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太拄著龍頭拐,在丫環婆子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而來,一看便知是有人通風報信。
“老身多謝王縣令盛情款待,請轉告梅紫玉和梅紫洛,不管他們走到哪裡,身上都流著梅家的血。
做人不要忘本,家族榮耀人人有責,讓他們三月內自行上江府梅宅請罪。
不然,將以宗法處治。”
梅老太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地杵在地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王興旺相信若是堡主在跟前,肯定少不了挨兩棍。
他不由得怒上心頭,卻皮笑肉不笑地拍手,道。
“啪啪啪!
梅老夫人好威風,我家堡主姓紫名玉,並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別忘了,你們現在站在誰的地盤兒上。
好走,不送!”
王興旺對梅老太的第一好印象全部化為烏有,願以為這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
不辭辛勞的來認孫女,沒想到也是個勢力為重的老東西。
梅家這是仗著身份陡變,成了皇親國戚自視高人一等,是真沒將堡主姐弟放在眼裡。
眼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不就是欺負堡主沒有爹娘護著嗎!
他一個外人都能看出梅家那滿腹算計,又怎能騙得過堡主那樣精明的奇女子。
“哼,不知高低的小子,有你後悔的一天!”
被下面子的梅老太,臉上的和善蕩然無存,有的只是憎惡與不屑。
“老大,走!”
梅老太狠狠地一杵龍頭拐杖,盛氣凌人地轉身離去,一副老太君的架式擺得足足的。
跑一趟未達成目的的梅濟,心有不甘地跟上,出門後回頭看一眼王興旺。
“王縣令再會,我還會再來的!”
“呵呵,隨意!
下次來,我們新修的客棧就能開張了,歡迎梅國丈大駕光臨。”
王興旺故意提高聲音,下次來可就沒現在免費的好事了。
狗屁的國丈,在他這裡吃住幾天,一個銅板舍不得掏。
還沒認親就這副德性,認親後豈不是把大夏灣當成梅家的私有物,任取任拿。
王興旺被這突然的想法嚇住,尋思梅家不會真有此打算吧!
不行,他得馬上給邱總管送信通氣兒。
王興旺拿不定堡主的主意,也不敢貿然說出他的猜測,隻得來個迂回戰術。
他相信梅家一旦得勢,必是下一個安國候,他們不得不防。
…
“王縣令,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會不會對堡主名聲有影響啊!
萬一堡主怪罪下來,咱們裡外都不得好,這可怎辦!”
等人不見了,賈書吏才慢悠悠地出來,他知道自己沒有王縣令的膽勢,乾脆躲著不見人。
“他們與堡主有關系嗎?
堡主姓紫,他們姓梅,八杆子打不著的人家。
憑啥他們說啥就是啥,堡主那樣明智的人,又怎會有這樣貪婪的親戚。
不過是借著名字相同,上門來打秋風罷了。
再說了,誰不想攀上堡主這樣的親戚,但那也得是才行。
憑白無故冒出來的人,憑啥都得聽他們的。
以後再有這樣的人找上門來,帶他們在縣城消耗一圈,將人送走便是。
賈書吏,堡主說過搞活新安縣經濟最重要。
不管是誰上門,只要舍得掏銀子,都要熱情接待。
想鬧事的,打出去便是。”
王興旺一改剛才的強硬態度,攙扶著賈書吏出縣衙。
“嗯~,王縣令的話令人茅塞頓開,懂了懂了!
一切以堡主的話為準,跟著堡主走準兒沒錯。”
賈書吏恍然大悟地點頭,兩人一唱一合誰也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麽。
混跡多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兒,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
抱著滿懷希望而來的梅濟,坐在轎子上直到離開新安縣境,都沒想明白他堂堂國丈,為什麽會被一個小小的縣令拒之門外。
他不相信梅紫玉不明白,梅家現在的地位於她一個出嫁女意味著什麽。
他拍兩下轎箱,讓其慢下來,對騎在馬上的梅鴻朗道。
“鴻朗,你派人悄悄去打探一下紫玉的情況。”
“是,爹!”
唯一保持理智的梅鴻朗,已知事不可成,卻不得不聽從老爹的吩咐。
其實,他內心也對紫玉的避而不見有些生氣,梅家早已非吳下阿蒙。
只要紫玉姐弟回歸梅家,對他們百利無一害,也能提高她在婆家的地位,讓人對她另眼相看。
…
護衛在轎邊的小五眼神微動,主動上前請纓道。
“國丈,小的願前往打探消息。
以前走商的時候來過兩次興元府,對這邊的路比較熟悉。”
“行,再給你留一人跑腿,有什麽消息及時送回江府,不得有誤。”
梅濟滿意地點頭,他知道小五是個有眼色和能力的護衛,做事也有分寸。
“做得好回去有賞,大老爺我賞罰分明,從不會虧待任何人。”
“謝國丈看得起小人,定不負所托。”
低眉順眼的小五連聲應下,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屑,深歎權勢讓人改變得太快。
小五和另一個護衛余治恭敬地站在路邊,目送梅家車隊走遠。
“小五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看著車隊走遠的余治,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一路的壓抑感也飛散。
“打聽消息,當然是返回新安縣,到了那裡我們分頭行事。
你負責與百姓打交道,我負責攻克縣令大人,咱們雙管齊下總能打聽出一些消息。
然後再轉道去興元府城,聽說海邊在大力搞建設,咱們全當去長長見識。”
“全聽小五哥的,一路聽了不少大夏灣的傳說,正好去長點見識。”
余治壓下心中的向往,與小五各懷心思地往回走,只顧趕路的兩人誰也沒心思多說什麽。
…
小五和余治再一次站在新安縣後面的山上,兩人看著下面熱鬧的縣城。
“在這休息會兒,時辰還早。”
“好,光看著就覺得舒心。”
“呵呵,你小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嘿嘿,我只在五哥面前說。”
同為護衛的兩人,已是知根知底,為了看得更遠乾脆爬上樹坐下。
傘蓋般的樹冠正好擋去火熱的太陽,兩人看著山下的目光都帶著羨慕與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