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依靠, 互相扶持的兩個人,成就對方的同時,也能從對方身上獲得勇氣和力量。
把話說開了, 心裡堆積的負面情緒一股腦發泄出來, 樂小義感覺心裡輕松許多, 可沒一會兒, 她又開始害羞。
明明只是想心平氣和地和姬玉泫談一談自己這半年來一直退避的原因, 豈料情緒完全控制不住,她平平靜靜地說了沒兩句就開始哭,抱著姬玉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是太丟臉了。
兩個人還抱在一起, 誰也沒說話,屋裡安靜下來, 隱約還能聽見一兩聲沒徹底壓下的抽噎聲。
姬玉泫在樂小義懷裡蹭乾眼睛裡潮濕的淚意,又憤又羞地跺了跺腳:“都怪你, 說得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讓我也跟著哭。”
她多少年沒哭過了, 偏偏遇上樂小義就收不住,上次躲到房梁去, 好歹沒讓樂小義看見, 這回就在樂小義懷裡掉眼淚, 她堂堂玄天宮少宮主,不要面子的嗎?
姬玉泫語氣嗔惱,卻很好地緩解了樂小義的尷尬, 她咬著唇,有點窘迫地小聲嘟囔:“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而且明明我哭得比較慘。”
剛才姬玉泫情緒低落,又不願意向樂小義開口,樂小義想寬慰姬玉泫,沒想到先把自己說哭了,還哭得那麽慘烈,樂小義感覺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
姬玉泫朝樂小義湊過去,擰起樂小義的耳朵,哼道:“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胡思亂想的?”
樂小義心說你不也胡思亂想嗎?可她沒開口,撅著嘴不說話了。
姬玉泫幽邃的眸心稍稍一暗,就這麽擰著樂小義的耳朵,將樂小義的腦袋朝自己按過來,不由分說吻住樂小義的唇。
像在發泄情緒似的,她吻得格外用力,嘗著樂小義唇齒間淚水鹹濕的味道,幾乎要將樂小義囫圇吞下肚去。
樂小義被迫承納姬玉泫的唇舌,任由姬玉泫掠奪她的呼吸,蠻橫地侵略她的領地。
姬玉泫卻對她的予取予求不滿起來,她抓起樂小義的手按在自己腰上,一邊囁咬樂小義的耳朵,一邊哼出自己的訴求:“你來!”
樂小義被這兩個字驚到,霎時兩眼圓睜,臉頰飛起一層薄紅。
姬玉泫心情好了,見樂小義害羞就來了勁,眉飛色舞地挑起樂小義的下頜,笑吟吟地挑起一邊眉毛,問她:“怎麽?不想?”
“青天白日的……”樂小義喉嚨滾了滾,一邊小聲為自己的羞怯找借口,一邊視線又情不自禁地沿著姬玉泫微紅的眼睛往下看,掃過線條優美的下頜線,再撫向瑩白細膩的脖頸。
心裡蠢蠢欲動。
姬玉泫狀若不經意地撩起鬢邊青絲,往而後別了別,後頸與肩相連的曲線沒入衣襟,朝樂小義意味深長地一笑:“還是說……你不行?”
“!”
樂小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看這女人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姬玉泫的激將非常成功,樂小義猛撲上去,將姬玉泫整個攬進懷裡。
雙唇相觸,纏綿親吻,輾轉騰挪到裡間臥榻之上。
姬玉泫送上門來,她沒有不要的道理。
再有點意識的時候就是傍晚了,樂小義呼吸著枕邊人發間淡雅的幽香,睡得格外慵懶。
姬玉泫比她先醒,輕輕戳了戳樂小義柔軟的臉頰。
“別鬧,再睡會兒。”樂小義捉住姬玉泫的手,按在自己臉上,下意識地吻了一下姬玉泫的掌心,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姬玉泫失笑,這人怎麽這樣,明明是樂小義佔了便宜,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居然還睡不醒。
“你先前不是說你話沒說完?”姬玉泫又撩起一縷耳發一下一下輕掃樂小義的鼻子。
“我忘了。”樂小義鼻翼動了動,酥酥癢癢的,想打噴嚏,難受極了,隻好無奈睜眼,剜了姬玉泫一眼,“先天修為,體力也太好了。”
姬玉泫假裝聽不出樂小義的調笑,厚著臉皮朝樂小義擠眉弄眼:“這麽說還不是你不行?”
樂小義好氣,氣到說不出話。
姬玉泫笑出聲,翻身捂住樂小義的眼睛,再次朝著樂小義晶瑩紅潤的唇吻下去。
樂小義鼻間哼了兩聲,不知是困的還是懶的,心安理得地躺平。
順便拉起薄被,將兩人肌膚相親的風景蓋起來。
雲消雨歇,樂小義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姬玉泫好像還起來換了床單。
樂小義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姬玉泫溫柔地替她清理了身子,還擦淨了身上的汗。
意識朦朧之際,樂小義內心咬牙切齒,暗道:果然還是要努力修煉才行,不然她千錘百煉的身體都經不住姬玉泫折騰。
第二天又睡到日曬三竿,陽光透過窗戶穿進屋裡,鋪灑於樂小義眼前。
樂小義眼瞼動了動,意識轉醒,想抬胳膊遮擋陽光,卻不料她稍稍一動,渾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既酸又軟。
但她還是撈起一邊胳膊,朝身邊位置摸了摸。
被褥裡還有余溫,但是沒人。
樂小義一下子醒過來,睜眼四顧,姬玉泫不在屋裡。
難道又和以前一樣,有事走了?
樂小義心裡瞬間空落落的,還有些委屈,怎麽就走了呢?
她顧不得身體酸軟,撐著胳膊坐起身,抓起疊在床頭的衣裳,隨便往身上一套,就準備下床去院裡找找。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響,姬玉泫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見樂小義已起身,姬玉泫眼裡閃過一瞬驚訝:“醒啦?我還以為你要再睡一會兒。”
樂小義下床的動作稍稍一頓,姬玉泫便已端著藥碗來到樂小義跟前。
姬玉泫正要叫樂小義喝藥,樂小義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在腰腹間:“我以為你走了。”語氣委屈得不行。
以前像這樣的不辭而別實在太多次,樂小義越想越覺得委屈。
“怎麽會?”姬玉泫既心疼又覺幾分好笑,“要走我會提前跟你說,別擔心。”
樂小義那麽在意她,簡直叫姬玉泫心都要化了,實在舍不得在這時候調笑樂小義。
姬玉泫先把湯藥放下,然後攬住樂小義的腦袋,蔥白的五指沒入樂小義後腦杓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安撫樂小義的情緒。
“那你這兩天會走嗎?”樂小義聲音悶悶的,“玄天宮的事情那麽多。”
姬玉泫享受樂小義對她毫不設防的依賴,眼睛微微笑著眯起來:“留太久肯定不行,不過最近三天都沒什麽事。”
三天。
相比以前的日子,三天朝夕相處,已算是很難得了。
馬馬虎虎吧。樂小義心道。
樂小義被哄好了,聽話乖乖喝了藥。
昨日從劍宏殿回來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滾到床上去,算起來睡了將近十二個時辰。
樂小義臉皮再厚也不願再躺了,將衣服整理好,和姬玉泫一起去院子裡坐坐,曬曬太陽。
從屋裡出來,樂小義一晃眼看到了樹下晾曬的床單。
床單已經洗乾淨了,還有皂角的香味。
樂小義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一夜貪歡,耳根有點燙。
姬玉泫順著樂小義的視線也看見了那張床單,唇角勾起來,笑得兩隻眼睛完成小月牙。
樂小義故意不去看那張迎風招展的床單,走到樹旁的的石桌旁坐下。
方形石桌,上面刻了棋盤格。
“下棋吧?”姬玉泫提議,看看樂小義現在棋技有沒有長進。
樂小義沒有異議,要起身回屋找那套姬玉泫送她的棋。
姬玉泫卻先她一步按住她的肩膀,然後像變戲法似的掏出兩個棋盒。
樂小義驚訝,姬玉泫便笑:“你書桌下邊的箱子裡找到的。”
“應該是左表姐替我收撿的。”她搬過來的時候還在昏迷,所有東西都是左詩萱幫她收拾的。
樂小義曾經告訴左詩萱這套棋很重要,左詩萱收拾的東西的時候便特地注意了,沒忘記拿。
姬玉泫也感慨:“左姐姐對你是真的好。”
她從棋盒裡撚起一枚白子,邊緣有個小小的缺口,背後刻字有一筆拖出去,一直延伸到棋子邊緣的缺口,裂紋裡還藏著洗不去的,暗紅色的血。
樂小義見姬玉泫半晌沒落子,立即就明白姬玉泫在看什麽,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
姬玉泫從棋子上收回目光,輕飄飄地落子,同時對樂小義說:“缺了哪些棋子,我替你補全。”那一回樂小義受傷,不僅是樂小義心上的一道疤,也是姬玉泫回憶中的一個結。
“不用。”樂小義搖頭,從棋盒裡摸出一枚黑子落下。
見姬玉泫看過來,她平靜地回視,嘴角抿出一抹淺淺的笑:“這樣就好。”
雖然缺了幾枚棋子,但姬玉泫的心意沒有缺,她們還在一起,這些刻印在棋子上的痕跡也是她們曾經經歷過的歲月的證明。
而且記憶深刻,她看見棋子,就自然而然會想起那些往事。
可能會有些缺失的遺憾,但已經不痛了,也不會影響她們的現在。
姬玉泫看著樂小義唇邊的笑,很快意會了樂小義的意思。
她再撚起一枚棋子,心情忽然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