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息回憶了一下過去兩分鍾他做了的事。

　他來到陽台，對陸荒之非正常人的行為表示了不理解，接著幫他擋了個風，方便他點煙。

　做完這些後，陸荒之就被他哄好了？

　行了，他知道了。下次陸荒之再生氣，他就來個【給大佬點煙】，應該就能把人哄好。

　陸荒之消氣歸消氣，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

　“對不起啊陸荒之，”趙野息盯著自己腳上的拖鞋說，“我不應該讓你去標記別的omega，是我沒有考慮到你們作為alpha的心情——對不起。你以後還是隻標記我一個人吧。”

　陸荒之不喜歡太傲嬌的人，他沒那個閑情逸致去猜口是心非的人真正想要什麽。趙野息是個例外。

　嚴格來說，趙野息根本就算不上傲嬌。幫了他的忙，他會認認真真道謝；做錯了事，也不會顧及自尊心，該說對不起就說對不起；面對真正想要的東西，比如他的信息素，不扭捏不做作，張口就是“快咬我一口”。

　傲嬌得這麽討人喜歡，也太犯規了。

　陸荒之狠狠地咬了下煙，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小學長。”

　“實不相瞞，我不太知道。”趙野息牙齒咯咯作響，“因為我快被凍成腦癱了。”

　陸荒之摁滅沒抽幾口的煙，“那進去。”

　吸煙有害健康，可陸荒之抽煙的樣子有點養眼。他平時應該抽得很少，趙野息認識他這麽久只見過兩三次，看得他有點意猶未盡。

　趙野息忽然想起了他從女學生那沒收的耽美言情小說。當時他隨手翻了翻，剛好翻到女主角說冷，男主角脫外套給她披的劇情。

　陸荒之肯定比那個霸總帥。

　兩人回到了溫暖的室內。趙野息和陸荒之說了他無意中看到的言情小說橋段。

　“後來呢？”陸荒之說，“那個霸總冷死了嗎。”

　趙野息沒看到後面的劇情，不過這麽冷的天存活希望不容樂觀。

　“應該死了吧。”趙野息說。

　趙野息和陸荒之一起煮了三包泡麵當宵夜。陸荒之又恢復了平常和他相處的狀態，似乎是真的不生氣了。

　趙野息終於不用煩了，吃飽喝足的他一上床就昏昏欲睡。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想到一件事，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拿起手機。

　今天是他招惹了陸荒之不開心，那就刪掉記仇本的一條，以過補過吧。

　趙野息刪掉了一條去年記錄的仇：

　【上周在三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碰見陸荒之了。他明知道我要吃鹵蛋，還故意把最後一個鹵蛋拿走了。更騷的是，在我接受了沒有鹵蛋的命運後，他又把鹵蛋夾到我碗裡，說請我吃——這他媽是人能乾出來的事？？？】

　刪完了之後，趙野息覺得不太夠，又加了一條：陸荒之還挺好哄的。

　第二天，趙野息去校醫院探望王茹惠。王茹惠的心情依舊很低落。其他的高三學生正在考英語，王茹惠也戴上了耳機，和他們一起聽聽力。她的左手手背上還吊著水。

　聽力結束後，王茹惠對趙野息說：“趙老師，我全部聽懂了。”

　看她這樣，趙野息心裡不太是滋味，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只能：“牛逼啊。”

　王茹惠看向窗外，道：“江默予又要考第一了。”

　離開校醫院，趙野息去考場巡邏了一圈。路過陸荒之所在的考場時，他特意多看了兩眼。果不其然，陸荒之又在睡覺。

　監考的是陸荒之班上的英語老師，她看到趙野息在窗外張望，走出去道：“趙老師，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我隨便看看。”

　英語老師順著趙野息的目光看到陸荒之，無奈道：“陸荒之這幾天又不寫作業了。”

　“太過分了，”趙野息盡情地表演，“我一定要找他家長談談。”

　“不用，我已經和他說好了。”英語老師道，“只要他能考進年紀前三，以後他上課睡覺也好，不做作業也好，我都不會管了。”

　趙野息欲言又止，“啊這……”

　高中時期的陸荒之他不太了解，但在大學裡，陸荒之已經脫離學霸的范疇，是不用太努力就能名列前茅的學神。不過高中學的東西對他們來說還是久遠了點，陸荒之還真不一定能考過真正的高三學生。

　為此他還和步淳齋打了個賭，賭一頓大餐。趙野息賭陸荒之能考進年紀前三，步淳齋則覺得有前三十就不錯了。

　陸荒之得知他們在打賭後，說：“早知道就認真考了。”

　趙野息心裡一涼，道：“別說了，我已經開始肉疼了。”

　月考結束後，高三的學生迎來了雙休，趙野息和步淳齋也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狄中海熱情地邀請他們出去玩，說要盡地主之誼，帶他們來一場潭城深度遊。

　盛情難卻，三人坐上了狄中海的黑車。

　趙野息一臉關切地問：“老狄，你感冒好了嗎？”

　“早好了。”

　“那你下次可得小心點，”趙野息笑道，“注意保暖。”頭皮。

　趙野息以為狄中海會帶他們去景點之類的地方，沒想到他一直往市中心開，最後在一家洗浴中心門口停下了車。“到了到了。”

　陸荒之挑了挑眉，“潭城深度遊？”

　狄中海道：“你們好不容易來趟潭城，不搓個澡怎麽行。”

　“這話說的，”趙野息臉上大寫著拒絕，“你來穗城我也不會帶你去吃福建人啊。”

　步淳齋躍躍欲試：“這個好啊，我一直想體驗一下北方的澡堂子，聽說裡面很多吃的和玩的。”

　“那必須的啊！”狄中海道，“小趙，你就試一次，就一次，你不愛上那種感覺我跟你姓！”

　“你要是跟我姓，你名字的精華就沒了。”

　陸荒之道：“去看看吧。”

　趙野息驚了，“你也想去看裸男嗎？”

　“看看第二性別出現後，公共澡堂有什麽變化。”陸荒之說，“這也算調研的一種。”

　“……”靠，居然搬出工作來威脅他，好卑鄙。

　四人走進洗浴中心。一個澡堂小哥迎了上來，“請問是三位嗎？”

　步淳齋道：“四位。”

　澡堂小哥看到步淳齋，愣了一下，忙道：“抱歉抱歉，四位裡面請——”

　四人換上拖鞋。澡堂小哥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電子手環，在澡堂裡的消費都是用手環支付的。

　“我們給alpha和omega設置了專用的浴池。”澡堂小哥向他們介紹，“搓澡師傅abo三種性別都有，客人可以自行選擇。”

　總體來說，男女兩個大性別分得很開。大性別裡的小性別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做了區分。

　男更衣室旁邊有一個隔間，上面寫著“僅限男omega”，隔間裡貼心地為omega準備了氣味阻隔劑。趙野息從隔間裡披著浴袍出來，還是和男alpha和男beta在一個區域。

　趙野息不覺得這有什麽。男omega也是正兒八經的男人，他當了二十多年的正常男性，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進澡堂，但他之前去游泳也見過一更衣室裸男的場面，都能接受。

　澡堂門口，陸荒之穿著一件白色浴袍，腰間系著腰帶，顯得肩寬腿長，好像是在等他。

　好的，他又解鎖了陸荒之一個史詩品質的限量皮膚。

　趙野息朝他走去，問：“其他人呢？”

　陸荒之朝旁邊的池子揚了揚下巴，“下去了。”

　來都來了，不泡個澡怪可惜。“那我也……你不去嗎？”

　“不了，”陸荒之看著靠在池邊，一臉享受，頭皮發亮的狄中海，“我還是不太能接受和別人共用洗澡水。”

　趙野息道：“那你穿浴袍進來幹嘛。”

　陸荒之笑了笑，“給你看啊。”

　趙野息的臉被熱氣熏得微微泛紅，“就你這身，最多值六塊。”

　omega專用泳池冷冷清清，只有趙野息一個客人。趙野息一把扯開自己的浴袍，然後泡了個爽。

　洗浴中心的二樓是娛樂區域。有自助的零食飲料，棋牌室，電影院，美容中心，小型的兒童遊樂園。當然，在這裡是要好好穿衣服的。

　趙野息和陸荒之下起了象棋打發時間，引來一堆中老年人駐足觀看，被各種指點江山，場面一度險些失控。最後趙野息的位置被一個老大爺佔領了，他趁機溜了出來，剛好看到步淳齋在狄中海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他們走來。

　“老步？”趙野息不自覺地帶上了潭城口音，“你怎滴了？”

　狄中海無奈道：“搓澡搓的。”

　趙野息不厚道地笑了：“噗——”

　步淳齋扶著腰在沙發上坐下，一副快要虛脫的表情，“我感覺我至少被搓掉了兩層皮。”

　陸荒之過來和他們匯合。趙野息問他：“誰贏了？”

　陸荒之說：“老大爺。”

　四人離開洗浴中心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狄中海就近找了家燒烤，請他們喝酒擼串。

　潭城的肉串又大又粗，一串能頂穗城的三串。烤魷魚，五花肉，牛板筋，腰花，牛肉串，羊肉串……再配上一扎又一扎啤酒，趙野息覺得自己快升天了。

　狄中海點滿了勸酒技能，趙野息和步淳齋喝上了頭，到最後只有狄中海和陸荒之是清醒的。

　狄中海叫了個代駕，陸荒之讓他把步淳齋送回學校，自己帶著暈暈乎乎的小學長打車回家。

　出租車只能停在小區門口，還有一小段路要走。即便有陸荒之扶著，趙野息仍然走得東倒西歪。陸荒之乾脆把人背了起來。

　“謝謝你背我，陸荒之。”趙野息摟著陸荒之的肩膀，打了一個酒嗝，“我再給你劃去一條記仇好不好。”

　陸荒之道：“‘記仇’？”

　“就是記仇本啊。”趙野息湊近陸荒之的耳朵，像是要告訴他一個秘密，“我記了八十多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