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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有紅塵》第49章 偶遇
電影名字叫《鳳城之戀》, 海報印好了,是寧玨含羞的臉,背後懵懂的少年望著遠山。要上映的前一天, 孔老板的車姍姍來遲——距離上次來,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

 然而出租屋卻沒人, 問了房東, 卻說寧玨回老家去了, 據說是因為要讀夜校,回老家弄戶籍材料去, 恰好就是這幾天。

 和謝一塵好了,就像個秘密,也不妨礙自己的生活, 迄今為止並沒有多少變化。

 回到家政公司, 見了新人舊人。過了一個多月,恰逢公司組織骨乾們去日本學習,去了三天。

 因為寧玨長得像昭和年代的一個女明星, 和翻譯相處得格外好, 所以在大家面對日本富麗堂皇的酒店都噤若寒蟬的時候,寧玨扯扯翻譯的袖子,兩個人嘰嘰咕咕起來,實際對接人成了寧玨,回來後就從小組長變成了大組長。

 本該有人嫉妒她的, 說些風言風語, 流言的苗頭剛冒出來,羅賓就開車來接她,薑望盯上寧玨,探查她的口風, 是要謝一塵離婚,還是就這麽先湊合過……所以特地來找寧玨聊,沒聊出什麽結果,寧玨說現在還不急。

 家政公司的人看見羅賓,風言風語止住了,寧玨搖身一變,立即高不可攀。

 嫉妒是嫉妒看得見摸得著的人,對更遠的人,連嫉妒也生不出來。

 恢復工作兩個月後,寧玨終於攢夠了錢,報名夜校,像先前一樣學計算機,但是南城的夜校手續更費勁,需要回戶籍地蓋章。但是平都太北,南城太南,一來一回就耽擱時間。

 寧玨好說歹說地求情,終於先上課,趕在了一個假期回去補手續。

 這段時間,孔老板一直沒來找她。寧玨打了一次電話:“我上次收您的十萬塊沒有打收條,您是不是把這事忘了。我什麽時候把收條給您?”

 客客氣氣,有些疏離。

 孔老板說:“是給你的勞務費。”

 “收條我寫好了。”寧玨重複。

 那幾個月,孔老板沒來找她,寧玨放下心來,和她的判斷差不多,看來孔老板並不是色心上腦,非得要她不可。

 或許是成熟男人釣女孩的手段?等女孩自己來找。

 於是寧玨打電話找了,就客客氣氣地說要給收條,把關系拉得更遠了,表現出自己並不是在意錢的女孩。

 再然後,沒過幾天,孔老板就派車來了,寧玨卻一溜煙兒地去了平都。

 這世界好像一團霧,很少有輪廓清楚的時候,多半時候是混沌不明的,逼著人像野獸,憑本能,憑直覺蟄伏,等待時機,蓄勢待發,沒對沒錯,事情在隨機的碰撞中被隨機地解決。

 返回平都,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車,寧玨昏昏沉沉地走出火車站,剛下車,就有幾個流氓衝著她喊:“明星!”

 這一嗓子喊醒了一車站的人,擁擠著四處亂竄,看哪裡人多,疑似明星出現的地方就往哪裡擁擠——尋尋覓覓,沒找到什麽明星。

 電影清早才放了第一場,但街頭流氓們沒事做,早早地看了,忽然發現女主角是熟人,怎麽看都是寧玨,沒過多長時間就看見寧玨本人,起哄著喊她明星——事實上,是沒什麽人認識她的。

 寧玨一縮腦袋,背起背包,被流氓們簇擁起來了。

 “王玉現在當明星了?掙了不少吧?衣錦還鄉?”

 “請我們吃飯吧,朋友一場,我們去下館子。”

 無論如何,一頓飯是賴不掉了的。

 她用自己的工資請他們吃飯,當初去海京,也有不少人幫忙,她沒吝嗇,大大方方地豁出一千來塊,但糾正了,說自己接下來可不拍電影,她不打算吃這碗飯。

 一來二去,聊了些瑣事。

 大大小小的消息都有,最大的消息是豐收大樓。

 “要拆啦,政府盯上那片地方,東邊不是縣裡廠區嘛?原來廠區那片地方拆遷蓋樓,據說要和市裡打通,廠子都往大梁屯那邊搬,那破樓就讓推平了,是她走後沒多久的事。”

 “一天到晚拆了建,建了拆,也不知道幹什麽。”

 流氓們懊喪地議論。

 寧玨說廠子多不是好事麽,有事做,能拿工資。流氓們笑她現在安分了,開始追求穩定,打零工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年輕還能賣力氣,總要有一技傍身。”寧玨的口吻很像個老太太,惹得他們大笑:“王玉條件這麽好,找個有錢人嫁了不就下半輩子不愁了嗎?”

 寧玨暗道她對象倒是很有錢,可愛上有錢人,她才迫切地想要安身立命,她想要人愛她,卻更加地在意自己,像是樹借著養分扎下自己的根。

 可這話畢竟不能和這些流氓說,她關心過了,流氓罪被廢除還是不久前的事,可正兒八經的流氓說不準也不會原諒她愛女人這離經叛道的事,輕飄飄地宕開話題。

 大梁屯……她實在是不認識了,豐收大樓被夷平,四周的野墳與荒草,農田與水渠被推平了,舊貌換新顏,日新月異了,這片破地方也發展了,平都正舒張身體變得越來越大,流動著越來越多的人,好像人體內血液汩汩奔流,永不止息。

 豐收大樓的原址拔地而起一座服裝廠,寧玨辦好手續裝好回去看一眼的時候,正趕在工人下工。服裝廠正門朝南,許多女工從裡面走出來,格外親密,嘰嘰喳喳地商議著一會兒吃什麽,去哪裡玩,都很年輕,手挽著手,格外親密自然。

 手心微熱,一雙手自顧自地追想謝一塵。

 她搓搓手,不合時宜地在嘴邊哈了一口氣——大夏天哈氣暖手是夠怪的,她自己也覺得怪異,迅速放下。

 然而她還是被看到了。

 服裝廠門口嫋嫋地立著一個女人,似乎在等人。身上的灰條紋襯衫有些舊了,穿一條剪裁合體的黑色直筒褲,眼神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就注意到她寧玨在人群中的鬼鬼祟祟。

 目光莫名其妙地對上了,寧玨感到對方目光凌厲,卻又不像自己一樣明顯。

 像被盯上了一樣,寧玨疑心自己是被當作了賊。

 她微笑了一下表示善意,隨即準備離開。

 從服裝廠忽然跑出一個矮個子女孩,和自己年紀相仿,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在自己臉上極少看見的無所顧忌的笑容。

 寧玨帶好自己的資料,舉目望向天空,天際線逐漸被一道道廠區的圍牆遮掩,野狗的叫聲銷聲匿跡。豐收大樓存在過的痕跡蕩然無存,男人,女人,還有她,記憶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也無人知道他們湊湊合合牲口一樣地度過那麽久的日子。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豐收大樓也是能被她稱之為“家”的地方。

 女孩一把撲在那女人身上,自在地牽起手,拽著人就走:“我來遲了!他們說,那筆實業補貼門檻低,創業三年內都可以申請……誒?有認識的人?”

 女人搖搖頭:“這邊據說治安不好——有很多混混。剛剛看到一個人,有點怪,還是讓老張想辦法,先請幾個靠譜的保安。”

 “那個穿白襯衫的?”矮個子竭力辨認人群中究竟哪個像賊,被灰襯衫一指,立即搖頭,“不像,不像。”

 “防人之心不可無。”

 “廠子都半年啦!緊張什麽呀?哼我發現了,”矮個子女孩撒起嬌來,“我看你是看人家漂亮,故意找借口多看兩眼。”

 “開始胡說八道了?嗯?”女人回頭捏她臉。

 寧玨沒走出多遠,把對話聽了個明白,回過頭,有些不安地猜測……是……那種關系?

 平都也有這樣的?在“周四晚上的公園”外,還有女人也這樣過日子?

 “看,她又看你,說不定看上你了。”矮個子女孩開始嘀嘀咕咕。

 寧玨氣笑,矮個子還真是直白,這話也不避著人。

 心裡忽然溫暖了起來,好像心裡的燈忽然被呼應了——也有人這樣坦坦蕩蕩地過日子的,她自己最後的那點掙扎漸漸消失了,對未來多了三分確定。

 有些感激,露出笑容。

 那個年長的條紋襯衫謹慎地皺起眉頭,隨即舒展開,對她也笑了笑。

 矮個子笑笑:“真的看對眼了呀?不許對她笑……好哇……段曼容!”

 名字有點耳熟。

 作為混混的寧玨忽然想起,前幾年,平都廠區小姐們的頭頭不就是這個人麽?

 前幾年她回來,混混們說按摩店出讓的不就是這個人嗎?

 她震驚地扭過頭,居然看見活的小姐從良的故事?

 可那兩個人已經淹沒在工人中間了。

 其實她是想要打聽豐收大樓那個女人有沒有回來——可豐收大樓也沒有了,就是回來,難道女人還做那種生意?難道之前是散戶,現在就投靠組織了?可寧玨實在很掛念,也沒有線索去尋。

 最終還是沒追上去問,看起來,那個雞頭也有了新的人生。

 或許豐收大樓的女人也是一樣。

 沉默良久,寧玨拍拍臉頰。

 自己也褪去皮,換上新的自己。

 一出戲接續前文,白娘子水漫金山,動用全身的法術,往天外而去。

 火車上,寧玨握拳在唇邊沉思片刻,在一片迷霧中看清了自己的未來。

 如幻如夢,像謝一塵童年時看見舞台上的未來,看見一片仙境,仿佛身在預言。

 如今她也看見了。

 明了,清晰,她確切地感到,自己既是自己所崇望的白蛇,也是觀眾席黑暗世界中寂靜的觀眾。

 下車後,顧不上休息,拿了十萬元的存折撥通了孔老板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非典型關系的時間線是1990-2008,本身沒有具體的年代。本章這倆出現的時間是番外篇的兩年前。

 但是燈下有紅塵有時間,開始的時間線是93年年末冬天,寧玨走在路上,目睹謝一塵車禍。

 08年是雙向直女倆女主上高中的時候,18年夏天,張緒發現有人魂穿自己。

 平都的故事就到這本為止啦,其實在之前幾本也有埋互相客串的彩蛋(閑著無聊),沒想到你們都沒有發現。

 因為是最後一本平都的故事,所以我開始肆意妄為——(不是

 過路的某個人可能是另一個故事的主角,我沉迷於構造這種真假參半的世界,自己樂在其中。

 我一向自覺文章沉悶無趣,給人推薦自己的作品也多從魂穿開始,生怕別人看見其余幾篇,看我太悶,讀得煩躁無聊就錯過這麽可愛的本人(厚顏,大家能讀到這裡,我都感到格外榮幸,畢竟沉悶的作品難讀,讀了也可能發現廢話連篇……

 對作品的私心,盡可能沒有干擾閱讀。

 就是不讓段老板出來,也會是另一對讓寧玨看到。

 請大家勿怪。

 好久沒有這麽爽快地在小綠字碎碎念啦,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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