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更新
“從監控上來看, 她是自己離開的,就在你出門幾分鍾後。”
葉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倦意。
白恬一聽就知道她又一夜沒休息, 想開口說點什麽, 卻還是被更急迫的事情給牽住心思。
“監控視頻可以給我嗎?”她問。
葉晚那邊有一陣敲打鍵盤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有些沙啞的男聲響起:“傳過去了。”
“看看你的郵箱。”葉晚的聲音隨後傳來。
白恬說了一句謝謝,對面的人不等她掛斷電話,又一次開口道:“你專心上班, 事情我會繼續查的。她既然是主動離開,就表示情況還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
這句話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道理白恬也都明白, 但是她想起了劉然在查這件事時的態度,直覺告訴她,賀曉芸牽扯到的事情不簡單。
但白恬從來都不是莽撞的人, 她這輩子所有的衝動和熱血,早就在高中時花得一乾二淨了。
所以她應了一聲,跟葉晚保證自己會耐心等消息,不貿然行動。
電話掛斷後,白恬強迫自己回到工作狀態, 上課鈴聲正好響起,她收起心思, 抱著書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衛錚忙裡偷閑地咬了一口飯團,整個人縮在電腦椅裡, 清瘦的身體幾乎可以團成一團, 藏進椅子中。
這間出租屋比之前寬敞不少,裝修一般, 但乾淨敞亮,客廳裡光照充足,只有他的屋子被厚窗簾嚴嚴實實遮住,整日都不見陽光。
葉晚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聽著他慢吞吞的咀嚼聲,突然說:“你還是要曬曬太陽,臉色白得跟吸血鬼一樣了。”
吞咽著飯團的人沒理她,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快得看不清動作的順序。
葉晚也沒打算聽到他回答,又一頭扎進了鋪天蓋地的資料裡。
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時間,尤其是在本就抽不開身的情況下,又多了一件棘手的事。
劉老三和劉大於早已經分頭行動,這兩天出租屋裡只有衛錚在,葉晚索性連家也沒回,跟他擠在一塊兒不分晝夜地守在電腦面前。
事情比預想中順利,不出意外的話,劉大於那邊會是最先帶回消息的。他畢竟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打入過內部的臥底,經驗豐富,知之甚多。
葉晚面前的飯團徹底冷掉之後,她才抽了點時間開始解決自己的溫飽。
衛錚一邊照常過篩收集到的監控內容,一邊點開了一封新郵件。
“又一家事務所給你發招聘。”他不鹹不淡地說。
葉晚的工作郵箱是公開的,從她正式成為一名律師之後,這個郵箱就成了外界唯一能夠聯系到她的方式。
表面上,她還沒決定去哪家律師事務所任職,因著她大有噱頭的身份,拋出橄欖枝的事務所不計其數。
但實際上,這個郵箱是一把魚竿。
她拿紙巾擦了擦嘴角,頭也沒抬地回答:“IP地址不在首都就刪掉。”
不用她說衛錚也知道怎麽做,但這會兒青年整個人縮在電腦椅裡,撐著桌沿轉過身來,開口道:“這家事務所是首都金牌,開出的待遇很有誠意。”
他的語氣很微妙,葉晚抬起眼,起身走到他身旁,看向他面前的顯示器。
“誠雲,確實是老牌事務所。”
她頓了頓,給出客觀的評價:“但這兩年同行的競爭很激烈,他家的業務量已經被隔壁幾家搶了大半。唯一的優勢,只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時間長了,唯一的優勢也沒了。”
衛錚攤了攤手,“不覺得奇怪嗎?個人所受限太多,遠不如合夥制有發展前景,他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還是不肯順應大勢改成合夥制……”
葉晚彎下腰,將郵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不得不說:“所有郵件裡,這是最有誠意的一封。”
她直起身來,雙手環抱在胸前,習慣性地分析道:“我和其他的新從業者相比,能力反而不是我的優勢,換句話說,這些人壓根兒沒指望我真能幫他們打贏多少官司。誠雲是過去的金牌,口碑才是它的立身之本,但現在不惜開出這樣高的待遇也要簽我……只能說明,它真的是強弩之末了。”
知名女明星退圈後再就業,還是律師這樣令人生畏的職業,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噱頭。
這直接就跟業務量掛鉤,開事務所的人不一定是個好律師,但一定是個看重利益的商人。
葉晚這段時間收到的所有招聘函,大多都來自新成立的,或者成立沒多久的事務所,想用她來做招牌攬業務的意圖很直白。
而首都的金牌事務所都很沉得住氣,顯然不那麽在意她這個空有噱頭但實際能力有待商榷的人,只有誠雲“屈尊降貴”用一擊必中的氣勢伸出了手。
如果葉晚真的是個待業青年,她會毫不猶豫地上車,因為這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
“回絕吧。”
葉晚的語氣沒有一點猶豫,衛錚早有預料,敲著鍵盤回復了郵件。
——這也算是一種尊重了,畢竟其他郵件她連回復都沒給。
不難猜測,業界對她充滿了好奇和揣測。
雖然律師這個行業遠離了娛樂圈那個喧囂的大染缸,但不見得比娛樂圈純粹多少。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兩者是有共同性的。
很多媒體都在翹首以待葉晚的新動向,以前她是話題女王,熱搜和八卦周刊常伴在身,如今她已經不在公眾的視野裡,卻勾得媒體記者心癢癢。
女明星再就業,且從事法律工作,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炒作?有無數人想知道答案。
而葉晚需要的,就是他們的“好奇心”。
東城區靠近郊區的地方有著一條燈紅酒綠的商業街。
這裡在白天是很清靜的,可一到了入夜時間,它就會“醒”過來。
紙醉金迷,活色生香。
半夜兩點,某家地下酒吧裡人聲鼎沸,炸裂的音樂聲和燈光交織舞動,營造出不弱於其他酒吧的氣氛。
但只有這裡的老板知道,每日的收益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生意興隆”。
按理說,以文心蕾的挑剔性格,她絕不可能踏進這個不符合她品味的地方。
但事實就是,趙玥嵐再一次成了她的專屬苦力,在二樓的某個包間裡找到了喝得爛醉的她。
每當這種時候,趙玥嵐就會開始同情文心蕾的經紀人,要擺平這麽多爛攤子可不是件輕松的事情,畢竟文心蕾在公眾面前的人設是“甜美小公主”。
她歎了口氣,一把扶起沙發上的人,準備將人帶回去。
從二樓到停車場的距離變得遠了好幾倍,等趙玥嵐把文心蕾放到後車座上之後,她都出了一身汗,被秋夜的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趙玥嵐關上車門,正要繞到駕駛座上,酒吧的後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短發女孩走了出來,她沒留意周圍停車場的環境,徑直往前走著。
白恬?
趙玥嵐很快打消這個念頭,現在這個時間,白恬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地方。
但那背影在黑夜中吸引著趙玥嵐的目光,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遠遠跟在了對方的後面。
短發女孩拐過街角的一家便利店,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趙玥嵐終於看見了她的側臉。
不是她。
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別的,然後下一秒,就被自己這可笑的行為給拉回了現實。
趙玥嵐垂下頭,將手揣進牛仔外套的兜裡,轉身回到停車場。
等走近了她才意識到什麽,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車旁邊的一道身影。
那人聽見聲音,轉過頭來對上趙玥嵐的視線,突然笑了一聲,姿態風情萬種,比夜色還撩人。
“我說這車這麽眼熟呢,你怎麽陰魂不散啊?”
趙玥嵐瞥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地走到了駕駛座邊,拉開車門。
石媛媛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她自顧自上車的樣子,還頗為貼心地退開幾步,讓出了位置。
她穿得單薄,這麽冷的夜裡隻穿著一件連衣裙,蕾絲長袖透明又透風,不難想象有多冷。
趙玥嵐已經發動了車,油門一踩就能離開酒吧,卻還是停在她旁邊,問:“去哪?”
石媛媛有點意外,卻又不太意外。
畢竟她是趙玥嵐,大家眼裡的老好人。
可每次想到這個字眼,石媛媛就忍不住生出一點惡意。
她上前兩步,俯下身撐在車窗上,帶著笑問:“不是說上一次就是最後一次幫我了嗎?趙笙笙,你也會食言而肥啊。”
趙玥嵐皺了皺眉,升起車窗,扔下一句:“不走算了。”
石媛媛收回手,退回到之前的地方,看著她將車開走,車燈消失在轉角處。
酒吧的後門被人推開,穿著店裡製服的男生走出來,將打印好的帳目遞過來。
“老板,都在這兒了。”
石媛媛轉過身,卻沒有接過來,而是伸手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留下一點好聞的香水味。
男生臉都紅了,垂著眼不敢看她。
石媛媛就笑了,拿過他手裡的東西,輕聲說:“謝了,回去吧。”
對方卻躊躇著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已經很晚了,您一個人回去不太安全,要不我……”
石媛媛拂了拂長卷發,輕笑了一聲,打斷他:“有人接我,回去吧。”
打發了這個愣頭青之後,她臉上掛著的笑才消失無蹤,手裡的帳目薄薄幾張,卻被她小心又仔細地放在包裡的夾層,拉上了拉鏈。
手機鈴聲響起,石媛媛看了眼來電號碼,一邊走出停車場,一邊接通了電話。
“拿到了。”她低聲說。
高跟鞋的聲音一下一下踩過,窈窕的身影慢慢走遠。
“徐安?”她笑了一聲,回道:“他正忙著跟酒店新來的實習生打情罵俏呢。”
“那實習生嫩得能掐出水來,可把他給美死了。倒是給我省了力氣。”
石媛媛走到拐角處,臉上的嗤笑還沒收起,就愣在了原地。
穿著牛仔外套的人靠在車窗上,手裡的紅星明明滅滅,煙霧繚繞。
她回頭看過來,對上石媛媛的目光,有些不耐地說:“上車。”
石媛媛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