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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她從來不信命》44.第44章 歸來
  “殿下,草民冤枉!”

  在桐城這個“窮鄉僻壤”之地,竟然再一次見到四皇子,劉則明驚訝過後,便是恐懼。

  因此眾公子都一副懵懂模樣時,劉則明便率先喊冤。

  “草民初來乍到,就是結交了幾個朋友,不知為何會卷入是非。殿下,草民之父曹永乃刑部主事,草民也從小受父親教導,要循規蹈矩,不敢逾越。這其中,恐怕有什麽誤會。是不是前幾日我酒後抱怨程小姐,被我這幾個朋友誤會,所以他們出手替我出氣?程小姐,我無意的,咱們隻那天見過一次,過後再沒交集,你勸勸殿下,繞過在下吧!”

  劉則明這般破防,崩潰的模樣,出乎眾人預料。

  於正明隱隱有些瞧不起,曹世友和董文平幾個則更多的是驚惶和不知所措。

  他們哪裡知道,劉則明在衙門見到四皇子的恐懼。

  四皇子身份高貴,行事嚴謹,是京城有名的“鐵面皇子”。

  一件事若是鬧到四皇子面前,四皇子絕對會查個水落石出,並且絕不容情。

  這些年,隨著四皇子參政,多少高官顯爵在四皇子面前栽跟頭。

  於正明竟然在四皇子面前抖機靈,演戲,那是他不知道四皇子的厲害。

  他劉則明可不敢。

  因此初見四皇子聖顏,劉則明便心神破防,只求自保。

  他邊說還邊給程玉關使眼色。

  這下藥之事,好說不好聽。

  程玉關也是貴女,名聲最重要。

  若是讓人知道她被下藥,於名節有礙。

  所以劉則明說和程玉關只見過一次,就是提醒程玉關,不要說出他那晚去監房之事。

  程玉關卻懶得打理,看都不看劉則明“抽風”的眼色。

  “劉兄,你起來,便是欽差又如何?能沒有證據,胡亂抓人嗎?”

  董文平梗著脖子道。

  劉則明聞言,心下淒苦,心裡隻恨不得跳起來抓著董文平的衣領將他搖醒。跟別人耍狠就罷了,竟然敢跟四殿下放狠話,你自己愣頭青不要命,不要連累我!

  董文平自然不知道劉則明心裡的哀嚎。

  他們在城外,不知道欽差是四皇子,當時他們合計過了,絕對不認。只要沒有證據,他們都是本地鄉紳,誰會為了程玉關一個孤女得罪縣城所有人?

  結果一到大堂之上,劉則明自己先變了臉色。

  董文平還反應不過來,耿著脖子,斜眼看向上位年輕的欽差,一副不服不忿的模樣。

  曹世友在兩人身後,心裡發苦。

  他早就後悔跟劉則明為伴,那晚本來想跟程玉關投誠認錯,只不過劉則明成功說服知縣,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眼下劉則明都伏地認慫,他又不是董文平那個愣的,當然心裡有些計較了。

  上座的李勉卻不管幾人面色,他只看著“挑釁”自己的董文平。

  “好,要證據。”

  李勉冷面道,“剛才巡檢指證,你不是說沒有證據嗎?來人,將董文平押下去當眾二十大板。我看你說不說實話。”

  當即,有親兵上來,將愣住的董文平押到大堂和官衙門口中間的空地上,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

  哀嚎聲隨之響起。

  “殿下!”

  於正明還要說話,李勉眼神看過去,“怎麽,本殿下賞他幾板子,你有話要說?”

  於正明憋了憋,搖頭。

  他無話可說。

  若是別人,他還可以掰扯“仁政”“鄉紳”“規矩”“證據”等等。

  但是面前的是欽差,更是皇子。

  代表皇帝親臨。

  陛下對底下人,說賞就賞,說罰就罰,不需要理由。

  更何況,剛才董文平還不知死活的挑釁。

  於正明此時,心累不已,哪還有剛才的雄辯模樣。

  果然,最後幾板子下去,董文平已經開始求饒。

  “殿下!”

  親兵拖著董文平上堂複命。

  董文平趴在地上哭嚎卻不敢大聲,他其實也是有眼色的人,一板子下去,便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本皇子問你,陷害程家石材鋪的東家,究竟是何人所為?你有沒有參與其中?”

  李勉的聲音高高在上的傳下來,董文平趴在地上,糾結片刻,就咬牙開口。

  “殿下,都是曹世友和劉則明的事兒,跟草民無關。劉則明被程大小姐傷了顏面,又覬覦程小姐美色,便賄賂了趙巡檢,想要出口氣。誰知被程大小姐脫身,他這才再次出手,邀了知縣大人前來商議,他們怎麽商量的草民不知道,但是知縣大人回去後,就命人傳喚程玉關,接著又說程玉關逃獄,封了程家鋪子!”

  董文平將自己知道的,吐了個乾淨。

  剛才殿下眼皮都沒眨一下,就“賞”了他二十大板。

  董文平知道,若是他再說個不字兒,等著他的,還有板子。

  為了不受皮肉之苦,董文平只能都說出來。

  而且在董文平的認知中,這件事都是劉則明和曹世友的事兒,他早看這兩人不順眼。

  他們兩個仗著是官宦子弟,明裡暗裡瞧不起人,還以為他不知道嗎?
  所以他為什麽要替曹,劉兩個受苦?

  “草民一時鬼迷心竅,請殿下責罰!”

  劉則明見狀,也不再掙扎。

  他知道,在絕對的權威面前,不需要技巧,有趙巡檢和董文平的口供,他若是還死不承認,等待他的無非就是幾十大板。

  他父親就是刑部主簿,他自然知道,這根本不算屈打成招。有多人指證,還要嘴硬,打幾板子是正常操作。

  轉眼間,董文平,劉則明招供,曹世友苦笑趴在地上,認罪伏法。

  於正明見這兩個豬隊友,無奈,跪倒在當堂。

  “殿下,下官因一時私欲,行事不當,請您責罰。”

  這下子,門外的百姓無話可說,紛紛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事情變化太快,他們反應不過來。

  少頃,有親兵帶著藥房賣迷藥之人進大堂,此時已經到了尾聲。

  “將一乾人等收押,秉刑部吏部責罰。桐城日常事務,先由縣丞縣尉共同主持。”

  李勉主軍事,當地的政務處置,非必要,他只有處置權,沒有決定權。

  …

  一場有些荒誕的戲劇落幕,桐城轉眼間變了天。

  本該高升的知縣大人下了獄,本來被排擠閑置的縣丞縣尉執掌了桐城一縣之地。

  還有教諭,學正,鄉紳之子,桐城的坐地戶,轉眼換了一批。

  洗硯跟在自家少爺身後,哆哆嗦嗦的往家走。

  “好險,幸好董文平總是不把自家公子放在眼裡。所以剛才在大堂之上,沒有提到自家公子。他們也算是死裡逃生了吧?”

  洗硯一邊哆嗦著往回頭,一邊心裡慶幸。

  他抬頭看向自家公子,卻見公子臉上沒有僥幸,也沒有釋然,卻是一臉沉重。

  “公子,欽差大人是來剿匪的。他今日審理了此案,過後便不會再審,咱們也安全脫身了,這不好嗎?您看起來,怎麽不開心?”

  走了好久,距離縣衙也好遠了,見街上無人,洗硯忍不住問自家公子。

  王勤回過頭,看著洗硯,“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我甚至都不在董文平幾個的眼裡,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洗硯下意識追問。

  王勤面色複雜的看了洗硯一眼,轉身離開。

  洗硯撓了撓頭,“還有誰?程公子又不在桐城,總不能是四皇子吧?”

  想到這個可能,洗硯趕緊拍了拍自己的嘴,這怎麽可能。他雖然也敬重自家公子,但那可是四皇子,是殿下!而且殺伐果斷,精明幹練,自家公子怎麽會想跟殿下比呢?
  定然是他暈頭了。

  搖了搖頭將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甩出腦海,洗硯連忙快步追上自家公子。

  公子雖看著鎮定,但是他剛才扶著公子,公子的手都有些涼了,定然是嚇著了。待回去,定要讓夫人給公子熬一碗安神湯。

  …

  “程琅呢?去哪兒了?”

  李勉沒有留在官衙,而是跟程玉關一起到鋪子歇息。

  待程玉關回到鋪子,小五和流雲也早就回來,正在收拾被衙役翻亂的鋪面和屋子。

  “小姐,我給您燒的火盆,您快跨過火盆,我這兒還有柚子水。”

  流雲乳燕一般過來,嘰嘰喳喳說完,才發現自家小姐身邊,還有一位“貴人”。

  “參見殿下!”

  小五到底是在京城待過幾天,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連忙行禮。

  流雲也撲通一聲,扎扎實實跪下磕頭。

  “拜見殿下!”

  李勉此時沒有大堂之上的冷肅,只是尋常冷面,但是也足夠別人敬而遠之了。

  “起來吧。不是說有柚子水嗎?拿來吧。”

  李勉開口,聲音冷淡帶著不容置疑的上位感。

  小五連忙利落的爬起來去端柚子葉水,流雲則拿著柚子枝條,小心的甩了幾下,生怕灑在小姐身旁的殿下身上。

  程玉關跨過火盆,看向流雲兩個,“去忙吧,我和殿下一會兒去後院兒坐會兒。”

  兩人聞言,如蒙大赦,伏了伏身,轉身就去忙了。

  “就是這鋪子,讓你忍下刺客之辱,也要堅持離開京城?”

  李勉四下看了看程家石材鋪的門臉,又看著面前的程玉關道。

  顯然,他並沒有隱瞞自己知道程玉關當年京城外遇刺之事。

  程玉關剛想問他怎麽知道,程家石材鋪兩旁,眾多掌櫃的過來,恭賀程玉關歷劫歸來。

  他們說到底是一介商戶,跟一縣之尊對上,能毫發無傷的回來,可不是歷劫歸來嘛?
  “程小姐可是要給我們發一圈利是喜餅,這兩次衙役過來程家石材鋪,我們可都替程小姐仗義執言了哦!”

  “可不是,我腿肚子都嚇轉了,還是要堅持給程小姐說句公道話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邀功,程玉關心裡知道他們的好意,更是承情。

  “好說好說,一會兒我就讓夥計去馬家炊餅鋪子定喜餅,明兒一早,我親自上門,感謝諸位掌櫃的。”

  程玉關團團一拜,謝大家的好意。

  “你知道就好。”

  “這是哪家公子?一表人才。程小姐,我跟你說,你這次出事兒,就是旁人看你孤身一人,欺負你呢!你還是趕緊定上一門親事,這樣即便你出事兒,也有婆家給你出頭,旁人再想欺負你,就要掂量掂量了!”

  程玉關聞言,沒有抬頭,就自然也看不到李勉看過來的眼神。

  一個人再強大,也沒有人多勢眾來的讓人畏懼。

  人們常說,獅子還有打盹兒的時候,獵人卻普遍不敢,去主動獵殺狼群。

  幾個掌櫃的都是為她好,說的這話,程玉關心裡明白。

  從她來桐城落腳,這些掌櫃的見她年幼,便時不時幫襯,將她視為後輩子侄一般。

  赴湯蹈火,不是他們應該做的,單純仗義執言,關心問候,程玉關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因此,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關心,程玉關只是含笑拱手,沒有半分不耐煩。

  好一會兒,程玉關才脫身,和李勉進了後院兒。

  李勉剛才在程玉關身後,看她謝眾人,沒有說話,此時到了後院兒,卻忍不住調侃,“馬上及笄了,是該說親了。”

  程玉關暗瞪了李勉一眼,“四哥,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剛從監房裡出來,氣兒還沒喘勻呢,你就不能說點兒我愛聽的?”

  李勉見她如此,忍不住笑,“你平日裡通透的很,怎麽這件事想不開?母后竟還由著你?”

  兩人沒有再多說這件事,轉而敘舊。其實兩人都知道,這是一件很現實的事情。

  為什麽程玉關從小被忽視,扔在祖地程家村?為什麽她被父親糊弄,嫁妝要不回來?為什麽她已經出城,還要被人追殺?為什麽她在桐城有好大的鋪子,劉則明幾個公子哥兒就敢算計?於知縣幾個就敢對她下手?
  這世上,男子尚且糾結宗族,才能立於世間,讓人忌憚。

  若是無後,便是當朝大員,也有人敢欺上門來。

  這世道,女子這一輩子從父從夫從子。

  有父親疼愛,她才有立世的身份和底氣。有夫君寵愛,她才有娘家和婆家的尊重,和世人的敬佩。有子她才算完成身為女子的使命,有了後半輩子的依靠。

  這話說出來顯得涼薄,但又是絕大多數人心底的想法和標準。有些人嘴上說著沒關系,但卻第一時間將你排除在外,尤其是選擇性最大的婚事擇婿,父母雙全,雙親疼愛,是前提條件。

  程玉關呢?她從小無親長疼愛,所以被扔到程家村,無人問津,連族人也敢欺辱她們。

  也因為孤身一人,所以不管她再張牙舞爪,程侯和楊氏,都不將她放在眼裡,老夫人更是說教訓就教訓。

  還有這次的官司,何嘗不是旁人都被誤導,知道她孤女一個,所以肆無忌憚的動手?

  正是因為明白根本原因,剛才的掌櫃的們,才會勸她定親,有個依靠。

  李勉也知道,這是程玉關心裡的疤,於是不再多說,轉而看向別處。

  “你這躺椅看著倒是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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