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搞事情

  “公主， 您怎麽了？”綠菊看陸柒面有愁容。

  “我有點後悔當初沒聽綠荷的帶點首飾、衣服什麽的，現在我想跟這裡的官太太們走動走動，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因為陸柒要求輕裝上陣， 把本來的小一百個箱籠愣是減掉了一半。

  “哎，這個啊，綠荷姐姐有偷偷準備。”綠菊吐了吐舌頭， “她偷著混在奴婢們的箱籠裡了，說人多箱子多， 您一定看不出來。”

  陸柒顧不上追究她的後半句，興致勃勃道，“快找出來。”

  綠荷果然是個心細的， 不光有首飾、衣裳、布料，還備了不少手帕、香囊這種小玩意兒， 甚至連廚房用的餐具、磨具也帶了。

  陸柒不禁目瞪口呆。

  綠菊很是與榮有焉：“綠荷姐姐厲害吧。”

  “是厲害， 比你強多了！”陸柒戳了綠菊額心一下。

  陸柒苦惱道：“我一人就算一天穿一件，這料子也用不完，說了他總不聽，哎。”

  陸柒釋然一笑：“沒事，我本就不耐煩帶首飾，太沉了。”

  陸柒笑道：“我們照著我鋪子裡的樣子做得，你喜歡，我到時候讓他們寄過來些。”

  洪大有的女兒洪秀兒嗓門隨了爹，清脆嘹亮：“蕭夫人，你這糕點哪兒買的，俺回頭也買點，太好吃了。”

  洪秀兒“哼”了一聲。

  陸柒抱著模具在前面跑得飛快。

  姚玉壽翻了個白眼。

  “公主，你就欺負我！”綠菊捂著頭跺腳不幹了。

  雖說在九門口城有頭有臉， 但實際上這裡的夫人大都出身一般，一進門， 就看見煥然一新的蕭府， 乾乾淨淨的院子，丫鬟、仆婦們有條不絮地端茶上點心。

  “好了好了， 快點乾正事。我要請各家夫人來府上一聚，咱們趕緊準備吉祥如意鋪的點心。”

  “撲哧”姚知縣的女兒姚玉壽笑出了聲：“洪姐姐的脾氣還是這麽火急火燎的。”這次文官、武將的女眷都邀請來了，兩方很默契地左右分坐。

  姚夫人的笑容有點尷尬。

  陸柒擺擺手：“不會，我大嫂家有來遼陽的商隊，讓他們捎帶過來，很快的。”

  “啊，那可得把四娘叫上， 鋪子裡的點心可沒那麽容易做呢。”

  姚金桃笑著接了過來：“謝謝夫人，若是夫人還有需要代勞的，盡管找玉壽好啦。”

  陸柒道：“沒事兒，洪小姐是難得的真性情，我看洪小姐好像也會功夫？”

  洪秀兒又拿了一個荷花酥，看了半天才咬了一口：“那可不，蕭夫人，俺想跟你討教討教呢。”

  陶平的夫人柳氏已經顯了懷，雖然只是京城裡一個四品小官的女兒，但她的出身在這群夫人裡算高的，喝了一口茶：“蕭夫人還真是伉儷情深，怪不得都道蕭大人浪子回頭。”

  “謝謝夫人。”

  “那就謝謝蕭夫人了。”洪秀兒不認生地挨著她坐了，“蕭夫人，聽說俺爹都被你打吐血了，你可太厲害了！”

  洪秀兒很是驕傲：“不是俺說，若論外家功夫，營裡就沒人比他強。”

  “這怎麽好意思？”

  洪夫人要把洪秀兒叫回來：“秀兒，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蕭夫人，您別介意，我們家就這麽一個閨女，打小被老洪慣壞了。”

  “那忒麻煩了吧，而且沒準兒到了都壞了。”洪秀兒皮膚有點黑，但是長相沒隨了爹，甚是俏麗動人。

  再看那點心， 模樣別提多精致，荷花酥的花瓣炸得層層分明，跟真的似的，山楂糕晶瑩剔透做成了祥雲的模樣，再常見不過的糯米糕更是做成了小兔子的樣子也看著就那麽不一樣。

  姚玉壽眼帶羨慕地看著陸柒頭上的玉簪花簪：“蕭夫人，您的首飾可真別致。”

  這聲“哎”得在座夫人又羨又妒。綠菊和四娘又在一旁打邊鼓，說各種蕭宸予對陸柒的寵，聽得陸柒自己都直犯惡心，指甲掐著手心，強忍著裝鎮定。

  四娘笑著接了話：“洪夫人多慮了，這樣的料子我們少夫人好幾庫房呢。少爺看見好的料子都成匹成匹地給夫人買。”

  “洪將軍也很厲害啊。”

  要不是她臉上的敬佩之情太過真誠，陸柒簡直以為她抓到了京城閨秀說話的精髓。

  “這料子太名貴了，我們受不起。”洪夫人幫著阻攔。

  “做幾樣最簡單的就行！”

  陸柒拔下簪子：“你喜歡就送你了。”

  綠菊和四娘又搬出來兩匹上好的雲錦，別說姚金桃看住了眼，洪秀兒更是瞪大了眼，伸手想摸又不敢碰：“唉呀老天爺，這料子看著就貴，真給俺了？”

  陸柒道：“好啊，我正好還有兩匹料子看著不錯。紅色的那批我看適合洪小姐，嫩綠的那個給姚小姐。”

  綠菊接過陸柒的簪子，雙手奉到姚金桃面前：“姚小姐，您就收下吧。公主的首飾太多了，駙馬總變著法兒給公主買，奴婢都收拾不過來，您自當幫奴婢省省力。”

  “隨時。”

  “那要不現在？”

  不是看不起女人嘛， 她就要從女人下手！
  *
  這一日蕭府裡很是熱鬧，九門口城的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都被陸柒邀請前來一聚。

  姚夫人和姚金桃同時起身。

  陸柒點點頭；“你穿紅色好看。”

  這麽一說，大家都想起來蕭宸予的名聲之前並不怎麽好。這裡雖說是邊關，遠離京城，但是蕭家不一樣，他家子孫的種種事跡在這裡那還是不小的談資。

  陸柒微微驚訝柳氏的消息靈通：“是啊，夫君成親後的確與之前大不相同。”

  “蕭大人對你真是好！”洪秀兒聽完綠菊和四娘那些誇大其詞的事，大為讚歎，“俺以後也要找這麽個夫君。”

  “秀兒！”洪夫人真是拿這缺根筋兒的閨女沒轍。

  “他對我好，是因為我值得。各位夫人也同樣值得，雖然身處內宅，但搭理府邸、教養兒女、管理財物、走親訪友哪樣你們不操心？若沒有你們這般的妥帖照顧，他們又怎能在外安心做事？”

  *
  柳氏回了家，倚在了炕上摸了摸肚子，想得卻是今日在蕭府的種種。

  “你們做得又何曾低於男子半分，為何要羨慕我？”陸柒的話響在她的心尖。

  她本是京城四品文官的女兒，一次回來探親出了事得陶平相救。她敬佩陶平的英雄氣概，放棄了留在京城跟他駐守在此。

  可婚後她才發現陶平一心撲在外面，不會與她描眉弄脂、溫柔小意就罷了，有時候累了跟他抱怨幾句，他還會說“你在家有什麽可累的”真真氣死個人！
  她打開桌子上的紙袋，裡面四樣精致的糕點，小巧又可口，是走的時候陸柒讓每家帶回去的。

  只有被精心呵護著的女人才能如她那般吧。

  *
  後面幾日各府夫人陸陸續續來蕭府串門，名曰回禮，與蕭巡使夫人搞好關系，實際是來各種請教馭夫手段。

  陸柒很大方地跟她們分享各種經驗，暗中蠱惑她們當家造反，不管用什麽手段，總之必須讓夫君知道她們的重要性。加上她在京城聽到各種是非，已經總結了一套說辭，幾天說下來，那是越說越露骨，越說越犀利。

  “男人說白了，骨子裡愛犯賤，你越不搭理他，他越拿你當寶。你事事順著他，他反而對你要求越多。”

  “還真是這麽回事！那我們就要不理他？”

  “對，他不把你當一回事，你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回來，你也什麽都不要管，自己吃好了就好。”

  “不要讓他覺得你是應該伺候他，你是他娘子，不是他丫鬟。”

  “他若還嘴，你就來我這裡住，讓他獨守空房！我這裡大！”

  “他若是敢動手，你也來找我，讓他來跟我比劃比劃。”

  “你們都跟著他們來這裡吃苦了，他們就該感恩戴德才是，還敢不疼你們？我們新平堡那邊，這種人是要被全軍見一次打一次的。”

  …

  秦艽聽著自家少夫人在那裡說得眉飛色舞，回頭就對四娘表忠心：“四娘，我心裡你最大，我、我這人粗，若是做了、說了什麽混帳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四娘正在給他縫衣服，聽著一頭霧水，今兒的豆角難不成沒炒熟？！

  秦艽一個大塊頭磨磨唧唧地蹭過來：“你、你可別像少夫人說的那樣對我！”

  同時陸柒也暗中派人散播蕭宸予多麽寵妻、聽話，成親前、後反差有多大這一類的謠言，夫人們更是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陸柒和綠菊、四娘三人相視一笑，卻苦了九門口城的文武官員，尤其是武官，敢造反多是武將的夫人。

  他們發現沒了夫人的操持，這家裡簡直是雞飛狗跳、亂得不像樣。

  脾氣好的就會開始低頭哄老婆，脾氣不好的剛罵幾句，就立馬被夫人抬出來蕭夫人，那可不是鬧著玩呢，那是把洪大人打吐了血，把陶大人的刀奪了下來的硬茬兒，誰惹得起！惹不起就只能去跟頭兒哭訴。

  “主帥，你出面跟蕭巡使說說吧，再這麽下去，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可不是，主帥，我現在回家連口熱乎飯都不吃上！”

  “你還能吃飯就不錯了！我都得自己做。還有，你看看我這鞋，都開了口。我媳婦不管我了，我才知道我連路都沒法走！”

  “我也才知道我娘子一撒手，我家的雞都反了天，看見我跟仇人似的！”

  “是啊，還有俺家那兩個臭小子沒了人管，到處惹禍，俺都沒臉回去。”

  “還有我家的地，也是…”

  眾人吵吵嚷嚷，陶平的頭都大了，拍案而起：“夠了！”

  這幫兔崽子當他的日子好過嗎？！

  回了家，柳氏就問他：“在你心裡，我是什麽？”

  “我媳婦啊。”

  “那你愛重我嗎，知道我喜歡什麽，想做什麽嗎？”

  “媳婦，你怎麽了？是不是臭小子又踹你了？等他出來，老子打他！”

  “若是個女兒呢？”

  “怎麽可能，你這個肚子尖尖的，都說是個小子，還是小子好！”

  柳氏靜靜地看著他，看得陶平有點發毛：“媳婦，怎麽了？”

  “女兒哪點比不上兒子？”

  陶平撓撓頭：“哎呀，不是！是個兒子，我們爺倆一起保護你不好嗎？若是個姑娘，怪麻煩的。”

  “那我也是你的麻煩？”

  陶平皺了眉：“你是不是聽那個陸柒又說了什麽？她就是妖言惑眾，你可千萬別跟她學！她禍禍大同那邊我不管，可不能在這裡瞎來。”

  柳氏一言不發翻身躺下。

  自從以後就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他回來倒是有飯吃，不過一看用心程度就跟以前差遠了，家裡的事她也以懷孕為由撒手不管。

  二弟陶安拿著皺皺巴巴的衣服：“哥，你是不是惹了嫂子生氣？趕緊賠不是，讓她消消氣吧，不然咱們家就完了。”

  他不想嗎，可他媳婦正眼都不帶瞧她的。結果家裡這樣，來了軍營還這樣。

  “我去找蕭宸予！”

  …

  蕭宸予正趴在書案上研究地形圖，見他來了，非常客氣地請人坐，親自斟茶：“陶將軍大駕光臨，有什麽事啊？”

  陶平一口幹了，結果被燙到了，梗著脖子不吭聲。

  蕭宸予似笑非笑。

  “你是故意的？”陶平揉了揉喉嚨，終究沒忍住咳了出來。

  “你有證據嗎？”

  陶平站起來： “我不是來跟你鬥嘴的，管好你娘子，別讓她興風作浪。”

  蕭宸予收起了笑容，同樣起身，雖然沒有陶平魁梧，但他更高挑，氣勢也不弱：“陶將軍，管好你的嘴，別讓它胡說八道！管不好自家的事，是自己沒本事，跟旁人沒關系！”

  陶平怒，轉身甩了簾子走了。

  又過了幾日，正好大嫂的商隊把鋪子的糕點送到了，陸柒便請各位女眷一聚。

  “你們都有陪嫁吧，不管多少都要好好打理，這裡現在戰亂不斷，但是眼光要放長遠一點，多點銀子傍身沒什麽不好的。”

  陸柒說道，“說句不好聽的，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我不是咒人，但若是有那麽一天，孤兒寡母去靠誰，不如靠自己。”她見過太多被夫家的惡親戚逼迫，娘家人又不管的例子。

  這些夫人也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可是九門口城要地沒地，要買賣沒買賣，遼陽那裡又擔心被騙。

  “蕭夫人，俺想入股你的吉祥如意鋪，行不？”洪秀兒嘴邊帶渣兒舉起右手。

  陸柒沒想到她有這個想法，只聽她繼續說：“這點心太好吃了，賣得肯定好。再說了，京城的生意一定比俺們這裡穩妥。最重要的是武功好的女人人品都不會差，俺爹服你，俺也信你！不過我錢不多，一百文行不？”

  “難得你信我，多少錢都可以。不過我可提前跟你說，我這點心鋪子利潤有限，多不了，畢竟我一要穩妥，二絕不掙黑心錢。”

  陸柒思量了一下，吉祥如意鋪生意的確越來越好，吳掌櫃辦事穩妥又可靠，如今旁邊的鋪面也都盤下來，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是一定不會讓她們虧錢。

  就算真的萬一虧了，她那三千畝良田的租子也能拿出來補貼她們。本來她是想麻煩大哥大嫂幫忙，畢竟他們兩個這方面最厲害，如今她們信她也可以。

  “那是必須的，俺晚上就把錢送來，那個俺再帶走一包如意糕行嗎？”洪秀兒難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吃帶拿的。

  “給洪小姐包好了。什麽時候送來都行，你可以選一年一結或者一季度一結，到時候帳本我讓他們抄一份來，給你看。”

  “俺爹說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交給你打理就是了。”

  沒想到洪大有能出這麽有水平的話，陸柒有點刮目相看了。

  洪夫人也沒說什麽，一百文錢難得人家不嫌棄，而且洪大有自打被揍了之後，反而對陸柒另眼相待，逢人就誇她本事大。

  其他幾位夫人見一百文錢都可以，也有些動心，她們都有幾兩銀子私房錢，拿出一點試試也不錯，再說了蕭夫人這通身的氣派，到時候就算虧了，跟她哭哭，隨便拿走一兩件首飾就不虧本。於是大家紛紛入股如意吉祥鋪。

  自此以後陸柒說的話更是信服力。

  於是又過了五日，陶平終於受不了重重壓力，親自登門求見陸柒。

  他還是那般威嚴，不過靴子有些髒，衣服有些皺，胡子有些亂，臉色有點黑。

  “蕭夫人，之前是在下失言，還望蕭夫人不要與我這個粗人計較。”陶平低頭抱拳。

  “陶將軍還看輕女子嗎？”陸柒慢慢悠悠地道。

  陶平苦笑一聲，就知道她是為了當日的口舌之爭！可如今夫人們都撂挑子不幹了，軍營的人一個個跟鬼似的，實在太不成樣子。

  “是陶某當日出言不慎。”

  見陶平服軟，陸柒直截了當地說：“既然如此，我想參軍，想必陶將軍不會不同意。”

  “這怎麽行？！我的軍營裡可從來沒有過女人！”還是嫁了人的，後半句陶平沒說，但是神情很明確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軍營裡有人打得過我？”

  “…沒有！”陶平咬牙。

  “這不得了，既然我強為何不可領兵一戰？你也同意女子和男子一樣重要，那我想為九門口城出一份力，陶將軍認為我哪裡不夠資格與子同袍？”

  陶平被逼得沒有退路了：“那也要看蕭巡使的意見。”

  陸柒自信一笑：“他會同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