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然來到阮南公寓樓下， 抬頭看了一眼亮著燈的客廳。拿起手機給阮南打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阮南的聲音。

　“阿阮，你在哪兒？”

　“我？”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剛從國際交流中心出來，還沒到家。怎麽了？”

　秦居然隔著電話苦笑了一下：“阿阮， 開門。”

　電話掛斷， 阮南沉默了一會兒， 走到公寓門口打開，秦居然正站在門口。她今天穿得有些單薄， 像是突然出來，連圍巾都沒有戴， 鼻子有些發紅。

　阮南打開門， 兩個人像是都愣了一下。阮南松開門把手， 閃躲著眼神不看她，低頭問：“你怎麽來了？”

　秦居然進門換鞋， 伸手把門帶上，站著看著阮南：“不是說， 還沒到家嗎？”

　阮南走到客廳幫她倒了一杯水：“今天結束早， 提前回來了。怕你想過來覺得時間太晚了就撒謊了。”

　“是在這件事上撒謊了嗎？”

　阮南手一頓，連同杯中的水晃了一下。

　“阿阮， 出國名單上根本沒有你的名字。”秦居然看著阮南， 眼裡盡是一種在等她解釋的不解。

　“哦，你知道了呀。”阮南淡淡回復。

　“為什麽阿阮， 為什麽這種事兒都不告訴我？”

　“想期末考完再告訴你， 這兩天大家複習真的都很忙。”阮南的態度還是很淡。

　“所以理由？”

　阮南搖搖頭，看了一眼秦居然， 像是想說什麽又縮回眼神：“就是突然不想去了。一個人在外面過年， 挺孤單的。”

　“你可以在那邊交到新的朋友， 甚至可以在過年時候回來， 再不然我、林為周子清他們還可以去看你，這根本就不是理由。”

　“我看了你們出國的時間，正好是在競賽之前。所以你留下，是為了去觀看我的競賽嗎？”

　秦居然眼中絲毫沒有覺得這是一件讓她忽然驚訝甚至感動的事的情緒，難以置信的神色直直地落在阮南眼中，阮南一愣，隨即看著她問：“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還要怪我自作主張耽誤了你？”

　“不是”秦居然擰起眉頭；“為什麽會是耽誤我？阿阮你要明白，我現在之所以驚訝，甚至迫不及待來問你，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是你為我的付出，而這種付出我竟然並不知道。在你做這個決定之前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再去決定呢？”

　她一句一句問著，盡管已經在盡量注重語氣，身體還是不自覺地往前傾，連同桌子上的水杯都被胳膊不小心碰出一朵水花。

　“所以，我突然決定不出國，是打斷了你什麽計劃嗎？”阮南忽然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秦居然。

　“你沒有打斷我的計劃，阿阮，我只是覺得你有你想要追求的，出國留學是你從學期初就訂好的計劃，即使你想要因為我改變，也該提前告訴我，不應該瞞著我不是嗎？”

　“所以我這樣做，是讓你有負擔了嗎？”

　“這不是負擔的問題。”秦居然坐直身子，也不知道阮南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倔：“阿阮，我們馬上就會成為戀人，我們那麽珍視彼此，我覺得至少涉及到兩個人的時間計劃安排時候，至少應該做到的是坦誠。”

　“那你對我坦誠了嗎？”阮南一瞬間抬起頭，冷淡的目光迎上秦居然的眸子，是一種之前從未見過的疏離。

　秦居然一瞬間愣住了。

　久違的無措感爬上四肢，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秦居然仿佛聽到了自己被放大的心跳聲，但是理智告訴她，無論怎麽樣，不管什麽“誰對誰錯”，都不能再和阮南繼續吵了。

　“阿阮，我、我認為，在合適的事上，我對你很坦誠。”秦居然側過頭。

　“你好會說啊，秦居然。”阮南冷笑了一下：“在合適的事上，你對我很坦誠。所以，什麽時候才是你認為不合適的事呢？等到你認為那不合適、越軌的那天，我還有資格要求你對我坦誠嗎？”

　秦居然感覺大腦有些亂，阮南到底知道了什麽？隱瞞她的事到現在也只有“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一件，一句“你知道我不是秦居然了”就要問出口，秦居然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要去伸手拉阮南，對方一躲：“秦居然你不要總是這樣。”

　秦居然手伸了個空，沒有坐下，有些頹喪地用手指捏了捏眉心：“阿阮，我現在有些亂。”

　氣氛僵持下來，空蕩的屋子安靜的有些嚇人。窗外的風聲很響，阮南看著秦居然這樣，右手輕輕捏成一個空拳，吸了一口氣：“那你就先回去吧。”

　“阿阮……”秦居然無力地叫了一聲，看到阮南堅決的態度，她也不再糾纏。苦笑了一下走到門口：“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期末考試見。”

　“嗯。”阮南站在原地。

　秦居然走到門邊，換好鞋將手搭在門把手的一刹那折回身，轉身伸手將阮南直接從後背抱了個滿懷。

　阮南一瞬間顫抖了一下，秦居然的氣息噴在脖子上，溫暖的擁抱讓她霎時的眩暈一下。

　抱了一會兒，秦居然的聲音輕輕從身後響起：

　“阿阮，我的人生準則是，絕對不把換脾氣留給最親近的人。如果剛才算是一場吵架，那我道歉。如果只是一場誤會，給我點時間，我會解釋清楚。”

　“相信我，阿阮。”

　周四周五一連兩天都是緊張的複習，秦居然照樣每天不落地給阮南發消息，起初阮南回的很淡，直到後來，可能是看在她堅持不懈的份兒上，這才多賞了幾句話過來。

　秦居然複習完拿起手機，看著阮南的消息，帶著苦澀笑了一下。

　黃鶯似乎看出來秦居然自從回來之後就狀態不對，而且都沒怎麽和阮南見面，估計兩人是有些矛盾，也不敢在這時候多問。

　那天從阮南家出來她的確有點懵，明明是她去問阮南為什麽做這樣的決定不告訴她，怎麽到最後變成阮南懷疑她不夠坦誠了？

　阮南絕對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到底是什麽時候掉馬了嗎？

　秦居然邊看書邊從桌上的鏡子裡看到了裡面照到的黃鶯，秦居然一皺眉，思考了一下轉身問：“黃鶯，競賽前的那天晚上，你為什麽會突然看到所謂的垃圾郵件？”

　黃鶯突然被CUE到，慌了一下趕緊道：“啊，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黃鶯”秦居然轉身，坐在椅子上盯著黃鶯的眼睛：“你記不記得，之前你把我鬧鍾關了時候我說過什麽？有時候你認為的善意謊言，對我並不一定是好。”

　見她還準備猶豫，秦居然歎了口氣：“黃鶯，阮南和我吵架了。我卻都不知道原因。”

　“啊？”黃鶯瞬時睜大眼睛，趕緊跑過去道：“居居，是不是因為池影？”

　“池影？”秦居然皺眉。

　“就、那天你出去送池影，不是正好換衣服沒帶手機嘛，南姐就給我打了電話，我還以為你之前聊天告訴她了，就和她說你去送池影了……你放心我那天解釋的很清楚，也是南姐怕你分心，不讓我告訴你她打過電話。”

　競賽前一天晚上……秦居然想起來，正是因為怕阮南多想，所以她說要早睡了。

　靠。

　秦居然想到第二天阮南說林為要給她送吃的，趕緊給林為發微信：【周六早上6點，你有來學校找過我嗎？】

　林為很快回復：【秦居然你信息發錯人了吧？我是林為不是阮南。這麽大的備注都能看錯？】

　對，不是林為，那肯定是阮南。

　當時秦居然一心都在競賽上，也沒想到阮南那麽早會開車來找她。她倆發微信的時間和她上車的時間差不多，也就是說很可能看到了她們在車前的那一幕。

　難怪秦居然覺得阮南上車之後興趣就不高。

　靠。

　她又快速檢查了一遍所有競賽隊員有關的消息、朋友圈、以及通話記錄。

　就在吃火鍋聚餐的那天，張穎把那張秦居然挨著池影、舉著酒杯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還有一通十幾秒的通話記錄。

　……

　“秦居然，秦居然你去哪兒啊……”沒等黃鶯叫住她問清楚，秦居然就直接裹著大衣穿上靴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