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羅臻被陸湛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陸湛眼睛發紅，這會兒仿佛根本聽不到羅臻的說話般，他張開大口，凶狠地就往男人的脖子上咬去。

　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獸人戰士，他仿佛並沒有獸化的打算，隻輕輕伸出一隻手按在陸湛的額頭上，本來衝勢還算猛的陸湛竟然生生被他這看似隨意的動作給擋了下來，陸湛的四肢在雪地中深陷下去，連那褐色的泥土都被他的爪子給翻了起來，可見陸湛的力量並沒有男人所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

　“怎麽？不認得我了？”男人歪了歪腦袋，笑眯眯地問。

　回答他的只有陸湛甩過來的堅硬有力的尾巴，這要是平時，這一尾巴掃過去，即使是沒獸化的戰士，不死也要身受重傷，可見陸湛是使了全力的。

　男人松開手，微微後仰了一下身子避開，陸湛瞄準對方的咽喉再次發起攻擊，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留手的余地，似乎要將眼前的男人置之死地一般。

　男人似乎並沒有因為陸湛的動作而生氣，反而有模有樣地和他打了起來，只是他的動作半點都不像正在進行什麽生死搏鬥，非要形容的話，倒是有幾分公園裡那些大爺正在逗狗的模樣。

　羅臻為自己這腦洞大開的想象而微微囧了一下，不過看到陸湛一直處於下風的模樣，他也不可能只在一邊圍觀，他從身後抽出一支箭矢，陸一順著他的手臂藏進箭羽中，木箭離弦，白天的時候羅臻的箭法準頭更高，不過他沒想過要取那人的性命，只是瞄準了對方的肩頭射去。

　明明那個男人是背對著羅臻，但對方仿佛身後長了眼睛一樣，眼看箭矢就要射中他，男人隻輕輕抬起手就將那木箭給握在手中。

　男人略微意外地抬起頭看向羅臻，陸一趁著這個機會爬到男人的身上，正想張口給男人來上一口子，誰知道男人卻像知道陸一的存在一樣，伸手就將對方撚了起來。

　“火焰蟻？”男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陸一。

　大概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陸一突然很慫地嚇得大叫，【父親，救我，救我，嗚嗚嗚嗚。】

　男人的動作一頓。

　羅臻也沒想到男人竟然會注意到陸一的存在，也被嚇了一跳，他又抽出一支箭，還沒等搭好，就被人伸手攔了下來，羅臻抬起頭，發現竟然是黑崖。

　“別對他出手，那人......”黑崖停頓了一下，這才說出男人的名字，“他是黑淵。”

　“黑淵？首領的父親？”旁邊的黑阜插話問。

　“阿湛的父親？”羅臻放下手中的弓箭，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就是那個在陸湛小時候就離開，再也沒有回來過的父親？

　像阿青這些年輕的獸人戰士或許沒有聽過黑淵這個名字，但像黑崖黑阜這些曾和黑淵在同一個部落裡生活過的人都多多少少聽過他的事跡，那可是敢和自己的伴侶兩個人就跑到長峰山上和人面鳥的王打架的強者，也是因為他們夫夫兩人，他們才能夠在危險的長峰山上開辟出一條可以通往虎獅部落交換石鹽的通道出來。

　只是後來隨著他們的離開，那條道路現在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了，甚至要好幾個部落的獸人戰士一起結伴前往，才能順利地通過，但饒是如此，每次還是會折損上不少的人。

　“父親？小東西，你叫誰做父親呢？”黑淵一腳踹在陸湛的大腦袋上，注意力卻停留在自己手指間不停掙扎著的火紅色小身影上，饒有興趣地詢問。

　陸一本來想側過腦袋咬上一口的，它有信心只要被它得手，它的唾液能讓這個強大的男人整條手臂都失去知覺，然而男人的兩根手指像是堅硬的囚籠一般，陸一除了幾跟足節之外，其他地方半點都動彈不了，更別說要攻擊男人了。

　男人的大腳丫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一股酸臭味，差點沒將陸湛給熏吐出來，他化為人形，一把握住男人的腳踝。陸湛本來以為這次也會被男人輕松給化解掉的，誰知道他隻輕輕一用力，男人竟然被他就這樣頭朝下摔到了旁邊的雪地裡。

　陸一見男人松了力氣，絲毫不敢停留，連忙掙脫出來，蹬蹬蹬就爬回到了陸湛的身上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安全，它又開始囂張地擺動起觸須，大喊大嚷道：【父親，揍他，揍他。】

　陸湛當然聽不懂陸一的話，他見男人躺在雪地裡一動不動，臉色陰沉地說道：“起來。”

　然而男人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陸湛躊躇了一下，還是小心地走過去，他不想用手碰這個人，乾脆用腳踢了踢對方的肋下，將男人踢翻轉身，“死了嗎？”

　“小兔崽子，長大後懂得咬人了？”男人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念叨了一句。

　“沒死就快滾起來。”陸湛擺出戰鬥的架勢，這次他隻將自己的雙手獸化成獸爪，瞳孔依然微微發紅，那是陸湛情緒激動的表現，顯然剛才那憋屈的一架根本沒辦法讓他的情緒平靜下來，或許只有眼前這個男人的血肉才能將他心底的這份焦躁平息。

　“沒力氣，起不來。”男人依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正在這時候，他的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震天響，那聲音連遠在城牆上的羅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男人臉上沒有絲毫尷尬的神色，反而微微睜開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陸湛，“你聽到了，我餓得沒力氣動了，可能再過一會兒就要餓死了。”

　陸湛氣結，這會兒他也知道這架是打不下去了，他還不屑要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下手，他一甩袖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雪地中的男人，語氣有點冰冷，“你早就應該餓死在外面了。”說著便沒再搭理男人，頭也不回地返回了部落裡去。

　男人看著羅臻的背影，眸色深了深，看不出裡面的情緒，不過他也沒有喊陸湛的名字，隻緩緩地閉上眼睛，放緩了呼吸，像是睡了過去一樣。

　【父親，不打了嗎？】陸一歪著小腦袋問。

　羅臻：“......”

　沒有首領的命令，即使是以前的族人戰士也是不被允許進入日曜部落的，不過黑淵看起來也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他隻維持著剛才躺在雪地中的動作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羅臻離開城牆去找陸湛，陸湛這會兒正將堆在廣場邊緣的木柴用骨斧一下下地劈著，等羅臻到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劈了不少的木柴了。

　陸一一看到羅臻就連忙爬了回去，【母親，父親都不搭理我。】

　對於母親這個稱呼羅臻已經糾正了好幾次，他寧願陸一喊他爸爸也別喊母親，但陸一就是改不了口，每次被糾正他就懨耷耷地不說話，羅臻也沒辦法，只能默認下來了。

　“你父親心情不好，別打擾他。”羅臻安撫了一句，陸一乖巧地應了一聲爬回羅臻的衣領上。

　“你要將這裡的木柴全部都劈完嗎？”羅臻看向那把已經出現了缺口的骨斧，按照陸湛這劈法，根本不是劈柴，而是在發泄而已。

　陸湛抿著唇，埋頭做事，羅臻也不催他，就站在旁邊默默看著。

　直到整個部落一個冬季使用的木柴全部被陸湛一次性給劈完，他才終於停了下來，羅臻將那些劈好的木柴重新碼好，用獸皮蓋著，中午的時候又開始下雪，不將這些木柴蓋住很容易會變潮，到時候燒起來會有一股濃煙冒出來。

　“餓了嗎？回家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吧。”羅臻建議道。

　陸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在這裡用著一把並不算鋒利的破斧頭劈了大半天的柴，手都有點酸軟了，他沒有拒絕，跟著羅臻回家。

　傍晚的時候黑崖來過一次，大概是想說說黑淵的事情，被羅臻擋住打發走了，不過等晚上陸湛睡著後，羅臻卻悄悄爬起床，拿起晚上特意多做了一點的吃食，用盒子裝好，去了城外。

　城牆上有戰士守著，臨出門前羅臻去螞蟻窩中帶上了一大隊的兵蟻，倒是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危險。

　因為下雪的原因，黑淵大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雪地中，這要是不知道的人隻以為對方早就已經凍死在這裡了。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黑淵睜開眼睛，看到是羅臻似乎沒有絲毫意外，“小崽子的伴侶？”

　羅臻猜測對方口中的小崽子應該是陸湛，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黑淵似乎很開心，“唰”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雪花從他身上滑落下來，他回身從雪地中將自己的背囊挖出來，上面用繩子綁了好幾層，大概是嫌解開太麻煩，乾脆用力一扯，將手指般粗的繩子給直接崩斷了。

　黑淵從背包裡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掏出一個盒子，盒子是檀木做的，上面用某種染料畫著一些圖案，黑淵將那盒子整個塞到了羅臻的懷裡，笑呵呵地說道：“見面禮。”

　羅臻對於這個盒子充滿了好奇，很明顯這個做工可要比他們日曜部落裡搗鼓出來的要精致得多，上面甚至有一個精巧的插銷，能夠將盒子裡面的東西鎖住，不讓它們輕易地掉落出來。

　他抬頭看了看黑淵，見黑淵一直示意他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羅臻這才伸手緩緩掀開盒蓋，當看清楚裡面的東西的時候，羅臻滿眼不可置信，“這是......”

　“雲晶，能提升實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