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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六十八章
潘德小姐的眼神濕漉漉的,全無一絲防備。她從未這麽看過我,一時間我竟有些心顫。

 我看著她,默默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她垂了垂眼,食指在屏幕上百無聊賴地劃拉著。

 “昨天。”我立馬就解釋,“但我也不確定,我不是故意瞞你的,你知道我們只見過一次……”

 “兩次。”她打斷我,“不過我沒有叫你,畢竟你放了我的鴿子。”

 我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有些心虛地望著她,但潘德小姐根本就不抬頭。我小聲道:“對不起……”

 “我那時該要你的電話的。”潘德小姐將平板關上了,然而仍不肯分給我哪怕一點兒眼神。她看著小茶幾的一個桌角:“我等了兩天,然後試著向麻省大學的朋友打聽你。我也想過你會不會是阿默斯特或者曼荷蓮的,但大家都說沒有那樣一個人。”

 “我……”

 “我知道。你就在一個小時的車程外,剛好出了我能想到的范圍。”她沒給我辯解的機會,“然後大約過了一周?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獨立日。我朋友告訴我確實有個穿黑色背心的長頭髮東亞女孩兒,上周接連在先鋒谷出現了兩天,然後還要了超過一百個人的電話。”

 我隻覺得一股血氣往頭上湧,半個字擠不出來,連耳根都在發麻。

 潘德小姐終於看我了:“你當時在錄什麽挑戰視頻嗎?”

 “我有一個朋友,她是——是真的,我沒有編造一個朋友出來——”我手忙腳亂地解釋著,張了嘴卻不知道怎麽措辭,幾乎語無倫次,“呃,她是曼荷蓮的,對性別研究非常熱忱。暑假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回國,她就拉著我做志願者,給她的項目收集數據……”

 “什麽項目?”

 “論文標題是《不同種族女性在同性搭訕領域的成功率分析:女同性戀者遭遇的多重壓迫》。”唯獨這句話我說得很溜,因為標題是我和瞿芝芝一塊兒起的,她還把我列為了二作,“出於一些你可以想見的原因,這篇論文沒能在任何地方發表,但我應該還能找到論文本身,如果通訊作者同意的話我可以給你看。”

 “所以是出於學術目的?”

 “我不是拿它來作辯解……”我的兩隻手蜷縮著交握在一起,可憐巴巴地望著潘德小姐。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握住她的手,可是這件事是我理虧在先,要想真的作解釋就不能耍賴。

 潘德小姐傾過來,順手為我將頭髮理到耳後:“我會給你解釋的機會。考慮到你見了那麽多人,但還能想起我,這個機會是你自己掙來的。”

 我肯定是臉紅了。她剛剛靠過來時我都不敢呼吸,這會兒清了下嗓子,說:“我是真的想要你的電話。”

 她怔住片刻,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潘德小姐似乎有些害羞。

 我更害羞,但還是想說清楚:“你當時問了我,‘認真的嗎?’我答了‘是’,對吧?我確實是認真的。不過你的男伴由始至終像盯狼一樣盯著我,我以為他是你的男朋友。呃,另外可能算不上什麽好的借口,但我那段時間心情很低落。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開始一次約會……”

 記憶仿佛開閘泄洪一般向我湧來。麻省六月末的熱氣與如今的新加坡何其相似,但幻想與真實間竟然有了聯結:十一年前的我在橋的一端,路的盡頭,原來真有人等候。

 潘德小姐凝視著我,將我帶回從前。

 當時病好了之後我是一點都不想動彈,禁不住芝芝再三拜托,我才勉強和她驅車去了麻省大學。同車的還有三個小白鼠,都是芝芝在曼荷蓮的同學,被以五百美元一天的高價酬勞說服,坐上了她的賊船。

 其中,只有那個非裔女孩兒是公開出櫃的同性戀者。我深櫃得很徹底,但瞿博士彼時顯然覺得我非常符合女同性戀者的主流審美——也有可能就是她誆我上船的理由,為了科研成果她什麽都做得出來。

 那會兒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吧?我好像剛剛喝完當天的第二瓶礦泉水,“壯丁”還差十幾個,潘德小姐就是在那時出現的。

 我當然還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只是有一道深紅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她和她的男伴走得極快,兩個人都未施脂粉,穿著又明顯是屬於舞台。今晚有什麽演出嗎?我追隨著望過去,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她面前。

 我要認識她。那時我心裡只有這個想法。

 但在我打算開口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地唐突。他們明顯在趕時間,男生還用非常不友善的眼神盯著我,我怎麽會在這時候打擾一位匆忙又名花有主的女士呢?然而我甚至似笑非笑地瞥了那男伴一眼,望著她道:“嗨。我能要你的電話嗎?”

 她停下了她的腳步,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冒犯。她的眼睛真迷人啊,我想,然後就看見她柔軟的嘴唇微微一啟:“認真的嗎?”

 “當然。”我把手機遞過去,“我想要認識你。喜歡你的眼睛,順便一提。”

 她的男伴簡直是要用眼神殺人了。

 “謝謝。”她把手機遞給我。

 “我晚一點給你打電話。”我讓開路,“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

 而這真的發生了。

 潘德小姐的手背輕輕拂過我的臉頰。連她溫熱的皮膚,我都覺得溫柔,那眼神中又是怎樣一種暖意?她像安撫我那般輕聲說:“我那時就想,如果能有再見到你的機會,我就主動一點。然後你又真的出現了,在從波士頓飛往法蘭克福的航班上。你猜得很對,我們確實乘了同一班飛機。”

 我小聲問:“你有和我說話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你睡了一路。我們坐在你的後面,連我搭檔都認出你了,但你就是沒往旁邊看哪怕一眼。”

 我咬了咬嘴唇:“對不起……”

 我是臨時改為去漢堡交換的,走的時候很不情願,但得從長遠考慮。

 我下定決心改學工科,博士時期更容易拿到全獎,而且好就業,不會給家裡帶去太多負擔。

 “你不用道歉。”她又摸了摸我的臉,“只是一次搭訕。是我太認真了。”

 我囁嚅著:“你們也是去德國做交換生嗎?”

 “不是。彼得和我受邀去WDSF的總部開交流會,我們是鬥牛舞的青年代表。接下來的一年我們也拿到了邀請,我的生活重心更多地放在了跳舞上,所以沒再考慮發展浪漫關系的事。”

 她提到的那個可能是某種舞蹈協會,我沒聽說過。但既然跨洋飛行也要請人參加交流會,肯定是個很有錢的機構,再加上開頭的簡寫字母是W,我有些驚訝:“你是個世界級的舞者?”

 她笑起來:“不不。我媽以前很有名。我只是沾她的光。”

 “噢。”我語塞了。亞洲幾乎沒有出名的拉丁舞種的舞蹈家,另外我對舞蹈的了解也實在有限——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角度,極快地就說:“考慮到年代,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先鋒的印度女性。”

 她愣了愣,笑得更厲害,雙肩都在顫抖。

 我尷尬極了,支吾道:“我是不是太冒犯了?”

 “不是因為那個,出生於六十年代的印度女性確實很少有願意學拉丁舞的,你的刻板印象不算有錯。對不起。”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我媽是波蘭人。”

 我的臉肯定紅透了。

 印度幅員遼闊,種族繁多,潘德小姐確實並非高眉深目的雅利安人長相,但因為她的姓氏和膚色,也是出於某種政治正確,我沒去猜想過別的可能。我小聲地道了歉,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裡,整個臉都在燒。

 潘德小姐撫上了我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帶來一絲涼意:“你的臉頰變成了玫瑰色的。”

 “是嗎?”我艱難地發出一點兒聲音來,“我既尷尬又有些害羞。”

 她的眼神輕輕在我眼中掠過,緩緩下滑,順著鼻梁又看到了更深的地方,最終停留在某處。她的聲音也比先前還要輕了:“為什麽害羞?”

 她在看我的嘴唇。

 我大腦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我的臉有變紅嗎?”見我搖頭,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其實我也有點緊張。姚……”

 “嗯?”

 “你讓我意識到自己喜歡女孩兒。”潘德小姐與我對視,像黑暗中有一團燃燒的火焰,“但除了你以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任何同性要過我的電話號碼。我還在想是不是我在女孩兒當中不受歡迎——”

 “你超級受歡迎的!”我脫口而出,“追你的人能從這裡排到法國!”

 她試著強忍笑意,但沒能成功,怔住片刻就又笑起來:“那是什麽俗語嗎?”

 “呃,是一個很漂亮的女演員……”我隻覺得舌頭打架,不曉得怎麽才能三言兩語解釋清楚,把心一橫,“就是說你很漂亮!”

 空氣忽然稀薄。

 “那很好。”

 潘德小姐的睫毛垂了下來。我的臉燙極了,她能感覺到嗎?臉頰被朦朧而又陌生的熱度覆蓋,她長長的睫毛險些觸碰到我的。我們的鼻尖挨在一起,她輕輕蹭著我,像無聲的呢喃,又有種足以致命的誘惑。

 潘德小姐的唇幾乎要覆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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