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假是陸倦過得痛苦的一個寒假， 雖以往在家裡他爸媽一天到晚念叨著，但好歹他還能天天窩在房間裡遊戲。

但這個寒假，從年初三開始陸倦就被鬱寧叫著往外跑， 還不是出去鬼混，是拿著作業。

鬱寧這人對學習尤為認真，尤其是看到陸倦拿著胡『亂』填的作業的時候，平時哪怕對別人再冷淡都不黑臉的鬱寧難得拿著陸倦的暑假作業本一聲不吭。

宋兆原本還在嗦著『奶』茶，見鬱寧突變臉， 往角落縮。

鬱寧這人就算生氣了也不罵人， 他就坐在那兒盯著陸倦。

陸倦抬著眼皮︰“過年太忙了沒來得及寫。”

鬱寧給他電話的前幾天他忙著遊戲， 再加上他平時就不寫作業， 壓根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鬱寧不說話。

宋兆見氣氛不對勁， 悄咪咪把鬱寧的那杯『奶』茶推到鬱寧前， “寧寧啊……”

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還一副狀況外的陸倦， 宋兆忍不住給陸倦眼示意。

鬱寧接過『奶』茶嗯了聲，“宋兆，之前讓你把不的題目都記下來你都記了嗎？”

“啊？”宋兆收回擠眉弄眼的眼， “記了記了， 都在這兒呢。”

陸倦是不是還沒發現寧寧生氣了啊？

鬱寧把陸倦的作業本推開，去拿宋兆的。

陸倦把手機放到桌上， 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事情那回去了。”

換往年這個時間他還在床上睡覺。

鬱寧沒看他，拿著筆在宋兆本子上寫寫畫畫也沒停，哦了聲。

見情況不妙，宋兆趕緊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嗎？你把你之前寫的那些都擦了重寫吧，反正離開學還早。”

“寫就不錯了，還怎麼樣？”陸倦冷著張臉盯著鬱寧的側臉， 這幾個月來鬱寧算是胖了點，但回家過了個年，原本臉上長出來的那點肉感覺又沒了，手背上還有細細的口子，已經結了疤，白皮膚趁著格外惹眼。

宋兆張了張嘴。

這人是真的大少爺脾氣，估計是看出來鬱寧生氣，但又死倔著不覺得自己錯了。

“你這不是……”瞎寫的嗎？

寧寧煩別人敷衍他了。

宋兆起自己以前不寫的題目瞎寫被鬱寧冷戰一天的事情就感覺汗『毛』起立。

宋兆話說半句，鬱寧壓了下他的手臂，斷他的話，“好，那你回家吧。”

陸倦盯著他看了兒，見他還是認真的，忍著脾氣，“行。”

搞得像是他在這兒伺候祖宗一樣。

“別啊。”宋兆立馬勸阻，就怕陸倦今天這『奶』茶店的門一出去，明天以後鬱寧估計就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你倆別鬧脾氣啊。”

鬱寧語氣平靜︰“沒有鬧脾氣。”

宋兆頭疼，“你好好說啊，寧寧不喜歡別人『亂』寫，你要是沒寫寧寧也不怪你，為什麼非得瞎寫敷衍人呢？”

陸倦不說話，鬱寧也不說話。

宋兆感覺自己像是夾餅乾，還是一點都不甜的那種，連帶著剛剛喝的『奶』茶都變了味，他好言好語︰“馬上要中考了，寧寧肯是希望考一所高中的。”

鬱寧抓著筆，筆尖差點在宋兆頁上戳出一個洞來。

“一所高中？”陸倦意外挑眉︰“這個成績和你倆考一所高中？”

陸倦之前還真沒過這事兒。

先不說他和他來的成績一個天一個地，就算真努了，也努不上，他又不什麼童。

再者，他也沒過以後什麼情況，和別人捆在一起這事兒著有點遠了，就算是朋友，也不太能以後就一直在一起。

鬱寧嘆了聲氣，“宋兆，你讓他回家吧，是不好，不該『逼』你學習。”

能是他得太遠。

朋友這種身份於他言是彌足珍貴，但對於陸倦來說能只是他高興時的一時興起，他也不知道陸倦一天到晚做什麼，也不了解陸倦的過去。

鬱寧就看了陸倦一眼，繼續低頭給宋兆寫解析。

陸倦淡淡哦了聲，背著包看都沒看就走了。

宋兆︰“……他這人怎麼這樣？”

“寧寧你別不開，反正倆肯能考一起。”

鬱寧嗯了聲︰“沒有不開，你上這題也做錯了，後的計算錯了，你有檢查嗎？”

戰火一下子轉移到自己身上，宋兆立馬住嘴︰“看看……一是瞌睡的時候寫的，平時考試都沒有這種低級錯誤！”

鬱寧搖頭，“你先修改，看看別的題目。”

宋兆︰“哦。”

說完鬱寧不經意往門口看了眼，快速縮回視線。

走了就走了。

半個多小時後，『奶』茶店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陸倦手裡拎著兩個塑料袋，烤紅薯的香味一下子充斥著整個『奶』茶店。

連店員都忍不住朝他們那邊看。

鬱寧正認真幫宋兆抓錯題沒空分，前突放了兩個烤紅薯。

他抬頭，看見陸倦冷著張臉從書包裡把被他塞得皺巴巴的寒假作業掏出來放到桌上，椅子拉近，陸倦瞥了鬱寧一眼，“重寫是吧？”

“寫。”

頗有點咬牙切齒。

鬱寧意外地看著他，“……那你寫。”

手指松開筆又握緊。

“不的問。”鬱寧低下頭，唇角往上勾了勾，把紅薯給宋兆分了個，“謝謝。”

“煩，那都不怎麼辦？”

還真是大多數都不，陸倦都不記得自己是多久沒好好上過課了。

考什麼高中。

這種事之前就一直不在他的思考範圍裡，反正他哥那麼厲害，他爸媽眼裡也只有他哥。

比不上他哥，他做這些也都是無用功。

鬱寧語塞幾秒，拉著椅子坐到他身邊︰“看著你寫。”

宋兆︰“……？”

不是，那呢？

寒假過去得很快，過完年回去，大家都和之前有了變化，長高了長胖了。

就連鬱寧都高了幾厘米，男孩子發育起來是真的快，鬱寧已經不再是初見時候那個瘦到感覺只有骨頭身形單薄的男生了。

陸倦咬著筆看著鬱寧白皙的後頸，胳膊肘下墊著筆記本和課本，雖字跡潦草但好歹認認真真寫了。

“陸倦，你來回答一下這道題目為什麼這樣解答。”數學老師突提問。

陸倦皺著眉，班上不少人都看向他。

現在誰不知道陸倦被鬱寧宋兆帶著開始一起學習了？

他們那邊那個座位從前是被人隔絕，現在是誰進去都進不去，估計就是陸倦和班主任談的，每次月考換位置沒他們三個人的份。

一直到初三快結束，都還固在那兒。

陸倦看了眼題目思考片刻︰“代入公式……”

鬱寧身體後傾專聽著，表情比老師還嚴肅。

陸倦這人腦子很靈活，很多東講一遍他基本就能記住，就算之前基礎很差，經過這段時間的補習，好歹成績及格線往上了。

聽陸倦條理分明地說完，數學老師滿意地點頭。

陸倦頂著煩透了的表情坐下。

他居也有被老師喊起來答題的時候。

真的煩透了。

再煩透還得學習。

陸倦再次掃了眼鬱寧的後頸。

鬱寧已經低頭繼續做題去了。

煩。

陸倦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上課玩手機，逃課出去和別人去網吧，也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好好睡覺。

好在這痛苦的半年過去得很快。

中考當天，陸『奶』『奶』親自送陸倦來考試，要不是陸榮要上學，也要親自來。

“唉那個小孩兒在哪兒呢？”這都半年多過去了，陸『奶』『奶』都還沒見著鬱寧一眼。

陸倦抿著唇，正好看見遠遠朝校門口走過來的鬱寧。

也不怪他能一眼在人群裡看見對方，這小半年的時間對他來說是蹉跎，對鬱寧來說是成長。

鬱寧長高了不少，臉上也多了肉，右邊臉頰的酒窩更加明顯，皮膚也不像之前那樣蒼白，反有點白裡透紅的青春感。

漂亮了不少，尤其是穿著校服的時候，襯得他越發乾淨。

陸倦昂了昂下巴，“那邊。”

陸『奶』『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鬱寧和外婆一起來的，原本還在安撫外婆讓她別緊張，突跟察覺到什麼似的一抬頭就看見陸倦和他身邊站著的老人，估計就是陸倦一直提的『奶』『奶』了。

鬱寧朝他們招了招手，“外婆，看見同學了，你別緊張啦，們過去個招呼吧？”

陸『奶』『奶』叨叨著︰“這小孩兒長得好看的呀，還好你不喜歡人家的，不配你不是糟蹋了？”

陸倦︰“……？”

“『奶』『奶』你瞎說什麼？”

陸『奶』『奶』搖頭。

“『奶』『奶』。”兩人說話間，鬱寧已經拉著外婆過來了，“外婆，這是同學，叫陸倦，這是陸倦的『奶』『奶』。”

鬱寧是討長輩歡的長相，說話的時候又乖又溫柔，陸『奶』『奶』當即喜歡得不行。

陸倦還在回味陸『奶』『奶』剛剛說的話，但還是規規矩矩喊了句︰“外婆。”

外婆點點頭︰“家寧寧麻煩你們了　。”

鬱寧在家沒少提陸倦的事情，外婆也一直當和他們道謝。

雖對學校裡發生的事情不是特別清楚，但外婆知道陸倦對鬱寧好。

孩子們之間的友誼淳樸且真摯。

兩個老人當即就聊上了。

見狀，鬱寧也放下，和陸倦一起進了考場。

宋兆運氣不好，和他倆不是一個學校考的。

考試時間過去得快，考完之後，整個初三就跟瘋了一樣在室裡狂歡。

格格不入的是鬱寧已經拿著高一的課本在預習。

陸倦和宋兆……一個本來準備溜出去遊戲被抓了回來，一個痛苦地看著高一的課本。

也不知道陸倦到底什麼時候“同流合汙”的，居幫鬱寧搞來了高一全套的書。

考慮過他們的暑假生活嗎？？？宋兆簡直要哭了，頭懸梁都沒他們這麼痛苦吧？

班主任抱著之前拍的畢業照進室，室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好了，大概這是們後一次見，也不多說什麼，祝你們前程似錦。”

班主任看向室的角落裡。

她師生涯失敗的一段時間大概就是放任“校園暴”的出現，也慶幸有陸倦的出現。

大概從此以後她重審視自己。

鬱寧和她對視，抿著唇笑了起來。

宋兆也朝她揮手。

再見了，人生痛苦的一段時間。

班主任走後，班上就有一堆人拿著同學錄開始互相寫，不管是真祝福還是假意，同學錄是當下很流行的東。

甚至還有人拿著同學錄給陸倦給鬱寧和宋兆。

陸倦從來沒寫過這玩意，看了對方一眼，就寫了個名字。

對方又不敢和要求陸倦做什麼，只能眼巴巴看著鬱寧。

鬱寧笑了笑，也只寫了自己的名字，宋兆亦。

其他話也不說。

不管怎麼樣，初中生活還是給他和宋兆留下不磨滅的印象，做不到像普通同學那樣對待。

中考成績出來後，宋兆連忙給鬱寧和陸倦電話。

他和鬱寧的成績倒還好，肯能上省一線的高中，但陸倦就有點不忍直視了，雖努了小半年，但那個成績真的有點慘烈。

“花錢買進去。”陸倦倒是無所謂，反正之前也做好了準備，真讓他拿考上去，估計上一所高中的夢直接破碎了。

鬱寧握著話筒︰“……這個也能買？不是都有分數線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逐漸被陸倦的資本腐蝕，對於這種話題一點也不震驚了，只是表達了一下疑『惑』。

陸倦啊了聲︰“『奶』『奶』，上次你說去談的談好了嗎？”

鬱寧︰“……”

陸『奶』『奶』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談好了談好了，你那個分數進去不綽綽有余嗎？你在和寧寧電話嗎？讓『奶』『奶』說兩句唉？”

老太太現在對自己小孫子的長進滿意，對鬱寧也特喜歡。

“們談預習課文，『奶』『奶』你別擾們學習。”

鬱寧被陸倦無恥到了，“行，那你給背一下第一單元要被的古詩詞吧，上次是不是給你說過了？”

陸倦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鬱寧失笑。

高一開學要比高二高三早幾天，需要提前報道，還要準備軍訓。

收拾完宿舍的一切，鬱寧靠在床頭休息，偏頭看了眼到處找落腳點的陸倦和隨意找了張椅子坐著的宋兆。

其他舍友都不在。

宋兆嘆氣︰“卷卷哥，你能不能找個關系把們三個塞進一個宿舍？”

雖陸倦是真的花錢進來了，他也和鬱寧考上了一所高中。

但是因為成績差，三人壓根不在一個班級，更別說一個宿舍，陸倦倒還好，就在鬱寧上的宿舍，宋兆和鬱寧隔了兩層樓，在底下一樓，簡直不要太慘。

陸倦板著臉坐到鬱寧床上，把鬱寧的腳往裡推︰“閉嘴，別這麼喊。”

鬱寧縮了縮腿︰“別踫啊，癢死了，在一個學校就挺好，反正還以一起學習。”

他對這個倒是沒有特別在意。

宋兆苦著臉︰“一到要和別的臭男人一個宿舍就嗚嗚嗚。”

“你不是臭男人？”鬱寧嗆他，“那就等高二分班努分到一起。”

“陸倦。”鬱寧伸腳踹了踹陸倦的後背，差不多小半個月沒見，陸倦頭髮剃短了，後背好像也結了，“中午吃什麼？”

“餓了。”

話剛說完，腳腕就被陸倦抓住，“看你們倆。”

陸倦也不怎麼樂意和別人住，但學校有規高一上半學期不讓走讀。

『奶』『奶』都已經把房子準備好了，還是三人間公寓。

宋兆無視他倆的小動作，反正陸倦那眼太直了，有句話說得好，要是他倆能有什麼，早就有了。

“看見外有家火鍋店！高中就是不一樣啊。”

鬱寧試圖抽出自己的腳沒抽出來，只能由著他去，剛剛搬東收拾床鋪，尤其是陸倦這個大少爺自己不弄，還是他去搞的，現在累得不動。

“那就火鍋，都以。”

軍訓在兩天后開始。

九月份天氣正熱，鬱寧把軍訓服的領口敞開了點，他皮膚白，被太陽曬久了就有點泛紅，耳朵也是紅透的，領口一開鎖骨就『露』了出來。

引得圍觀的女生頻頻朝他看過去。

“他好好看啊好像那種清純系小學弟！”

“還是覺得陸倦帥！！！這軍訓服果得看是誰穿！真的！”

幾個高二上體育課的女生悄咪咪繞過軍訓場地。

『操』場上高一年級的所有學生都在站軍姿，不少人都是家裡細皮嫩肉養出來的，哪裡受過這種苦，都搖搖欲墜。

好不容易官一聲令下能休息了，一群人哄三凱。

鬱寧剛回去找自己的水瓶，陸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給他遞了個瓶沒開過的礦泉水。

“你怎麼跑這麼快？”

鬱寧也不避諱。

高中生活和初中已經完全不一樣。

雖也有初中同校的同學，但他們也沒有『亂』說，就算『亂』說了，也沒有人像初中那樣把那些話說到他們前。

“要不是知道是你，還以為他急著見女朋友。”陸倦身後跟了個男生，是陸倦班上的同學，叫孫溧，跟陸倦一個宿舍，鬱寧沒少見他倆同進同出。

孫溧說話的時候一隻手搭在陸倦肩膀上。

鬱寧偏開眼，朝走過來的宋兆招手。

陸倦笑了聲，“一兒回宿舍？”

孫溧啊了聲︰“唉，剛不是有人請你吃午飯麼？你不去啊？不是吧，看她好像是們這一屆的一枝花了嗷。”

陸倦瞥了他一眼︰“沒問你。”

孫溧哦了聲。

鬱寧反應過來︰“和宋兆回去，你要是和別人吃飯就去吧。”

經過一個暑假，陸倦又長高了不少，差不多已經過了一米八，還能繼續長，寬肩窄腰，穿軍訓服顯得他身材越發挺拔，五官輪廓也比之前成熟，越□□亮起來。

確是很吸引女生，高中談戀愛也很正常，這是陸倦的私事。

陸倦輕嘖，“不是，你要死要活讓和你考一個高中，現在飯都不和吃？”

鬱寧一頓︰“……誰要死要活？”

這人能不要張口就『亂』說嗎？

孫溧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