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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在眼底倒映出謝司珩的影子的那一瞬間,宋時清感覺那股將他心神攥得皺縮的巨大恐懼,霎時間扭轉成了另一種難言的驚怯爆發出來。

  “……鬼……謝司珩……謝司珩……”

  宋時清不顧一切地鑽進謝司珩的懷裡,把濕漉漉的臉貼在他肩膀那一片的衣服上蹭。

  又抬頭回頭。

  他身後已然空無一物,只剩下沒關的淋噴頭嘩嘩地流著水線。但宋時清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他甚至以為自己在給謝司珩指身後的惡鬼,但事實上,他的兩隻手都抓在謝司珩腰側的衣服上。

  像是一棵拚勁了所有生命力,纏在大樹上的荏弱菟絲子。

  “時清?”謝司珩終於出了聲。

  宋時清看著他先是茫然,隨後神情有點尷尬。謝司珩一手握著浴室的門把,一手扶在凸出的門框上,似乎是想抱他,但最終沒有動作。

  他嗚嗚地發出可憐的啜泣聲音,幾乎能把人心給哭碎。

  “時清,你先冷靜點,什麽都沒有。”謝司珩輕聲說道。

  地上似乎有很多東西在晃。

  他似乎是盡量地在讓自己的目光定在宋時清的臉上,神情有一點點複雜,“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們過會再說,你先把褲子穿上。”

  那種無序的慘烈的傷口,粘稠的血液和仿佛還在抽搐的髒器,赤摞裸地展現在一個人眼前時,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法醫都得做一下心理建設。

  “不看……我看到了,鬼……有鬼……”

  他唯一能理解的,只有宋時清的恐懼。

  但如果有人盯著它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是無數扭曲在一起,蹭在宋時清身邊的人形。

  而且,他面對的還是一隻朝他爬來的,用折斷頸骨的頭顱朝他露出扭曲笑意的惡鬼。那種森然的惡意和近距離接觸所帶來的衝擊感,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宋時清下頷線條緊繃,顯然齒關已經咬了起來。他小幅度地搖頭,眼眶越來越紅,眼淚很快就掉了下來。

  怎麽這麽怕啊?謝司珩心疼地想道。

  直到謝司珩捏開他的手,宋時清才勉強找回了一點神志。

  謝司珩的否認讓他一下子覺得委屈到了極致,剛才壓抑在心中的不安盡數爆發了出來。

  謝司珩哪受得了這個。

  有的,有鬼,我真的看見了。

  謝司珩想去拿紙,才一動作,面前人就如同受驚一般,慌亂地抬眼看著他,像是在問他是不是要將自己丟掉。

  一秒、兩秒……

  ——他也沒想到,能把時清嚇成這個樣子啊。

  如果不仔細看,會以為那是酒店房間的燈質量不好,輕微閃爍造成的影子。

  宋時清僵了僵,微微張開喘熄的唇抿了起來。

  如果時間倒回一個月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時候,謝司珩大概能意識到宋時清的恐懼從何而來。

  謝司珩已經不能理解正常活人的接受程度了,畢竟那些扭曲可怖的東西,本身就存在於他得身體裡。

  謝司珩似乎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沒辦法安慰宋時清一樣,好半晌沒有說話。

  鏡子裡,他的手輕輕附在了宋時清腰側上方一點的位置,隱隱地,手指線條和那些還沒有徹底消失的痕跡輪廓合了起來。

  但那其實也不是什麽清明的理智,只是宋時清本能對謝司珩的依賴而已。

  更遑論是宋時清。

  那隻鬼很嚇人嗎?
  明明時清都已經見過了【自己】的樣子了,怎麽還沒習慣呢?
  謝司珩的手和宋時清的臉很快都變成了濕漉漉的樣子,可宋時清的眼淚就像是流不完一樣,仍然沒有停下。

  “謝司珩,有鬼。”宋時清喃喃地說道。

  他先是愣住,隨即甚至是有點慌亂地給宋時清擦起了眼淚。

  他有些緩過來了的正常理智終於從常識中挖出了這塊布料的名詞。

  如果謝司珩真給他找了心理醫生,他這個樣子的狀態被醫生看見,就該給他使用藥物了。

  宋時清腦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是——什麽褲子?
  他的目光轉向謝司珩手上的布料。

  謝司珩抱著宋時清,有點艱難地給他套上了上面的t恤。

  “鬼……謝司珩……”宋時清殘存的理智不足以支撐他理解謝司珩現在的動作,他只是一個勁地抓著謝司珩,重複著“鬼”和他的名字。

  但謝司珩這次沒有順著他,而是在他面前蹲下,手上撐開了一塊布料,仰頭看向宋時清,像是在催促他。

  謝司珩把他額頭上潮濕的黑發朝後撥了撥,小心地引導,“真的,你回頭看看,浴室裡什麽都沒有。”

  側面洗手台前的鏡子裡映出兩人此時的樣子。

  一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別說是真正的人類死屍,就連屠宰牲畜的血腥場面都不一定見識過。

  宋時清——赤裸地貼著謝司珩,甚至腳上都沒有拖鞋,臉側蒼白得可怕。他仰頭看著謝司珩,如同受盡折磨的美麗祭品在看自己未來的主人,祈求著接下來的安全。

  謝司珩頓了下,點頭。

  宋時清的一隻手仍然攥在他的衣服下擺上,神思不屬,任由謝司珩擺弄他。

  於是,宋時清遲滯地與仍在仰頭看著他的謝司珩對視。

  反正,當謝司珩把宋時清從他原本的房間裡牽出來的時候,宋時清低著頭,耳廓通紅通紅。

  也是巧。

  給他們兩個辦理入住手續的前台正好在此時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她提著一打啤酒,不知道是要送給哪個房間的客人,但此時已經有點晚了,走廊上就只有她、宋時清、謝司珩三人。

  一覽無余。

  前台的目光先是隨意地掃過兩人,又在某一刻覺出點不對,定定盯向宋時清寬大T恤下裸露的雙腿——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男孩子……搞下半身失蹤的,不太常見哈。

  眼見著似乎是被她的出現驚到了的宋時清頓住了腳步,前台想了想,禮貌地朝兩人一笑。

  氣氛有一點點尷尬。

  此處特指宋時清和前台之間。

  宋時清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偏開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謝司珩倒是無所謂,若無其事地將宋時清拉進了自己房間。

  木紋門“哢”一聲在前台面前合上,走廊重歸寂靜。

  就……人前定兩間房,人後進一間睡。你們小情侶的面子工程還挺費錢的哈。

  房間裡,宋時清被謝司珩牽著,一路走進最裡面,坐在了床上。

  謝司珩捏了捏他的臉,在燈下觀察他的神情。

  “沒事吧?”他輕聲問。

  其實宋時清有沒有事,最清楚的人就是他。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跟諜戰片裡裝溫文爾雅的敵方反派一樣。

  明明在暗地裡謀劃下了一切殘忍詭譎的行動,眼睜睜地看著愛人陷入絕望的境地,卻裝作一無所知地出來。將驚魂未定的愛人攏入懷中,給予他溫柔的愛撫,讓他對自己予取予求。

  謝司珩以前也喜歡騙宋時清。

  但那些都是玩鬧,他的小詭計很快就會被宋時清發現,奮起反抗。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他確確實實地伸出了帶毒的獠牙。

  宋時清什麽都不知道,他看著謝司珩,幾乎沒有血色的唇抿著。

  好久以後,他才沙啞地,“謝司珩,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謝司珩張開手,下一刻,宋時清就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坐著謝司珩站著,這個姿勢,他的側臉正好可以貼在謝司珩胸口朝上一點的位置。

  謝司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傳入宋時清耳中,給了他莫大的安撫。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水流有些不穩定,忽冷忽熱的。我以為是熱水器壞了,朝上面看的時候卻發現——一直有個人,在撥我的淋噴頭。他……”

  “我知道,我知道。”謝司珩低頭,撫摸著宋時清的發尾,“時清,你冷靜點。”

  宋時清不說話了。

  “我剛才進去的時候,什麽都沒看見,真的什麽都沒有,別怕了好嗎。”

  “……我真的看到鬼了,謝司珩,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信你我信你。”謝司珩連著說了兩遍。

  ——我當然相信你。

  時清,小可憐,只是那樣一隻鬼而已,怎麽就被嚇成了這個樣子呢?
    謝司珩心底柔軟成一片,按在宋時清後腦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將宋時清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他還準備了其他的“東西”,要用上嗎?

  時清都這樣了。

  但如果用上,時清會不會更依賴他啊……被嚇得連門都不敢出,抱著他,整個人恍恍惚惚地,連吃飯喝水這樣的小事都沒辦法自己完成……

  謝司珩隱隱察覺自己的行為模式正在跨過某條根深蒂固的界限,但他沒有急著控制自己。

  宋時清在他身邊,全然依賴,毫無戒心地抱著他。他心裡即使升起了那些黑暗的念頭,也並不會付諸實踐。

  他只是想想而已。

  宋時清對他心底那些黑暗的念頭依舊一無所知。他手指微微曲了曲,難以啟齒般地,“謝司珩,我們今晚一起睡行嗎?”

  當然好了。

  謝司珩眼底湧動著讓人看不清的漆黑,聲線倒是和往常戲謔時一樣,“不和我分房了?”

  宋時清抱他的力道加大了一點點。

  謝司珩歎了口氣,“小沒良心的,不撞鬼就把我丟一邊,撞鬼了就巴巴跑上來貼著人蹭。這幸好是我,不然就憑你不穿衣服抱人的樣子,換別人早乘人之危了。”

  “你怎麽不去找白天那位顧青老師了?現在知道抱我了。我要不是拿你沒辦法,現在就把你扔門外去。”

  宋時清顫唞了一下,抱著他,埋著臉不願意抬頭。

  又難堪又脆弱。

  顧青給他的符紙沒有用。那張符紙,現在還完完整整地待在他的手機殼內,像是在嘲笑他。

  那隻惡鬼是在謝司珩出現以後才消失的。

  就像之前他被惡鬼帶到宅子中,顧青的引路香確實指明了道路,但真正帶他逃出鬼域的人,是謝司珩。

  謝司珩還在教訓他。

  他的話中抱怨指責的情緒幾乎不存在,放在平時,這就是朋友之間習以為常的玩笑而已。

  但現在,宋時清的神經敏[gǎn]到了極致。

  他怕極了謝司珩不再管他,怕極了謝司珩真要把他丟出去。

  光是想想身邊沒有這個人,宋時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那你要我做什麽?要我脫衣服嗎?”宋時清突然問道。

  剛才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人停了下來。

  宋時清抓著謝司珩腰側的衣服,賭氣般又像是帶著幾分自暴自棄的認真,“如果你想——”

  下一刻,他的頭被人朝裡捂了捂。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是不是,情緒不太對啊,時清。”謝司珩小心翼翼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宋時清一言不發。

  “我就隨便說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嘴賤,你別當真啊,咱們兩個都處這麽長時間了。”

  宋時清的肩膀微微顫唞了起來。

  他用力揪著謝司珩的衣服,將手下的布料揪得不成樣子。

  太難堪了,他剛才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是在威脅謝司珩嗎?他怎麽能把對那些東西的負面情緒帶到謝司珩身上?
  宋時清現在的情緒確實不太對。

  一方面,是過度驚懼以後的崩潰,另一方面,那隻影響他的惡鬼顯然在操縱活人情緒上尤為專長,留下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可宋時清不知道啊,他隻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的錯。

  他小小聲跟謝司珩道歉,破碎到不成調的話語聽起來像是某種小獸呼喚同伴時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謝司珩……對不起……唔”

  謝司珩親吻宋時清的發頂。

  現在,宋時清已經不會反抗這樣子的親昵了。

  【對不起,時清。對不起,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這樣嚇你了。我只是暫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謝司珩背後的衣服下方,隱隱凸起了幾個點。

  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他後背處的皮膚下方破體而出一樣,但最終,被他自己按捺了下去。

  謝司珩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像是最體貼不過的愛人那樣,“好了好了,什麽事都沒有。我們明天出國吧。雖然還沒有弄清到底怎麽回事,但現在跨國視頻又不是不能打。出國以後你也一樣能和那位顧青老師交流。與其留在這裡,時不時撞一下鬼,還不如早點出國。”

  說著,謝司珩又低頭親了親宋時清。

  這次,他親在了宋時清的額頭上。

  宋時清聽到他提顧青,心底有一點複雜,他其實想去問顧青符紙為什麽沒有奏效。

  難道就像電影裡的情節一樣,惡鬼也分品種和等級,顧青只能對付得了其中的一部分?

  惡鬼的樣子在宋時清腦海中揮之不去,在冒險留下和即刻出國之間,宋時清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的天平偏向了後者。

  就像謝司珩說的,出國以後,他也可以和顧青、歷警官、媽媽舅舅這些人打電話開視頻,想知道什麽,完全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問。

  對吧?

  “好。”

  謝司珩笑了起來,“咱們去哪?找個陽光好的地方。去觀鯨嗎?咱倆去年的時候就說要去,結果趕上實踐任務,取消了計劃。”

  宋時清點點頭,“嗯。”

  謝司珩頓了頓。

  “……好乖啊,時清你怎麽這麽乖啊。”

  宋時清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只是他現在混混沌沌的,沒有力氣對謝司珩的話做出反駁。

  就這樣吧,這樣也很好。和謝司珩在一起很好。

  “那我待會查攻略,今晚把機票定下來,明早跟咱倆爸媽說。宋悅阿姨那邊肯定會同意的,就是行李有點麻煩,得回去拿。或者乾脆讓阿姨再收拾一份。”

  他一點一點跟宋時清規劃未來的事項。像是一頭惡獸,緩慢地將宋時清牽入沉黑的暗色中。

  其實去哪倒是無所謂。

  華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存下來的記錄、術法百倍於其余諸國。他這種情況,在國內,尚且有人清楚狀況,也有人知道應對的法子。到了國外——那些人連他的來歷都摸不到邊緣。

  特別是,某些礙事的人也沒法追出國界線。

  謝司珩親吻著宋時清的額頭,發際,在宋時清沒注意的時候,又偷偷朝下挪了點位置,吻上了宋時清的鼻梁。

  可憐的小寶貝,要被他抱走了,抱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只能依靠他一個人,好可憐哦。

  華國對這方面的管制還嚴一點,外面可是有專門造那些邪性玩意的壞人。到時候一個店裡,挨挨擠擠的全是那些東西,時清看見,會不會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嚇哭啊。

  謝司珩胸腔中隱約溢出一絲輕笑。

  溫度較低的唇貼在宋時清眼睛上的時候,宋時清終於回過了神。

  他手指動了動,卻沒有動作。

  這是一個代表容忍的默認。

  不知道什麽時候,宋時清怯怯地讓出了自己死守著的底線。

  謝司珩細細密密地吻掉宋時清殘留的眼淚,撥弄他的眼睫,動作溫柔親昵,像是在侍候一片稍微用力就會化掉的雪花。

  但這種溫柔只是表面上的,其下,是深濃的侵略意味。他朝下親吻過宋時清的鼻梁鼻尖,頓了下,微微動作——

  ——“啪”

  很輕的一聲。

  宋時清抬手,捂住了謝司珩的臉。

  他抿著唇,盯著近在咫尺的另外一雙黑瞳。

  不行了?謝司珩用目光這樣問他。

  宋時清沒有回答,卻在無聲中給出了答案。

  好吧。

  謝司珩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出國蕪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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