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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也重生了》第三章 廢後(三)
  第三章 廢後(三)

  思緒翻湧間,已行至殿中。

  椒房殿裡新來的太監宮女烏泱泱地跪了一地,她的目光在低眉順首的人群中掃過,卻未曾找到她的皇后。

  本朝以孝治天下,自太皇太后駕鶴西去後,普天之下,只有深居簡出的太后不用迎天子尊駕。她儀仗所至,無人敢不跪接。哪怕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也應該聽宣迎駕。可陸婉,她沒有接駕。

  “皇后呢?”晏珩沉聲發問。

  “回陛下,皇后娘娘在寢殿……”匍匐在她腳下,離她距離最近的宮人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晏珩聞言揮袖,黃吉便領她們退下,而後貼心的帶上門。風止於朱之門外,晏珩輕手輕腳地進入寢殿。

  綽約燈火下,陸婉端坐在玉簟上,傍矮幾,執玉壺。素白的中衣幾乎與如玉的肌膚融為一體,叫晏珩看花了眼。陸婉溫了酒,寢殿中醇香四溢,勾得晏珩昏昏欲醉。

  倒不是晏珩酒量不好,而是此醉非彼醉。

  陸婉臉緋如染脂,唇豔勝點朱。瑞鳳眼中秋水起漣漪,哪有往日晏珩所見的盛氣凌人?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沒有挽髻,如瀑的青絲散在腦後,看上去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陰影覆上長睫,晏珩三兩步走到她身側,擋住了高聳燭樹上灑下的光。她居高臨下地望著陸婉,如淵如潭的眸子裡隱蘊著流光。

  陸婉聞言不為所動,仍執著玉壺往盞中斟酒,儀態優雅,落落大方。晏珩對她的無視終是忍無可忍,一腳踹翻了溫酒置盞的沉香木矮幾。

  玉盞及地,伴著清脆的玉鳴聲四分五裂。

  “陛下萬安,恕臣妾身子不適,難以起身相迎……”陸婉沒有起身,仍坐在那,自顧自的飲酒,看上去一點不像痛失所愛。

  情動時盈盈的眉眼,柔軟的腰肢……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

  陸婉抬起頭,一雙鳳目明亮而清澈,十年的汙濁宮闈生活,不曾浸其半分。她年近而立卻風華不減,一顰一笑都是詩中描繪的那樣美。

  晏珩開口,眉眼俱沉:“你和她,可行……夫妻之實?”

  “自然沒有……”

  “……”

  晏珩沒有見過這樣的陸婉。

  晏珩,這位寡言少語卻言必有中的君王,第一次不知如何開口。

  “陸婉1晏珩眸中流光墜去,取而代之的是升騰而起的怒火。如電的目光帶著駭人的溫度,幾乎要把仍安之若素的陸婉燙出一個洞來。

  陸婉不愛胡雪……晏珩松了一口氣。至於禮,人前陸婉肯給她幾分面子。人後,在她面前,她幾乎沒有得過好臉。

  “陛下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何必如此拐彎抹角。”陸婉搖了搖手中的玉盞,開門見山地說。

  晏珩深感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正欲長舒一口氣,卻忽聞陸婉輕輕笑了一聲,接著道:“女子與女子之間的歡愛,陛下又怎能以‘夫妻之實’敝之?”

  “朕才是你的丈夫!你應該伺候的君王!你居然自輕自賤,與巫女媾和!天家顏面何在?朕之顏面何存?”

  “1
  “臣妾不敢欺瞞陛下,臣妾與胡雪相悅數月,居同寢食同席。這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過了。”

  不知為何,掖庭牢房內胡雪似挑釁、似嘲諷、似炫耀的言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晏珩眸色一緊,看向陸婉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尋和向往。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

  “你和那個巫女,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殿內只有她們兩人,氣氛卻莫名的詭異。四目相對,片刻後,終是晏珩抬眸,將目光落在別處。

  “為什麽?陸婉,朕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陸婉起身,踱至晏珩身前。

  她抬手,纖細修長的指撫上晏珩微抿的唇:“陛下不問臣妾,臣妾也要問陛下的……外人都道我陸婉恃寵而驕,奢侈無度,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我才德氣量皆不堪為後,全仗著母親安樂公主的地位,得以配你晏珩……”

  “可這一國之母的尊榮,前呼後擁的儀仗,根本不是我所求……”陸婉平靜地說,“我亦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平淡生活,可我沒得眩人言天家身不由己,可公侯之家,難道命就由己了嗎?”

  “……”陸婉所言不虛,晏珩無語去與她相對,只能垂眸靜聽。

  “我沒有機會選擇我愛的人,甚至沒有時間去愛一個人。”

  “我被母親當做鞏固地位和榮華富貴的工具,許配給她看好的人,不會有人在意我的想法……”

  陸婉平靜地控訴道:“我貌合神離丈夫后宮佳麗三千,我卻只能獨守空房。這世間隻許男人建功立業也就罷了,也隻許男人朝秦暮楚、三妻四妾嗎?”
    晏珩想跟她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女子也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女子也能坐明堂、談天下,榮登九五,不讓須眉,可她說不出口。

  她晏珩是做到了,可這樣做的前提是……是永永遠遠的隱去女子身份。更何況,她已經不能算個女人了……

  為了永絕後患,在第一次來葵水時,她一連喝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寒枯草藥汁。藥本非良藥,又苦勝黃連,喝得她倒吐膽汁,臥床不起。三伏天的夜間卻冷汗連連,不加冬衾必然被風吹醒。而後身下的髒血一流就是百日,廢去了她余生生為女子最直接的特征與寶貴的權利。

  她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勞筋骨,忍心性,一路走來,如同行在刀山火海上的懸索上。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落得個屍骨無存。

  她不怕跌下鐵索,碎骨粉身,但身後的至親和自幼心中生出的雄心壯志,都不允許她向命運低頭。

  她活得沉重而壓抑。她懷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黑暗中踽踽獨行,施天下以光明的同時,踐行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本以為自己會斷情絕愛,如同華夏土地上出現過的幾位雄主一樣,目光隻落在萬裡江山間。

  可“本以為”這個詞,本身就帶著個人的武斷,因此反倒不能“以為”。

  不知不覺中,晏珩發現,自己為成大業走下的第一步棋,活了。

  活在了自己下朝後登高遠望以明心澄神的余光內,活在了自己面對朝堂上虛偽阿諛之臣時的出神中,活在了自己偶爾沉沉睡去後的夢境裡……

  夢會醒,可她不敢說。

  晏珩的秘密不再屬於自己,早隨著身份的轉變,成了泄露就會引起大夏動蕩的禍根。除了一開始就知道真相的絕對心腹,否則,誰知道這個秘密,誰就得死。

  她,不敢賭。

  且女子愛上另一個女子,是學富五車的她遍尋典籍也找不到前例去評判的未知事。合情而不合理,也許在陸婉看來,於情於理都不和……

  晏珩以尊貴的一國之君的身份,卑微的愛上同為女子的她,但她不敢與她坦誠相待。

  “就這樣吧。”她對自己說。她並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以可以生出齷齪的小心思。

  她是皇帝,她是皇后,她們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

  “陛下,你愛過別人嗎?”陸婉踮起腳,貼在晏珩耳畔,語氣刹那間一軟,便呵氣如蘭。

  “朕……”

  “嫁給您以後,臣妾倒是愛上了一個人……”

  晏珩話至喉間,聞言一哽,想好的回答便隨著呼吸消散。

  “在我心中,她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人。”陸婉放開晏珩,後退一步,直直地對上她的黑睛,“人人知道她的好,只有我知道她的難。”

  “她讓我看到了太陽底下最新鮮的事,我至此不想和月虛與。”

  自作聰明的朝臣們總不苟言笑,以為這樣能將心思隱藏的很好,可坐在龍椅上的晏珩居高臨下,能輕而易舉地看透站在下面的每個人的欲望。或權或利,或名或譽,無非如此罷了。但此時此刻,她站在陸婉面前,仗著身高優勢卻討不到一點好。

  她目光銳利,離她這樣近,甚至看得清,她鴉睫中最長的是哪一根。

  “她疏遠我,欺騙我,但我一直在等她,等她和我解釋清楚。但她也許從來沒有想過跟我解釋,因為在她眼裡,我可能什麽都不是……”

  陸婉勾起唇,盯著晏珩,淒然一笑:“我知道她有她的難處。想來也是,誰能和命爭?誰讓我的夫君,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君王呢……”

  晏珩亦揚了揚嘴角,開口帶了七分譏諷三分自嘲:“皇后知道就好,你要時時刻刻守好你的本分,牢記你唯一的丈夫,朕,晏珩。”

  她將面具佩戴得太久了,久到臉上戴著的面具在臉上生根發芽,與血肉融為一體。

  “臣妾忘不了……”陸婉笑容燦爛,比殿內燭火還要灼上幾分。

  “正如臣妾不會忘了胡雪,不會忘記椒房殿中,被無辜加戮的三百名宮人。陛下的心,可真是硬礙…”

  “哧”的一聲,銅樹頂上的那盞燈燭芯一炸,火光驟然一騰,險些閃到了晏珩的眼睛。

  “朕也未見皇后垂憐她們,”晏珩語氣不善道,“可見朕與皇后,都是無情無心之人,實屬良配。”

  “陛下英明,可您的面子到底是保不住了……”

  “呵,”晏珩怒極反笑,“朕倒要替曹娥謝謝皇后提前給她騰出這椒房殿了……”

  陸婉笑容愈盛:“原來是曹姬……臣妾恭喜陛下了……”

  晏珩看不透陸婉。那夜,她們不歡而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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