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偏頭, 蘇默言就看見鬱遙神色淡定地朝自己走來。
剪裁得體的長裙包裹著她的身體, 曲線弧度勾勒得恰到好處, 像是從油畫裡走出的古典美女, 她踩著高跟鞋步伐平穩, 姿態優雅, 氣場滿滿。
很美,又不是美得華而不實。
鬱遙給人的感覺, 大概讓人想靠近她,卻又有自知之明,覺得靠近不了她。
她越走越近。
蘇默言晃著紅酒杯, 完全無視了身旁的男人,目光落在鬱遙身上再沒移開,原本還冷著的臉, 浮起明媚動人的笑容。
鬱遙快走到蘇默言身邊時,放慢了腳步。
“鬱總, 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啊。”原本同蘇默言搭訕的男人見鬱遙來了,主動上前同她打著招呼,笑得諂媚。
鬱遙微微一笑,敷衍回應。然後,瞥了蘇默言一眼, 又繼續往前走。
就這一個小小的眼神,蘇默言會意,看了薄安其一眼, 然後乖乖跟了過去。
論起重色輕友,薄安其覺得蘇默言更勝一籌。
“噯……”男人還想叫住蘇默言,但蘇默言已經被鬱遙帶著走遠了。
鬱遙走到人稍少的一隅,停了下來,她輕聲問蘇默言,“你怎麽來這了?”
“安其說你在這,我就過來了。”
“胡鬧。”鬱遙說著蘇默言,這是商業性質的晚宴,都是談項目談合作,哪有像蘇默言和薄安其這樣,悠閑來玩的。
過了會兒,鬱遙一開口,“你認識他?”
蘇默言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誰?”
“孫達。”
蘇默言這才想剛剛給自己名片的男人,“不認識。”
鬱遙頓了頓,交待道,“以後離他遠點。”
她也沒跟那人說幾句話,鬱遙就這麽……緊張?蘇默言朝鬱遙走近兩步,兩人面對面親密站著,她盯著鬱遙的眼眸,半邊唇角勾了勾,“你吃醋了?”
蘇默言說話一向直白,況且,鬱總吃點小醋時的模樣,她喜聞樂見。
鬱遙皺皺眉,怎麽覺得蘇默言說這句話時,都要樂得合不攏嘴?鬱遙解釋,“他人品不好,你別跟他接觸。”
孫達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毒瘤,仗著自己人脈廣在生意場上吃得開,私生活混亂,愛找年輕姑娘潛規則。他來搭訕蘇默言,定然沒抱著什麽純潔念頭。
“沒跟他接觸,”蘇默言笑著賣了個乖,突然傾過身子,湊到鬱遙耳邊,不顧場合就說著肉麻的情話,“我眼裡只有你。”
若不是在正式場合,鬱遙真想揪一揪她的臉,好好跟她說說道理,二十五歲的人了,還沒半點成熟穩重的模樣。
可蘇默言這樣純粹乾淨的笑容,恰好是鬱遙最喜歡看的。
後來鬱遙覺得,大概也是蘇默言“不太成熟”的特質吸引了她,不知不覺,在她枯燥乏味的生活裡注入新鮮,也多了許多歡聲笑語。
蘇默言端起酒杯送到嘴邊,想把剩下的紅酒喝完。
“別喝了,”鬱遙拉住蘇默言的手,“今晚喝多少了?”
“沒喝多少。”事實上,蘇默言在這兒無聊又許久沒沾酒,多喝了幾口。
“都第四杯了,還喝。”鬱遙在一旁盯著,蘇默言喝了多少酒,她一清二楚。
蘇默言有時候就是太隨性,像之前抽煙,心裡沒個度量。
而遇上鬱遙以後,蘇默言便好多了。
她素來討厭束縛,但卻喜歡鬱遙對她的管教。
不是她收不住心,而是能讓她收住心的人沒出現。
蘇默言有時候遺憾,倘若能早些遇上鬱遙,該多好。
“最後一點兒了,浪費可恥。”蘇默言看看酒杯裡的酒,她的酒量自己有數。
有點微醺,不至於醉。
還貪嘴,鬱遙沒跟蘇默言討價還價,接過她手裡的高腳杯,直接把她杯裡喝剩的紅酒喝乾。
蘇默言愣了會兒,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心中泛甜。
“別喝了,聽到沒?”
“知道了。”
連漪悶悶喝著酒。她注意著鬱遙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剛剛那一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連漪不敢相信。鬱遙曾經有多講究,她心裡最清楚。
那個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性感嫵媚的女人,就是她女朋友?這點,連漪更是難以置信。縱然漂亮,可鬱遙怎麽會喜歡……這種類型。
胡想著,連漪頭有些暈,像要站不住。
到了晚上十點,會場內的人逐漸變少。
洗手間,鬱遙站在洗手台前,這幾天工作行程安排太緊,鏡子裡的臉有幾分倦色,鬱遙剛從包裡拿出口紅。
高跟鞋輕敲著地面,發出清脆聲響,蘇默言跟了過來。
鬱遙盯著鏡子,蘇默言頂著一張無精打采的臉站在她身側。可想而知,依蘇默言的性子,怎麽可能在這樣虛偽又油膩的場合待下去。
鬱遙也早已厭倦了這樣的應酬,但她不得不來,各種無奈和妥協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故而當你碰上一些美好的人和事時,才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蘇默言拿過鬱遙手裡的口紅,“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洗手間裡沒其他人,鬱遙捏了捏蘇默言的臉,上了一天班,在家休息不好,偏偏要穿著高跟鞋跟出來受罪,“覺得無聊了?”
“沒……”蘇默言旋出口紅膏體,正紅色,女王標配。
鬱遙正要去接過口紅,蘇默言手縮了縮,“我幫你。”
蘇默言貼近鬱遙,一隻手輕輕捏著鬱遙的下巴,用明豔的口紅輕擦過她精致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補著妝。
鬱遙無奈配合著蘇默言,將唇微微張開些。
兩人的呼吸裡都夾著紅酒的香醇,拂過對方的面頰。
唇紅齒白,還隱隱能看到她的軟舌,蘇默言見了,變得心不在焉,手裡的動作都忘了繼續進行。
鬱遙上唇薄,下唇稍稍豐滿,很美的唇形。還有……接吻時也很柔軟。
蘇默言幫她補好口紅後,右手還是捏著鬱遙的下巴,心裡動了點不太安分的念頭,慢慢垂下左手,湊過自己的唇,想去吻她。
在蘇默言就要吻上來的那瞬間,鬱遙好像算準了,修長的手指戳住了蘇默言的額頭,“規矩點。”
“嗯……”蘇默言不滿地哼了一聲。
她也沒那麽沒輕沒重,畢竟在公共場合。
“再等我一下,就回去。”
蘇默言眨巴眨巴眼,“多久都等。”
鬱遙笑,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在家等我不好,偏要過來。”
“臉都被你捏腫了。”蘇默言這樣說著,卻笑得燦爛。
無論蘇默言打扮得多成熟性感,而在鬱遙眼裡,看到的是她的率真和明媚。
不夠了解蘇默言的人,當然不會理解,就像連漪始終難以相信,為什麽鬱遙會選擇蘇默言,蘇默言看上去那樣高調張揚,和鬱遙的氣質沒有半點契合。
蘇默言挽著鬱遙的手臂走出洗手間,迎面卻遇上了連漪。
連漪看看鬱遙,又轉眼看向蘇默言,視線在蘇默言身上停留良久,的確年輕漂亮。
蘇默言被連漪這樣瞧著,有些不自在,她牽了牽鬱遙的手。
“你女朋友?”連漪面帶笑意,語氣也很禮貌,“很漂亮……”
盡管對方在誇讚自己,蘇默言依然沉默,可能女人在有些方面格外敏感,蘇默言感覺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嗯,我們先出去了。”鬱遙淡笑著應道。
氣氛有點怪,但哪裡奇怪蘇默言說不上來。
她怎麽會知道……自己跟鬱遙的關系?蘇默言越發好奇。
蘇默言和鬱遙在交往的事情,除了明漫薄安其明承幾個知道,蘇默言幾乎沒對其他人提過,尤其是蘇應暉。想當初,她小叔可是滿懷希望想娶鬱遙,給她當小嬸,這關系一捋,蘇默言還挺尷尬的。
“默言,”鬱遙見蘇默言在走神,“走吧。”
“你們認識?”走遠一些以後,蘇默言問鬱遙。
“最近有合作。”鬱遙沒有多說,一句話輕輕帶過。
過去的也就過去了,她和連漪那段,鬱遙不想再提起。而如今,她們足夠成熟,沒必要因為一段已經褪色的過往而糾纏不清。就像今天這樣,當個點頭之交,就是偶然再遇後,最好的見面方式。
“你跟她很熟嗎?”蘇默言繼續問著,“她怎麽知道……”
“順口說了。”
蘇默言還想說什麽的時候……
“我去那邊打聲招呼,你等我一下。”
蘇默言百無聊賴,等了二十分鍾過後,鬱遙才忙完,又喝了不少酒。
等兩人走出酒店的時候,時針快指向十一。
因為知道晚上少不了喝酒,鬱遙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安排了公司司機代駕。
三月底,恰好是春寒時節,夜間溫度也只有十度左右。
蘇默言又是露腿又是露背,身上還隻披了件薄薄的開衫,鬱遙將自己的大衣裹在蘇默言身上,“這個季節容易感冒,平時上班也要多穿些。”
在攝影棚待著還好,出去拍外景時,寧城風大。
鬱遙也隻穿了一條裙子,蘇默言更擔心她凍著,好在司機將車就停在酒店門口,沒走幾步,就鑽進了車裡。
“鬱總,去哪兒?”
身體回暖,鬱遙跟司機說了地址,聲音裡藏不住倦意。
“靠我肩上睡會兒吧。”蘇默言貼著鬱遙,所謂生意場上的酒會交際,簡直是對女人的折磨,光是踩著高跟鞋站那麽幾個小時,都是受罪。
這裡離住所還有段距離。
鬱遙瞧著蘇默言,慢慢將頭滑到她肩上,舒服地眯上了眼,“什麽時候下班的?”
酒勁有點上頭了,有些暈。
“六點多。”蘇默言心裡寬慰,她就希望鬱總可以偶爾柔弱一下,別總是一個人想著做好所有事情,那樣多累。她想要鬱遙和自己在一塊兒時,永遠輕輕松松的,能卸下疲憊的包袱。
鬱遙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喝完酒後,一個人被這樣送回家,再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只不過現在,身旁終於有了人陪伴。
她的頭在蘇默言肩上輕蹭了蹭,這副肩膀窄窄的,瘦瘦的,沒有一點肉,可這樣靠著時,會覺得心裡踏實,溫暖。
汽車奔馳在燈紅酒綠的馬路。
“晚餐吃的什麽?”鬱遙閉目小憩,時不時又說一句話,車內安靜,顯得分外柔情。
“嗯……排骨面。”蘇默言摸了摸鬱遙的手,涼涼的,便捧在自己的手心,幫她暖。蘇默言的手心也不算熱,但兩雙手這樣握著時,溫度不知不覺在上升。
鬱遙先笑了,小聲吐槽一句,“你怎麽都吃不膩。”
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司機小李將車停在車庫,“鬱總,到了,您早點休息。”
“嗯,你先回去吧。”
車裡只剩下她們兩人。
鬱遙偏頭,現在反倒是蘇默言悶頭靠在她身上睡著。
和鬱遙住一起後,蘇默言成功從夜間失眠人群過渡到嗜睡人群。
每天早上也是如此,蘇默言自己賴床就罷了,還要抱著鬱遙一起,好幾次弄得鬱總差點打破在公司從未遲到的記錄。
“下車了,上樓去睡……”她用手揉揉蘇默言的臉,蘇默言還不醒,捉住她的手繼續睡,看來今天真是累了,再加上喝了不少酒。
鬱遙看著這張小巧精致的臉,雙頰泛紅,嘴唇微張,呼吸裡還帶了幾分酒氣,掃著鬱遙的側臉。
“蘇默言……”鬱遙抬起手扶住她的臉,本來想叫醒她,卻變得情不自禁,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原本有些發乾的唇瓣,被鬱遙吻得紅潤。
沒一會兒,蘇默言半睜開眼,見是鬱遙,又閉上了眼。
蘇默言一邊回吻著,一邊直起身子,伸手摟住了鬱遙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在小妖精有意無意的勾引下,逐漸人設崩塌的老幹部。
老鬱:其實我是隱藏的接吻狂魔,啵啵啵啵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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