨三點,縣醫院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只有急診科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兒科醫生初步問診後,立刻開了檢查單,接著安排許牧歡住院輸液,道先把燒退下去再說,不然燒久了很容易燒壞腦袋。

  許林柏抱著許牧歡,許尤則跑上跑下地辦住院手續。

  辦好住院,護士站安排好床位,立刻有護士過來打針輸液。

  許尤讓爸媽先回家裡休息,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給許牧歡物理降溫的同時,也隨時監測著他的體溫。

  許爸許媽知道自己留在這也沒用,還會增加心理負擔,於是先離開了,打算回去休息下,第二天再做點好吃的送過來。

  這晚許尤一直沒合眼,看著兒子燒糊塗了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好在輸液過後,許牧歡燒很快退了下來,人也重新恢復了精神,跟許尤有說有笑的,還胃口很好地吃完了他爸媽一早送過來的瘦肉粥。

  見許牧歡好轉起來,許林柏和郭心潔也松了口氣。

  他們昨晚回是回去了,卻一直擔心得睡不著,生怕小孩有什麽事。

  許尤拿紙巾給兒子擦了擦嘴,輕聲問:“牧歡,你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許牧歡搖搖頭,清脆道:“我現在一點都不難受了。”

  “不難受就好,昨晚你都快把我們嚇死了。”郭心潔放心下來,又問許尤:“牧歡燒退了,也沒哪不舒服,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了?”

  “應該是,昨晚護士來抽了好幾管血,還做了B超。醫生說,只要檢查結果沒問題,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我們牧歡從小健健康康的,能有什麽事,昨晚肯定就是冷到了,我都說要蓋厚一點……”

  郭心潔話還沒說完,主治醫生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手裡拿著幾張檢查報告,表情有些凝重,看了看幾人,最後目光落在許尤身上:“許牧歡爸爸,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吧。”

  許尤跟著醫生到了辦公室,本來因為兒子退燒而放下來的心,一下又高高提了起來。

  醫生將檢查報告放在桌上,斟酌半晌,沉聲道:“許牧歡的檢查結果不太好。他體內白細胞增多,紅細胞和血小板都有一定程度減少,說明身體出現了感染、貧血。除此外,肝脾、淋巴結都有明顯腫大……”

  許尤聽得眼皮直跳,心底莫名湧起強烈的不安感,強自鎮定問道:“醫生,你就直說吧,我兒子得了什麽病?”

  醫生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許尤:“我們初步懷疑是急性白血病,但你也別著急,只是說有這個可能,還不確定。所以接下來,得趕緊做血塗片、骨髓象等檢查來輔助確診。”

  許尤站在原地,隻覺如遭雷擊,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醫生開好檢查單後,許尤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他心神不寧,沒急著回病房,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被爸媽和牧歡察覺到。

  他沒打算這時候把醫生的判斷告訴爸媽,怕嚇著他們,準備先帶兒子去做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做檢查時,許牧歡什麽都不懂,覺得還挺好玩的,唯有做骨髓穿刺時被嚇哭了。

  許尤抱著他哄,還給他買了小蛋糕吃。許牧歡吃著小蛋糕,之前的痛瞬間被忘到了腦後。

  等待結果出來的時候,許尤一直在默默祈禱,希望之前只是誤診,兒子其實什麽事都沒有。

  只可惜他的祈禱並沒有用。

  幾天過後,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確診許牧歡得的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知道這個結果的刹那,許尤腿軟得幾乎站不穩。

  醫生告訴許尤,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現在治愈率還是很高的,建議他立即轉去市醫院血液科就診。

  許尤腦袋嗡嗡作響,想不通牧歡怎麽會得白血病。

  他腦海的弦緊繃到極致,整個人都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

  “我們家沒有白血病史,他怎麽會得白血病?”

  他絞盡腦汁思考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胡亂道:“我……孩子媽媽在懷他的時候,不小心從摩托車上摔下來過,他還一直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兒子他得白血病會不會跟這個也有關系?”

  “這個原則上來說是沒關系……”

  醫生話沒說完,旁邊的女醫生突然翻了個白眼,道:“白血病發病原因很複雜,跟這個有什麽關系?你們男人真是說得輕巧,什麽都能怪到媽媽身上。”

  許尤噎了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事實,醫生只能安慰許尤,讓他盡快轉去大醫院,不要耽誤了治療。

  許尤心神不寧轉身往外走,走出辦公室,正好撞見站在門邊的爸媽。

  他們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臉上表情很是難看,顯然都聽見了醫生剛才說的話。

  “小尤。”郭心潔拉著許尤走到一邊,眼裡有淚光在閃爍,哽咽道:“誰也沒想到牧歡會得這個病,你別自責,更不要什麽都怪到自己身上,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許尤低垂眼眸,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喉嚨更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林柏也拍拍他肩膀:“醫生說的我們都聽見了,別怕,還有爸爸媽媽在呢,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給牧歡治病,醫生不是說了嗎,這個病治愈率還是挺高的,牧歡那麽堅強,我們要相信他,他一定可以戰勝病魔的。”

  許尤點點頭,揉了把臉,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謝謝爸、媽。只要牧歡能好起來,讓我做什麽都行。”

  三人說著話,身後忽然傳來許牧歡脆生生的聲音:“爸爸,你和爺爺奶奶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麽,臉上滿是孩童的稚嫩和天真無邪。

  許尤三人轉身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心疼又覺得無力。

  他們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許牧歡看了出來。

  “奶奶,你怎麽哭了啊?”他歪了歪腦袋,疑惑問。

  郭心潔收斂起情緒,擠出笑容道:“奶奶沒哭,只是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睛。”

  許牧歡“哦”了聲,顛顛跑過來,踮起腳軟軟道:“那奶奶你蹲下來,我幫你吹吹。”

  郭心潔蹲下`身,許牧歡立刻湊過去給她吹吹。

  許尤看著這幕本該無比溫馨的場景,心頭卻泛起無盡的苦澀。

  牧歡的病情耽誤不得,必須盡快得到治療。

  許尤到處托朋友谘詢了好幾個醫生,最後決定帶牧歡去A市。

  比起B市,那裡的醫療資源更好。特別是A市兒童醫院血液科,在白血病的治療方面具有更高的專業和權威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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