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天生尤物
武順坐椅子上,素手交疊,修長的手指如羊脂白玉,且柔若無骨,但凡自製力差一點,都想細細把玩一番。
就這,還是范錚以賀蘭敏之為警示,讓武順稍加收斂了。
說及子女,身為大人,多少會收斂一些。
“雍州政令,武大娘子應是知曉了。不客氣地說,本官不悅。”
看著武順要有小動作的模樣,女史、女典獄一左一右地夾了上去,僅憑敦厚的身板就讓武順知曉進退。
“本官撰寫的《毗尼日用切要》,竟被糟踐如斯,成為放生水的理論依據,可笑!”
范錚一拍茶案,震得茶碗蓋子直顫。
武順情不自禁地掩口,睫毛隱現水霧,一副楚楚可憐狀,真個我見猶憐。
“別駕,你要奴家怎樣……”
聽這糯糯、嬌羞、欲迎還拒的聲音,讓人懷疑走錯了場所。
所幸范錚安排了女史、女典獄陪同,才不至於擔心為人詬病。
由此可見,衙門裡有女性官吏,是多麽的重要。
畜生,安置女性官吏,那是讓她們與同性溝通,不是讓你們垂涎姿色的!
更不是讓你們管不住部件,便授人分外權柄的!
“當眾承認‘放生水’的錯誤,承諾永不再犯,徒一年。念令郎年幼,可暫緩執行。”
范錚的話,滴水不漏。
沒提及她女兒賀蘭氏,是不確定那小尤物出生了沒有。
“別駕說奴家錯了,那便是錯了,斷不敢狡辯。”武順的身子絲毫不動,卻讓范錚生出波瀾壯闊之感。“唯這懲處……奴家妹子在宮中,忝居才人,別駕不能法外開恩麽?”
武順認罪之爽利,倒是出乎范錚的意料。
抬宮中武照出來,似乎讓范錚不大舒服,然而這是多數人的正常反應。
有關系不用,等著過期作廢嗎?
范錚舉茶碗吃了一口,淡定地回復:“若武大娘子可使令妹說動陛下,這顏面本官還是要給的。”
武順面容白了幾分。
竟是忘了,雍州別駕是從三品,不是等閑官員,可打著宮中的旗號招搖撞騙。
三品官猛起來,連皇帝的詔令都未必聽啊!
細細想了想,武順的唇角掛起一絲勾魂奪魄的笑意:“別駕,要是奴家檢舉他人,可減免刑罰嗎?”
范錚淡定地開口:“檢舉的,作為惡劣程度必須超過武大娘子。”
條條框框要畫好,可不能讓這婆娘鑽了空子,說出一大堆她發展的下線當功績。
理論上,那也是減罪依據啊!
武順撫了一下鬢角略微凌亂的發絲,朱唇輕啟:“別駕不是遣人徹查放生豬婆龍、狼群諸源頭嗎?”
“妾身偶得消息,這些人,並非如我等是在胡鬧,真實目的也並非隻限於放縱野獸傷人。”
范錚擺手,示意女史、女典獄將武順送走,“咄咄”地敲著扶手。
武順的消息,雖有限制,卻讓范錚隱約有了聯想。
別的且不說,放生狼群、豬婆龍之後,傷人事件勢必難免。
眼下這個微妙的時機,再加上幾樁惡性事件,來上幾句謠言,說太子德不配位、蒼天警示之類的話語,可真得有熱鬧看了。
不要懷疑唐朝時期邪惡教派的力量,就是所謂科學昌明的時代,邪行不是照樣滿天飛?
敢於出頭操縱邪行,有幾個無朝廷、官府背景的?
彌勒教之類的雖然以造反為主旨,沒有利益驅動,人家也不會刻意選這時候。
對他們來說,造個反,家常便飯了,還用挑黃道吉日不成?
那麽,目標的范圍就可以縮小了。
要爭皇位,就是打出狗腦子來,范錚也至多是抓把小食看戲。
可是,這種歪風邪氣,以及不將庶民當人看的舉動,卻真惱了范錚。
“令法曹結放生水一案,全力查處放生豬婆龍、狼群一案,準用拶刑審案。外命婦用刑,先報本官批紙尾。”
原則上,刑不上大夫,要用刑須先奪其官身,這一條對外命婦同樣適用。
故以武柏直、莘可代的身板,沒法扛住偌大的責任,范錚的批紙尾就將事情盡數攬了過去。
——
敦化坊今天格外熱鬧。
起因很簡單,一向大氣的華容開國縣侯府大公子、給事郎范百裡,在坊學把人給打了一頓。
當然是單方面動手。
畢竟,范百裡再怎麽習武,年齡劣勢擺在那裡,真對打未必是對手。
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說隨行的雷十三,就是坊學生中,也有不少擁躉。
即便不幫著范百裡揍人,至少也讓對方不敢還手,只能在坊學內閃避。
閃避范百裡都不是主要的,還得時時提防范百裡身邊那神出鬼沒的細腰犬。
那細腰犬倒也不動嘴咬人,可時不時咬著褲腿往下扯、張腿往對方腿上泚尿,欺人太甚!
范百裡倒也知道講規矩,短刀讓雷十三代持,自己狂奔著衝上去,兩個小拳頭照對方胸腹連環出擊。
范百裡每日聞雞起舞,對武藝甚為執著,范錚、范老石舍得為他熬製藥水泡澡,酈正義傾囊相授,數年下來,力氣還是不小的。
看著對方在地上翻滾呼號,范百裡恨恨地呸了一口。
一抬頭,酈正義黑著臉出現在眼前。
范百裡自覺地走到棗樹下,頭上放塊木頭,腳下扎起四平馬。
范百裡歲數漸長,酈正義的管教也漸漸嚴格,扎四平馬是犯錯常見的處罰。
酈正義戒尺虛擊,風聲驚人。
“劣徒,知錯沒?”
范百裡倔強地沉默。
倒不是理虧,扎四平馬最講究一口氣,氣松而勢散。
“起來回話。”
范百裡起身,摘下木頭,瞪著眼大聲回話:“范百裡沒有錯!敦化坊學未必是最好的,卻是諸子弟謀生的起點!”
“若有人看不上坊學,退學即可,謗我坊學何為?身為坊學生,范百裡必須維護坊學!”
“若有見責,以我官身相抵!”
坊學生中,喝彩一片。
哪怕坊學生尋得的差事已經降到胥吏,對許多人而言,這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外人看不上坊學倒也罷了,可你一外坊子弟,托了多少人情才輾轉進了坊學,何來顏面臧否坊學?
酈正義滿面怒容,戒尺虛揮,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范百裡不是吧,維護坊學是理所當然的啊!
可說破天,毆鬥就是不應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