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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第135章 天子南狩,帝王末路,絕境求生!
  第135章 天子南狩,帝王末路,絕境求生!

  漢軍即將深入長山,追擊暴亂的南越土著。

  但大營也沒急著拆,還留了部分人馬駐守。

  畢竟深入長山,也不知道要打多久,有這麽一個據點,無論補給還是休整,都極為方便。

  與首領們一同赴宴的三千南越土著,其中兩千被勸服歸順,余下一千人,則回歸到天柱神的榮光之中。

  如今劉恪手中的可戰之兵,只有兩萬人出頭。

  其中原本有八千南越土著,算上這新增的兩千,能在山林裡如履平地的,也不過僅有一萬。

  而巴木旦手中可戰的族中青壯,至少有兩萬人,再多湊湊,湊出三萬人,也不難。

  畢竟南越土著,是個全民皆兵的民族。

  “骨頭很硬,那就大力點啃”

  南越土著的骨頭確實硬,黎隼已經親身證實了這一點。

  劉恪呢喃一聲,下令行軍。

  昨夜下過了一場大雨,山林之中更加泥濘難行。

  三軍將士未有言語,直入長山。

  雲霧繚繞在山間,山外悠悠,繞山江水波光粼粼,魚兒在水中穿梭遊走。

  陽光透過雲層,撒下點點金色光芒,照耀著這片美麗的風景,溫暖而舒適。

  整個景象,恍若置身於靜好夢中。

  遠處一支打著交趾國旗號的兵馬,悠然接近著長山。

  倘若能享受著山外美景,沒有人是願意深入山林的。

  林子裡充斥著濕氣和泥濘,行軍時要格外小心,以免深入泥濘,或是意外滑倒。

  許多潮濕的枯樹枝,在地上腐爛著,發出一股難聞的腐朽味兒。

  此外,山林之中,還是各種蛇蟲的聚居地。

  遊走在樹枝和草叢之間,有時甚至能與毒蛇四目相對,看著他們盤踞樹梢,吐著信子。

  漢軍將士們,深入山林之後,就像是被遺忘了一般,心情也有幾分沉悶。

  能讓人心情稍微好上一些的,興許還是那些樹木葉尖兒上,透著光的晶瑩水露。

  將士們輕輕撥開樹枝,樹梢上就會抖下一串水珠。

  先行開路的斥候,手裡拿著一把長刀,從前方凌亂的枝葉,削出一條小路,輕手輕腳地,邁著步。

  嘎嘎嘎——

  在一陣寂靜的艱難行進中,猛然傳來了一聲鳥叫。

  這聲音令人有些緊張。

  所有將士們,都下意識的尋聲望去,立時便有人暗罵了一句:
  “畜生!”

  也不知,是在罵躲入山林裡的南越土著,還是這不識時務的鳥兒。

  畢竟在這深山密林中,最妨礙行軍的,不是惡劣的環境。

  而是對那些隨時可能竄出來的,南越土著們的忌憚。

  為了讓將士們更加安心些,統軍的劉恪、李景績、化成雨等人,都不敢有太多言語。

  只有最為簡單粗暴的命令,以及偶爾的咳嗽聲。

  “陛下,那邊有處高坡視野不錯,不如先率軍稍作休息。”

  陳伏甲來報,即使如他一般出身名門,在意形象,甲胄下的衣衫,也被樹枝勾出了幾縷絲。

  “嗯,先派斥候去探一探,然後稍作休息。”

  深入山林,搜尋南越土著,比劉恪想象中,要更加困難一些。

  如今也就那些被他征調的南越土著們,能保持戰鬥力。

  其他的漢軍將士,戰鬥力下降了不少。

  高坡之上,視野開闊。

  李景績甚至親自爬上去,看了看目前所處的位置。

  越過一片稀疏的樹梢,就能看到山腳下的江水,甚至還聽到了依稀的水流聲。

  偶然之間,他又見到了山林中的一條溪流。

  李景績心中一喜,趕忙來到驢車前拜見:
  “陛下,兵法有雲:絕山依谷,視生處高,戰隆無登,此處山之軍也。”

  “南越土著們雖然潛入山林中躲藏,不易被發現。”

  “但平日裡也要生存,尤其是這水源,不可或缺。”

  “我軍只要沿著溪水搜尋,必然能發現蹤跡!”

  很有道理,但這是李景績說的。

  劉恪沉吟片刻,不管怎麽說,有個方向也是好的。

  一直這麽下去,還找不著人影,軍中士氣只怕更為低迷。

  又見了李景績躍躍欲試的模樣,劉恪便道:

  “你率領先鋒三千,先行一步,沿途布下斥候,隨時探明周圍環境。”

  找不到人不要緊,可以把人騙出來嘛!

  “是!”

  李景績領命,這次說什麽也得把南越土著給拿下。

  打交趾國的正規軍,敗了,也就算了。

  打土著土人,還要敗??

  先鋒兵馬行進著,幾個斥候在前方探路。

  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音,打破了行進中的沉默。

  所有人身體一震。

  他們急忙四處觀望,尚未找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名斥候,身上橫插著一根,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鹿角矛。

  南越土著的標配武器,但愣是沒一個人見著,敵人在哪裡。

  就在眾人驚恐之際,那被鹿角矛貫穿的斥候,已經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當啷——

  他手中開路的長刀,磕在石頭上,發出了一聲清脆刺耳的響動。

  而後便是大灘大灘,刺眼奪目的猩紅血液。

  “有埋伏,小心!”

  一個反應快的斥候,快速大喊一聲。

  這一聲讓一眾斥候們,膽戰心驚。

  也顧不得地上泥濘,紛紛連滾帶爬地,尋找遮蔽物。

  其中一個斥候,手上帶著泥,慌亂擦了擦,便手忙腳亂地,從箭壺中取出響箭。

  他緊張的握弓拉弦,正要發出響箭,通知後方的兵馬。

  可與此同時,又是一根鹿角矛飛來。

  隨之而來的,只有這名斥候的痛呼聲。

  接著,密林之中,又傳來一陣弓弦聲。

  樹林中的人影不斷變換,到處都是樹枝動蕩,劈裡啪啦一陣響,無數箭矢略過葉片。

  斥候們面色凝重,現在倒是知道南越土著們在哪兒了。

  但這數量,完全超乎想象。

  “為了天柱神的榮耀!”

  南越土著們紛紛呼喊著南越土話,面帶狂熱之色,身上除了鹿皮衣外,還插著樹枝。

  這身打扮,往密林中一躲,根本難以見著人。

  “發響箭,一定要通知大軍!”

  幾個斥候在山林裡,根本跑不過熟門熟路的南越土著。

  拚命跑了一會兒後,索性放棄了。

  紛紛拿出響箭來,朝天便射。

  斥候們不要命的發信,總算收到了效果。

  沿著溪流率軍而行的李景績見狀,立即停止了進軍。

  毫無章法的響箭,只能說明一件事。

  山林裡開路探索的斥候,遇到了大量南越土著,完全不是對手!

  “掉頭,退軍!”

  李景績退軍退得相當熟練。

  盡管這沿溪的小路,道路比較狹窄,退起兵來,竟也顯得極為有序。

  後方的將士,嚴陣以待,並沒有因為撤軍,而亂了陣腳。

  前方的將士,則是在迅速退走的同時,清理好道路,給後面的人,留出一條易走的道來。

  不過這時候,因為退軍耽擱了一陣時間,林中已經竄出了好些個虎視眈眈的南越土著。

  “長槍,弓箭”

  李景績咬牙切齒,這其中竟然還有不少南越土著,拿著的是從漢軍市集裡,買去的兵刃。

  也就是幸好漢軍沒賣甲胄,不然這群土著更難對付。

  “放箭壓製,繼續退軍,和陛下所率大軍會和,再知會化成雨所部南越將士,請其深入山林接戰!”

  李景績的想法很好,但就是沒打過。

  漢軍當頭一陣箭雨,雖然射中了不少衝出山林的南越土著。

  但迎來了更危險的事情。

  身處高處的南越土著們,直接居高臨下,投出許多的鹿角矛、滾石。

  身處下方的漢軍將士,冷不防便被鹿角矛扎中、死傷了數人。

  那滾石雖然不易命中,但漢軍都縮在小道,一時間也難以躲避。

  “遭了.”

  李景績心中焦急,仰攻乃下下之策,決計不能回頭再攻,隻得硬著頭皮退走。

  拚著部分損傷,李景績總算在南越土著們的追擊之中,和大軍會師。

  可他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樹木比之前更加密集,當即心中一涼。

  這不是給交趾土著們機會嗎?

  陛下怎麽會在這裡,和交趾土著們交戰?
  劉恪卻沒多猶豫,直接下令接戰:

  “抗擊敵軍,列陣!”

  李景績表現得很不錯嘛,交趾土著最難對付的地方,在於潛入山林之中,和漢軍打遊擊。

  要是這麽打,那就真打不了。

  可現在李景績將交趾土著給引了出來,縱然以現在的濕度,不適合放火一口氣燒了,其他的禦敵之法,也多得是。

  轟隆——

  就在漢軍列陣的時候,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滾落。

  李景績看得頭皮發麻。

  他剛才都差點被這種巨石命中,要是任由巨石碾過大軍,可就全完了!

  漢軍將士也是心中一緊,但下一刻,那巨石滾到幾棵臨近的硬木之中,硬生生的卡住了。

  巨石搖晃了一下,好像隨時都可能翻滾下來。

  但最終卻還是釘在了兩棵硬木之中,只有稀稀拉拉一陣碎石、泥土滾落。

  李景績心中一喜,原來更密集的樹林,還有這種妙用?!

  直接就攔截了,對大軍殺傷力最強的巨型滾石?!
  山林裡的南越土著們,見著巨石被卡,剩下的弓箭、鹿角矛,對大規模的漢軍,造成不了多大殺傷。

  便在巴木旦的一聲令下之中,殺了下來。

  劉恪則指揮著漢軍將士們,組成了最基礎的戰陣。

  在一通練級之下,他的統率也有66了。

  像嶽少謙一樣,指揮大軍如臂使指,還做不到,但列出最基礎的戰陣,還是沒問題。

  前盾,中矛,後弓,分工明確。

  漢軍的優勢之處,本就是戰陣。

  那一個個身上還插著樹枝做隱蔽的南越土著,衝了下來,嘴裡大聲喊著天柱神的榮光。

  無不是被戰陣教做人。

  甲胄都沒有,你衝那麽快幹嘛啊?

  直接衝陣殺傷的南越土著,少了許多,只有投擲鹿角矛和石塊的土著們,還在猛烈攻擊。

  但這些東西,在最前方的盾陣之下,顯得杯水車薪。

  也就幾個手滑拿不住盾的倒霉蛋,偶爾受傷。

  不過巴木旦沒有急於撤軍。

  漢軍雖然看著沒怎麽受傷,但仍舊處於守勢。

  而最具殺傷力的巨石,雖然被硬木夾住,但夾不了多久。

  巨石遲早會滾落,到時候漢軍的盾陣,就會蕩然無存。

  哪怕漢軍及時躲開,也沒有用。

  一旦躲開,無法成陣,必然被亂殺一通。

  忽的,林中又是一片喊殺震天。

  漢軍之中的南越將士,從山林中殺了出來!
  他們的模樣和南越土著相差無幾,大多也是手執鹿角矛,身著鹿皮衣,衣上插著用作隱蔽的樹枝。

  不同之處在於,因為屬於漢軍正規軍,頭上戴著盔,既能與土著區分開來,又能抵禦零散的箭矢。

  化成雨與一眾歸降大漢的南越首領們,率領著兵馬,大發神威。

  同族相殘,他們也下得了狠手。

  畢竟一萬人馬中,主要是由遷入縣城的南越土著組成。

  這些羨慕漢人生活的南越土著,對長山之中的南越土著,本就沒什麽感情。

  而且更喜歡漢人的器物。

  說白了,他們更喜歡享受物質上的充盈。

  漢軍講究軍功,這都是能換賞錢的!
  打完這仗,再往墓裡添幾個小銅鼎!

  “殺!殺!殺!”

  喊殺聲驟起!
  本來還呈著守勢,十分被動的漢軍,忽然成了反衝鬥士。

  漢軍將士們迎著南越土著們,逆風往上衝鋒,中軍的鼓鑼齊動,陳伏甲親自敲鼓。

  劉恪的驢車更是如箭頭一般,引著漢軍向前!

  一直在沉默著的長山,忽的就沸騰了起來。

  久久未能突破盾陣的南越土著們,直接任人魚肉。

  弓陣中無數箭矢略過山林,近前的南越土著,直接倒下了一片。

  甚至還有不少人,被這一幕嚇得腳底拌蒜,摔倒在地,陷於泥濘。

  頓時,慘叫聲、喊殺聲混雜。

  漢話、土話分不清,就好似鬼哭神嚎。

  劉恪在驢車上,有典褚提著幾個人型盾牌相護,根本不多考慮防禦的事情。

  而有了【自駕遊】天命,保證他親自駕駛驢車時,在泥濘山地裡一樣能飆車,更是沒了顧忌。

  一驢當先,直接棋盤無雙。

  棋盤矛立大功!

  劉恪就跟個戰神一樣,驢車所到之處,根本沒有活口。

  要說這鈍器打仗,確實極為佔便宜。

  都不用擔心兵刃卡在敵人骨節,或是樹乾上,而被人反殺。

  一通蠻乾就完事了。

  難怪典褚有大戟不用,喜歡輪著敵人屍體耍呢!

  “這【殺豬】天命果真好用。”

  劉恪更是志得意滿。

  棋盤矛初戰就所向披靡,更何況這【殺豬】帶來的東西,遠不只是個人武力。

  此時南越土著已經節節敗退,只有隱入山林跑路的份兒。

  巴木旦親自斷後,勇猛無比,倒也讓劉恪不敢隨意再追。

  李景績摩拳擦掌,固然他的先鋒兵馬敗走,但也算是誘敵成功。

  如果南越土著們,沒有露面,且追到這個硬木密集的地形之中。

  漢軍未必能能以盾陣防住攻勢。

  而擋不住南越土著們的攻勢,無法將他們拖入戰事,就難以為自己這邊的南越將士,創造接近的機會。

  眼見著局勢逆轉,李景績正要猛乾一場,冷不防卻聽著退兵的號令。

  “陛下,此時正應該乘勝追擊啊!!!”

  “快下令,窮寇莫追!”

  劉恪見李景績相求,更是猛然一震,快速讓將士們停步。

  眾將士隻覺得有些可惜,不過皇帝下令,便也止了腳步,紛紛呼喊道:

  “陛下萬歲!”

  “漢軍萬盛!”

  劉恪望了眼四下的屍體,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

  “仗還沒打完,諸位稍安勿躁。”

  “賊寇若是和咱們硬拚,確實手到擒來,只是經此一敗,必然不會再輕易接戰。”

  “諸位將士們,還需多加警惕。”

  眾人聽了,神色一緊。

  這次確實是佔了南越土著們,輕敵冒進的虧。

  多虧了李景績先頭一敗,將敵人引得正面來戰。

  如果南越土著們,就像對付李景績時一樣,暗自躲著,從山林裡竄出來亂打一通,然後再竄走。

  他們的結果,多半也和李景績一樣,只能咬牙吞下一場失利。

  這也是劉恪最忌憚的地方。

  如果巴木旦帶著族人,玩起了叢林遊擊,漢軍的處境會很艱難。

  即使軍中有著一萬名南越士卒,也很難改變戰局。

  陳伏甲想了想,提議道:

  “陛下,既然李將軍在溪流邊,遭遇了南越土著,雖說敗了一場,但也可以說明,李將軍的推斷不錯。”

  “南越土著們,確實是為了飲水方便,而依水行走。”

  劉恪點頭,李景績雖然百戰百敗,但思路未必一定是錯的。

  有時候可能想法是對的,但能力差了,而導致兵敗。

  陳伏甲往山頂上望了眼,繼續道:

  “南越土著們雖然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在密林之中也能往來自如,但終究是肉體凡胎。”

  “再怎麽適應山林間的生活,也會被蚊蟲叮咬。”

  “那麽他們在休息的時候,必然會選擇一處能避開蚊蟲鼠蟻的地方。”

  劉恪也往山頂看了眼:
  “陳卿的意思是”

  陳伏甲一指山頂,道:
  “這條溪水,經過山頂。”

  劉恪道:
  “長山山頂是南越土著們祭拜天柱神的地方,也是所謂的長山聖地所在。”

  “地勢夠高,可以避免蚊蟲侵咬,有天柱神神像所在,也能讓巴木旦穩定族人的心思。”

  “這麽說來,南越土著們,多半會將長山聖地,當做大本營經營。”

  “正是。”

  陳伏甲點頭,拱手再道:

  “山頂險要也可據守,以高地攻低地,便有優勢。”

  “若是我軍能拿下長山聖地,則能打擊敵軍軍心,再讓那些歸降的首領們,不斷散布消息,便可慢慢收服山林中的南越土著。”

  劉恪揮手道:
  “就依陳卿之計行事,勢必要拿下長山聖地。”

  隨後他又叮囑道:
  “估摸著時日,張議平多半已經引兵來此,記得按照朕早前的計劃,嚴格執行。”

  “是。”

  陳伏甲正要下去,劉恪卻又喊住了他,再三叮囑:
  “張議平所部大軍才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按著朕之前的布置行動。”

  “即便只剩下朕一人,也不要打亂計劃。”

  陳伏甲面帶猶豫之色:
  “可那些南越土著也是勁敵,還是先取了長山聖地,降之震懾降服,才能考慮張議平所部大軍。”

  劉恪斷然拒絕,望了眼天色,毅然決然道:

  “想要勝過張議平所部大軍,只有這麽一個辦法。”

  “實在不行,朕也未必沒有辦法。”

  見陳伏甲還想說什麽,劉恪道:
  “軍令如山。”

  “是。”

  陳伏甲退下,漢軍也開始稍作休整。

  南越土著們基本沒有軍紀可言,一旦敗走,想要重新集結,形成可觀戰鬥力,需要一定時間。

  但有了黎隼在前,沒有人敢低估天柱神對南越土著們的影響。

  巴木旦借著天柱神的托詞,又有山頂的長山聖地這麽個聖所在,能將重新凝聚軍心的時間,縮到最短。

  因而,漢軍哪怕小勝一場,也不得不多做防備。

  退走的巴木旦見此,便收了伏擊的心思。

  可惜了,雨天泥濘,如果漢軍真的貿然來追,必叫他有來無回。
——
  很快,深山中的戰事,已經持續了五天。

  五天之中,雙方互有勝負,但都沒能影響到大局。

  漢軍雖說將山頂的長山聖地當做目標,可惜始終沒能接近。

  因為這五天來,一直下著雨。

  今日,更是難得一見的雷暴雨。

  大清早的天空變得異常沉重,墨黑墨黑的烏雲匆匆聚攏,猶如一塊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大石頭。

  甚至比山林之中,看不見摸不著的南越土著們,更具壓迫力。

  視線幾乎難以穿過這狂暴的雨幕,天空看上去,也變得昏暗陰沉。

  將士們就好像是被困在了深海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待到中午時分,漢軍索性停了搜尋,往山下走去。

  先去之前的大營之中,避一避,也好補給一番。

  然而暴雨之中,漢軍與南越土著們,歡樂喜相逢。

  相見即是緣,兩方直接大戰了起來。

  對於南越土著們來說,這場遭遇戰,是極為有利的。

  他們在山林裡本就更靈活,而身上的鹿皮衣,哪怕淋了雨,也更為輕便。

  反觀漢軍,匆忙之中,無法成陣。

  甲胄雖然堅固耐,但灌了雨水,更顯沉重,將士們動作笨拙,難以作戰。

  不過縱然如此,南越土著們也只能說是和漢軍打的有來有回。

  畢竟這仍舊屬於正面作戰,人家就是甲胄濕重,你特麽也難破防啊!
  可饒是如此,巴木旦仍然沒有任何退走的意思,不斷喊著天柱神的榮耀,像個斜教頭子一樣。

  偏偏南越土著們,還真就吃這一套。

  個個殺得悍勇無比,連帶著漢軍軍中的一些南越士卒,也有些畏首畏尾。

  他們不怕砍同族,但對天柱神,多少還是心存敬畏的。

  見巴木旦如此執著,劉恪頓時便意識到他的目的所在。

  只怕張議平已經抵達了長山,正在率軍攻打山腳下的漢軍大營。

  如此一來,便能徹底斷絕漢軍的補給。

  只要將漢軍困在長山之中,配合山中的南越土著們圍攻,便可以全殲漢軍主力。

  這和之前漢軍最怕的情況一樣。

  只不過之前是怕進兵九真郡時,南越土著們斷他們的後路。

  現在則是進兵長山,張議平打了個大迂回,交趾兵馬來斷他們的後路。

  “局勢不妙,還請陛下盡快突圍!”

  “不求殺敵,只要突至山下大營,與營中將士前後夾擊張議平,此局可破!”

  陳伏甲渾身濕透,頭髮都貼在了臉頰上,冒著大雨找著驢車勸諫。

  他的武力值是有78,雖然沒有相關特性,但化成雨如果不是在夷州大牢裡刷了個【抗揍】的特性,肯定不是陳伏甲的對手。

  因而陳伏甲跟著大軍,也撿了不少人頭。

  可惜現在,顯然不是體現大漢文官能抗能打的時候,他那92的智略,一眼便洞悉了漢軍此時的劣勢。

  劉恪也知道形勢不妙。

  他手中棋盤矛一沉,砸死一個南越土著,抹了把眼前幾乎模糊視線的雨水,嘶聲道:

  “依計行事。”

  陳伏甲見苦勸無果,隻得退下。

  戰場之中,天地都似乎因為這場暴雨,而全部混為一體。

  眼前的一切,都看上去異常模糊。

  雨水如驟浪般,無休無止地衝刷著空氣,卻怎麽也衝刷不走,那股子血腥味。

  山路泥濘,又滑又濕,將士們的步子,不斷地打滑。

  交戰之時,不僅要防備敵軍,就連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格外謹慎。

  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泥濘之中,隨後便是被鹿角矛攪動腦子。

  旗幟不展,士氣不振,戰鬥只能依靠著意志。

  拚盡全力才能寸進一點。

  而戰鬥的整個過程,仿佛都被這驟雨之豐所懾,變得更加激烈和殘酷。

  血水隨著雨水一道湧動,伴隨著憤怒的喊殺聲,和悲厲的慘叫聲,互相糾纏在一起。

  這場焦灼的戰鬥中,不只是武力,還得拚上一點運氣,才有生存的機會。

  漢軍眾將士望了眼身先士卒的驢車,無不是咬了咬牙。

  拚運氣就拚運氣!
  皇帝駕著驢車,都不怕車輪子卡泥裡深陷重圍,反而身先士卒,殺人如麻。

  他們還擔心運氣不好,陷入泥坑?

  可這魯迅說過,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腳後跟。

  “天柱神派遣的援軍來了!”

  巴木旦手臂上中了一箭,兀自血戰不退,此時突然振奮的高呼一聲。

  南越土著們也紛紛往山下望去。

  只見不少披甲整備,按著百人隊形,成列上山的將士。

  為首一人,正是張議平。

  南越土著們見此,紛紛發出嗚呼聲。

  登時山林裡便是一片嘯聲,格外可怖。

  “山腳的大營破了?!”

  身處於大軍後方的李景績,心頭一震。

  不過既然陛下將他放在後軍之中,說明也料到了此事。

  李景績當即打起精神,長槍在手,銳不可當:
  “陛下勿擾,有末將阻擋山下來敵,無須多慌!”

  然後他就敗了。

  不錯的甲胄,鋒銳的刀劍,一個月以來的養精蓄銳,熟知本地地形。

  這一切都是張議平手中交趾兵馬的優勢。

  哪怕漢軍的戰鬥力,發揮到了極致,可終究是腹背受敵,形勢不容樂觀。

  就連漢軍最引以為豪的組織力度,與軍陣優勢,也受到暴雨的影響,根本無法指揮得當。

  可以說,沒有陷入混亂之中,都已經算是漢軍素養高了。

  一時之間,漢軍根本無法組織成有效的軍陣,只能生生硬打。

  於是乎,長山之中,除了一陣風雨雷電之聲外,更有金鐵交錯之聲,哀嚎哭喊之聲,
  混亂之中,一直殺了整整一下午。

  狂風勁吹,雨水如注,血肉飛濺,層層枯黃的乾葉,隨著雨水、血水一同漂浮。

  屍首與斷木殘兵的堆積,也讓整個戰場,變得更加慘烈,讓人心頭生出淒然之感。

  傍晚將至,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雨勢未小,但攻勢緩了不少。

  畢竟大晚上還下雨,就算佔據優勢,也沒法打。

  巴木旦與族人們潛入山中,張議平也讓將士們退走,轉而休整,把守長山之中的各處要道。

  漢軍尋了處高坡,勉強有了喘息之機,但也僅僅是喘息而已。

  伸手不見五指的暴雨之夜,再加上酣戰一下午的疲憊,抬起胳膊都累得慌。

  誰也不知道,這一陣暴雨中的混戰後,軍中將士還剩下多少人。

  “化成雨,伱去清點一下戰損。”

  劉恪見身邊還有個化成雨,便讓他去清點戰場。

  他未有卸甲,而是仰望著天空,靜靜等待著。

  接下來的消息,可能會很不容樂觀。

  “陛下.”

  化成雨腰間中了一箭,只是匆忙處理,拿布包了包,現在還滲著血。

  而手中的大刀,甚至已經因為一番苦戰,缺了一角。

  此時這個中年帥哥,並無幾分姿儀,頭髮凌亂地貼在額前,臉上的血色,已經由憤怒轉為猙獰。

  他咬緊牙關,身上的甲胄,也顯得破爛不整。

  劉恪將棋盤矛插入地裡。

  交趾國的土地屬於紅土和黏土,很軟,又經歷暴雨,這麽一插,就插入了好幾寸。

  他沉默著替化成雨重新包扎了一番,細聲問道:

  “我軍現狀如何?”

  化成雨幾愈哭了出來,他抗揍,傷口不疼,心裡疼:

  “山腳下的大營,已經被張議平攻破。”

  “陳大人、典將軍、李將軍,全都在亂軍之中失散!”

  “至今、至今未有尋到蹤跡。”

  “如今我軍手中可戰之兵,僅五千之數!”

  其實幾乎算得上是全軍覆沒,也無怪化成雨,如此悲痛。

  他今年38,從軍也有小二十年了。

  這樣的敗績,往常不是沒有過。

  先帝還在時,都敗的習以為常了。

  但自當今天子登基後,尚屬首次。

  甚至連戰敗,都是頭一次。

  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戰敗,後續負面影響,更是極為惡劣。

  五千人裡,以八百禦前侍衛為主,只有不到一千漢人將士。

  剩下的都是熟悉山林作戰,在雨天之中,影響也不太大的南越將士。

  這群人如果沒有漢人將士加以製衡管控,加之見著漢軍潰敗,難保不會四散逃走,甚至嘩變。

  如果消息傳到後方,瓊州只怕也會不穩,產生動蕩。

  畢竟這次出征,是籌措了百姓的糧草,還用上了股籌。

  漢軍不能敗,一敗,大漢賴以收復故土的民心,就沒了。

  朝廷的信用,也將跌落谷底。

  不僅東胡,可能就此開始一致對外,大漢內部,也必然危機重重。

  然而最最危機的,還是眼前的戰局。

  山林裡有以巴木旦為首的南越土著潛伏,山腳下有張議平所率大軍截斷後路。

  前狼後虎。

  莫說是反敗為勝,就算是逃出生天,都極為困難。

  化成雨一陣踟躕,連開口說話都顯得有幾分艱難:“陛下.”

  劉恪用棋盤矛撐著身子。

  有棋盤矛固然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但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完全不足以支撐他這麽殺上一下午。

  “有話直說。”

  化成雨咬了咬牙,道:
  “陛下,不如由末將引兵,衝下山突圍。”

  劉恪不由得笑了:
  “張議平有備而來,哪能讓你率軍輕易突圍?”

  化成雨不甘心道:
  “末將率兵,引開兵馬就行,陛下可以乘驢車,趁機出走。”

  這一手確實可行。

  以殘余兵馬吸引守軍,而皇帝駕駛驢車的技術,不用多說。

  就連在這泥濘的山路上,都沒見著輪子陷坑裡,別人拍馬都趕不上。

  可以說,只要有這一手驢車技術,打不過,肯定也跑得過。

  雨水淅瀝之中,劉恪邁前一步,往四周的將士們身上看了眼,緩聲道:
  “大漢,已經跑了二十年。”

  “二十年裡,丟下的將士,丟下的百姓,有多少哪!”

  “到了朕這兒,可不能再跑啦!”

  化成雨面目猙獰,露出幾分狠色,但嘴裡缺了牙,硬是顯得有幾分滑稽:
  “若是陛下執意如此,那就休怪末將不客氣了!”

  皇帝還在,大漢就還有轉機。

  皇帝沒了,大漢就沒了。

  哪怕換一個人來,都不行。

  “怎麽?”

  劉恪輕笑道:“你是想將朕打暈了,再找人送出去嗎?”

  “呃”

  化成雨一陣語塞,是啊,他怎麽會生出將一個力能扛鼎的皇帝,打暈了帶走的念頭?
  “可”

  “朕知道,局勢很危急。”

  劉恪面色如常:“可為什麽要想著往下走呢?”

  他一手指向山頂:
  “拿下山頂上,南越土著們的長山聖地,是否還有轉機?”

  “陛下的意思是……”

  化成雨睜大了眼睛:“這倒也是個辦法。”

  “可我軍還未收攏敗軍,兵馬不足,哪怕能對付得了山林裡的南越土著,可要是一個不好,被張議平發現……”

  “朕也知道。”

  劉恪還是面色不變。

  “可要是拿下了長山聖地,軍中的南越將士可以歸心,我軍也有了根據點,能夠收攏山林中四散的潰軍,不是嗎?”

  “陛下,此舉太過犯險!”

  化成雨咬牙再道:
  “雨勢未停,眼見著越下越大,而山頂上更是毫無遮掩,只怕更是難走。”

  “一場暴雨便已經讓我軍狼狽不堪,若是再大上一些……”

  “朕又如何不知?”

  劉恪拔出棋盤矛,拿在手上一陣盤弄,聲音越來越大。

  本是兩人暗議,卻引來了周圍的將士們一陣注視。

  “將士們為了朕,冒雨酣戰至今。”

  “死的死,散的散。”

  “現在軍中只剩下五千人,可朕敢說上一句,那些不在軍中的將士們,沒有一個人,會棄朕而去。”

  “將士們沒有背棄朕。”

  “朕又如何能拋棄了將士,獨自逃命?”

  眾將士聞之一滯。

  漢人將士還好,早就被忽悠瘸了。

  可那些不懂彎彎繞繞,比較質樸的南越將士,無不動容。

  而劉恪卻也不躲不避,迎著僅剩的將士們,大聲道:

  “今夜暴雨滂沱,雨勢比之午間更甚,視野更模糊,可未嘗不是我軍的機會!”

  “便是你們,都不敢冒險登山,強取山頂上的長山聖地。”

  “那山林中的巴木旦、山腳下的張議平,更加想象不到。”

  “敵人想不到我們怎麽做,我們就要怎麽做。”

  “登上山頂,固然危急一時,可若是奪得了長山聖地,卻能在大局中,起到反敗為勝的作用!”

  眾將士無不是一怔。

  沒怎聽明白,也不知道怎麽就能反敗為勝了。

  不過他們之中,以南越土著居多,對長山聖地有種歸屬感,倒也是勉強認可了這句話。

  只是依然不是很樂觀,每人臉上都顯著猶豫之色。

  本就是敗軍,再冒險在暴雨之中登山取地,不是更加危險嗎?

  “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雨水從甲胄邊緣滴落,內裡的衣衫已然濕透,伸一伸手,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劉恪依然高舉棋盤矛,環顧四面,道:

  “雨夜登山,難。”

  “登山後取下長山聖地,難。”

  “取下長山聖地後,聚攏將士,難。”

  “縱然一切成功,依然要面對張議平手中的大軍。”

  “難上加難。”

  “萬事開頭難,難道就不開這個頭了嗎?!”

  “即便能往山腳下,成功突圍,又有何面目,去面對百姓?”

  “九真郡、交趾郡的百姓,還在等著朕分田地。”

  “朕又怎麽能讓他們的希望落空?!”

  將士們不知道,百姓的期望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但他們被皇帝道德綁架了,反倒覺得有幾分道理。

  還不待將士們進一步思考,自我松綁,劉恪直接以棋盤矛橫掃,對著周圍將士,冷聲道:

  “勿要再言突圍之事,將士們沒有拋棄朕,朕更不會拋棄將士。”

  “趁著這雨夜,拿下長山聖地!”

  到底也是血戰了一下午。

  而皇帝驍勇之姿,更是深入人心。

  再看著皇帝身先士卒,又被道德綁架,於是將士們也不多說,只是低頭領命。

  化成雨沒有其他辦法,又沒那個能力打暈皇帝,也只能從眾,開始整軍。

  劉恪知道會如此。

  畢竟有【忽悠】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天命,忽悠瘸了再一號召,肯定能榨乾將士們最後一絲力氣。

  至於漢軍漢軍不會只剩下的五千人。

  劉恪更是比誰都在乎將士們。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攢起來的一點家底,哪有就這麽丟了的道理?

  要是真這麽大敗一場,即使能勝了,哪還有余力北伐?
  真正的漢軍,自然不在這裡,也不會被收攏。

  這些不明就裡的南越將士,是他特意留下的。

  當前局面,很不錯。

  任誰看了,都是漢軍慘敗,都會有痛打落水狗的心思。

  這樣,才會有人來攻。

  見著差不多了,劉恪提起休息這麽一會兒,所積攢起的幾分力氣,駕著驢車,行至將士們身前。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上表情,聲音在暴雨中,也不太清晰。

  卻能深入人心。

  “帝王之興,自有天命,朕以數萬之眾而退東胡,今遇此山林小寇而避之,又有何面目歸長安以禦四極?!”

  “今日之戰,得山者勝,賊已據山,朕與爾等,共奪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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