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書想說他可能不喜歡女孩子,但是他怕嚇到老人家。
又想說自己還年輕,以事業為主,不打算談戀愛,但是這句話他不想當著粉絲們的面說,更不想當著沈決的面說。
略微斟酌,淡淡道:“我還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哦,也對,你還年輕。”
孫姨隻當他害羞。
顧衍書微頓。
“但我喜歡狗。”
“?”
眾人有點沒跟上他的節奏。
顧衍書解釋:“那種大型的,長毛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
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倒也挺特別。
孫姨勉強捧場:“挺,挺好。這種狗最護主了,還能打架。”
“嗯。”顧衍書讚同得很認真。
沈決“啪”的一聲,一刀拍碎一個洋蔥,然後偏頭看向他,眉梢微抬:“喜歡狗?”
“嗯。”
“大型的?長毛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嗯。”
沈決:“……”
前幾天試探出的那麽一丁點的顧衍書喜歡自己的可能性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你說這話他該不該自我代入呢?
不自我代入吧又不可能,畢竟任何一丁點顧衍書喜歡他的可能性都是放不下的甜頭,不然他也不至於天天去決絕書超話嗑CP粉摳出來的糖。
但是自我代入吧……
算了,前兩天看他和顧衍書的同人文的時候不是看到有個什麽東西叫忠犬攻嗎,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但應該是個好詞?
而且好像和什麽貓系受還是天生一對?
想著,沈決心平氣和切下一塊洋蔥:“哦,那還挺巧。”
“?”
“我喜歡貓。”
“……”
“那種小隻的,短毛的,小爪子一撓一撓的。”
話音一落,彈幕不幹了。
[我只是想來看個大白菜,沒有想被你們喂狗糧的意思!]
[喂什麽狗糧??我錯過什麽糖了嗎?]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看不出沈決說的理想型就是顧衍書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覺得沈決不像一隻長毛大型犬吧?]
[你看看站在沈決旁邊那個小鳥依人的動不動就瞪沈決一眼的小漂亮像不像你家貓主子?]
一點都不像。
沈決說的這種奶裡奶氣的生物和自己一點都不像。
自己又大隻又酷。
果然直男都喜歡奶貓那種可愛的類型。
總歸和自己沒什麽關系。
顧衍書看不見彈幕,聽完沈決的話後眉眼頓時冷淡下去。
“哦。”
冷漠一聲,然後漠然地切開最後一個洋蔥,也不管沈決疑惑的眼神,就目不斜視地路過他,徑直走到孫姨旁邊開始幫忙,隻留下一個冷冰冰的後腦杓。
沈決:……?
他難道又說錯什麽了嗎?
好在自從鬼屋以後,顧衍書對沈決的態度明顯好了起來,即使剛剛因為某種原因不明的吃醋有了一小會兒不高興,但很快就又好了。
四個人兩兩配合,倒也還算默契。
只是最開始還能有力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到了後面長時間的機械式的工作就讓人完全麻木不想講話了。
幾十斤洋蔥蘿卜薑蒜切絲,蘋果梨切丁打汁,再加上辣椒面,攪拌成醬。
然後兩百斤白菜,幾千片葉子,要一片一片抹上鹽,又抹上醬,裹得均勻,再包裝成盒。
一點一點,做得乾淨細致,只是看著就覺得引人食欲,直播間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上貨鏈接。
而等全部做完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個小時,天色已然全暗。
一眼望去山裡黑漆漆一片,只有小院亮著橘黃色的暖燈。
像沈決和顧衍書這種年輕體壯也不疏於鍛煉的體質,一天下來,都覺得腰酸肩疼胳膊疲憊,難以想象光靠這兩個老人,是怎麽做出那幾千斤辣白菜的。
而吳叔和孫姨似乎覺得這種勞動量根本沒什麽,把辣白菜封好後,隨口說了句“等半個月,這批辣白菜好了,給你們寄過去”,就進了廚房,準備開始忙活晚飯。
在屋外依稀可以聽聞兩人的低聲交談。
“我們也沒準備什麽吃的,要不要我去殺隻雞。”
“去吧,把臘排骨也拿出來,我看小顧瘦得很,給他補補。”
“好,拿多少?”
“一整條都拿出來吧,兩個大小夥子忙一天了,肯定吃得多。”
簡陋的灶台和燈火顯得兩個老人的身形更加瘦小,言語間平時裡不舍得的東西也毫不吝惜地饋贈。
寒冬臘月走投無路的兩個老人,也不知道兒女在什麽地方,只知道到了這把年紀,還在質樸又本分地勞作著,即使因為天災人禍而無能為力,也仍然對任何一丁點的善意都心懷感激。
顧衍書心裡一軟,走進廚房:“孫姨,我來做吧。”
孫姨和吳叔轉身就把他們往外推:“那怎麽行,你們是客人,快去休息。”
“沒事,我來吧。”顧衍書自然而然地接過廚具,神色溫和,“你們方便拿些之前做的辣白菜出來嗎?”
“可以可以。”兩個老人見他這樣也不好再爭,轉身去拿醃好的辣白菜。
沈決幫忙把工具收拾回倉庫後,走進廚房,看見顧衍書再忙,試圖接過做飯權。
顧衍書卻只是淡淡道:“你知道辣白菜怎麽做?”
沈決只會江南菜。
顧衍書也沒趕他:“你給我打下手吧。”
“好。”
說完,顧衍書又回頭看向VJ,示意他們懟近一點拍。
鏡頭切近,紅豔豔的辣白菜在修長白皙的指尖下變出不少花樣,泡菜湯,泡菜餅,泡菜炒五花肉,種類豐富,製作簡單。
沒有讓夫妻倆有什麽大額的超出平時開銷的破費,簡簡單單地就做出了一桌色香味美俱全的菜肴。
邊做還邊低聲講解步驟,清晰明了,一說即通,操作性極強。
因為感冒還沒全好,說話帶了些鼻音,聲音比平時聽上去軟了許多,廚房火光給冷白的膚色暈上一層暖調,沈決在旁邊時不時逗他兩句,一來一回,顯得整個畫面溫馨又美味。
[深夜看這個直播,我的眼淚竟然從嘴角流了下來]
[顧衍書真是越來越反差萌了,表面高冷,實際超溫柔啊!]
[啊,我第一次嗑CP有被治愈到的感覺]
[你們嗑你們的CP,我先問一句這個泡菜什麽時候上貨!我忍不住了啊喂!]
……
等飯菜全部做好的時候,滿直播間都是在蹲上貨鏈接的。
四個人圍著木桌坐下,導演組也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支架,架著平板,方便顧衍書他們和觀眾互動。
因為是真心想幫忙把東西賣出去,顧衍書這次直播比上次直播態度明顯端正了許多,甚至做好了直播一整晚幫兩個老人把貨賣完的準備。
也十分耐心地回答著彈幕。
“辛苦嗎?”
“還是挺辛苦的,所以孫姨他們真的很不容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為什麽會做飯?”
“小時候和媽媽學的。”
“可以出教程嗎?”
“可以的。我回頭就發在微博上。”
“購買鏈接?”
“導演馬上把購買鏈接放上來。”
“為什麽沒了?”
“……沒了?”
從來沒有看過直播購物的顧衍書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兩個老人更是難以置信:“沒了?!五千斤就沒了?!”
跟拍導演瘋狂點頭:“對!秒沒!錢估計明天就能到你們的銀行卡上。”
兩個老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平板,又看著對方,半晌,忍不住泛起點淚光,“太好了,太好了,賣完了,明年開春有著落了,太好了。”
顧衍書太明白這種對於生活有上頓沒下頓的擔心以及絕望裡突如其來的希望是怎樣的感覺了。
他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背,柔聲道:“對的,都賣完了,今年冬天你們可以不用這麽辛苦了,可以多吃點肉,你們太瘦了。”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兩個老人泛出些哽咽,拚命給他們夾菜,“你們快吃,快多吃點。”
說完似乎猶覺得不夠:“不行,必須得去殺隻雞,給你們燉了吃,不然太寒磣了。”
“不用了,孫姨。”
“必須殺隻雞,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真不用。”
顧衍書沒應付過老人,沈決又是個囂張跋扈長大的性子,勸不住,也不知道怎麽勸,正焦灼著,院子外的小門突然被推開,傳來一道脆生生的童聲。
“孫奶奶!孫奶奶!出事了!”
聽上去很是急切。
孫姨頓時也顧不上殺雞了,連忙出門,看見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裹得跟個小粽子似的,擔憂地問道:“怎麽了?”
小孩兒氣喘籲籲:“你們家那隻小奶貓掉到池塘裡了,你們快去救它呀!”
“怎麽回事?說清楚,好好的怎麽掉池塘裡去了?”孫姨一下也急了。
“哎呀,你先跟我去嘛,邊走邊說。”
顧衍書蹭的一下就站起身往外走去,沈決拿著他的外套跟上。
幾個人一路小跑到了院子外田埂下的池塘邊上。
手電筒一打,小奶橘正可憐巴巴地抱著一根樹枝漂在池塘面上,爪子僅僅扒著樹枝,尾巴緊張地翹著,眸子裡寫滿惶恐不安。
看見岸邊的人的時候,輕輕嗚咽了一聲。
小孩兒喘著氣解釋:“我帶它爬樹玩,結果它不理我,躥出去把樹枝壓斷了,就掉池塘了,我又不敢下水,只能馬上來找你們。”
“找得對,找得對,這池塘一米多深呢,淹著你就出事了。”孫姨安撫著小孩,然後轉身拍了吳叔一下,“老頭子你快下去救貓啊。”
十二月初的池塘,四周已經結了薄冰,池塘中央也略有些浮冰,一看就凍得沁人骨。
怎麽也不可能讓兩個老人家下去。
顧衍書一把攔住吳叔:“你們在這兒等著吧,我下去。我個子高,淹不著。”
導演組也連忙說道:“對,兩位老人家,讓小書下去吧,這種事年輕人來做就行。”
說著顧衍書已經準備彎腰脫鞋。
沈決一把用外套兜住他:“你去什麽去。”
然後偏頭看向導演組,皺起眉,語氣不善:“顧衍書膝蓋舊傷,不能受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跟拍PD委屈:“那怎麽辦?這隻貓就讓小書親近,我們靠都靠不近,總不能不救吧?”
“沒說不救。”
沈決指尖已經搭上大衣衣領,利索地解開紐扣。
“我來。”
“你瘋了麽,這隻貓又不讓你碰,到時候你過去了,它不讓你抱,你怎麽辦。”顧衍書蹙著眉,想阻止沈決。
沈決卻已經脫下大衣,隨手往旁邊一搭,神色冷淡強勢:“放心,比這難親近的貓我都有辦法。”
顧衍書還想說什麽。
沈決回頭看了他一眼:“以後還想跳舞就乖乖在岸上等我回來,不然我就把你穿……”
“要去你就去!”
顧衍書怎麽也沒想到這種時候了沈決還會拿穿秋褲這種事威脅他,簡直要氣死了。
沈決卻只是輕笑一聲,摘下麥克風,折上袖口,然後看向另一邊:“孫姨先回去準備點乾毛巾,熱水,還有吹風,棉被。”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孫姨拉著吳叔連忙回去準備東西。
沈決朝抿著唇一臉如臨大敵模樣的顧衍書比了個OK的手勢,就試探著下了水。
隆冬寒夜,折膠墮指,冰水一瞬間就透過布料和肌膚浸入了骨髓。
好在沈決個子高,水隻堪堪沒過他的腿,要是換成夏青喬,估計都快淹到脖子了。
他知道顧衍書在身後看著他,為了不讓顧衍書擔心,一步一步走得乾淨利落,帥氣逼人,像是在走水中T台一樣。
顧衍書卻完全沒心思欣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畢竟是冬天,水肯定很冷,而且池塘底下還有淤泥,萬一踩陷進去或者絆倒了怎麽辦。
這人能不能別這麽臭美裝逼,走得踏實一點行不行。
不過到底腿長佔便宜,十米長寬的池塘,沈決很快就走了一小半,離小奶橘的位置已經很近,水也已經沒到了腰。
小奶橘看見他,連忙殷勤地喵喵了兩聲,小尾巴搖得可討人喜歡。
沈決一邊向它走去,一邊低笑了一聲:“現在知道討好我了,早幹嘛去了?小東西。”
“喵嗚。”
叫得奶聲奶氣可憐兮兮。
沈決覺得自己拿這種小東西簡直完全沒辦法。
決定先不跟它計較,走到跟前,伸出手:“願意讓我抱你……誒!輕點!”
沈決還沒問完,小奶橘已經順著他的指尖蹭地一下扒上了他的掌心,然後緊緊抱著胳膊不松手,尾巴還偷偷勾著他的小手指。
全然沒有白天時候死活不讓他碰的傲嬌樣子。
沈決低低笑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抱著它,順便戳了一下小肚子:“白天不是不肯讓我碰嗎?”
“喵嗚~”
“是不是救上去後又不讓我碰了?”
“喵嗚……”
“我告訴你,你要是學某人翻臉不認人的話,我就把你放回小樹枝上,讓你在池塘一直漂,不給你小魚乾吃。”
“喵嗚!”
“你這個德行你說你是不是姓顧……”
沈決一邊擼著小奶橘,一邊往岸上走。
他覺得欺負小奶橘的時候,簡直就和欺負七年前的顧衍書一模一樣,又奶又軟又單純又聰明,於是一不小心就欺負上了頭,沒有留意腳下,以至於靠近岸邊的時候突然踩滑,一個重心失衡,往旁邊趔趄了一下。
“沈決小心!”
幾乎就是在重心失衡的第一秒,顧衍書直接扔開了身上的厚外套,跨入水中,然後兩條長腿一邁,緊緊拽住了沈決的手腕,往回一帶。
結果因為將近四十斤的體重差距,他這一帶把沈決帶回來了,自己的身形卻受不住重,往沈決身上倒了過去,沈決立馬一隻手抱貓,另一隻手緊緊扣住了他的腰,他也憑借本能攥緊了沈決的衣襟。
然後電光火石間,似乎有什麽柔軟溫熱的觸感從顧衍書額角掠過。
顧衍書僵在原地。
[碰到了嗎!碰到了嗎!剛才碰到了嗎?!]
[不知道啊!天太黑!看不清楚!]
[啊啊啊!什麽垃圾攝像機!為什麽這麽糊!我要看親親!]
[不行了不行了,這一連串應激反應嗑昏我了]
[不是,我就想問這個姿勢你們還要保持多久?你們考慮過奶橘的感受嗎?!它只是一隻三個月大的奶貓!它卻要被迫吃狗糧?!]
“喵嗚!”
奶橘本夾在兩個人中間,奮起反抗一爪。
顧衍書終於回過神來,推開他,飛快就往回走。
沈決跟在後面,一邊回味著剛才偷嘗到的觸感,一邊壓著笑,擔心道:“你走慢點兒,天黑,小心摔了。”
顧衍書才不聽他的,走得更快了。
沈決也只能加快步伐跟上。
等兩人一貓回屋的時候,孫姨已經幫他們準備好了熱水熱毛巾,看見他們兩人濕漉漉的樣子,連忙招呼道:“你們快去洗熱水澡。”
說著就把兩人往衛生間推。
顧衍書的腿已經凍得發顫,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孫姨,就一個浴室嗎?”
“對啊,平時也沒別人。”孫姨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
顧衍書抿了抿唇:“就一個浴室,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怎麽了?你們兩個大男人一起洗澡有什麽的啊,還能互相搓搓。哎喲!別磨蹭了,快去洗,不然回頭真該著涼了。”
孫姨是真心著急。
顧衍書也是真心不願意。
和沈決一起洗澡,那不如死了算了。
沈決眼看著顧衍書的臉皮已經要徹底繃不住了,紳士一笑:“孫姨,能不能幫我去街坊那兒借個地方洗澡,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洗。”
城裡人講究真多。
孫姨都要操心死了:“那小顧你快洗,我帶小沈去其他地方。”
顧衍書如釋重負。
浴室門帶上。
沈決順便招呼節目組:“行了,你們也快下班吧,再不下班就下不了山了,山上可沒地方給你們住。”
“好嘞,打板!”
啪——
黑屏。
[???直播這就沒了?這麽突然?連個再見都沒有?買完白菜的觀眾沒人權?]
[別啊!!!等直播完洗澡再下班啊!]
[我花錢是看你們賣白菜的嗎!是看你們洗澡的啊!是男人就給我一起洗!]
[沈決你不一起洗澡我瞧不起你!所以有沒有姐妹產個鄉村浴室糧的?]
彈幕的小破車已經開出城市邊緣,而浴室裡的顧衍書渾身上下都已經在滾燙的水流裡泛起了微紅。
暖流擁抱住整個身體,那些在冬日裡沾染上的寒意,一點點消散。額間恍然而過的溫熱觸感卻不斷加深,仿佛烙印一樣不可磨滅,讓心跳不停加速。
顧衍書覺得自己真沒出息。
兩個大男人,自己怎麽能就因為對方抱一下和一個根本算不上親吻的親吻而胡思亂想這麽多。
簡直太沒出息了。
明明就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誰還沒被狗舔過?
而且沈決喜歡的是可愛的奶貓類型,不是自己這種,所以自己要控制住,不能多想,不然連朋友都不好當。
顧衍書深深呼出一口氣。
關掉花灑,擦乾肌膚和頭髮,換上乾燥的新衣,往鏡子前一站,發現熱氣在眼角洇出了淺淡的紅暈。
使勁搓了搓臉,搓出同樣的紅潤,才開門離去,回到房間。
孫姨給他們準備的房間是一間燒炕的客房,和主人住的主臥隔了一整個院子,清淨又暖和。
而且因為條件所限,節目組沒有來得及在房間裡裝上攝像頭,想到這兒,顧衍書整個神經就舒緩了許多。
他還沒睡過炕,往上一躺,隻覺得暖意通達全身,困意剛剛襲來,門就被敲響了。
門打開。
吳叔端了個碗站在外面:“給你們熬的驅寒暖身湯,快喝一碗,驅驅寒氣,免得夜裡凍得腿疼。”
“謝謝吳叔。”顧衍書雙手接過碗。
他感冒沒好,鼻子甕著氣,聞不出味道,味覺也有些遲鈍,隻覺得湯裡有蘿卜生薑胡椒還有一種說不出是什麽東西的東西格外刺激,喝著並不怎麽舒服。
然而到底是主人家的一番好意,也對身體有裨益,於是顧衍書還是忍著不喜歡,把一海碗湯全幹了。
然後關上門,縮回了被窩,昏昏欲睡。
等沈決在別人家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客廳裡只有小奶橘還在跑來跑去,像是在等誰。
沈決蹲下身,朝它伸出手,結果小奶橘睨了他一眼,就哼唧轉過身,邁著小短腿高冷地跑了,邊跑還邊嘚瑟地回頭搖尾巴,好像之前在池塘的賣萌打滾全是假的。
再次被翻臉不認人的沈決:……
這貓肯定姓顧。
吳叔端著碗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決一臉想擼禿小東西的表情,笑道:“它這是喜歡你跟你玩呢。你拿點好吃的逗它,它就可以一直和你玩。真正的陌生人它都不理的,你救了它,它都記得。”
沈決拍了拍褲子,站起身,低頭笑了笑:“嗯,知道。”
吳叔遞過碗:“來,驅寒湯,喝一碗去睡覺吧。”
“好,辛苦吳叔了。”
沈決雙手接過,嘗了一口,然後微蹙起眉,又嘗了一口,才問道:“這裡面有酒?”
“對,藥酒,專門祛風濕的,我聽說小顧腿怕涼,就特意熬的,不過酒腥味兒都去得差不多了,應該不難喝吧?小顧剛一口氣喝了一大碗。”
沈決突然卡頓,半晌,遲疑問道:“顧衍書,喝了,一大碗?”
吳叔點頭:“對啊。好大一碗。”
“……”
完了。
沈決轉身就朝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