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上燈台。”

  “偷油吃，下不來。”

  “嘰裡咕嚕滾下來~”

  任以道雖然對自己的隱匿有信心，但化作一隻純白小鼠在靈山山腰四處穿行，躲過了旁人的視線，直奔啟興和拓生的居所而去。

  他冒險到這裡來搜索，自然不會真的只是為了找“幾個橘子”，而是有正事要做。

  任以道在那尊魔佛像的身上得到了半部未來法，但現在又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對佛法的認知並不算高……他看不懂。

  和之前幾次那種瞬間融會貫通的感覺都不一樣，這半部未來法他看得有些雲裡霧裡的，不說完全看不懂，但總覺得在眼前隔了一層迷霧。

  在思考了很久之後，他得出了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結論——自己的佛學素養不夠高。

  萬妖化身訣與妖有關，萬道融念訣與道門有關，這半部未來法似乎與佛有關……更準確一點，應該是跟“未來”有關。

  他有前世，所以對過去法可以輕松掌握。

  他活在當下，所以對現世身也可以融會貫通。

  但惟獨對於未來，他有些迷茫。

  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他是可以設想自己在未來天下無敵，也堅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夠登上這個世界的頂峰，但那終歸只是假設，或許只是命運無盡支流的某一支。

  他需要佛門對於未來的認知來幫助自己理解未來。

  不過，雖然說一法通萬法通，但佛門的知識確實相當繁雜，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掌握的。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任以道也有取巧的方法。

  ——那些佛珠，或者說佛心。

  在明心感悟那兩千余佛珠的時候，任以道也將其吸收進了心神之中。

  與明心那種仔細了解後，將其完全融入自身佛道的方法不同，任以道的做法就非常的簡單粗暴。

  他完全就是囫圇吞棗，將那兩千佛道全部吞下去，也不思考，完全只是當做一個參考，當做一條已知的方向，為自己排除一個選項。

  他對自己的需求很明白，自己又不打算成為一個佛學家，也不打算剃度出家成為一個光頭披風俠，他所要的只是這些佛道對於未來的一種認知。

  既然有取巧的辦法，那為何不用？

  之前不把他們全部都掠奪一遍是防止靈山暴動，現在都沒有這個風險。

  正是動手的時候了！

  而且任以道並不需要取這些預備佛子們的性命，也不用動手明搶，只需要將他們身上的佛珠全部都感知一遍，錄入進腦子裡就足夠了。

  偷偷潛入到他們身邊，將佛珠的道法複製一遍，再偷偷離去，無事發生，沒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風險不大，但收益極高！

  幹了！

  月黑風高——小偷模擬！
  任以道第一站的目標就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拓生和尚。

  靈山山腰處此刻一共有兩個預備佛子，一個是實力可能超過煉虛的啟興尼姑，一個就是這個百戰余生的拓生和尚。

  按照修為來看，啟興尼姑的危險程度要高過拓生和尚，任以道應該在狀態最飽滿的時候先去複製啟興身上的佛珠才對。

  但他還是選擇了拓生，理由很簡單，拓生的感知要比啟興更加敏銳！
  那種在經歷過無數場戰鬥後留下來的敏銳本能，是要超過單純修為的。

  就等到任以道循著他的氣味來到洞府的時候，卻有些意外，洞府沒有關閉，此外在這裡他居然感受到了兩股氣息。

  啟興尼姑也在！

  這月黑風高的，孤男寡女，和尚尼姑的，在這裡偷偷摸摸的幹什麽呢？

  任以道很想大喊一聲查房，然後衝進去將兩人當場抓獲，但無奈眼下的情況只能先忍耐，偷偷摸摸地溜了進去。

  剛一進去，任以道就明白他們到底在做什麽了。

  這兩人在私會……哦，是私聯。

  燭光之下，啟興尼姑表情嚴肅，沉聲道：“你我必須聯手，不然的話，你我都將被明心壓得抬不起頭。”

  她說得嚴肅，但拓生反應冷漠，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冷哼道：“哼！我憑什麽相信你？你能對他出手，為什麽就不能對我出手？”

  他雖然看上去像個莽夫，但也不僅僅只是個莽夫。

  “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明心此刻已經是第一關的魁首，若是他第二關仍然如此，那我們將沒有任何勝算！”啟興說道這裡也冷哼一聲，“而且你不要說你沒有動心，不然你不會讓我進到你洞府裡來！與我之間也不需要互相信任，聯手將他壓下之後就各憑本事。”

  拓生沉默片刻，低聲道：“……至於這麽小心嗎？他不過是個取巧的廢物。”

  “是，他是取巧了，但佛子承認了，靈山也承認了。”啟興一臉冷淡，“既然他可以取巧，那麽我們也可以。”

  拓生沉默了片刻，有些心動，關閉了洞府的禁製，沉聲問道：“……你想如何？”

  而他一關閉禁製，讓藏在一旁陰影裡複製佛珠中佛道的小白鼠翻了個白眼。

  你什麽情況？
  怎麽還突然關門，不知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嘛！
  任以道對他們的密謀並不感興趣，他隻想把這兩人身上的佛珠全部複製一遍。

  至於明心那邊該如何應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自己最多提醒一句，並不會幫他解決。
    任以道已經做了足夠多，接下來該看明心自己了，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法應付的話，也沒有什麽投資的必要了。

  半個時辰後，啟興尼姑從拓生和尚的洞府離去，隨著她一同從裡面走出的還有一道純白的影子。

  啟興尼姑似有所覺地回頭，但仔細探查了一番後也沒有發現任何跡象，只能將其當作是靈山上的特異景象。

  而吃飽喝足的任以道在她搜索的時候早就已經離去，穿過了門扉來到了山腰處，開始繼續小偷模擬。

  在掌握了三千三百余條佛道之後，任以道感覺那半步未來法更加清晰，愈發確定自己的方向是沒有錯的，於是更加賣力，在四處穿梭。

  剩下的預備佛子雖然人數更多，但沒有那麽敏銳，任以道的收獲迅速增長。

  四千條佛道。

  五千條佛道。

  ……

  七千條佛道。

  九千條佛道。

  當初升的第一縷陽光灑落至靈山之巔，讓整個山巔變得金光璀璨的那一刻，任以道終於吸收到了第一萬條佛道。

  一萬！
  足足一萬道佛法在任以道的腦海中翻湧，一萬種對未來對來世的推測不斷變換，在眼前一一閃過。

  原本看不清的未來也隨著一道又一道佛法的出現而消散，命運支流上的迷霧層層剝開，到最後越來少，未來也越來越清晰……最後，只剩下一道。

  也就在同一時刻，任以道腦海中原本模糊不清的半部未來法，也已經再無任何阻礙，瞬間融會貫通。

  可還沒等任以道搞清這半部未來法究竟有什麽效果，那僅剩的一道未來忽然再生變故。

  任以道似乎看到有一道背影立於命運支流的盡頭。

  他知道，那是他，未來的他，代表著某一種未來的可能性。

  而就在他這麽想的一瞬，那道身影竟像是是察覺到了從過去投來的目光，緩緩轉過了身體。

  當兩雙相似的眼眸，相對的一瞬，任以道腦海中似有驚雷炸響，無數紛雜的念頭跨越時間長河襲來，直接衝進了他的腦海。

  這一瞬間，任以道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一般，像是被人丟下了一顆核彈。

  轟！！！
  他差點無法再維持自己的偽裝，靠著最後的意志，冒著暴露的風險，一路衝回了山巔。

  因為動靜不小，很多人都隱約看到了一道白光向著山巔衝去，但還沒有看清白光便已經消失。

  就在引起大能們注意之前，任以道再次強打精神，分化出一道狐尾分身向山巔重地衝去，本體則再次完美隱匿，成功回到了明心所處的洞府之中，一頭鑽進了神道鍾之中。

  “啊！？”

  因為任以道的出場太過於突然，裡面的其他人還被嚇了一跳，可他這時已經沒有精力解釋，一頭跌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他甚至來不及感受這份柔軟究竟來自於誰，便在精神放松之後徹底昏迷過去。

  而在精神徹底崩潰的瞬間，任以道的腦海中隻閃過一個想法——未來的我有病吧？

  “他特麽的能不知道是‘我’在窺視未來？”

  對此刻的任以道來說，未來是不確定的，存在無數種可能。

  但對於未來的“他”來說，過去則是確定的，那個“他”理應知道此刻的自己做過什麽才對。

  “你嚇唬別人也就算了，他媽嚇唬‘我’幹什麽！？”

  總不能是為了好玩吧？
  雖然隱約覺得這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但任以道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想要痛罵自己……

  “媽的智障！”

  ……

  ……

  “那是什麽？”

  戒行眉頭緊鎖，試圖尋找方才那道白光的蹤跡。

  剛才的那道白光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但那東西的速度極快，在他探查之前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從靈山腳下衝到山巔後消散？是山腳的預備佛子？還是有外來者混入靈山了？”

  戒行眯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接著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一樣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片刻後，一道僧人趕來，快速匯報道：“佛子大人！方才有一道白光……”

  “不用理會。”

  戒行在那人匯報完之前便開口打斷，淡漠道：“情況我已經知曉，佛子之爭重要，這等小事不必理會。”

  “……弟子明白！”那僧人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後起身離去。

  目送著僧人離去，戒行的眼神漠然，居高臨下地俯瞰靈山，在心中默默低語：

  “是的，不必理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