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見證與記錄

  廷根市郊外，一棟有著暗紅色煙囪，屋前花圃枯萎的獨棟別墅內。

  身穿長袍，氣質古典，但因為瞎了一隻眼睛，又讓面容整體夾雜了一些陰鷙的因斯·讚格威爾，正伏在落地窗前的書桌上奮筆疾書。

  窗外，逐漸隕落的夕陽，在他持續舞動的筆尖拉扯出，一縷縷狹長的陰影。

  “這將是一個令人悲傷的小插曲。”

  寫下開頭，略微思考後他繼續伏在書桌上，晃動手中的羽毛筆，沒過多久，一個以科恩為主角的小故事，很快便躍然紙上：
  “世事無常，參與了地下交易場所，針對特裡斯圍捕行動的前代罰者科恩，因為自身魔藥積累的瘋狂，加之遭受了未知的汙染，最終感染了一種古老的詛咒！”

  “雖然很少有人知道這種詛咒的來源，以及背後所蘊含的隱秘，但卻絲毫不影響它的危險性，以及各大教會對此緘默的特殊性。”

  “而為了治療他，身為前代罰者隊長的斯維因，憑借自身一些微薄的交情，帶著他輾轉廷根、普利茲港大教堂，甚至羅斯德群島，但都沒有任何效果。”

  “抱著最後的希望，斯維因決定繼續帶著科恩，乘坐老朋友卡爾的鬱金香號客輪，前往貝克蘭德教區碰碰運氣。”

  “但他不知道的是，情況已經嚴重惡化的科恩，即將與某些同名的古老存在，產生一絲微弱的共鳴，假如有人恰巧在這個時候，使用跟夢境有關的超凡能力或者物品，必將受到影響，從而踏入未知的古神之夢……”

  寫到這裡，因斯·讚格威爾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為了不激起008的應激反應，他在這則小故事中雖然絲毫沒提艾文·斯廷森的名字，但卻處處都是以對方為中心編寫。

  其實也正因為008，他才能很早就掌握了對方的動向，十分清楚的知道艾文·斯廷森去普利茲港，秘密購買了一件跟夢境有關的封印物，並會乘坐“鬱金香”號客輪返回廷根。

  “如果能就此讓他感染上，與星空有關的古老詛咒，不管他有多大的秘密，哪怕是真神降臨，也只能親手將他封印……”

  長舒了一口氣落下最後一筆，手中的008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這讓因斯·讚格威爾臉上的笑意更盛，不由的感歎道：
  “封印物就是封印物，不管它們是否具有活著的特性，活化程度有多高，都根本不會像擁有獨立意識的人那樣難以對付，只需要一些巧妙的規避，就能大膽的使用它們的能力！”

  但就在這時，還沒等因斯·讚格威爾宣稱這次隱秘爭鬥的勝利，自己又踢開一塊晉升之路上的絆腳石。

  剛剛被他放在桌子上的008，突然間憑空直立了起來，“唰”的一聲跳躍到筆記本上，字跡虔誠的兀自書寫道：

  “啊，讚美偉大的【被塗抹】之子！”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在故事中提到艾文·斯廷森的姓名！”

  因斯·讚格威爾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只能眼睜睜看著008，模仿他的特點繼續在故事段落後面，書寫道：

  “這將是一則驚人的隱秘！”

  “因為它涉及到了星空，和一百五十年前因蒂斯的某位大帝。”

  “也正是那位遭受了星空汙染的大帝，為了治愈自己擺脫侵蝕，從而特意做了兩手準備，其中一項就是秘密成立由帝國精英組成的治愈協會，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解藥。”

  “可那位大帝當時不知道的是，星空對他的汙染已經深入骨髓，甚至能影響他不知不覺中做出一些，違背他本人意願的決定。”

  “而可憐的科恩所遭受的詛咒，正是當年失去控制的治愈協會所犯下的罪行之一，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隱秘。”

  “重要的是，當那位大帝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將在治愈協會的瘋狂實驗下，已經淪為人間地獄的城市扭曲進未知空間時，卻正好中了星空的詭計。”

  “在未來，他所製造的褻瀆之牌之中的某一張，將成為打開魔盒的鑰匙……”

  “哦，偉大的【被塗抹】之子因誤入罪惡開始的地方，而正在遭受星空的侵蝕……”

  “不過，這正是偉大存在的計劃之一，在無盡的絕望中他們終會相遇，完成賜予他們的使命，成為計劃的一部分！”

  “而祂最忠實的仆人將見證這一切，記錄這一切！”

  “啊……這是何等的榮幸！這是何等的忠誠……”

  “該死的，夠了！這裡沒有別人的計劃，只有我，只有我的計劃！”

  嘶吼一聲，因斯·讚格威爾惱羞成怒的一把拽開了，平鋪在桌面上的筆記本，卻看到008依舊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直立在桌面兀自書寫。

  就仿佛精神病院裡的瘋子，用指甲在桌面上扣出一個又一個，顛三倒四的古怪符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對方所提到的“早已注定的計劃”，則讓他這個從黑夜女神教會盜取0級封印物叛逃的大主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命運既定的小醜。

  這讓他瞬間有種被命運愚弄的荒謬感，不寒而栗間神色憤怒的再次舉起，被黑暗包裹的右手，強行握住008。

  將其硬生生拽到筆記本上，咬牙切齒的寫到：
  “好了，讓我們繼續之前的故事！”

  “處於半瘋狂狀態的瑞爾·比伯，獲得了安格提努斯家族的筆記，但他沒能做出最好最安全的選擇，拋棄了死亡的母親，可依然留在了廷根市，只是找了個更加隱蔽的地方舉行消化儀式。”

  “真是可悲啊，如果他能稍微聰明一點，這個故事將變得更加複雜，但他的選擇同樣符合他當時的狀態和隱含的邏輯，這很合理。”

  “經過漫長的等待後，封印物‘2—049’抵達了廷根，借助這個安提哥努斯家族的木偶，鄧恩·史密斯率領值夜者們找到了瑞爾·比伯，打斷了他的消化進程，戰鬥開始了……”

  “是的，激烈的戰鬥開始了！”

  一個不小心，008突然從因斯·讚格威爾的手中滑了出去，並以極快的速度在筆記本上書寫到：

  “面對噩夢之中的古神子嗣，偉大的【被塗抹】之子依靠自身靈性共振，獲得了王座上原體的力量，他高舉著右手從天空之上，硬生生拽下來了一艘自於異形的巨型戰艦……”

  “啊……偉大的【被塗抹】之子，直接撕扯下來了不敬者的頭顱，無聲的宣告著史詩般的勝利，讓我們記錄這值得慶賀的一幕！”

  “接下來，他將與‘魔盒’的守衛者，永恆絕望中的余光再次相遇，啊，多麽令人感動的一幕……”

  ……

  即便已經晚上8點多鍾，廷根市的碼頭區依舊車水馬龍。

  在內燃機沒有被發明，也就沒有拖船的當下，纖夫們拖起纜繩喊著號子，將“鬱金香”號客輪緩緩的停靠在泊位。

  客輪上，艾文凝望著碼頭上熙熙攘攘的旅客與工人，收拾起自己隨身的物品，跟隨著人流終於重新踏上了廷根市的土地。

  但此時，距離他離開這裡已經過去了三天，而距離遭遇噩夢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

  最終科恩還是沒能挺過來，作為噩夢主體死在了夢境之中，死在了“洛陽”下，前代罰者隊長斯維因，也不見了蹤影，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此之前，漂流在塔索克河上的“鬱金香”號客輪，被河道巡邏隊發現了異常，導致整條船，徹底被貝克蘭德的官方超凡者們所接管。

  而由於“死者”科恩是暴風教會的信徒，艾文又隸屬於“廷根市機械之心小隊”，所以“鬱金香號客輪超凡事件”，被機械之心和代罰者聯合調查。

  不過讓艾文感到詫異的是，代罰者們似乎從其他渠道，得知了科恩生前的狀況，只是簡單判定為超凡失控，並對斯維因失蹤後可能去了哪裡更口不提。

  而且特意從廷根市趕來的機械之心高級執事伊康瑟，也幾乎跟代罰者一樣對事件調查結果保持緘默。

  不過，卻在送他返回廷根時特意暗示，等克制了自身情緒波動，貝克蘭德教區的大主教霍拉米克，將會親自解答關於科恩的一切。

  在此之前艾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所了解的信息，不然只會害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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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