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懶得和陸倦多說什麼， 軍訓本身就累，加上天熱，向來心平氣和的他心底也有些煩躁。

但午飯還是和陸倦一起吃的。

宋兆邊吃飯邊時不時抬頭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女生。

女生們也都穿著軍訓服， 『露』出白皙的脖頸，漂亮得像天鵝，吃飯動作優雅，低聲說著話。

宋兆捅了捅鬱寧的胳膊︰“們以後不會要和她們一起吃飯吧？”他低聲說著︰“雖然和美女吃飯很開心，但好不自在。”

宋兆是真不在， 他不習慣和女生相處。

鬱寧挑菜的動作頓了頓， “不知道， 們以後可以單獨吃。”

要不是陸倦非得跟來， 這兩個女生也不會跟來。

鬱寧對其中一個女生印象挺深， 她就是孫溧口中邀請陸倦吃飯的， 和陸倦一個班級， 長得也漂亮，家世也好，聽說是自小學跳舞， 身段氣質都很突出， 已經是他們這一屆新生裡公認的女神了。

到了高中，男少女們的心思就逐漸展『露』出來， 不像初中一樣遮遮掩掩，形形『色』『色』的『性』格形成了新的校園氛圍。

“你怎麼又不吃肉？”陸倦把自己餐盤裡的紅燒肉夾斷只剩下瘦肉放到鬱寧餐盤裡。

鬱寧挑食得厲害，不知道是飲食習慣還是天生，肉隻吃幾口，蔬菜也挑挑揀揀。

鬱寧咬著筷子愣了下，“太膩了，不想吃。”

天氣太熱， 出了很多汗，鬱寧沒什麼胃口。

陸倦看著他，“下午不餓？”

“你們是一個初中的嗎？”鬱寧沒來得及回答，被旁邊的女生打斷。

陸倦隨意點了點頭，“有什麼要吃的？出去買。”

“宋兆，你呢？”

宋兆啊了聲︰“不了吧……我吃飽了。寧寧天氣一熱就吃不進去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鬱寧嗯了聲繼續扒拉著飯，像幼兒園挑食的孩子幾粒米幾粒米地往嘴裡送。

“陸倦你要出去買東西嗎？們也要出去，要不要一起？”旁邊的女生問。

陸倦皺眉，“不去。”

鬱寧不想吃什麼他也沒有要出去的必要。

女生遺憾地嘆了聲氣︰“那好吧，們吃完了，先走啦，晚點『操』場上見。”

言罷，兩個女生說說笑笑走了，也沒有半點扭捏，態度落落大方挑不出什麼錯。

鬱寧抬眸看了眼女生離開的背影，又迅速低頭。

“回宿舍？”陸倦挑著眉，見鬱寧這副根本吃不進去的模樣也有點煩了。

軍訓運動量消耗本身就大，鬱寧吃得。

“都行，看寧寧吧，寧寧，回不回去？”

“那回去吧，也吃完了。”鬱寧現在想回去睡覺。

回宿舍的路上人還挺多，這個時間大家寧願待在宿舍裡吹空調也不願意在教室裡坐著。

宋兆宿舍在底樓，很快和他倆分開。

上樓的時候陸倦走在鬱寧身後，看著鬱寧在回來路上為被曬泛著紅的後頸，想說話，鬱寧感知到什麼一樣回頭來看他。

“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嗎？”鬱寧反手『摸』了『摸』。

“有，紅了一片。”陸倦不怎麼避諱，伸手踫了下，皮膚溫熱。

鬱寧被他踫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側著身子躲他，“你別『亂』踫。”囁喏了聲，抓著他的手腕防止他『亂』踫，“你手怎麼這麼燙。”

陸倦勾著唇角笑︰“火氣大，年輕氣盛懂嗎？”

鬱寧瞪了他一眼︰“軍訓還不夠你消耗？之前讓你背的文言文你都沒背完吧？有這個火氣你不去背一下？”

一聽他提學習陸倦就頭疼，手縮回來直接往鬱寧後頸處的衣領裡鑽。

鬱寧的後背有些汗濕黏膩，陸倦掌心滾燙，燙得鬱寧不舒服，定在原地。

樓梯上來往的人還挺多，但沒人在意。

畢竟男生之間什麼親密行為沒有。

陸倦入手隻感覺到手下皮膚滑膩，能『摸』到凸起的蝴蝶骨，神情微頓著抽出手，“怎麼出這麼多汗？”

手心在褲子上貼著摩擦，像要擦掉什麼。

鬱寧不自在地動了動肩頸，像要把剛剛奇怪的觸感壓下去，從樓梯口拐了個彎朝宿舍方向走，“曬久了就出汗，回去換件衣服就好。”

走到宿舍門口，“你怎麼不回去？”

陸倦已經是他們宿舍的常客，比宋兆跑得次數還多，畢竟宋兆在底樓，累了連爬樓梯都不願意，而陸倦在樓上，午休時間跑鬱寧他們宿舍能省點力氣。

“懶得跑了。”陸倦跟著他一起進宿舍。

學校住宿條件好，有空調，宿舍裡比面涼快許多，鬱寧一進來就感覺剛剛後背的熱被散去，汗意也慢慢蒸發。

鬱寧的舍友都在宿舍，見他倆一塊兒進來，早就見怪不怪，幾個男生圍在一張桌子前中間不知道放著什麼看得正起勁。

“鬱寧回來了啊？快收起來哈哈哈哈哈。”

鬱寧和他們不算很熟，他雖然看起來好接近，但平時他們晚上聊天的話題他都不怎麼參與，畢竟都是些關於“哪個女生漂亮”之類的。

雖然是個顏控，但鬱寧沒法去和別人談論這些。

那男生笑得有些猥瑣，其他人看了鬱寧和陸倦一眼，一人拉著陸倦，“沒事們鬱寧不看，但是陸哥該看吧？”

陸倦正準備在鬱寧床上找個地兒躺下去，聞言挑眉，“什麼東西？”

鬱寧抱了件換洗的軍訓服準備去洗個澡，腳步頓了頓。

陸倦已經湊了去，看見桌上攤著本漫畫書。

但上面的圖卻……

不怎麼對勁。

陸倦紅了耳朵，“你們『毛』病？在宿舍看這個？”

他都沒多看一眼就退出人群。

“這有什麼啊？都是男生。”幾個男生調笑著，“都正常的啊，這就只是漫畫，這有珍藏的片子呢。”

陸倦斂著眉眼回頭看站在浴室門口的鬱寧。

見他看來，鬱寧也有些好奇，“什麼東西？”

“好東西~寧寧你要來看嗎？”男生之間對這些一點都不避諱。

鬱寧沒說話，陸倦先替他說了︰“他不看，你不是要去換衣服？”

沒來得及反應，鬱寧被陸倦推進了浴室，關上門還不怎麼放心一樣︰“門鎖好了。”

大白天就在這看不該看的，不知道晚上什麼模樣。

陸倦冷著張臉在鬱寧床上躺下來，枕頭上都是鬱寧洗發水的味道，剛剛的圖雖然就瞥了一眼但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陸倦心底倒是沒什麼感覺，就像是看見了平時沒見的東西一樣。

但也不知道是那幾個舍友鬧得太厲害還是宿舍裡人多即使開著空調都不管用，陸倦聽著夾在嘈雜聲音裡的水聲竟覺得有些悶熱。

鬱寧洗完澡出來身上帶了水汽，又白又乾淨，圍在一起的幾個男生看見他忍不住誇了句︰“鬱寧長得也清純。”

鬱寧歪著頭看了他們一眼︰“什麼？”

原本躺在那兒休息的陸倦突然睜開眼楮直直看著鬱寧，“午睡不午睡了？”

“馬上馬上啊！”那幾個男生應著調笑著把漫畫書給藏好了。

也沒再和鬱寧繼續剛剛的話題。

鬱寧就沖了下澡，頭髮沒洗，剛在床邊坐下來陸倦就往裡給他讓了位置，像他自己的床一樣。

鬱寧語地看了陸倦一眼，“你下次就不能睡你自己的宿舍嗎？你這樣我都睡不好。”

他都要懷疑陸倦是不是忘記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情了。

雖然兩人是朋友，但距離總得保持。

陸倦這人有著所有直男有的通病，不知道避諱，老喜歡動手動腳。

陸倦單手撐著下巴翻身看他，“懶得爬樓梯，懶得整理床。”

鬱寧︰“……”

鬱寧被他這冠冕堂皇的理由驚到，躺下來的時候踹了幾下他的腿，“往裡點，不要靠著。”

這話陸倦倒是聽，往裡挪了位置整個人靠到牆上，兩人中間空出來一小段距離。

鬱寧閉上眼楮，雖然疲憊但確實沒什麼困意，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一些畫面在腦海裡來回播放著。

午飯時間那兩個女生神態自然地站在陸倦身邊和他說話的模樣跟電影畫面一樣印在他腦子裡。

陸倦如果想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已經越來越優秀，也不是之前那個動不動就和別人生氣、天天逃課打架的陸倦，他已經是人群裡最出眾的存在。

身為朋友，該為他高興。

鬱寧閉著眼強迫自己入睡，不然下午精神不好站不住。

沒睡著，小臂被戳了一下。

鬱寧甩開，陸倦又戳他一下，“餓不餓？”

鬱寧被他搞得煩了，“不餓，快睡，別貼著，你身上好熱。”

陸倦像個大暖爐，一靠近就熱氣騰騰。

“出去給你買點吃的。”陸倦顯然也沒什麼睡意，他向來精力旺盛，就軍訓的時間大清早還要爬起來去晨跑。

鬱寧閉著眼楮嘆氣︰“你閉嘴行不行。”這話陸倦以前老和別人說，現在輪到鬱寧和他說，“不餓，真的不餓。”

他又突然換了話題，“下次你要是和別的女生一起吃飯就不要和跟宋兆坐在一起了。”

“倆都不自在。”

他這話說得很輕，只有兩人能聽見。

陸倦哦了聲，對這事兒倒不怎麼在意，他本身也煩，但礙於對方是女生，尤其是鬱寧之前說過不要動不動讓別人滾什麼的。

“行，那你來點，你身上味道好聞，涼。”陸倦說著往鬱寧那邊貼過去。

宿舍的床搖搖晃晃，他一動床也跟著動，鬱寧僵硬著身子，就感覺手臂被他抱住，陸倦身上是真的熱，一貼上來就能感覺到熱度蔓延。

好一會兒，鬱寧睜著眼楮盯著床板。

是得找個沒人的時候提醒一下陸倦自己的『性』取向問題了。

軍訓的小半個月去，班上很多人都曬黑了不，連陸倦都比之前要黑了點，但他本身白，和別人比起來也依然挺白。

但比不上鬱寧。

鬱寧這人天生就是曬不黑的，軍訓下來皮膚沒半點變化，就是又瘦了點。

正式開始上課後，生活就變得忙碌起來。

鬱寧之前雖然讓陸倦和宋兆提前預習，但真的上課還是得好好聽講。

三個人又不在一個班，除了吃飯回宿舍的時候能見上一面，平時上課都踫不到一起。

宋兆也逐漸有了自己的新朋友，但來找他的次數也不。

鬱寧挺替他高興，希望宋兆能忘記過去的事情。

陸倦跟之前是沒什麼變化，除了和他同班同宿舍的孫溧，他好像也沒和別人走得近，平時吃飯什麼的都是和鬱寧一起，每天晚上都會來等鬱寧下課，搞得大家都知道鬱寧和陸倦關系好。

陸倦他們那個班級基本上都是花錢買進來的，也是全校出了名的富二代班級，平時沒什麼人和他們走得近，鬱寧也算是獨一份。

鬱寧宿舍裡的男生老開玩笑說要不是鬱寧是男的，都要以為陸倦是他男朋友了，但真男朋友沒這麼殷勤準時。

鬱寧也就笑笑。

他現在算是明白那天舍友在宿舍裡說他什麼了。

說他長得清純。

鬱寧一直對自己的表沒太大在意，但到了高中，大家似乎對這方面更加敏感起來，軍訓剛結束的時候鬱寧經常在課桌裡收到寫著娟秀字體的小紙條，內容也很乾淨，想和你當朋友。

這種女心事的東西，鬱寧也只是看著一笑而。

盡管沒有回應，鬱寧也經常在別人口中聽見提起自己的名字，陸倦的名字。

陸倦五官漂亮，但氣質卻野得很，看人的時候總是冷著張臉，笑起來又有點痞，而別人說他長得乾淨清純，平時總是掛著恰到好處的笑，看上去很容易接近，跟陸倦走在一起就是兩個對照組。

鬱寧難免不覺得好笑。

晚上晚自習結束，鬱寧照例在教室做題，等陸倦過來一起回宿舍。

這都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沒一會兒，宋兆跑進來給他帶了杯『奶』茶，“寧寧，要出去吃個夜宵，你去不去啊？”

鬱寧看了眼外面，“不去了吧，你吃點油炸食品，臉上都長痘了。”

宋兆最近真的青春期，臉上冒了不痘痘，偏偏又『迷』上油炸食品。

鬱寧對這個沒太大興趣，就偶爾吃幾次。

“你業寫完了嗎？”說完，鬱寧又問。

“寫完了寫完了，那我先去了啊，一會兒我給你帶點回來吧，不會的題目我都整理好了，一會兒正好一起講了嘿嘿，那我先走了呀寧寧。”

鬱寧奈地笑。

等宋兆走了，旁邊有正準備離開的女生見他寫的是還沒學的知識點的練習題，驚嘆︰“鬱寧你好厲害啊，這個都會做了嗎？明天可以教教嗎？”

鬱寧脾氣好，成績好，誰問他題目他都不會拒絕。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女生蹦蹦跳跳走了。

教室裡人漸漸走完，倒數第二個人出去的時候，叮囑鬱寧離開之前記得把門窗和燈都給關好。

走廊上原本的熱鬧聲漸行漸遠。

鬱寧寫了會兒，看向門口，平時陸倦這個時間早就該到了，陸倦他們班跑路比其他班都要快，尤其是陸倦這人。

等了一小會兒，鬱寧收拾著東西往陸倦他們班級走。

不班級的燈都關了，走廊上有點暗，看書看久了，突然遁入黑暗裡，鬱寧不太適應，『摸』索著扶著牆走。

晝夜溫差挺大，鬱寧被晚風吹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到了陸倦他們教室，視野就變得明亮起來，燈沒關，從門口看進去掃了一圈才看見後排的陸倦……和一個女生。

是之前和他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生。

陸倦背對著門口，那女生像是仰著頭。

可能是視角問題或者是什麼，兩個人像是靠在一起，又像是在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