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少女目不斜視,眼神望著頂空的那塊巨大雪石,雪大了起來,揚起她身後如錦緞的秀發,每一縷發絲都在與這風雪糾纏。
宋遲穗睫毛長似銀針,根根卷翹,素白的臉竟要比這雪還冷,還白。
也絲毫不在意剛剛那人在她面前的恐嚇,他就像是小醜,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關公連唾棄的眼神都不會給他一個。
宋天複咬緊牙齒,眉頭促成一把繩索,擰得緊緊的,年紀不過二十,卻有著暮氣沉沉的中年人的氣質。他站起身,搖晃著頭,腳步緩緩後退,而後豎起手,在耳邊招了招。
陳峰點了點頭,立即朝山上那塊雪石跑去。
宋天複深深吸口氣,一手夾著煙,一手掏出打火機,虛籠了一下風雪,把煙點燃。
他本想細細欣賞,這個冰雪一樣的美人是如何香消玉殞的,只是他沒時間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大事要等著他去做,比如,成為那個神經癲狂大姐姐的監護人,又比如,安慰那個行將就木的老年人,沒時間耗在一具屍體身上。
哎,真是想看看她的表情,看看她如何恐懼死亡,朝他求饒。看她流著眼淚。
只可惜他看不到了,這個二姐姐,從來沒有眼淚的。
陳峰埋著頭:“宋總。”
她眼睛明亮了一瞬,看見雪峰的男人雙手按在雪石上,而後輕輕一按,雪石發出一聲斷裂脆響,特空靈,特瘮人的感覺。
鄧離蹲下`身,伸手撫摸過兩個腳印,是兩個成年男人的腳印,她的心砰砰跳動,耳朵像是被刺穿一般,蜜蜂嗡嗡叫著。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皮靴踩進雪地裡的聲音,鄧離瞥眼看去,見一黑色聲影,他背著光,帶著鴨舌帽,正快速朝她跑來。
還未來得及還手,那柄小刀已經橫在他頸脖的大動脈處,倘若稍稍一動,便可血流成河。
她無心和他周旋,隻單刀直入。
他踩著雪往山下走,一步步都走得那麽順利。
陳峰疼得叫一聲,好厲害的招數。
宋遲穗扶緊輪椅把手,垂下睫毛,去看那已經凍僵的雙腿,此時此刻,身體的血脈似活了一般,從胸口噴射到大腿、腳尖,喚醒沉睡已久的肌肉腠理。
她在雪地裡大喊:“小穗。”
只是,剛到一半,只見前方忽然閃過一個藍色身影。
雪越下越大,她的輪椅已經陷進去,此刻再按動開關,已經是無濟於事。
宋天複夾著煙嗤笑:“還真是對亡命鴛鴦,剛送走一個,現在又來一個蠢貨。”
男人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我說了,你信嗎?”
其實他知道,這篇雪山,縱然他沒有放石頭下去,宋小姐也必死無疑。
“是。”
他從不去看,這次亦如此,只是宋遲穗什麽聲音都未發出,讓他內心凌然。
故而之後殺人,他都不會選擇看著她們死去。
宋天複:“解決掉她。”
陳峰跑上距離她二十多米的雪峰,他站在巨石邊,背對著陽光,整個身影冒著黑氣,她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似一個死神,一雙黑亮的眼緊緊盯著她。
那人見狀,舉起手裡的刀朝她刺來,刀片在雪中發出響聲,唰唰,每一刀都朝她最脆弱的地方刺來。
而後,它在半傾斜的坡度,慢慢地,慢慢地,挾裹著周遭的雪花,越滾越大,越來越塊。
陳峰一驚,見那疏影之間閃過的,竟是鄧離。
倒也是能聽見幾聲掙扎與尖叫,那種尖叫無疑是恐懼的,是對這個世界留戀的。
她順著輪椅的痕跡,一步步踩在雪地裡,看能看見其余兩對多余的腳印。
鄧離邊走邊喊,卻又不能大喊,聲音太大會引起雪崩,到時候要找人,恐怕更加艱難。
男人受過專門訓練,他狠狠瞪著鄧離,卻不說話。
“啊!”
鄧離快速閃過,像是幻影,左手一把擒住男人右手,狠狠朝下一掰,發出骨頭脆響。
雪越來越大,她的心越來越慌,時間每一分過去,都代表著危險更加臨近。
宋遲穗只看見一團白朝自己襲來,雙目狠狠一閉。
這裡路途複雜,稍不小心就迷路,或是掉進坑裡,這麽低的體溫,一旦睡過去就會死。
鄧離幹練凌冽的聲音在他跟前響起:“小穗呢?”
陳峰嘴角一勾,黑色的掌心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一柄短刀,刀片在雪光下閃閃發亮,它反射的陽光正好照在鄧離那雙鳳眸上,像是在挑釁。
鄧離眼神帶著殺意,往後退了半步,從兜裡掏出那把常帶的水果刀,對著一旁展開,嗖地一聲,那柄刀發出更為銳利的光芒。
砰,像是什麽被砸碎的聲音,雪散命隕。
陳峰早回了頭,聽見這聲悶響,他拍拍手,心中竟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他殺過很多人,那些人在臨死前無一不露出恐懼,那些恐懼的面孔讓他一一難忘懷。
鄧離心下一沉,瞳孔一聚:“是你。”
“警察已經在通緝你們了,快說!”
她快速抓了把雪,順勢朝男人臉頰揚去,而後閃身站起,在雪地裡轉了兩圈,穩穩站住,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狹長眼,瘦削面容,臉頰凹陷下去,嘴唇薄而黑,最重要的是,他長著駝峰鼻。
鄧離心慌了一跳,男人的話讓她徹底斷了想要問下去的念想。
她一腳踢開了他,再斷掉他的另一條手臂,使他不能傷人:“去自首吧,你們逃不掉的。”
說罷,她轉身鑽進了雪地裡,很快形成一個小藍點,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
古鎮的出警較近,四十分鍾後警察便到了後山口,他們一行來了十幾人,在後山門口和宋遲秋交涉。
簡秋雨和宋遲秋依舊在想辦法進去,段甜甜拉著她們:“你們進去要是又迷路了怎麽辦,眼看雪越來越大,到時候人找不到,你們也不見了。”
宋遲秋眼淚婆娑,已經哭了好幾輪,眼睛跟桃子似的。
這會聽見警察來了,情緒才平定些。
“我妹妹被堂弟帶走了,他要殺了她!”
她情緒激動,警察做筆錄的時候,她一支拉著她的手:“求求你們,快去找找他們吧,求求你們了。”
經驗豐富的警官對這片山熟悉,要說後山,若非意外,她們都很少去:“你別激動,我們已經安排了直升機搜救,人員和搜救犬也馬上來了。”
宋遲秋:“人呢,警犬了,直升機呢?”
出警快不代表這些東西齊全,警犬和人有,直升機要從其他地方掉,等飛過來時,不知道又要過去多久。
警察拍了拍她的肩:“先耐心等等,今天一定能搜救到的。”
宋遲秋哭也哭了,累也累了,這下雪越來越大,她整個人像是無力地軟了下去。
風雪一大,景區就要封鎖了,一行人被迫回半山腰的客棧。
簡秋雨說什麽也不會去,她堅持和警察一起,一起上上搜救宋遲穗。
“警官,我是遲穗的老師,這次事件,我也有責任。”
警察看著她弱不經風,十分無奈搖頭:“你好,我們是有規定的,你還是先下去等吧。”
好說歹說,也不敢破例。
一路回山,各自心情都浮浮沉沉的。
客棧裡,她們都坐在大堂,說起今天的事。
簡秋雨正在幫忙照看青水。
此時青水依舊驚魂甫定,她看著簡秋雨,見她已經兩眼無神,眼眶也紅潤了,嘴裡一直自責:“為什麽,進去的不是我。”
青水拉著她:“老師,別自責了,山裡雪那麽大。”
簡秋雨歎氣,腦海裡浮現出鄧離義無反顧進去的模樣,她想著都害怕,倘若,她也沒有一絲猶豫,是不是也能進去。
青水:“老師,鄧姐姐很厲害的,她一定可以把穗穗平安帶回。”
這都是安慰人的場面話,其實青水也知道,這次他們遇到的危機,是多麽凝重。
雪山有很多不可預知,尤其是後山,遇到野生的有攻擊力的動物怎麽辦,遇到雪崩怎麽辦,穗穗睡著了怎麽辦,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那邊,宋遲秋也茶飯不思,連一口水都沒喝。
但她依舊保持著冷靜,還有爺爺,不能讓爺爺知道這事。
宋遲秋拉著周喜民,讓他趕緊送宋遂英回家,千千萬萬不要告訴妹妹的事。
老人家年紀大了,若是受了這麽一次驚嚇,不知道身體能抗多久。
接下來,就只有漫長而無盡的等待。
*
茫茫天地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地裡緩緩前行,她邊走邊喘著粗氣,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費很大力氣似的。
手機已經自動關機,輪椅也被石頭砸毀,如今她剛才學會不久走路,就妄圖想要掏出這片雪山,似乎是癡人說夢。
但是那又怎樣,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只要還活著,一切都有可能。
宋遲穗每走一步,積雪覆蓋過腳踝,繼而再用力,將腿拔出來,繼續前行。
風雪漸漸大起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左看,右看,怎麽看,似乎都長一樣,這片雪山森林,長得都是雪松,松葉上積滿白雪,它們大小高矮也都差不多。
哪裡是山下?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宋遲穗根據太陽的方位判斷所來的位置,應該往南走。
往南走,就是山下。
大雪飄了一臉,她的鼻尖已經通紅,睫毛上掛滿了鵝毛似的雪花,它們在肆意飛舞著。
宋遲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她慢慢感受到自己精力透支,腳也快提不起來了。
這種時候,這個時刻,應該沒有人會來找她,會來救她的吧。
噎了口唾沫,原地歇了會,待有了些力量後,她又繼續往前趕,有時候她閉著眼走,聽狂風怒吼,像是什麽怪物一般,聽樹葉上墩墩雪落下,仿若雪崩一般。
漸漸地,她走不動了,扶在一顆樹上休息,只聽遠處傳來一個空靈且乾淨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從天上傳來,帶著焦灼:“小穗。”
宋遲穗耳尖一顫,看向前方,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遠處森林中,有一個藍色的聲影正朝她走來。
“小穗!”
宋遲穗一下像沒了力氣,身體不由自主往前墜去。
她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從十米之外射過來一般,落在她面前,而後,她撲倒在一個柔軟的懷抱裡,眼睛一閉,連什麽知覺都沒有了。
“小穗,小穗。”
鄧離抱著她,差點哭了出來,心總算是落下一杆秤,讓她在這幾個小時的搜救中找到了人。
她喘著粗氣,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氣息微弱,還活著。
再用手掌拂開她臉上殘雪,雙手摸著她的臉,把體溫過度過去:“小穗,不要睡。”
宋遲穗的臉是那麽小,那麽白,睫毛上雪花已成珠,看上去脆弱可憐。
在她捂了那麽一會兒後,那張凍得發白的唇微微張了張:“姐。”
鄧離激動萬分:“是姐姐,是我,我這就帶你下山去。”
把人喚醒後,鄧離轉過身,將小人扛在自己背上,在將她雙手卡在自己脖子前,將她背起來,背著她往山下走。
鄧離辨別了一下方位,找人太久,已經不太可能原路返回了,只能朝山下走,先躲過這場暴雪天再說。
宋遲穗迷迷糊糊地,眼睛半睜開,見自己身體呈非常輕松的模式前行著,眼前,她伏在一人肩頭,她想,誰會來救她呢。
此時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也只有她和姐姐兩個人了。
*
雪越下越大,搜救隊也不敢貿然前行,只怕越是前行,越是危險。
搜救隊就此打道回程,重新開始擬定搜救計劃。
宋遲秋接到電話,聽完搜救隊目前的情況,立即坐起身:“就只剩一個輪椅,人呢?”
她呆呆放下電話,目光呆滯許久,歪歪倒下去。
段甜甜摟著她的肩:“怎麽。”
她搖搖頭:“沒找到人,就剩下一個輪椅。”
“你別擔心,或許鄧離已經找到她,和她在一起了呢。”
“嗯嗯。”宋遲秋喘著氣,還沒找到人,至少說明人還沒事,只是她無法想象,為什麽宋遲穗會不在輪椅上。
忽然,她記起來了,宋遲穗跟她說過,她可以逃跑了,難道是,逃跑了?
她愣怔著,想著自己那麽聰慧的妹妹,定然遇事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段甜甜把電話從她手裡順過來,繼續和他們溝通:“一個人也沒有嗎。”
“抓到一個男人,手已經斷了。”
“鄧離呢,你們找到沒有?”
“沒有,你們先別著急,先休息,等明天就能直升機搜救了。”
如今著急無用,就只能等待,想想專業的搜救團隊都不敢上山,普通人又能抵得過什麽呢?
段甜甜安慰著宋遲秋,拉著她往客房去休息。
眼下,鄧離和宋遲穗都未找到,抓到一個男人,宋天複的跟班,但宋天複卻不見蹤跡,很大可能是他知道警察在抓他,偷偷溜走了。
她如今躺在床上,眼睛睜著也是想妹妹,閉著也是想妹妹。
段甜甜一直在旁側說不要著急,要相信鄧離。
此時此刻,她也覺得應該相信鄧離,那片雪山,如此威嚴險峻,也只有鄧離敢孤身前往了。
*
鄧離走了足足半日,眼看從天亮走到天黑,依舊還沒有出雪山,她心底就知曉了,自己或許早已經走錯了路,或是換錯了山脈,去到其他地方了。
她還好,曾經訓練到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但是宋遲穗不行,她是個普通人,身板嬌小,脆弱,怕冷,易碎,她就像是背著個珍貴白瓷,一不小心她就會碎了。
好在身後的人趴在她肩頭,呼出來的氣息也一直是溫溫,她才沒有太過擔憂。
只是宋遲穗難不能熬得過去,她心裡沒底。
再往前走兩步,身後忽然傳來動靜,宋遲穗像是把下巴靠在她後頸窩,聲音脆弱,氣若遊絲。
“水。”
水?
口渴了?
鄧離尋到一塊石頭,將宋遲穗放下來,讓她背靠石頭。
月光如練,照射在她白皙的臉上,讓她的冷白泛出一絲淒美。
這個時候,去哪裡找水?
“水。”
身邊的人不停喊著,鄧離的心也跟著揪起來,她看了一圈四周,見雪松上掛滿的雪瑩瑩白白,尚未落地的雪,總沒那麽髒吧。
她胡亂塞了兩團在嘴裡,牙口瞬間被冰到發疼。鄧離皺著眉,含著嘴捂化雪,感受到嘴裡的雪正劈劈啪啪融化,頓時覺得好受多了。
她折回宋遲穗身邊,呆呆地看著她。
月色下,宋遲穗的嘴唇發白,她似乎看見鮮活的跡象在她臉上慢慢消散。
鄧離半跪在地,將宋遲穗抱過來,頭枕在她左手臂上,右手撥開她臉上的發,還有多余的雪花。
掌心輕輕捧著她的臉頰,大拇指抵著她的下巴,把她輕輕往上抬。
待口中的雪融化過,變熱了,她才緩緩低頭,吻上那白色花瓣似的唇,唇冰涼涼的,木木的。
宋遲穗蹙了下細眉,哼唧一聲,感覺到嘴唇被人輕輕掰開,柔軟的物體蓋了下來,而後,她嘗了一絲溫熱的水。
空氣中僅剩下水滾落的聲音,它像銀絲一樣落入她的口中。
宋遲穗喉嚨滾了滾,頭微微偏開,重重咳兩聲。
鄧離木然,不知道她會忽然醒來,腦海中的正面值也在剛剛親吻時漲了500,這她無心做任務,隻想著救人來著。
宋遲穗咳嗽完,眼睛依舊未睜開,又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回去:“還要。”!!!
鄧離悶著嘴裡的水,小心翼翼地,再次捧著她的臉,吻了上去。
她的唇比方才要溫熱一些了,或是因為親熱了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恢復過來,重新說話的原因。
總而言之,親起來不似剛剛僵硬麻木,倒像軟軟的棉花。
鄧離不敢呼吸,靜靜看著她,生怕她會忽然睜開眼睛,一把將她推開。
她摟著她,摟緊她,直到嘴裡最後一絲雪水流盡,直到對方飲下。
宋遲穗咕嚕咕嚕地飲著水,看上去甚是滿意。
終於喂完了,鄧離松開她的唇,對著旁側呼吸。正面值又漲了快300。
鄧離好奇:“為什麽第一次親吻1000,第二次親吻500,第三次就只有300了。”
系統此刻跳出來,先是計算了她的正面值,現在已經7000多了,再接再厲,馬上就能完成任務,其次,系統咳了咳:“因為觸摸過或者接觸過的地方正面值會越來越低,所以需要開發新的領域。”
開發和領域兩個字用的多好,弄得她好像是上市公司老總一般。
“懂了。”
鄧離無心討論這個問題,她又問:“系統,我接下來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安全的地方。”
系統閃爍一下,像是在測量方圓幾十公裡的路段,腦海裡它變成紅紅的一片,而後很快冷靜下來。
“你還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安全的小木屋。”
“小木屋?”
“嗯,這片後山和北明山連接,檢測到了一處小木屋,就在後山半山腰下側,不過,穗穗的情況不太好,她要是一直不吃東西,又處於睡眠狀態,很容易就走掉的,到時候,你的任務可就完不成了。”
鄧離心領神會,好在有系統指路,若不是它,她也不能那麽快找到宋遲穗,若不是它,估計她困在這片山裡十天半個月都走不出去。
系統看來還是有用的,關鍵時刻能救命。
到時候還談什麽任務,恐怕就剩下兩具屍骸了。
鄧離重新振作精神,將小人抗在背上,繼續前行的道路。
不知道怎的,她此生從未這般堅毅過,腦海裡像是繃著一根筋,這根筋在她完成任務之前,都不能斷了。
就那麽走著,走著,從天黑走到天明,她累了,見東方太陽升起,霞光破萬丈。入目的山丘,不遠處長了一排排紅色的果子,那些果子像是荊棘叢裡的希望,讓人頓時驚喜連連。
再看四周山清水秀,雲霧繚繞,空氣呈淡淡清涼溫潤感,鄧離這才發現,她早已不在那片冰冷的雪山了。
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