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江地震的折子送來後，這次圍獵以虎頭蛇尾告終。

  榮慧大長公主車架。

  吳嬤嬤道：“可惜了。”好不容易培養一顆棋子還沒開始用，便已經廢了。

  榮慧大長公主半眯著眼睛，隨著車架行進，肩膀偶爾輕輕晃動，“此事與我們並不相乾。”

  吳嬤嬤眼皮微跳，攏手道：“是老奴失言。”

  “倒是魏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榮慧大長公主睜開眼，不怒自威。

  吳嬤嬤道：“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是誰做的眼下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會不會因為此事把我們牽連進去。”榮慧大長公主道，“陛下這次圍獵沒帶內閣我就覺著奇怪。有六部尚書在，先帝非要弄個內閣出來打擂台。到了陛下這，也對內閣很是倚重，可這次圍獵卻偏偏沒帶一個過來……”

  吳嬤嬤思量片刻，道：“留下幾位閣老，想是為了太子。”

  “可我總有些不安。”榮慧大長公主長歎一聲，“六部尚書中，只有吏部和兵部尚書在這個位置上多年，其他幾位都是近些年陸續提起來的，不是我們的人手。你說……陛下是不是對我們有所懷疑了？有閣老在，多少能有些消息傳出來，如今六部尚書在，陛下把人召集過去，我們什麽都探聽不到。”

  “大長公主您憂心太早，老奴是覺著陛下可能在防著幾位皇子爭權。別的不說，貴妃就死得太過蹊蹺。可惜丁振就是個石頭，又臭又硬，便是面對陛下都不假辭色，還有洛九娘，那更是個油鹽不進的。”吳嬤嬤從這二人處打探不到消息，貴妃帳子就更打探不到，從貴妃生病，陛下一怒之下就把貴妃身邊的人給換了個遍，讓他們無處下手。

  吳嬤嬤本想做些什麽，誰知貴妃帳子卻起了火，貴妃竟是死了。

  “你是說……”

  吳嬤嬤低聲道：“平貴妃一死，二皇子算是斷了一臂，皇后和太子要得意了。當初陛下為了穩固朝堂，早早立下太子，可下面的皇子也都陸續長大，太子便會不安，因為陛下對皇后尊重卻無寵。平貴妃就不同了，當初因著八字進宮就封高位，平家又軍功赫赫，若不是有平西侯坐鎮，西蠻這些年不可能如此老實。可以說，二皇子一系就是陛下扶起來挾製太子用的。可二皇子和平貴妃心太大，手太長。如今貴妃去了，陛下應會扶三皇子了吧？三皇子母族勢力已弱，扶起來便只能依靠陛下。”

  榮慧大長公主輕笑一聲，道：“若是父皇還在，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把皇位傳給皇兄。”

  這話吳嬤嬤沒法回答，她只能道：“老奴覺著您與其盯著陛下的家事，不如先思量怎麽收拾洛九娘。她可不是第一次壞了您的事了。”

  榮慧大長公主抿了抿嘴角，道：“她就要去漠北了，暫且不用理會。倒是她幾次破壞我的安排時，都有二皇子攪和進去。”

  “您是擔心二皇子早就被陛下拋出來做棄子？”

  就在吳嬤嬤還要說什麽的時候，一聲奇怪的鳥鳴傳來，吳嬤嬤眼睛一亮，“忘塵館的消息來了。”

  “文修遠見過大長公主。”文老板做內侍打扮，規規矩矩跪在榮慧大長公主面前。

  “快起來。”榮慧大長公主面色柔和，“怎麽這副打扮？”

  文老板道：“一則禁衛盯得太緊，二則避開賀蘭王爺和洛九姑娘的耳目。”說著，他忽然出手，在車簾上撒了一片粉末。

  甜腥之味在車架彌漫開，文老板交給吳嬤嬤一支香讓她熏車子。

  看著雲霧紗上掉落下來的一層層小蟲，榮慧大長公主臉色未變道：“蠱？是誰？”

  吳嬤嬤手腳麻利地熏了車子，又清理了死去的蠱蟲，跪下請罪，“是老奴不夠謹慎，險些害了大長公主。”若不是文老板來了，榮慧大長公主不就被人害了去？真是想想就後怕啊！

  榮慧大長公主揮揮手道：“不是你的錯。此人用蠱手段高過你，甚至他所煉製的蠱蟲品階也高過你的蠱蟲，所以你的蠱才沒有反應。倒是修遠，你的蠱術又精進了。”

  文老板道：“大長老親自驗看了飛花的屍體，發現飛花身體的禁製曾有過反應，而且飛花額頭上有塌陷，大長老說，有人對飛花下蠱，所以臣進了大戰公主的車架後，就打起十二分警惕。方才大長公主的鳳釵光亮不對，臣才注意到簾子有問題。”

  榮慧大長公主的馬車上用的都是雲霧紗，能遮陽也能通風，這個時辰陽光透過雲霧紗照進車內，縱不讓人感覺炙烤，金釵反光也會很明亮，又如何會發汙？
  “你懷疑賀蘭臨漳和洛九娘。”榮慧大長公主是知道他們去過忘塵館的，甚至洛九娘還坦坦蕩蕩問過她忘塵館內陣法的事，提出想要跟著她學，也正因為洛九娘這份坦蕩，榮慧大長公主才沒有過於懷疑。

  文老板道：“飛花出事那日，賀蘭王爺、洛九娘還有三皇子都在畫舫上。不過那會兒玉梨宮出事，隻以為他們是為了查承恩公府楊盛失蹤一事，臣大意了，請大長公主責罰。”

  榮慧大長公主道：“此事不怪你，既已發現問題，將功補過便是。賀蘭臨漳在東齊多年，京中都沒有出過什麽離奇之事，他應該不會用蠱。三皇子在京中長大，更沒機會學，洛九娘平城洛府出身，更……”

  這樣一想，哪個都不大可能啊！“上畫舫的只有他們，留忘塵館過夜的不只有他們吧？”

  文老板記憶力很好，“有大長公主的迷霧陣，又有暗衛時刻盯著，不可能有人私登畫舫，不過他們登畫舫前，遇到戶部尚書的兒子，說了幾句話。”

  榮慧大長公主輕聲道：“戶部尚書？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修遠，你去接近戶部尚書，用他兒子試探他的態度，我要知道這幾日我的這位皇帝侄兒到底在做什麽打算！”

  “大長公主。”文老板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要向您回稟。在余江附近，有人劫了咱們的軍械。”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