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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650章 以德服人
  第650章 以德服人
  兩隻細腰在司法史的牽引下,嗅著秋潢田上的氣息。

  在秋潢田勞作的人犯與典獄,總共也就那幾十號人,對嗅覺靈敏的細腰來說,分辨並不困難。

  無論怎麽嗅,到灞水這一角即告中斷。

  玄灞之名不是吹噓的,水很混濁,即便水位下降也不曾清過。

  不論水位漲跌,蘆葦這種神奇的物種都仿佛固定在灞水中,任憑灞水衝刷、回旋,就是固執地堅守原位。

  駱賓王問過陳利儉,得知人犯原先的位置大約靠近蘆葦處,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伸手取下腰間的佩劍,駱賓王笑了笑,走到水邊,未出鞘的佩劍向蘆葦掃去。

  “原來如此!”

  後知後覺的陳利儉操起一根長枝條,對著蘆葦叢中亂拍。

  惱羞成怒的典獄們,拾起石頭往蘆葦叢中亂砸。

  土坷垃太珍貴,舍不得。

  之前只是慣性思維,想著人犯是不是被龍王爺請去當上門女婿,至不濟也是遠遠逃遁了,哪曾想到人家竟藏身眼皮子底下!

  早想到這一點,哪還會去明府面前丟人!

  苟岸眯了眯眼睛,對這位據說手無縛雞之力的主簿,有了新的認識。

  給他時間,大概也能推算出人犯最可能藏身蘆葦,卻不如駱賓王直指目的地。

  “嘩啦”一聲水響,臉上腫了幾處的人犯浮出水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秋潢田走來,分不清面上是水還是淚。

  好端端的利用一截蘆葦杆換氣,雖艱難還是能熬得下去,可駱賓王的一劍,帶動典獄們投石,蘆葦也被打飛了。

  若非灞水的浮力多少阻了些力度,人犯怕不止是臉上腫起,腦漿都可能砸出來。

  “主簿厲害!”

  陳利儉高聲歡呼。

  敦化坊學呆了幾年,陳利儉學會了實事求是,說話絕不昧良心,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咳咳,這其實就是說,陳利儉不會吹捧、不會看臉色、算盤也不行。

  駱賓王唇角微微揚起,單手虛虛下按:“淡定,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以最謙虛的姿態,裝最牛皮的樣,才不負我輩才子美名。

  雙腳出水的人犯怒目圓睜,縱身向駱賓王撲去。

  逃逸,在哪裡都是重罪!
  哪怕他此刻已經後悔,卻已無藥可救!
  流三千裡,估計是最輕的判決了!
  絞也有可能。

  就是死,也要拖個人下水!
  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

  書生模樣的駱賓王,且離得極近,自然成了他的首選目標。

  劍鞘在人犯眼中快速放大,“啪”的一聲巨響,擊中了人犯的面頰。

  陳利儉被這一聲爆裂的響動驚得跳起老高,他自然清楚,一般人是弄不出這響動的!

  人犯張嘴,一口鮮血和著半口牙噴出,飛撲的身子生生被扇出三尺外!
  好消息,終其一生,這半邊不用再擔心蛀牙了。

  更好的消息,駱賓王大約不會找他要拔牙費。

  陳利儉如狼似大蟲地撲出,銬子鎖到人犯手上,鍺一個蘇秦背劍,順便一大腳賞了過去。

  “狗賤奴!害得耶耶操勞半天!”

  一個典獄一腳,踹得人犯弓起身子,無力地嘔吐幾口,又艱難地直起身子。
    蘇秦背劍式,是不可能彎腰的,賊難受。

  牢獄本就是世間最惡之一,典獄更不會是什麽好人。

  逃?
  打不死你!

  木非宏忍不住讚了一聲:“不意上官竟有此身手。”

  公正地說,駱賓王的身手,比之府兵之流仍有欠缺,卻勝過在場不少人了。

  讓人意外的是,雖然駱賓王是拎著佩劍,卻沒人覺得他有什麽身手,大致以為是讀書人裝點門面而已。

  駱賓王笑道:“無非以德服人。”

  他阿耶早喪,在外多年豈能隻憑嘴皮子廝混?
  若無些許勇力,只怕早被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在私學當助教,那些頑劣學子,連先生的戒尺都收服不了的,也得他收拾人。

  要不然,憑啥人家要駱賓王當助教,憑他叫觀光?
  苟岸笑噴了:“這跟以德服人有關系嗎?”

  駱賓王緩緩遞過劍去,苟岸目瞪口呆地發現,劍柄上一個小篆的“德”字。

  “阿耶為官時,特意為我鑄了這柄德劍,便是在告誡我以德服人。”

  駱賓王無限唏噓。

  苟岸有無數屏蔽詞要說。

  你確定,令尊不是要你缺啥補啥?
——
  駱賓王的戰績傳入光德坊,連范錚都唬了一下。

  哈,造反書生他居然還有武力?
  也是,純純手無縛雞之力者,哪來的膽氣造反喲。

  萬年縣對秋潢田的利用,范錚還是樂見其成的,只是對虞牙交待了,要注意水文變化,萬萬不能(劃掉),盡量避免人員傷亡。

  神仙都做不到萬無一失,上頭限死了,不願為下屬承擔起任何責任,下屬自然固步自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久而久之全是一幫官油子。

  要說下面不是,勞煩先往上頭看看,是不是在瞎折騰、是不是不願為下面做事的人擋風遮雨、是不是讓下面人寒心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很有道理的。

  “下官倒不覺得這一點秋潢田能收多少大豆,就是見不得土地閑置。”

  虞牙漫不經心地裝了一把。

  就問雍州二十縣中,有哪家如萬年,在這個時節就打起了秋潢田的主意!
  別家就是想起來了,此時也無能為力,精力全在旱蝗之上。

  唯一有足夠人力與萬年縣別一別苗頭的長安縣,偏偏有河也多在司農寺地頭上,能搞的秋潢田數量,純粹是雞肋。

  昆明池倒是水位快速下降,騰出了不少田地,可那裡是司農寺上林署所轄!
  范錚呵呵一笑:“好生做事,多向盧司馬稟報。”

  虞牙怔了一下,笑容稍改。

  其實諸令都有共識,范錚不會在雍州長史之位呆太久。

  畢竟,一個曾任正三品的人,豈能久居從三品之位?

  朝廷之所以沒有立即拔擢范錚,虞牙也清楚其中緣由,便是想讓范錚這個怪胎坐鎮雍州,令長安城宵小辟易。

  司馬盧承業便是范錚的接班人。

  同時,這也是向范陽盧氏示好,貶謫盧承慶只是針對他個人,而不是針對整個范陽盧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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