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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103章 寒露二候
沒有標杆人物,可以慢慢尋找。讓女子登科入仕這件事情,運作起來是可以預見地困難重重,但也可以潛移默化地去推動,無論多麽困難,對高悅來說都不是他拒絕做這件事的理由,因為,當他看到那些女孩子們期盼又晶亮的眼神時,他就知道這件事情,不論別人如何看待,在他來說,就只有四個字——責無旁貸!

 他會將這件事記在心裡,親手種下這顆種子,將來,待其長成參天大樹時,他可以底氣十足地告訴全天下的女子,你們可以在大周這片土地上,實現自己的夢想!去努力吧!

 然而眼前,高悅當然也想這樣說,可形勢逼人,他也只能委婉地道:“此事需從長計議。你們既已身在后宮,便先做好后宮表率吧。”

 嬪妃們聞言,形色各異。然而令高悅有些意外的是,她們竟無一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有個別人在聽到高悅這番回答時還雙眼一亮,看起來竟是對高悅莫名其妙地‘信心十足’,這個反應令高悅回瞬間就想起了幾個月前的赤雲道長,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無條件無理由無根據地相信高悅就是大周的‘吉祥物’!

 高悅:呵呵呵,她們會不會誤會了什麽呀?我這樣說難道很容易令她們想歪嗎?

 事實上妃嬪們根本沒有想歪,她們會因高悅話裡透露出來的一丁點兒希望就如此興奮的本質原因,還是來自從小到大一直在承受的生存氛圍和封建禮法的長久壓迫。

 這就像是一個從出生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直長到二十幾歲,從來都是聽說別人在曬太陽,直到有一天,有個人為了安慰他,而委婉地勸告她,說‘你如果能等得起,或許也有機會去曬太陽’,那麽這個從來沒有曬過太陽的人必然會順理成章地接上這樣一句:“我等得起,多久都願意!”

 這就是一顆希望的種子。這顆種子因善念而生,代表著人們對自由和平等的追求。這顆種子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高悅接住了它,並將它種在了自己的心裡;嬪妃們也接住了它,將它握在了掌心,而這顆種子裡的力量滲入掌心的紋路,順著血流,淌過心尖,震動脈搏,將希望的力量傳遞到她們的四肢百骸,也點亮了她們的眼眸。

 這是個美好的願景,但是現下,所有人能看到的還只是一片混沌的霧。

 而高悅顯然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專注於此事,因為明日便是戶部應試的日子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為大周的朝堂引入第一批哥兒人才——這也同樣是開天辟地般的一個壯舉!

 高悅很重視這事。因此這頭開考的前一天,他和周斐琦商量過後,便出了宮,親自去戶部檢查考場和後續流程。這個事,名義上是戶部選人,實則選出了來的人還是他用,因此從考試過後的審卷、批卷到初篩再到最後的面試環節,高悅都會全程參與。而且,他為了公平起見,就連齊鞘這個最親的嫡系想要應試都是與其他人一同走這道流程。齊鞘最理解高悅,也最支持他,聽高悅和自己說完這個安排後,欣然接受,且這幾天竟然關起門來靜心備考,可見在他心裡同樣也有一顆被埋藏了多年的希望種子。

 周斐琦安排了梁霄陪著高悅去了戶部。

 應試前夕,縱然李尚書秋闈運作經驗豐富,面對這次給哥兒的應試也十分重視。他根本不需要皇帝說也不用高悅提醒,自從皇榜發出的那天起,他就一連三日親自在盯這個事情的各項布置和環節的演練。

 這次,給哥兒監考‘筆試’的考官全部都是李尚書親自選拔出來的戶部十六司的精英。這些人不論官職高低,皆有同一個特點,就是‘鐵面無私’,人都是極其有原則的清官,他們之中,有些人其實思想並不開放,對於戶部將設立計司這事大多沒什麽意見,但是,對於計司將全部采用哥兒這個事——說實話,若非看在高悅‘金薄’的份兒上,那他們是絕對不會松口的。

 因此,李尚書就是看重了他們這些心理,選出來的這些人,必然是這場應試最嚴苛的考官。這一來可以保證考場紀律,二來可以保障監考的公平性,第三,李尚書也有意讓那些憧憬官場卻無緣多時的哥兒們第一時間清醒一下自己的腦子,認清這個官場的嚴苛程度,打消他們幻想出來的那些美好的不切實際。

 高悅到的時候,李尚書正在給明日的監考官們劃重點——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高悅才進衙門大院就聽他在說:“……一個時辰一場,每過一刻鍾一定記得報一次時辰,這次報考的人數眾多,午間截止時已超過五百人,因此明日新增兩個考場,原定的每場五官改為每場三官,重新分配的監考名單……”

 李尚書大聲念出各位監考官的姓名,高悅回身對梁霄笑道:“看來李尚書乾勁兒十足啊。”

 梁霄道:“李尚書這次可謂如願以償了。”

 兩人笑著往裡走,禮部衙門的通值小吏早先一步跑進正堂去通報,因此,高悅等人才走到廊前的台階處,李尚書中氣十足的朗讀聲便停了,緊接著正堂門口便迎出來一串人影兒,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神采奕奕的老頭兒,自然是李尚書了。

 論品階,高悅當向其行禮,李尚書卻沒擺一點兒架子,和高悅互相見了禮,便一臉笑意將他往堂裡讓:“沒想到畢焰君親自前來,老夫有失遠迎,罪過罪過,畢焰君快快堂裡坐吧。”

 “尚書大人不要客氣,再過幾日,我便是戶部一員了,屆時還望大人多加照拂,我今日前來是來幫忙的,您就當我是來提前實習的‘計相’,咱們自然相處就好。”高悅邊說,邊又衝在場的各位監考官行了個揖禮,道:“此次是為我計司選拔人才,也是為戶部增員新銳,明日開考,可要辛苦列位同僚了呢,高悅心中感激不盡,在此請各位受我一拜,以示感謝!”

 “這可使不得啊,高畢焰!”

 “是啊畢焰君,這可,這可是要折煞我等啊!”

 眾人七手八腳連忙把高悅攔住,李尚書在一旁見高悅如此,卻眼冒金光暗自點頭,心中還感歎,這個高悅可比他那個表叔年輕的時候強多了。說到底,還是皇家后宮鍛煉人,看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人情練達,想必之前在后宮定然沒少吃苦,不過如今總算是熬出了頭兒!

 高悅這一番禮貌感謝,瞬間博得了眾位同僚的好感,也成功拉近了和新同事們的距離,李尚書心中甚慰,道:“既然高畢焰是這番打算,那麽老夫便托個大,咱們繼續之前沒有說完的事情,高畢焰也來聽一聽?”

 “好。旦憑李尚書安排。”

 戶部的會議繼續。李尚書依舊主持進度,不過這次他雖然嘴上說著自己托大啦,但每做完一項事宜的安排,他都會立刻征詢高悅的意見,由此可見,李尚書才真正是官場縱橫多年的人情高手。

 高悅看出了李尚書此舉真正的用意。他可不認為李尚書這麽抬舉著他是看在他背後皇帝的面子或者怕得罪了他招來枕頭風兒的‘背後小暗刀兒’,他很明白,李尚書這樣做只是為了借助這個當眾開會的機會,抬他一下,這樣對他後續來戶部迅速立穩腳跟兒很有幫助。

 因此高悅也很配合,李尚書問他的意見,他也沒怎麽謙虛,該說什麽說什麽,一針見血,直接要害。高悅心想,李尚書都給他抬轎了,他這會兒再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怎麽對得起老人家這份苦心。

 於是,這個會議,自高悅加入後,戶部的大院裡能聽到的聲音就不再只是李尚書中氣十足的嗓門了,幾乎每過一會兒就有陣陣恍悟的驚歎從正堂裡傳出,好似凡人炸見財寶般,引得過往來去的官員們頻頻駐足,好奇張望。

 等他們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後,紛紛感歎:高畢焰不愧是手握天賜金薄的哥兒,這新奇百出的點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的。

 這個會議因高悅的加入,在後半場效率肉眼可見地在提高。甚至在散會前,敢於大膽發言出謀劃策的官員已經不止高悅一人,這個細節的轉變,李尚書看在眼裡,欣慰在心裡,他覺得把高畢焰爭取到戶部來簡直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高悅等人從正堂裡出來後,他並沒有走,而是征得了李尚書的同意,親自去看考場了。他一去,那些本已散走的監考官們竟然又都跑了回來,一個個也不急著下值了,紛紛跟著高悅一起去了考場。

 監考官員裡,還有人和高悅開起來小玩笑,說什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高畢焰以後可要多教教我們呐’……

 高悅見此,隻覺得‘求知欲也是人類的本能’這話果然不虛,看看不論現代還是古代,根本沒人能抵擋得住知識的魅力呀!而他肚子裡這點兒墨水,偏巧正對了戶部這些官員的胃口,這不就是現實版的‘好鍋配寶蓋兒嗎’?

 李尚書統領戶部幾十載,還是第一次發現戶部這幫後生竟如此活潑,於是老心一開懷,便也加入了考察考場的大部隊裡了。

 本次戶部計司人才選拔的主考場征用的是原秋闈鄉試的考場,也就是在平京東南的貢院。原本戶部估計京城世家子弟中哥兒的數量定了三間作為主考場,但是,沒想到這次的報考人數遠遠超出預期,這還不是因為皇榜上特別標明了參考人員只要是世家出身就不限婚配與否,這一條規定,簡直大大拓寬了參考報名人員的范圍。要知道全京城常年駐扎的數百世家,哪一家還沒有幾個身長反骨,心懷溝壑又苦於哥兒身,不得不嫁做他人婦的哥兒啊?

 只不過,有些人上了些年紀後,被生活磋磨得失去了鬥志,而有些人雖鬱鬱不得志勉強向生活低頭,但身上的反骨卻並沒有因此而折,只要給他們一線曙光,那絕對是立刻破土發芽給你看!

 所以,這次報名的人數就這麽溢了。五百人那三個考場是肯定裝不下的,因此李尚書緊急加設了兩個考場。然而人數的增加便意味著競爭也必然會更激烈!畢竟戶部這次的計司也不過設立了新晉十余人的名額,五百取十,這份壓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去考場的路上,高悅被李尚書邀請同車而乘,小幸子和梁霄都陪著高悅登上了李尚書的馬車。好在那馬車寬大,坐四個人也不擠。

 馬車裡,李尚書和高悅對面而坐,小幸子和梁霄分別坐在馬車門口的兩側。

 李尚書對高悅道:“此次,老夫和陛下為計司申請的名額只有十余個,如今卻一下子報名了五百多人,這個情況難免會出現桃好李也好的時候,這入選計司可不單是考驗考生們了,還是對咱們為上之人的考量啊。”

 高悅心說,什麽為上之人的考量啊,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擔心你家那個兒子PK不過別人,被刷下來後傷心難過麽?但這個事情不是很好解決嗎?

 高悅耐心聽完了李尚書這席話,笑了笑,道:“大人何必如此憂慮?若是到時候真遇到了桃好李也好的情況,咱們大可增設一實習之職,先把人才儲備進來再說。”

 “實習之職?”

 李尚書納悶地問,思索片刻又道:“高畢焰的意思莫非是要給各職位增設一個副職?”

 高悅道:“也不全是。實習呢就是給經驗不足,但又有潛力的人一個轉正的機會。一般在轉正前的這段時間,是咱們戶部計司對他個人的觀察期,當然也可以叫是互相選擇期限,一般以一個月或三個月為期限。在這段時間裡,如果咱們覺得這個人咱們看走眼了,那麽提前就和他說好,可以隨時將他除名。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隨時自請除名。不過,咱們將他除名,有俸祿,他自請除名沒有俸祿。

 另外,實習官員的俸祿只有正式官員的八成,同時,他們只有執行權沒有決策權,一切核心事務,都要等到轉正之後,才能參與。”

 “這會不會有點兒過於嚴苛了?”

 李尚書會這麽說,心裡當然還是想著他兒子萬一只能混個實習官員,被這樣對待,他很擔心那小子會受不了!

 高悅依舊笑容淡淡,道:“這麽點兒委屈都忍不了,將來又怎能扛起重任?李老,您在朝堂叱吒風雲數十載,這一點恐怕比我有更深的體會吧?”

 他見李尚書臉上露出尷尬神色,索性就把話說開了,道:“李老啊,您家李公子或許比您想象得要更優秀。”

 “誒?”李尚書一聽高悅這話,臉上的表情立刻陰轉晴,忙問道:“高畢焰是如何看出來的?”

 高悅便笑著和李尚書聊起了令這位兩朝元老十分頭疼的那個哥兒兒子李皎陽。

 一行人到了考場後,高悅在五個考場轉了一圈後,便提議每個人都將明日的監考流程演練一遍,另外在集中討論一下這一日的考試可能會出現哪些意外狀況,並一一商討出最優解決方案。

 高悅這邊和戶部眾人積極準備明日的監考事宜。

 平京裡各世家子弟也在抓緊時間準備明日的應試相關。因為是大周史無前例的一次哥兒應試,能了解到的相關訊息極其有限,大家只知道這次是試題是高畢焰和陛下親自擬定,想來難度應該不低,至少也得是殿試的水平。

 到了這個時候,眾考生的思維認定裡還是將這次的哥兒應試與大周以往的科舉想比較,他們還在以為考試考得是他們的學問。有這樣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數,因此準備奮戰到天明臨時抱佛腳的人就更不在少數。

 在一眾的備考應試哥兒中,倒是少有出現考試前一天還跟家裡人打架的——

 鎮國公府,李景的院子裡從午後就一直在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這次摔東西的可不是梁辰,換成了李景。要為什麽,當然是梁辰這次招呼也沒跟李景打一聲,就直接跑到戶部把考試的名給報上了。

 梁辰報名參加戶部計司的人才選拔,則意味著他一旦被選上,將會留在京城,效命朝廷,不能再跟李景回沽城了。而李景發脾氣的理由則是:孩子才這麽小,你就一聲不響地丟下他不管了,跑去什麽戶部應試,你這麽做眼裡還有我們李家嗎?

 李景站在門口發飆,梁辰坐在桌子後面自斟茶自飲。李景都快炸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反正他早就把李景當成了空氣,不過一團空氣而已,管他是炸,是屁,反正小爺這次就是鐵了心要拚一把,你愛怎樣怎樣與我何乾?!

 李景咆哮半天,沒人搭理他。那個氣就別提了,這個時候,他忽然就想起好像他和梁辰剛成親那會兒,每次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回來後,梁辰都會如自己現在這樣衝他咆哮衝他喊,而那時候自己是怎麽回答他的呢?

 李景想了半天,怎麽也想不起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梁辰不再跟他鬧了,到了珍兒出生後,梁辰對他簡直就是視而不見,有的時候除非在他爹娘面前,梁辰做做樣子會給他個好臉兒,其他的時候,就算兩人共處一個屋簷下,對面走來,他都不會多看自己一樣,過得——

 竟還不如陌生人。

 李景越想越心驚,這一驚,蓄積在胸口的怒氣就不知不覺被他壓了下去,他耐著性子,踢開滿地的碎瓷片,隔著桌子,坐到了梁辰對面,盡量放緩了聲音,道:“你為何一定要參加那個應試?”

 梁辰抬眼看向他,臉上似笑非笑,就好像聽到了一句廢話,反問道:“你為何一定要做鎮東將軍?”說完,他撂下茶杯起身要走,卻才站起身,手腕子就被李景給抓住了。

 梁辰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瞪著李景怒目而視,“松開。”

 “不松,除非你答應我明日不去戶部。”

 “不可能!”梁辰有些煩,抬袖子扯手腕,當然比力氣他是比不過李景的。結果就是沒扯動。

 李景卻被他這番掙扎給帶得站了起來……

 李府的下人們,這會兒可沒人趕往屋子前湊,都低頭立在廊下,或者更遠的地方。可就算這樣,也依然聽到了裡面傳出梁辰氣急敗壞的尖叫:“李景,你特麽混蛋!你放開我!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你不聽勸,我隻好出此下策!抱歉了夫人!”

 於是,這一日,梁辰的呼喊聲持續了一下午,直到華燈初上才歇。這件事自然瞞不過鎮國公和李夫人。雖然那都是小兩口之間的事情,可是兒子做得太過分,這兩位老人總不可能真坐視不理。

 所以,這日晚飯時,李夫人見梁辰沒過來,就問了李景。而後便就著這個話,把李景狠狠數落了一番。李景一開始就是安靜聽著,並不多言,直到後來李夫人說累了,換上鎮國公親自數落他,這父子倆從小就是嚴父VS不孝子的組合,那真是水火不容的脾氣。李景聽著他老爹列舉十大罪狀一樣的教育用詞,實在受不了,便頂了一句——

 “我哪有對他不起了?”

 “你當我和你娘真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麽地?你這些年在沽城乾得那些好事,全沽城的百姓都在說,你不嫌丟人,我這張老臉還想要呢?!”李衍泰說到這兒,真是氣血上湧,抖著手罵李景:“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

 李景冷笑了一聲。

 李衍泰更生氣了,“你還敢笑?你還笑得出來?!你知道你媳婦為什麽如今這樣對你嗎?還不是被你在外面那些鶯鶯燕燕給氣涼了心?!你不知道好好哄人家,一跟他說話就大呼小叫,我生了你是個人啊,你怎麽自己把自己活成了狗呢?!”

 李景:我知道我爹狠,但沒想到他這麽狠。他就不想想如果我是狗,那他是什麽呢?

 李夫人在旁邊也聽不下去了,這什麽貓啊狗啊的,這個老李真是氣糊塗了。她連忙把李衍泰給拉了回過,端起茶杯塞到他手裡,而後自己再上,繼續教育李景。

 這李氏老一輩的夫妻兩人,輪番教育兒子。

 他們根本沒想到,就在這個期間,他們那位‘兒媳婦’拖著滿身傷痕,悄悄出了李府,回了梁家。

 梁辰誰也沒帶,就一個人租了輛馬車跑了回來,他這會兒走路都打顫,渾身髒汙,頭髮蓬亂,滿臉淚痕,那可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這副形象一出現在梁家門口,連開門的門房兒都嚇得差點兒給他跪下,那門房顫巍巍地問:“是,是二少爺嗎?”

 “是我,快扶我進去!”

 梁辰咬著牙,滿臉都是決絕的狠厲。

 進了梁府,梁夫人一見兒子這模樣那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兒呀,你這是怎麽了?”

 梁辰以前一直瞞著親爹親媽就怕他們為自己擔心,這次他不想再瞞了,他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說出來,他要為了自己的將來真正活一次。

 因此,戶部應試開考前的最後一晚,別的考生都在挑燈夜讀,梁辰卻是對著自己的親爹親媽挑燈吐槽自己的丈夫。如果不是梁辰自己親口說出來,梁家父母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景竟是如此的花花腸子,就像是一頭到了季節就管不住自己的公畜,這還真是——嘖嘖嘖!一言難盡!

 最關鍵的一點,他虐待自己的兒子啊,看梁辰這一身傷,除了臉是正常的,這身上可是一塊好肉也沒有了。

 “兒啊,”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淚,她拉著兒子的手,說:“你不說,娘還以為你在李家過得尚可,沒想到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既然現在娘知道了你這些事,是斷然不會再放你回去的。”

 梁大人卻想得更多,說了梁夫人一句:“你不要胡說,咱們和李家是皇上賜婚,豈能兒戲處置?這哪兒是你說不讓他回去就能不回去的!”

 梁辰道:“爹,娘,你們不要擔心,這事我自有辦法。這次,我一定會徹底解決。”

 “你,你有什麽辦法?”二老異口同聲地問。

 “明日我要去參加戶部的應試,一切等——”他話沒有說完,梁大人便怒了,他的反應倒是跟李景差不多,吼了梁辰一句:“你胡鬧什麽?那種拋頭露面的事情你一個嫁了人的哥兒,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嫁人了怎麽了?陛下的皇榜上寫得很清楚,不限婚娶。既然朝廷都允許,我為什麽不能參加?!爹!你就是太古板,這麽多年才一直都沒有機會升上去。哼,您就等著看吧,梁家的臉面我和我哥一定都給您掙回來!”

 “你你你——”梁大人氣得揚手要打人,被梁夫人一把薅住,她勸道:“行了行了,今日都這麽晚了,你就讓他先睡吧!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呢……”

 梁夫人把梁大人拉走了。

 梁辰趟在床上,琢磨著,看他爹這個反應,估計明日肯定也會阻止自己去戶部,不過沒關系,他從小就跟他爹鬥智鬥勇,很清楚他爹的套路——明日早些起來就好了,此刻趕緊睡,不能耽誤了明日的應試。

 然而,這次的事,梁辰顯然低估了他爹的重視程度。他睡著還不到兩個時辰,房門就被人一下子給推開了。他聽見他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說著:“……人就在裡面,你好好和他說,不要在,在打起來啊!”

 “嶽父放心,小胥定然不敢再動夫人一根毫毛。”

 梁辰抱著被子一軲轆坐了起來,一顆心徹底沉到了冰窟窿裡。他爹竟然給李景通風報信了——真是,還真是我的好爹爹啊!

 房門再度被人吱呀一聲關上,月色撩人,卻好似與此刻共處一室的兩人無關。李景有意放輕腳步,好似怕吵醒床上的人,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屏風後面,傳來一聲冷笑,“哼,你偷偷摸摸的來我們家是想偷東西嗎?”

 “你醒了?”李景繞過屏風順手點燃了燈,就見梁辰一臉鄙夷地望向他,本來心頭是有點兒熱乎氣兒,這一下也全給吹散了,口氣不由就僵硬了,道:“既然醒了就跟我回去吧?”

 “不去。你自己走吧。我明天還有正事,不想看見你這個讓人倒胃口的人,我怕我支撐不到明天,就會因吐而亡。”

 這次李景控制得很好,他被梁辰當面懟沒有當即發怒,而是深吸口氣,道:“辰兒,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去戶部應試,我親自送你去。”

 “你騙狗吧!我不信。你最好說清楚,為什麽來我家?”

 畢竟夫妻快三年,吵過無數次,李景對梁辰的了解其實比他自己以為和梁辰以為的都要多一些,他一聽梁辰這麽說話,就知道,和談有望,便拎了個凳子坐到了床前,道:“我爹和我娘訓了我一下午,我自己也確實覺得今日那般對你很不應該。後來我發現你不見了,已經派出守備營的士兵在幫我找你,然後就查到你租了馬車的車行——”

 “你又說謊,”梁辰回來那輛馬車是租的,可是不是從什麽車行租的,就是在一家他經常去的糕點鋪子跟老板臨時租的,那趕車的就是糕點鋪子的老板呢——他盯著李景,冷笑道:“是我爹派人去通知你的吧?”

 李景眼神遊移,一臉尷尬,咳嗽了聲,道:“總之,你跟我回去吧。”

 梁辰琢磨著看李景現在這個表現,今日他要是不把自己接回去,恐怕李家那二老是不會饒過他的,而自己留在這裡,他爹估計還有後手,那麽不如先趁機和李景談好條件,就說:“這樣吧,我可以教你一招兒,你現在派人給李府送個信兒,就說今晚太晚了,我不舒服不想折騰了,你陪我住在梁府了。然後,你再跟我爹說一聲,就說把我接回去了,但是咱們兩邊都不去,我要去住貢院對面那間客棧,你都安排好了,我才會跟你走。不然咱們一切都免談。”

 李景沒有馬上回答梁辰的話,而說了句驢唇不對馬嘴的‘我小時候沒想過長大了非要當將軍,我原本是想留在平京的。’

 梁辰沒打斷他。說來他們倆特別悲哀,成親兩載有余,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說說心裡話的苗頭,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梁辰聽著李景說這些隻覺得自己成親這些年,真是在虛度光陰。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入錯行,嫁錯郎,人生唯二之憾啊!

 當年若非自己是哥兒,憑他的聰明才智,這幾年若留在京裡發展,雖說不一定能比得上他哥哥,但也不會太差幾是了。而眼下唯一的機會,和這個混帳一刀兩斷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要抓住——

 梁辰走神兒的這一會兒,李景說到了什麽,說了哪些人對梁辰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垃圾話,他沒聽見也不想聽,因為他早就明白,李景無論做什麽,無論對誰,付出了什麽樣的感情,他最終想感動的都是他自己而已。所以,面對一個每天都在演戲給自己看且樂在其中的人,他梁辰這麽個清醒的大活人,何必跟那李氏‘戲子’計較?

 他願意演,願意感動,就讓他演著玩兒去唄!

 李景說著說著發現梁辰似乎陷入沉思,以為是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心裡莫名有些高興,便拉住了梁辰的手說:“……所以,能娶到你我很高興。今日也真得是覺得珍兒太小,離不開你。你去戶部每日忙碌,我也是真的擔心你累著,所以你就別在生氣了。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就像以前那樣咬我吧。”

 李景伸胳膊,梁辰一把推開。

 “用不著咬你泄憤。我剛才說的你都答應嗎?”見李景點頭,他又催促:“幾時能辦好?何時能動身?”

 李景就從脖子裡掏出了那枚骨哨,而後他松開梁辰的手,去了趟院子裡,再回來時,對梁辰說:“你若想,此刻就可動身。”

 梁辰點了點頭,費勁兒的撐著床坐了起來。這期間李景想要抱他,被他一巴掌糊到了臉上,不是抽嘴巴,就是把那顆腦袋推離了二尺之外——“不用你管。”

 於是,李景這個渣就真那麽眼睜睜看著梁辰一點一點從床上挪到床下,又蹭到門邊,直到邁門檻的時候差點兒被絆到,他才再次出手,這次他不容梁辰分說,直接把他抱了起來,理由也說得底氣十足:“你這樣磨蹭,天亮也走不出梁府。”

 梁辰沒在推辭,卻強撐著精神,一路盯著李景和馬車,直到躺在貢院附近的那家客棧的床上,才算真正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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