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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隻好命格成聖》第136章 筆墨見巍峨,劍氣出波濤,可斬妖邪
  第136章 筆墨見巍峨,劍氣出波濤,可斬妖邪
  空山巷,陸景小院。

  青玥正在廂廚中忙忙碌碌。

  陸景送走了前來看她的林忍冬、寧薔、陸漪、陸瓊。

  陸瓊平日裡被鍾夫人寵成寶貝,便是出門都差人專門跟著,也不準他去多余的地方。

  這次之所以能跟林忍冬他們出門,也是因為陸漪想了的好辦法,躲過了門房的眼睛。

  陸景能安然歸來,哪怕是和陸景關系一般的陸瓊,都頗為高興。

  還從自己院中帶來了一壺青蟻酒。

  眾人相聊了好一陣,這才離去。

  小院裡熱熱鬧鬧,一直到眾人離去。

  不過十一二日,青玥的臉上都明顯消減了許多,陸景心中也知曉,若是這世上只有一人擔憂自己,那麽這人就一定是青玥。

  陸景對於青玥而言,並非是自家少爺那麽簡單。

  兩人自小一同長大,後來又相依為命,如今的二人更是無法割舍的家人。

  正因如此,不過一旬時間,青玥將養起來的神采都變得有些萎靡。

  正因如此,陸景執意幫著青玥洗碗。

  此時陸景早已換下了那一身藍衣,穿著一身束了袖口的黑色長衣,青色腰帶點綴,再配上黑衣上的暗色花紋,顯得更多了些神秘。

  “少爺,你剛剛從牢裡出來,這些事我來就好,否則若是讓旁人知道了,還以為我這丫鬟偷懶。”

  青玥一邊打理著灶台,一邊埋怨道:“而且你這身衣服還是第一次穿,若是弄髒了,反而不好。”

  陸景卻渾不在意,蹲在一旁洗著木盆中的碗筷。

  “我見你這幾日一定偷懶,不曾修行真玄吐納法,身子養的弱了,再做這許多活,再加上現在天越發冷了,若是得了風寒,反而麻煩。”

  今日的陸景不同於尋常,話語也比起平日更多了些。

  青玥聽到陸景的話,心中雖然欣喜於少爺關心自己,嘴裡卻道:“青玥自小就乾這些活長大,身體好著哩,哪能那麽容易得風寒?
  至於修行……”

  青玥不曾多說。

  可陸景也已經猜到,是自己身在大理寺,青玥又哪裡有心思端坐吐納?
  陸景洗了碗筷,又認真擦乾,這才放入櫃中,青玥也已經打理好了廂廚,二人回了主屋,陸景卻不由微微皺眉。

  因為陸景從見到青玥開始,就發現這小姑娘不同於以往,呼吸紊亂急促了許多,時不時還長長吸氣,就好像是喘不過氣來。

  陸景詢問,青玥隻道是前幾日太過緊張擔憂,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最早幾天還更嚴重些,後來不得已也曾去看了大夫,大夫隻說是心憂成疾,隻開了一方調氣的藥,讓她莫要太過擔心。

  等到陸景平安從大理寺出來,青玥才好了許多,只是還偶有心悸。

  世間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也正因這一原因,陸景不願意讓青玥再忙碌在這院中了,隻讓青玥打理那些花花草草時,要等他來搬。

  青玥滿口答應下來,卻不知有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陸景思索的時候。

  本來已走入內屋中的青玥從門口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陸景,臉上還帶著些期待。

  陸景看向她。

  青玥這才從裡屋中走出來,雙手背在後面,眼中仍然帶著些緊張。

  “伱有東西要給我?”陸景見到青玥的神色,又看到青玥身後背負著的雙手,便已猜出一二來。

  青玥點了點頭,從身後拿出一個香囊來。

  那香囊是深藍色的,約莫半個巴掌大小,之上還仔仔細細繡了許多圖案,這些圖案並非是青玥喜歡的花卉,反而是一些交疊錯落的文字。

  陸景仔細看去,那香囊上的文字“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陸景練筆時,也曾寫過這闕詞,青玥有心,便記了下來。

  “少爺,這香囊我繡了許久,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府少爺請些刺繡大家做的,這也不算醜,刺繡的針法也是那時夫人教給我的格錦繡……”

  青玥仔細說著。

  陸景認認真真拿過香囊,系在了自己的腰間。

  又有一陣清淡不刺鼻的花香隱隱傳來。

  “這香囊中,我放了蒼術、山奈、白芷、菖蒲、藿香、佩蘭、川芎……還有些冰片,既有香味,又能醒神。”

  青玥笑道:“若哪一日少爺聞膩了其中的香味,我也可以再換些薄荷、艾葉、香櫞、辛夷,只需告訴青玥一聲便可。”

  陸景聽著青玥說話,突然想起早在古月樓的時候,他就已然發現青玥在繡著些什麽,當時青玥還瞞著他,於是陸景也並不曾詢問。

  如今想起來,青玥當時繡的,就是這深藍色的香囊。

  陸景不需多想,也明白青玥一定花了很多功夫,耗了很多心神。

  她雖然和自己的母親學過刺繡,可是母親去世以後,他們能保持溫飽也算不錯,又哪裡來的布匹、絲線去做這些?
  想要將兒時的技藝撿起來,又哪有那般容易?

  青玥能繡得這般好,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於是陸景朝她一笑,說道:“辛苦你了,往後我都會帶著的。”

  青玥喜滋滋的點頭,又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想了一陣,又說道:“今日盛姿小姐不曾前來,倒是有些奇怪。

  我每日去大理寺門前等你,盛姿小姐也每日前來,我生病的那幾日本不願去看大夫,也是也是她硬拉著我去的,現在少爺無恙了,反倒不見她的蹤影了。”

  陸景聽到青玥的話,眼裡也多了些異樣的神采。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陸景的情感經歷其實都不算豐富,對於繁雜多變的少女心事,也猜不出什麽來。

  之前盛姿大膽對他表露心意,正因如此,陸景那日才會問盛姿信他與否。

  他心中對盛姿其實是有一些熱切的期待的。

  可如今再想起來,當日詢問,似乎確實有許多冒昧之處。

  換做是他自己,面對盛姿這般詢問,只怕也給不出答案來。

  可陸景想了良久,向來有許多主意,心思沉穩的他,都不由的有些煩悶。

  “盛姿不來見我,也許是心中對這件事仍有芥蒂,畢竟許白焰是她有數的好友。”

  陸景想到這裡,也更覺得有些剪不斷、理還亂了。

  於是他索性不去多想,心中隻自言自語:“那夜的場景有些驚悚,不知我貿然去見她,她是否會想起船上的血腥情景?”

  “既如此,便順其自然吧……等她淡忘些,等她下月生辰之日。”

  陸景如此想著。

  青玥提醒他道:“少爺,明日你要進宮去面聖,還需要早些休息。”

  她說話時,臉上還帶著自豪。

  畢竟陸景並無官身,卻能夠被聖君召見,而且此事太玄京所有人都已知曉了,青玥也以陸景為榮。

  盛府中。

  盛姿正坐在窗前發呆。

  外面黑漆漆的,既無星辰也無月,卻不知盛姿在想些什麽。

  只是她眼中卻越發煩悶了。

  於是盛姿走下樓閣,來到院中,獨自在院裡閑逛。

  今日她幾次出門,卻又都折返回來了。

  心中總是十分焦急,卻又想起陸景當時詢問她時的眼神。

  而這許多日,許白焰過往的罪行也都被翻了出來。

  太玄京中盛傳的,和盛次輔桌案上的密報比起來,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盛次輔不願讓她看,盛姿就自己溜進書房,在之後,便是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了。

  她時不時想起陸景揮劍時果決的眼神,想起陸景風雷圖以及殺孽檄文中字字血淚。

  兩相結合下。

  盛姿越發明白陸景為何會漠然揮劍,為何會那般盛怒!
  “我當時不曾回答他,陸景臉上也無了期待,心中不知是否在怪我,不知是否不願和我來往了?
  若是我前去尋他,他不願見我,我又該如何?”

  情之一字最動人,也最亂人。

  陸景聰慧。

  盛姿平日裡落落大方,果斷非常,不似嬌柔的女兒。

  可這樣的事落在自己身上,反而讓她瞻前顧後,不知所措。

  盛姿就這般在寒夜中站了許久,天上雲行過,終於見幾點星辰。

  只是這星辰晦暗,盛姿也無心看它們。

  星與人皆獨立,微風吹過,倒平白多出些蕭瑟來。

  ——

  崇天帝天鼎十二年,十一月初。

  太玄京中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齊國太子入太玄京為質!
  大伏和北秦激戰正酣,無暇理會周遭幾座國力尚可的國度。

  齊國向來和大伏交好,為讓大伏朝中安心,齊淵王古元極派遣齊國太子古辰囂入京城,與太玄京中為質,並許諾齊國太子自此不得歸齊國。

  ——除非齊淵王病重,亦或者大伏徹底擊敗北秦。

  這樣的事對於大伏而言,已經有許多先例,不少弱小國度在這四甲子歲月裡,都曾經派遣太子、皇子,前來大伏為質。

  只是這齊國算得上大伏南方最為強大的國度。

  也曾與大伏有過戰事,若無北秦崛起,大伏料理完周遭國度,必然要對齊國用兵。

  可後來北秦越發強盛,齊國齊淵王古元極壯年時也十分英明,統軍作戰英勇非常。

  與大伏幾次摩擦之後,古元極又積極與大伏修好,大伏和齊國交流也日益增加。

  正因為這許多背景,才會有齊國太子古辰囂入太玄京這一件事。

  可太玄京中的百姓,對於這件事,卻隱隱有些擔心。

  即便是遠在太玄京,齊國古氏的殘暴早已經過許多說書人的口,在太玄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其中又以齊淵王古元極,以及這位太子古辰囂最為暴虐,動輒殺人剝皮不說,還時常以砍頭為樂。

  齊國主動派遣齊國太子入太玄京,大伏必然會給他極盡的優待。

  不說這些百姓,就連許多朝臣都有些擔憂古家的瘋子,究竟會鬧出什麽事來。

  這件事情倒是和陸景無關。

  真正和陸景有關的,是今日清早的第二件大事。

  九湖陸家神霄將軍陸神遠,押送六千遠山道俘獲的北秦士卒,一路跋山涉水,還經過許多次刺殺,終於回歸玄都。

  神霄將軍麾下的將士以及那六千俘虜,都在外駐扎。

  神霄將軍今日清早就被召入宮中,前去面聖。

  他對召回京城,再加上押送六千俘虜有功,此次應當會受到重用。

  畢竟神霄將軍為人清冷,鮮少與人來往,卻也有實打實的才乾。

  少年時還被稱為少年盛氣,一身武道天賦也極為不凡,只是後來卻不知因何原因,漸漸泯然眾人,不曾名動天下。

  即便如此,神霄將軍在亡人谷一戰中,也展露出先天氣血鑄海的修為,若聖君重用,得幾種先天功法,武道玄功,往後仍然有極不凡的前途。

  陸神遠和陸景的關系自不必多說。

  陸景這幾日名聲大噪,陸家連帶也被討論了許久。

  今日陸神遠終於回了玄都,眾人紛紛猜測他會如何對待陸景。

  是不聞不問,還是請這位少年正氣回歸陸府。

  天降陸景這等的麒麟子!

  陸府便是丟些臉面,也是值得的。

  當然,這樣的事無論如何,關鍵還在陸景身上。

  大清早就已經被宮裡派人請來,入了太玄宮的陸景,並不知道陸神遠已經回來了。

  想來就算陸景知曉了,也並不會理會許多。

  他和陸府早已經因為寧老太君和鍾夫人的那封訣書,徹底沒了任何聯系,自不會因為這等消息所動。

  此時的陸景正在一處殿宇前等候。

  腦海裡還有諸多宮闕景象。

  不得不說,太玄宮確實太過壯麗。

  湖泊池塘、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山石洞壑自不必多說。

  他一路從玄宮大道走來,入眼的是滿目的豪貴、大氣、典雅。

  許許多多月洞紅漆大門一道接著一道,諸多宮闕上方繪以彩飾,白玉、蛟琉璃、月華石等等諸多名貴至極的建築用料,在這裡卻司空見慣,並無出奇之處。

  真龍奇獸尚且不曾被雕刻在房頂上,只是牆上的裝飾。

  房頂上的裝飾俱都是大伏盛產的一顆顆明珠。

  真龍奇獸平日裡能夠呼風喚雨,翻江倒海,可若是入了這太玄宮中,就也只能夠匍匐而行。

  大伏威勢並不因北秦強盛而弱上許多。

  正因為邊境有戰事,那些曾被大伏朝廷冊封的真龍奇獸,更不敢興風作浪了。

  否則大伏朝中一旦清算,它們更沒有活路。

  “太先殿?”

  陸景站在這一處宮殿前。

  早在他入太玄宮之前,就已經有貂寺早早前來,教授他入宮禮儀。

  如今他站在這太先殿前,也只是微微躬身,低頭看著地面。

  大約半刻鍾時間。

  這一處宮殿中就又有一位穿著紅衣的貂寺走出。

  “陸景先生,如今尚且還是早朝時辰,聖君正在朝會,你且先入太先殿中,等候一番。”

  陸景有些無奈。

  今天距離天亮足有時辰的時候,就已經有宮中的人,在小院門口等候。

  教了陸景禮儀、進了這太玄宮,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時辰。

  可來了這太先殿,竟然還需要等候……

  不過陸景雖然心中無奈,可他來見的是大伏聖君,是這天下最具權勢的人,也就只能等著。

  時間匆匆流逝,過了足足半個時辰。

  門口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始終站在殿宇中央的陸景以為是崇天帝下了朝會,來了太先殿。

  卻有一道娓娓動聽的聲音傳來:“今日朝會還未曾結束?”

  “回公主的話,今日要定下祭祀典儀,許是因為此事耽擱了。”尖細的聲音這般回答。

  緊接著,便有輕柔腳步聲緩緩而來,步入這太先殿中。

  “聖君今日要見書樓的陸景先生,陸景先生正在其中等候。”

  “陸景……便是那拔劍殺人,又寫了一手好字的陸景?”

  “正是,公主,是否要回避?”

  “倒也無妨,太子妃的詩會也請了他,只是因為許多事推遲了,他是書樓先生,據說聖君有意讓他教授十三皇子,往後他便是皇子之師,不必忌諱太多。”

  太玄京中頗多禮數。

  可也許是因為自大伏建國以來,太宗聖皇就規定女子也可修行,也可為國出力的原因。

  歷史上也出了許多女將軍,女子禮數倒也並不那般嚴苛。

  正因如此,盛姿才可隨意串門,大街小巷大府女子總也打扮的花枝招展,行逛遊玩,不受太多拘束。

  陸景聽到聲音,才知道來人並非是崇天帝。

  “是一位公主……而且她話中說,崇天帝想要讓我教授十三皇子?”

  陸景心中有些疑惑。

  太玄京大儒遍地,有些人做了一輩子學問,經史典籍無所不通,與此同時,有些大儒還是元神大家。

  哪怕終身都在做學問,元神修為都已化真,乃至點燃七八株神火,再朝前一步,便可元神照星辰。

  太玄京中並不缺這樣的人,崇天帝竟然有意讓他教授十三皇子……

  這倒是有些奇怪。

  就在陸景思索時,腳步聲越來越近,陸景轉身,便看到一位身穿大伏宮裝的女子就此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宮女。

  這女子身穿一身黃糯百鳥裙,臉上淡施梅花妝,手中拿著精繡花卉的圓扇,高梳望仙髻,清麗出塵,又帶著些難以想象的貴氣。

  女子身旁的貂寺,正是迎陸景入這太先殿的那位,他站在女子身後,半鞠下身子,向陸景使了個眼色:“仙遊公主到。”

  陸景只看了一眼那公主,便依法不去再看,只是低頭行禮。

  身旁的貂寺也連忙解釋道:“陸景先生斬孽有功,聖君賜他優榮,唯見君而跪。”

  仙遊公主明顯有些意外,又隨口道:“起來吧。”

  陸景起身,仙遊公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的精繡扇子輕輕擺動,對陸景道:“你也坐,這太先殿是聖君書房,許多朝臣來了,也是可以坐的,不用如同朝會那般拘謹。”

  陸景早已站的有些厭煩了,如今有公主發話,他自然行禮,入座。

  一旁的值殿貂寺也並不多言。

  因為這仙遊公主乃是聖君最疼愛的公主之一。

  聖君最疼愛長公主和仙遊公主。

  只是長公主遠嫁西域,也就只能寵著未曾出閣的仙遊公主。

  “我和盛姿是好友,聽她說過你幾次。”

  令陸景沒想到的是,就坐在遠處的仙遊公主主動開口:“你還是太子正妃的血親弟弟,今日能再太先殿見到你,說起來倒也巧合,你也不必太過拘謹。”

  仙遊公主說到這裡,又皺了皺眉頭,詢問道:“聽說你拔劍斬了許白焰?我也見過他二三次,卻不曾想他尚可的面容下,竟隱藏著一顆妖孽之心。”

  仙遊公主語氣清冷,話倒是極多。

  公主當面,又開口詢問,陸景自然不能不回答。

  “回仙遊公主,確有此事。”

  仙遊公主皺了皺眉頭,道:“這般出彩的事,我問你,你應當說的詳細些,我最喜歡結交你這樣的人物。”

  一旁的值守貂寺也給陸景施了個眼色。

  仙遊公主因為得聖君寵愛,平日裡賜下珍寶無數,再加上太玄京中許多產業,也都是她的。

  就比如那盛產桃花酥的吉香齋,最為有名的錦綢坊等等諸多產業,她比起其他公主,不知富裕多少。

  仙遊公主平日裡十分大方,她仙遊宮中的宮女吃穿用度,都要比世家府邸的小姐更好。

  若是討了她的歡喜,她動輒賞賜,能得許多好處。

  而仙遊公主既然說了方才那番話,面對的又是陸景先生這樣的人物,賞賜下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差了。

  陸景聽到仙遊公主的話,見到那貂寺的眼神,想了想,便也認真說道:“許白焰的事哪怕是旁人得知了,也會有所作為。

  只是陸景有聖言為依仗,再加上心性衝動了些,就有了前些日子那樁事。”

  仙遊公主薄施梅花妝容的臉上,露出些笑意,道:“衝動?不知為何,我今日見了你,卻覺得你不像是那般衝動的少年。”

  陸景沉默不語。

  仙遊公主皺了皺眉,有些厭煩道:“你性子太靜了些,就像是國子監那些終日隻知讀書的老書生。”

  她說到這裡,似乎又想起些什麽來,眼中閃著光彩,道:“聽說你的草字賣得極好,一幅字帖便價值千金。

  我仙遊宮中已經有了許多名家字帖,便隻缺了你這位少年名家,今日正巧在這書房中,我便向你求一幅字你我都是盛姿好友,若先生寫好了,我也有應答。”

  在這太玄京中,公主求字,趨吉避凶命格閃爍金光。

  便如同陸景所想一般,若是拒絕了公主,便是大凶之象。

  陸景想了想。

  仙遊公主好言相求,又和盛姿是好友,陸景拒絕了並無半分好處,還要釀下無端的禍患。

  陸景並不是恃名無腦拒權貴的愚魯書生,就連愚魯書生也乾不出這等事來。

  於是陸景點頭應答下來。

  一旁的貂寺也拿來筆墨紙硯。

  太先殿中的筆墨紙硯自然極好,看在陸景眼裡,那硯台中竟然都有許多元氣縈繞。

  若是尋常元神修士得了這硯台,每日抱在懷中蘊養自身元神,也能養出一個日照來。

  陸景思索一番,又看到冬日清早生白霧,便落筆。

  “天開雲霧三山白,地湧波濤八極雄。”

  兩行筆墨。

  共計十四個文字落於紙上。

  卻稱得上筆走龍蛇,奔騰放縱,大有馳騁不羈,一瀉千裡之勢!
  再加上這兩行文字中頗有幾分豪邁氣魄,劍意勃勃,其中還有許多仙遊公主看不真切的東西。

  讓眼前這位公主都有些驚訝。

  “我不懂草字,卻覺得你寫的很好。”

  仙遊公主拿著貂寺遞過來的紙張,點頭笑著。

  心道:“這等筆墨,可以入我仙遊宮書畫堂中,放在第四位,等以後其他公主來了,也可以炫耀一番。”

  “再不濟,往後也可當做人情送人。”

  陸景也看出來了。

  這公主明顯不懂書畫筆墨,卻熱衷於收藏這些。

  也正在此時。

  遠處有貂寺高聲大喝,太先殿之前,分列兩排的宮衛紛紛跪地行禮。

  崇天帝背負雙手,緩緩而來。

  陸景和仙遊公主匆忙起身,走出太先殿之外迎接。

  和陸景所想象的不一樣,崇天帝身後並無儀仗,隻孤身一人走來。

  除了巍峨軀體,俊朗面容,眉心還隱隱可見一道如同雲霧一般的奇異印記之外,並沒有浩瀚如同山嶽,激蕩如同浪濤一般的氣魄湧動而來。

  可即便如此!
  當崇天帝一步步走來,陸景隻覺得自己元神搖曳,元神中綻放出來的大明王金光都黯淡下來,似乎消散了光彩。

  仙遊公主和陸景也同樣跪地行禮。

  崇天帝一步步走上階梯,行走之間,輕輕抬手道:“起來吧。”

  他走入太先殿,陸景和仙遊公主這才起身,禮數周全。

  等到二人起身之後,其余貂寺、宮女、侍衛才緩緩起身。

  崇天帝走到太先殿玉台,就有貂寺揭開書桌上的掩綢,崇天帝就此入座。

  此時的陸景才發現……那桌案是由透明玉石砌成,其中……竟然嵌入了一條真龍!
  那真龍毛發清晰,鱗片光澤透亮,眼眸圓睜,龍角崢嶸,張嘴咆哮間,龍嘴中還懸浮著一枚白色龍珠,正上下懸浮,映照光明。

  可陸景卻感覺不到那真龍軀體上,有絲毫的氣血生氣。

  這條真龍,已然死了!
  “熄女,你將那一幅字拿上來。”

  崇天帝聲音醇厚,隨意開口,同樣也無多少威嚴。

  此時他手中已然執筆,隨意拿過一帖奏折,打開、批閱。

  熄女明顯是稱仙遊公主,她微微怔然,旋即抬手間,已經多了一幅字,又遞給已然走下玉台的赤衣貂寺。

  這赤衣貂寺從仙遊公主手中接過了陸景的字,又向仙遊公主行禮,一語不發間,將陸景的筆墨拿上玉台,又仔細鋪展開來。

  崇天帝抬起頭來,眼中帶著幾分興趣,看向那兩行文字
  旋即崇天帝神色忽然有所變化。

  他放下手中的筆,親自接過赤衣貂寺手中的貢紙。

  崇天帝仔細看著這兩行文字。

  仙遊公主倒是有些意外。

  “父皇本身便是當世的書法大家,堪稱第一,即便是大司徒、李慎,北秦宰相、齊國少年書聖……等等諸多名家,都覺父皇筆墨有威聖之勢,筆墨之中含著驚天威勢,一字便可斬天龍。

  沒想到陸景的字,能令他這般感興趣。”

  仙遊公主想到這裡,便越發覺得自己心血來潮,找陸景寫這一幅字是有些眼光的。

  陸景站在太先殿中,依照禮數,並未抬頭,等著崇天帝開口。

  仙遊公主同樣如此。

  足足過了十幾息時間,崇天帝終於開口,卻並非是說於陸景亦或者仙遊公主。

  而是對一旁的赤衣貂寺說道:“蒼龍奴,你覺得如何?”

  被稱之為蒼龍奴的赤衣貂寺臉上只有恭敬之色,他小心翼翼的低頭,看了一眼,忽然皺眉道:“初看時乃是天成的筆墨,內氣充盈,氣魄鋒銳,磊磊落落,毫無雕飾之間,卻已經有瀟灑狂放,是為不凡。”

  “可仔細看去,似乎並無那般簡單,其中竟還有許多瑰奇!”

  仙遊公主聽不懂這許多詞,只是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陸景。

  能夠令高貂寺有這般高的評價,怪不得盛姿會屢次提及陸景。

  “不過,筆墨二字,便是瑰奇,又能有什麽不同?”

  仙遊公主心中這般想著。

  崇天帝卻微微一笑,望向陸景,點頭道:“觀棋先生看重你,倒確有些原因,蒼龍奴,你又如何看陸景?”

  一旁的赤衣貂寺躬身道:“陸景先生並非常人,否則以十七歲之身,又如何能進宮面聖?
  能讓聖君落目,便是天大的不凡。”

  陸景恭敬行禮。

  仙遊公主越發好奇了。

  可下一瞬間,卻看到崇天帝將陸景筆墨隨手一扔。

  那一張紙就如同有靈一般,飛出太先殿,落於虛空。

  仙遊公主好奇的轉過身去。

  便發現此時殿宇之外,霧氣更加濃鬱,自然霧氣中,隱隱約約可見有三座巍峨青山、八座凸起高峰,山下波濤湧動,清氣重重!
  諸多異象浮現,仙遊公主怔然遠望,卻又見那波濤中、巍峨青山高峰中、純白霧氣中,竟然隱隱可見一道道劍氣正氣昂揚,鋒銳無匹。

  筆墨見巍峨,劍氣出波濤。

  其中劍光閃爍間,仙遊公主元神微微移動,心中忽然多出一種念頭。

  “文字生異象,其中蘊劍氣。”

  “這兩行字,可斬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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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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