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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三十五章
口罩令姍姍來遲,四月中旬終於落地。

 上周末出去采購,一路上竟然碰見兩三個沒戴口罩的人。超市這類地方很早就不讓未佩戴口罩者進入了,結果當天就在門口遇見了個全無防護的年長居民,正跟登記人員爭論。我路過時剛好聽見他說“不好意思”,還沒反應過來呢——一個極響亮的噴嚏。

 這回不戴也得戴,他可能是真不好意思,戴上口罩就走了,也沒進超市。

 新加坡人愛跑步,關於戶外運動時到底需不需要佩戴口罩,有過一番討論。年老的人心肺功能畢竟更差一些,戴上口罩感覺喘不過氣,對此很排斥,也是人之常情。但那個噴嚏確實嚇了我一跳。

 我還算好的,超市的登記人員興許也是這陣子見慣了人間百態,沒什麽反應;倒是一塊兒進去的青年男子很警醒,遠遠就躲開了,眉頭緊鎖。我心想他還沒咳嗽呢,要是咳嗽了,這人得多緊張?

 當然,不守規矩的人在哪兒都不受歡迎。

 承諾了一件事但最終沒有辦到是很讓人失望的,BCG的框架提出一直拖到了周四的大會。當天是十六號,距離他們承諾的日期已經整整過去十五天。

 以我的了解,BCG的人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何況項目經理許新已經工作很多年了,不會不知道這種延誤帶來的負面效果。再者說,潘德小姐也在項目上。他們即便拿個什麽小的交付物先將客戶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也比現在這樣好。

 打什麽算盤呢?

 一直到周四,我都沒能睡一個好覺。

 大老板親自出席了會議。跟BCG的大會他通常是讓喬瑟琳代為參加,有時我們討論的場面確實不好看,大老板在場也不合適;可能是基於同樣的考慮,潘德小姐也並非次次到場。兩個人撞上的次數很有限,今天是第三回。

 會議的主持人是許新,他將自己置頂了。我把演示畫面縮小,注意力大多在與會者的表情身上。

 潘德小姐背後是很大一面書牆。都是簡裝書,有的書脊已經舊了,想來她常常翻閱。她看上去好整以暇。

 我悄悄活動了一下肩頸,看許新表演。

 這確實是個破釜沉舟的方案。BCG提出來的全新部門框架,乍看去,壓根不可能實現。在他們的規劃當中,兩個部門合並到一起,並吸收一部分支援崗的外部門職員,這樣就有了個大隊伍。具體到項目組的分配上,則由大隊伍中的各個負責人流動擔任主管,今天我可能在給凱文打下手,到了明天的新項目,就可能是魯本丁這樣的小將帶著一群老兵單乾。

 人員結構自然而然是更扁平了,工作模式與交付流程當然也更為統一,但這都無關痛癢。

 如此大膽革新,只能叫作胡鬧。

 主張“胡鬧說”不是我的工作。老黃在前衝鋒,我看大老板也忍得很辛苦,但他那個位置,不能輕易發言。

 老大和凱文都沒搭腔,桑傑跟我狀態差不多,隔岸觀火呢。

 一旦涉及到具體問題,BCG的人就很難說服老黃。他們是否能說服老黃其實不要緊,重要的是場面看起來如何:就我的感官而言,我覺得許新被問住了。

 能做到項目經理,他顯然是個中佼佼者。谘詢公司那一套套的許新會得很,然而在場的大半都有谘詢背景,他言語裡哪些是實的、哪些是虛的,稍費些神也能區分。

 潘德小姐從容不迫,只是笑意淡了。

 我心有預感,她緊接著就開口:“我可以說兩句嗎?”

 “當然。”許新關了文件演示,潘德小姐的畫面出現在最前頭。

 我掃了一圈,幾乎所有人都同時精神起來。安寧因為首字母的關系排在很前面,原本顯得有些困倦。聽見潘德小姐的聲音,她一下子坐直了,連帶著鏡頭找了兩三秒白平衡,是匆匆瞥過去變化最大的。

 我覺得有些好笑。這時潘德小姐往她的攝像頭看了一眼,可在我看來,幾乎是直視我。

 我控制了一下表情,埋頭記筆記。

 “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是否有人看球類運動。”潘德小姐單刀直入,“巨型隊伍的概念並不罕見,並且對於挖掘人才和提高比賽成績的效果都是經過驗證的。假設一支球隊只有二十人,首發的十一人可能整個賽季都不會有太大變化。板凳球員一直坐板凳,主力球員頻頻受傷,這不是球隊的最佳狀態。”

 這個比喻倒想得不錯。我知道她要用不同的表達方式將他們的框架再說一次,因此更在意技術細節。

 她就好像那些關注戰略和教練團隊更多一些的球類愛好者那樣,開始侃侃而談:“但如果我們的球隊有五十人,八十人,甚至更多,球隊內部就可以踢比賽。每個位置的成員不用再坐冷板凳,在比賽當中就可以得到訓練,進而獲得技術提升可能。也不用所有比賽都讓主力上場,傷病率的下降是必然的。

 “這樣一來,雖然一開始的勝率可能不比從前,但關鍵比賽的成績總是得以確保。更重要的是,球隊當中每一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價值。哪怕是那些輸掉的比賽,得到上場機會的年輕球員也能在比賽中獲取經驗,主力球員時刻保持危機感,從而實現整支隊伍的進步。”

 “這不是支球隊。”老黃開口,“我們在討論一家公司,這是商業行為。”

 由於不是面對面,視頻中潘德小姐的攻擊性大大減弱了。只見她笑了笑,說:“現代球類比賽也是商業行為。”

 將死。

 老黃大意了。

 潘德小姐繼續說:“我理解可能存在一些擔憂。對球隊而言,一些不重要的比賽,輸掉或許不要緊。但就一家公司來說,即便是非核心業務,有時也起到戰略性防守的作用,況且形勢總是前後關聯,業務上有連續性,不能說與球隊管理是完全對等的。”

 我提高了警惕。

 說得真在理,從神情上來看,大家的表情都放松了一些。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就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為過。

 “傷病率在企業當中也存在。想象成KPI,或是末位淘汰製,項目負責人的傷病假如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降低……”她用沉默作暗示,然後說,“選擇面足夠大的項目也意味著員工間更加豐富的交流。我一直認為,經驗是一家企業的最大財富之一。巨型隊伍的結構一旦能夠實現,雇員的積極性和溝通密度都會得到很大提升——

 “並且這與互聯網企業的基因十分相符。”

 這切中我們公司的命脈了。

 正當我費盡心思想破招之法的時候,竟然又有自己人搭了腔。我有些難以置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是我們大老板。

 我說什麽來著,他是個工作狂。這個方案吸引住他了。

 大老板詢問了一些技術細節。我一個頭兩個大,老大不用下場肉搏,當然還能維持撲克臉;但哪怕是凱文那邊也顯得亂了陣腳,可見驚訝的不只是我。我機械性地用速記法記下聽到的問題,但純屬英譯英,腦子裡在想另一番事。

 “也許我們可以聽聽擔任了具體業務的執行層的想法。高管方面,我想姚和桑傑都很有發言權。”潘德小姐點了名。

 雖然她象征性地圈定了個范圍,但與會者中,不論是我司還是BCG的人,恐怕都知道她是要我發言。大老板也點了點頭,桑傑顯然不會主動請纓,我這話是不得不說了。

 我的第一個任務嗎?

 我在鏡頭可視范圍內慢慢蓋上了我的鋼筆。當我開口時,想必就是潘德小姐也聽不出絲毫漏洞。我說:“這是一個結構上非常美的框架,很有建設性,我認為可行。”

 BCG方表情變了。

 我在大老板追問前又補充道:“與單選題不同,業務工作通常只有唯一目標,而沒有唯一解。盡管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但在實施中必然面臨許多執行問題。巨型隊伍模式的磨合,在BCG的框架當中,是由所謂的‘統一的交付流程’來代償的,對嗎?”

 “你說得很對。”接話的是許新。

 我盡量在措辭上繼續保持對他們的善意,同時試著指出問題:“這樣一來,磨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系統性的減輕,我對這套流程是非常感興趣的——不論如何,我想我們可以把它視作一個單獨的交付物,是吧?它即便在通常的辦公當中也會起到很大作用。”

 凱文是最先回過神來的人,但潘德小姐幾乎是緊隨其後。

 真可怕,這女人吃什麽長大的?

 我沒給他們打斷我的機會:“盡管可能有若乾個項目組,但在巨型隊伍中,我們的做事風格也會逐漸趨同,新,我記得你有提到過,工作模式也會作相應調整,對吧?”

 我只是象征性詢問,他一應聲我就接著說了,沒留一點空隙:“這也是巨型隊伍模式的關鍵。就像桑妮亞說的那樣,這是一個隊伍,不是嗎?”

 潘德小姐先開口。許新可能是想解釋些什麽,但應該剛聽見潘德小姐的聲音就收聲了。她隻一張口,我便發現她對我的思路心裡很有數。如果是許新我還能強硬打斷一下,干擾他的敘事節奏;可惜對面是潘德小姐。

 都說王不見王,逼得潘德小姐親自下場,而大老板仍是穩坐釣魚台,我倒也沒什麽可自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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