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鈺卻一動不動, 攥緊了胸前的玫瑰武器——他們這一行人,沒有人穿白『色』。
既然對方招手,那就沒有不過去的道理。一片寂靜當中,他邁進步子向前走了兩步。
哪知道這一動, 白影似乎也愣了一下, 下意識後退兩步。一進一退之間,兩人的距離竟然還是保持原樣, 半分不多半分不少。
盛鈺索『性』又上前幾步, 貨架中那道白影終於不繼續裝神弄鬼,連連驚呼:“停!停下!”
聽聲音,似乎還是個年輕人。
“少俠好膽量。”對面的白影炯炯有神。
盛鈺一把揪下他身上的白床單, 下一刹那整個店鋪燈火通明,站在面前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臉『色』紅撲撲的似乎被床單悶久了。
“呔!”胖子從貨架邊繞過來, 舉著菜刀要砍那青年:“裝神弄鬼的, 你是誰?!”
“明明是你們先闖進我的棲息之地, 我裝鬼只是想嚇你們走而已啊。要是早知道你們兩個膽子這樣大,我就去嚇另外兩個人了。”
青年哭嚷著喊冤,臉『色』忽然一白。唇瓣顫抖,最後竟‘哇’的吐了口血。
在他一邊, 一支金光閃爍的箭撕開虛空, 傅裡鄴降落於貨架頂端,不少雜物丁零當啷的掉落滿地。很快, 盛冬離也一臉茫然的被放了出來。
青年淚奔改口:“幸好我沒有嚇他。”
他口中的‘他’, 指的自然是傅裡鄴。一場驚魂之夜畫風突變,特別是看到青年口吐出來的是紅血,盛鈺著實松了一口氣。
“你不是神明, 為什麽攻擊我們。”
“什麽!你怎麽會懷疑我是神明?”青年大驚,屈辱說:“那些神明大多長的奇形怪狀,好好的一張臉弄得像月球表面一樣,不能你自己長得好看,就這樣大肆侮辱別人。”
頓了頓,他又警惕道:“我以為你們才是神明。”
這次輪到胖子屈辱了,“胖爺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什麽時候長得像月球表面啦。況且你侮辱我就算了,我旁邊這三個人,哪個不是放到人群裡讓人眼前一亮的,這也忒埋汰人了點。”
在神明等於醜『逼』這一點上,胖子與青年達成驚人的共識,很快化乾戈為玉帛。
青年拽著白床單抹掉嘴邊的血,陪笑說:“我看你們在外面走,又不受藍『色』『射』線攻擊,就想當然的將你們當成神明了。”
“神明上街也會被攻擊。”胖子說了句老實話。
其余幾人立即扭頭,眼神製止狀。胖子心下一緊,連忙補救說:“我們之中有人擅長隱匿的法子,能在副本的勘察下藏匿起來。這才能逃過藍『色』『射』線的追擊。”
青年大驚:“誰擅長?”
胖子也大驚:“怎麽了。”
青年喜悅說:“我也擅長這個呀!老鄉見老鄉,沒想到一個偌大的二十一層樓,竟然可以遇到和我技能相似的人,想必我們的身份卡牌一定也相似,這都是十世修來的緣分呐!”
胖子終於抵禦不住這熊熊愛火,用一種接近於求救的眼神看向盛鈺。
“……”
默契的接收到他的求救。盛鈺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剛剛我們墜入無人之地,就是你的技能嗎?”
“我可以開創一些小空間,把我或者別人塞到空間裡去。只不過我可以待很久,旁人在空間裡卻待不過一天。且能力強悍的旁人,就像剛剛這位——”青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傅裡鄴的方向,說:“可以撕裂我的空間,自行回來。”
盛冬離疑心最重,溫和的笑笑,語氣帶著少許質問:“你就這樣將看家本領告訴陌生人?”
青年歎氣說:“告訴你們也沒事,我要是想進空間,隨時都能進。靠這個技能,我從第一層樓苟到了第十四層樓,次次苟到爬樓。就算你們忽然發難,我也是有時間躲起來的。”
“況且……”他展示了一下白床單上的紅血漬,滿臉苦『逼』相說:“血,看見了嗎。”
胖子豎起眉『毛』:“怎麽,要訛我們?”
“什麽?不不不,不是訛你們。”青年驚訝後連忙擺手,依舊滿臉苦『逼』說:“實不相瞞,在你們來前的幾小時內,我曾用空間關住一隻神明。”
說完後,沒有得到料想的反應,對面這四個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平靜,青年隻得訕訕繼續說:“還是我與我的同伴一起困住這隻神明的。方才這位大佬破開我的空間,導致我內傷。這隻神明恐怕困不了多久了。”
胖子的關注點歪了:“神明來這家店鋪幹什麽,也是來躲除害機制的?”
青年說:“並非神明來店鋪,而是我和我的同伴在街道上抓住他的。你們有人擅長隱匿,可能根本不需要了解這些。事實上非鬼王類生物只要不上『露』天的街道,就不會被除害機制掃『射』。如果上街的話,務必躲到懸浮列車之中,那裡面也可以躲過副本的勘察。”
盛冬離的關注點也歪了:“你的同伴呢?”
“在我將這隻神明和我一起關進空間後,他被其他神明抓走了。”
說起這個,青年表情悲憤道:
“就算躲進懸浮列車中能逃開除害機制又有什麽作用,神明會代替副本捕殺玩家的。一但街道上有正在行駛的懸浮車,立即就會有空車將其撞倒,很快還會有神明駕駛懸浮車來到附近,開始捕獵那些受傷的玩家。”
聽起來,方才他們的車禍似乎是神明所導致,並且很快還會有神明過來‘收屍’?
想了想,盛鈺問:“除了神明與玩家,你在二區有沒有看見過鬼怪。”
“鬼怪和玩家都躲在居民樓裡……等等,你們三個人的關注點怎麽回事,全都歪了呀!”
青年終於忍不住,更加悲憤道:“我說有一隻神明馬上就要被放出來了,一隻神明,邪惡、醜陋,長得像月球表面的神明哇。你們不害怕嗎?”
“…………”
玻璃門外呼啦啦翻騰過幾個塑料袋,繞呀繞呀繞,追逐跳躍著繞遠了。
“害怕?”胖子笑了。
“我們當然害怕。”盛冬離好心搭戲,卻也沒忍住想笑,弄得表情十分僵硬。
一行人看著他,默不作聲的笑。
青年驚恐捂臉:“你們這樣子才更嚇人啊!”
眾人收斂臉上的笑。
青年這才感覺好受多了,因見過這行奇奇怪怪的‘玩家’,連帶著他對即將放出來的神明都沒有過分恐懼了。
“這可是個硬骨頭。”
青年提醒道:“我曾試過各種辦法,都沒能撬開他的嘴,問出我同伴的去向。無奈之下只能將他一個神明扔在單獨的空間裡,原本呢,我打算出了二區尋個地方把他放了,我再進空間來躲他。可是我同伴還在二區,現在不能離開二區。”
說罷,青年又看了一眼盛鈺與傅裡鄴。
在他眼裡,胖子與盛冬離好歹說過不少話,還會對他笑。但傅裡鄴可是從頭到尾一直冷冰冰站在旁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危險的人形冷兵器,可威風啦。還有盛鈺,燈光下的臉看起來有些眼熟,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
除此之外,這兩位給人的感覺就和質感十足大片裡走出來的cg人物一樣,一個炫酷到沒朋友,一個好看到都有點兒不真實。
這樣的兩個人,與那神明碰面的話……
青年想象了一下畫面,很快打了個顫,頗有些頭疼的提醒說:“這隻神明嘴巴格外‘臭’,什麽垃圾話都能罵的出來。”
“待會要是打起來,就當沒聽見他罵人的話。你們只需要支持五分鍾就可以了,五分鍾後,我就可以開啟空間將它再關進去。”
少傾,對面的貨架‘砰’的一聲巨響。
整個貨架一下子翻轉,倒塌在地,貨架上的瓶瓶罐罐一直滾到盛鈺的腳邊。
人都沒看清,就能聽見罵罵咧咧的聲音。
青年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準備,瞪著眼聽那神明在罵:
“人類,別以為沾點……的氣味我就會怕你了,我告訴你就算他們真人來這裡我也不怕。”
沾了什麽氣味???
青年有些茫然的聞了聞自己的咯吱窩。
神明還在罵,語氣驚訝又不信:“你是不是偷了不該偷的東西,屬於那些存在的東西。否則怎麽會氣味這麽濃……”
……???
青年更茫然了,完全聽不懂。
他正想細細聽,誰知道越到後邊,神明的聲音就越來越小,似乎底氣越來越不足。
青年正『迷』『惑』,這罵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難不成神明關在空間裡關了幾個小時,把他那桀驁不馴的個『性』給關沒啦?
比起之前罵人的話,這些簡直是在過家家。
這時,腳步聲一點點近了,青年心裡又咯噔一聲,腎上腺素飛飆,開始擔心。
“他很強,大家小心。”青年提醒。
胖子回應:“好嘞。”
盛鈺默默移到傅裡鄴身後,偷偷戳了戳對方精瘦的腰,“靠你了。”
傅裡鄴抿唇笑:“好。”
幾人的輕松狀態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青年,他依然滿心驚恐,提心吊膽隨時準備跑。
殊不知一貨架之隔的另一端,神明也提心吊膽,就差滿頭大汗了。
即便如此,他依舊嘴硬大吼:“人類,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想、想什麽?”青年結結巴巴回應,心中大驚,怎麽,他想跑的計劃連敵人都看出來了嗎!
好在神明說的不是這個。
他依然說著青年聽不懂的話,“你找幾個同伴,裝作那些了不得的存在。別以為我怕他們,今天就算來個真的,我也不……”
走過貨架,‘啪’——
“……怕、怕。”
神明一個腳軟撞在貨架邊,瞪眼一動不動的掛在貨架勾上,差點賴成一坨史萊姆。
隨時準備跑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