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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章
為了見凱普萊特家的女兒一面,羅密歐夜裡翻了果園。

 帶著才被炙烤過的襯衫的溫度,我乘坐夜色,穿梭去潘德小姐家中。

 管理員照例請我做了登記,又送我到電梯間,為我刷了門禁卡。今晚那站在塔尖的主人只是翹首以待……

 而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來去自如。

 白天在老大家中聚會時聽到的或遠或近的八卦,像是對潘德小姐的一種來自外圍的側寫,又像是什麽我尚未窺見的屬於她的真實。過來的路上我也試著做了功課,但那些Quora上真假難辨的問答、維基中布滿專有名詞的介紹,仍顯得文本化、學術化,並因此成了一種標簽,一個單薄的概念,讓我感覺不到那是什麽仍然困擾著印度裔的社會現實。

 或許“困擾”一詞就自帶了外人的偏見。

 我當然還是知道種姓是什麽的——可我很難肯定地說自己真的知道什麽,修真題材那麽火爆,但在國內隨手抓個路人,能說出“三清”是哪三位的,比例仍然很低。

 我從未踏足印度。一本《微物之神》,在海外這麽多年接觸的來自英國和新加坡的印度裔,又或是早已從口音到文化都全面擁抱了美利堅的印度人,構成了我的全部刻板印象。

 我覺得那就是印度。我覺得我大概知道“印度”是什麽——就像我覺得自己大概了解她。

 她和我差不多吧,流浪在地球,不東不西,又東又西,胃是家鄉胃,故土回不去。

 我是這麽自以為的。

 門虛掩著。潘德小姐許是在管理員報備時就給我留了門,我自己走進去,換了鞋,心跳得有點兒快。

 空氣中有很淡的檀香味,潘德小姐在窗前,大半肩背的線條都從工字背心的掩藏中逃脫,她的腿伸得很直,與地面平行,朝我淡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在轉角等待。她的瑜伽仍未結束,書牆一側的落地燈讓她整個人帶著薄薄一層光。每次她練完舞,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但今晚她比平常還要耀眼,也不知是光,還是我的錯覺。

 如果說是光,又是哪種光呢?

 今天散發著光輝的潘德小姐,好像連光暈邊緣都是金錢的余暉。

 我設想著我的開場白:待會兒我就站在這裡,要等她過來,然後故意嗅嗅她。我連台詞都想好了,就說今天的她聞起來特別富有。

 潘德小姐結束得很快。

 實際上我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連我做瑜伽,收尾都會下意識地合個十,她的結束動作卻是一套典型的股四頭肌拉伸。我在她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

 最終,我們交匯於她的紅裙之前。

 我的身體偷跑了。

 聚光燈外,潘德小姐一半屬於光明,一半身處陰影。她的輪廓因而更為立體,但光影變幻間,增添的竟然只是她的風情,她的存在。那些黑暗中籌謀的,那些充滿攻擊性的東西,與此刻的她徹底絕緣。

 她的眼睛好亮好亮,仿佛生命裡有了火光。

 檀香中混了潘德小姐的香水味。我們不知什麽時候擁抱到了一起。

 哇,我好想她啊。

 她和我稍微分開那麽一點兒,眼中瀲著說不清的柔意,對望片刻,才道:“你不想要介紹一下你帶過來的東西嗎?”

 “噢。”我把花束拿到面前,“這是卡佳給我的——魯德拉的女兒。”

 潘德小姐看著花束慢慢點了頭:“看起來像是精心搭配的。”

 “喔。”我含糊應了一聲,與她視線撞上,愣了愣,“你在想什麽啊,她才十三歲!”

 潘德小姐笑起來,不置可否:“好吧。”

 我心裡發毛:“我就不能受孩子們歡迎嗎?”

 “我只是在想,”她壓根不接招,“你是不是要把花帶回去。”

 本來是應該帶回去的。但她既然這麽問了,我也怪尷尬的,就說:“你願意讓它待在你的花瓶裡嗎?我看門口的白玫瑰也該換了。”

 她又是那種難以言喻的笑,注視著我,好一會兒才攤開手放到我面前,手指招了招。帶著摻雜了幾種野花的花束轉過身,潘德小姐往玄關去,一邊走一邊說:“我也想你。”

 我的耳根一下子燙起來。

 她熟練地換了花,換水時還順道抄起旁邊牆壁上掛著的工具,洗了洗花瓶內壁。卡佳送給我的花都是院子裡摘的,莖長有限,與這個花瓶難以匹配。潘德小姐留了幾隻病懨懨的玫瑰,把花束順順當當放了進去。

 我有點意外:“我還以為這些事都是鍾點工在幫你做。”

 “清潔的人一周隻來一次,我的花三天一換,他們幫不上忙。”她取了衣帽架上掛著的襯衣披在肩頭,挨著我坐下,又往後仰躺,拉遠了與我的距離。

 主燈在她過來時打開了,倚在沙發上潘德小姐手臂漂亮的線條清晰可見。我順著望過去,我知道我又落了下風:但她半點戲弄的意思也尋不著。

 潘德小姐望著我,恰如我望著她。

 “周五臨時爽約了,對不起。”她說得很慢,似乎猶豫著,想要給我一個彌補的承諾,“嗯……你知道——”

 “我能理解。”我安撫地摸了摸她的手背,“不管怎麽說,我今天見到你了,不是嗎?”

 她的眉毛很無可奈何地抬著,輕輕歎了口氣:“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我想要彌補。”

 沙發對面的紅裙在光與熱的集合下,幾乎成了發光體。我不經意看過去,想了片刻,小聲道:“我能不能去看你跳舞?”

 “嗯,”潘德小姐顯得有些驚訝,“我很久沒表演過了,而且未來也沒有上舞台的計劃。”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是說平常的練習。”

 她回望我,眼神奇妙地停頓一會兒,繼而重歸於流暢。不,似乎又比那更多一些,比流暢更流暢:是光在她眼中流動嗎?我說不清。

 但何謂秋波,自今日以後,我的理解更深了一重。

 “可能有一些枯燥。”潘德小姐解釋說,“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說話,你知道,我是字面意思上的會練習一整天。你確定想要花費一整個周日在這種事情上嗎?”

 “我很願意。”我不自覺笑起來,“下周日我就有空,順便一提。”

 她眯了眯眼睛:“認真的嗎?”

 啊,那是她生日前的周末。我遲疑道:“有聚會?”

 潘德小姐搖搖頭:“不是那樣。好吧,那我現在問問舞蹈教室的主人,姚,你確定你那天沒有工作?”

 我愣了愣,下意識點點頭:“我到時候把手機關掉。”

 她笑出了聲:“大可不必。”

 說完,潘德小姐真的摸出了手機。一切進展好順利,我其實早就想看她跳舞了,但這個請求一直不好意思講出口:那畢竟是她雷打不動的行程,而且她又該怎麽介紹我呢?想到這些我就打退堂鼓。

 嗯,沙灘之約還可以等一等。舞蹈教室聽上去比較有趣。

 她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內容應當都很簡短,但到了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打字打了很久。我感覺自己至少等了有兩三分鍾,她的手也不是時刻都在輸入,沒一會兒就停下來片刻,明顯是在措辭。

 我瞥了她兩眼,忍著沒開口問。又過了一兩分鍾,她的消息終於發完了——潘德小姐徑直將手機塞到了我手裡。

 我不明所以,抬起頭,只聽她說:“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顯示了很長一串的……長得像葡萄牙文但我一個詞都不認識的東西。

 對方的昵稱是俄文,我往上翻,極快地瞥了那人頭像一眼,黑乎乎一團什麽都看不出。我把手機還給她:“看不懂。這是俄語的另一種書面文字嗎?”

 潘德小姐對這個猜測明顯很不滿意,抱了臂,眯著眼睛看我。

 我立刻明白了。是波蘭語的字母。

 我吸了口氣,又覺得自己有理,又找不著底氣,最後小聲說:“我以前沒見過……”

 對面的人回得很快。潘德小姐睨了我一眼,複製粘貼,有聲朗讀,一氣呵成。這個神奇操作,我完全沒辦法領悟,但從Siri的機械音中,我聽出來對面回的是俄文。

 可能是俄文吧。畢竟我只會說“達瓦裡氏”“布拉吉”這類存留在漢語裡的詞。

 比起語言的真身,潘德小姐的反應更為意味深長。她一邊聽一邊看我,笑意越來越深,也不知在樂個什麽。聽完了消息,潘德小姐簡單回了一句,隨即關了屏幕。

 她眼裡有促狹在捉迷藏:“所以你也不是什麽事都擅長。至少今天我們知道,你不會說任何的斯拉夫語言。”

 我原本是想擺個冷酷的臉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可臨開口,見了她那得意的樣子,冷酷已無意間消融,隻余下寵溺:“你要拿這種事嘲笑我嗎?”

 “當然不。”她搖搖頭,“我只是想小小地進行一場報復。”

 “為了什麽?”

 “要是我把漢字(Chinese Character)當成日本漢字(Kanji)你會怎麽想?”

 我抿了抿嘴:“我會覺得你是故意的,然後問你是不是巴基斯坦人。”

 她一下子笑起來:“你回得很妙。我決定原諒你。”

 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只是我的心仿佛忽地柔軟起來,而她恰逢其會陷了進去,成了鑲嵌於此的珍寶。我的嘴角也不由一勾:“所以我下周日可以陪你去跳舞了?”

 她點點頭。

 “我想我會很享受的。”

 “這樣的話留著下周再說吧。”她撫上了我的蘋果肌,好像在撫摸我的笑容。

 掛在肩頭的襯衫隨著這個動作滑落下來。潘德小姐只是看我,並不動作。

 而我由靜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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