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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四十八章
“沒想到你今天會賞光聽我的培訓。怎麽這麽有空?”我和慧琳相熟,隔三差五就要找她幫忙,語氣當然輕快得多。

 ——這是跟喬瑟琳比。慧琳一是人很溫和,二是我倆沒什麽利害衝突,我對她不容易犯怵。只是換了個別的什麽人對上她,情況興許又不同了。

 今時不比往日,我的隊友有限,更要懂得將心比心。以她的級別完全不用來盯我的培訓,慧琳應該是有意和我保持聯系。

 “周五比較空閑,再說輪到你做培訓時我們總能得到很多幫助,為什麽不參加呢?”慧琳說,“之前聽說你生病了,我還很驚訝,沒想到這麽快你就精力滿滿。一切都還好吧?”

 “謝謝。只是小問題。”我笑了笑,不過遲了一天沒上班,怎麽好像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因病缺勤了?我隱晦地說:“看來大家對我都很關注。”

 “你是大明星嘛。”慧琳道,“不過我是意外知道的。看圖。”

 說著,我收到一張工作群組裡的聊天截圖。那是個大群,消息刷得飛快,因為幾乎沒什麽與業務相關的信息,一般我不會查看。原來是某個人在群裡問了我的情況,組裡有個小朋友打字不過腦,直接就說我生病了。

 我查了下ID——當然了。凱文的人。

 難怪那天休假結束,老大還要在部門會議上專門問候我,這是為了穩定軍心啊。

 “我都不知道離了你我要怎麽辦。”我笑起來,和慧琳大膽表白,“你總是這麽照顧我,全公司最好的女士。”

 “油嘴滑舌。”

 我又認真地說:“謝謝你的專門提醒。看來有的人就差沒有安一台監視器對準我了。”

 “很難說。”她百無聊賴的語氣像在談論進入旱季的天氣,“你怎麽知道沒有監視器呢?互聯網的新貴們總是拿紙貼上他們身邊的每一個攝像頭。”

 慧琳在暗示我們部門有凱文的人?我皺了皺眉,說:“那是個聰明招,樸素但有用。”

 “但有時容易提升工作成本。”

 我道:“人不能佔全所有的好處。遮上眼睛,接收信息的效率會下降,但換句話說,往外傳遞信息的一大窗口又關上了。也有人能辦到在信息上同時實現獲取的最大化與外泄的最小化,嗯,像是‘你知道是誰’。”

 “她的位置畢竟與你我不同,如果做不好保密信息管理,很容易有風險。你今天說得很對,立場有時非常重要。‘你知道是誰’能獲知比我們來得更多的消息,有時我們知道的東西,她則能提前得到風聲。我不會因此就覺得那是位神秘的女士了。”她提到喬瑟琳時語氣很熟稔,“我會說,那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我悠悠的:“前提是她也相信你。”

 “我覺得人家給了你很多信任,已經稱得上充足了——我是指‘你知道是誰’。”慧琳好像在暗示著什麽,“我們要試著互相幫忙。”

 我眼睛微微一眯。喬瑟琳跟她打過招呼了。

 先前我去聯絡老葉,對方給我的感覺,像是被提前隱晦地提點過什麽。按理說慧琳位置關鍵,喬瑟琳說話應當更小心,今天卻感覺她是挑明了跟慧琳說的。至於有沒有提到我的“這件事”,我想還不至於:興許我在慧琳眼中更像是大老板新培養的心腹?

 我故意笑了兩聲,提高了點聲調,說:“還是你幫我更多。”

 “彼此彼此。”慧琳沒跟我客氣,“總之我會記住你關於立場的那些極具啟發性的理論。當你需要我幫忙時,盡管開口。”

 夜裡我給菲律賓項目組的人發了消息。因為是單獨信息,時間也不算太晚,除了兩個有了名的注重工作與生活平衡的同事外,其余人都回了我。

 我其實是不願意主動要求他們加班的,尤其是級別還比較低的同事,強迫加班總有種逼人做苦力的感覺。但今天情況太特殊了,那份數據BCG的人什麽時候看完、潘德小姐什麽時候來找我談都很難估計,公司裡有沒有耗子、那耗子長什麽樣,我現在還完全沒譜。事情得做在前面,現在局面混亂,真等著事找上門來就晚了,巨型隊伍模式的通過就是最慘痛的教訓。

 我要知道的東西很簡單:最近誰對我們感興趣?

 兩個部門重歸於好在前,更密切的跨小組溝通的渠道優化在後,這一陣子,以前出於種種原因擱置下來的打探和交流就又復活了。總還是同一家公司的同質業務,盡管針對不同市場,各個項目組會有不同的方案,但彼此可以借鑒參考的地方不勝枚舉。像我,對桑傑帶的那幾支小組其實就很感興趣,但現在既抽不出時間,也下不去那個臉,不過是在有空的時候翻翻他們過往的數據。

 但對於級別更低一些的同事來說,這兩重顧慮都是不存在的。因此,我們的合作情況,可以說是空前樂觀。

 大家分別報出的名字當中,有些我很熟悉,少部分則沒怎麽見過,要對照著內網的資料才能確定是凱文他們那邊哪一個經理的人。這個名單與最近瀏覽過我們文件的人當然會有所重合,安寧和路人丙竟然都在列。

 慧琳今天提醒我的事,很難說成是憑空而來。她雖然做行政崗,但畢竟也有自己的考慮和渠道。我不敢忽略有內奸的可能,又分別與他們談細節。

 所謂投名狀,並非近現代以來才有的新事物。最廣為人知的一份投名狀,來自《水滸傳》中,由梁山泊的頭頭向林衝索要,其內容就是一顆人頭。美國那些兄弟會、姐妹會的,若想入會,也總得從事些“傳統活動”,雖然形式五花八門,但肯定沒有什麽積極向上的內核。

 我做事有自己的底線,也不會傻到送份足以過河拆橋的證據給BCG,動的手腳又怎麽會止於模糊數據呢?

 在後台端口上線之前的真數據,與現在的“真”數據是有細微差異的。這個時間差是我有意為之,已經足夠將無辜的人都排除出去。後台的更新靜默進行,老葉找來給我幫忙的更是個中高手,存放著“真”數據的偽公共空間對服務器造不成什麽負擔,要從技術層面發現這些變動,對於非專業人士而言太過困難。

 因此,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誘捕籠:除了我手下負責菲律賓項目的人,但凡有誰發現這處數據改動——那個人就是內鬼。

 “最近歐洲部門的同事確實跟我們交流比較多。”正跟我打字匯報情況的是路人甲,她和路人乙都有最近一周的文件瀏覽記錄,“寧說她要跑一下數據,有東西和我確認,可能是光從文件上無法完全地理解我們的邏輯?周三的時候我就抽空和她作了討論。”

 我想了會兒。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安寧下載文件倒也很好理解。我問:“這樣的事情只在這周發生過嗎?”

 “是的。周一她才第一次問我。”

 “好。謝謝你。”我打字道。以前工作日的午餐,安寧就常常和路人甲等幾個華人一塊兒用,她們關系比較親近,遇到點什麽事情,先尋求彼此的幫忙倒也無可厚非。假設她在做一個新方案,凱文這個人盯細節又盯得狠,過來翻翻文件、確認他的新晉愛將沒在玩數據遊戲,也說得過去。

 但路人乙這邊……

 “是不是我們的數據有什麽問題?文斌大概是上個月的某個周一來跟進這件事的,這周又聯系我說數據不太對,問了詳細情況。”

 “你有透露什麽嗎?”

 “沒有。我告訴他我不是很確定,會在跟上司確認以後再聯絡他。”路人乙道,“他今天還催了我一次。”

 我抬了抬眉毛。

 這時他可能回去翻了下聊天記錄,補充道:“第一次問我是上個月20號。”

 我翻了下日歷,是我生病沒工作的那個周一。我向他表示了感謝。

 正要收尾,路人乙又追問:“需要我冷處理嗎?”

 “沒有必要。”他不是新人了,BCG進駐以來大大小小開的那些會,傳達的意思他應該很清楚。想到這裡,我便打字說:“相信你懂得如何把握尺度。你可以下班了。”

 電腦屏幕暗下去。

 我舉棋不定。手頭的信息還是太少了,掌握的越少,要猜的就越多。猜測很難等於事實,有時與事實相距甚遠,所以不能對於自己的判斷過分篤定。我自問業務能力還算及格,但多疑從來不是一個我的強項。也許站在老大甚至大老板他們那個位置來看,有個忠心耿耿又擅於廟算的下屬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但作為那個被寄予厚望的人,我卻時常感覺自己處在迷霧當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凱文和安寧要拿數據,太正常不過了,要是這是博大小,我肯定都會把自己的籌碼壓在凱文身上;而這個路人丙,此前沒給我留下任何印象,工作范圍遠離核心,位置不高不低,又是個適合收買的隱形人。

 問題在於,我是不是過分敏感了呢?現在我已在考慮誰是白鼠、誰是黑鼠……

 而下水道裡可能根本沒有耗子。深夜回響的不過是墜落的水滴,是金屬在冷縮熱脹,老鼠的身影、乃至老鼠的屍體,都可能無影無蹤。

 一切不過是莫須有,是迷霧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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