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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48章 晉江文學城水落
高悅聽他說到這兒就明白是齊鞘想多了,安慰道:“你別著急,沒人懷疑你,子弦道長也說了你這蠱蟲是被人種下的,是不是子弦道長?”

 子弦道長聽了兩人的對話,也聽出剛才自己那番話,似乎是給齊尚人惹了麻煩,忙又解釋道:“血蠱幼蟲在選定接蠱人之前是需要血蠱母蟲所在的接蠱人的血氣滋養的,也就是說,幼蟲必然在母蟲的接蠱人身上才行。幼蟲選定接蠱人需滿七次,每次不能超過七日,也就是說一個半月內有什麽人隔三差五的老找齊尚人,那個人就有可能是身帶血蠱母蟲的人。”

 “一個月內,隔三差五……”齊鞘喃喃自語,忽然雙眼大睜,嘴唇發抖,彷徨無措地看向太后和高悅。

 太后臉上看不出情緒,道:“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哀家受得住。”

 高悅也鼓勵他:“別怕說吧。”

 齊鞘卻突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了太后身前,額頭觸地,道:“太后,我,我不敢說。”

 “是誰?”太后卻不管那些,眼下揪出控蠱之人才是最重要的,道:“哀家叫你說你便說,難道你不相信哀家能護得住你?”

 聞言,齊鞘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咬牙,道:“是,九殿下。”

 高悅一愣,連忙看向太后。

 太后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愕然,然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問:“玨兒還是個孩子,就算他隔三差五找你想來也不懂這些陰損東西,具體是怎麽回事,你詳細說來。”

 齊鞘道:“之前,我有一次燉了湯給高侍君送去,路上被九殿下截胡,後來他記住了我的手藝,一有食材便叫我過去給他煮湯喝。最近兩個月他叫得有些頻繁,倒確實是隔三差五便將我叫去。哦,對了,有一次,他殿裡的小滿子還留我在霽和殿吃過一次飯,大概也就是幾天前的事。”

 “小滿子?”太后想了想,道:“哀家怎麽聽說,現在霽和殿的掌事公公換了小甲子呢?這個小滿子不是騙了玨兒跑了嗎?”

 “這……我便不清楚了。”齊鞘說著,給太后磕頭,又道:“除了霽和殿,最近這段時間我便只有每日來永壽宮請安會與其他人有固定的機會接觸,另外就是喬尚人與我同住在頤和軒,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再有就是我與高侍君交好,不過,高侍君最近都在極陽殿也接觸得少了。”

 “嗯,”太后點點頭,齊鞘這番話說得倒是句句屬實,就是霽和殿、小滿子這裡有些出乎意料,她扭頭對高悅和子弦道:“一會兒子弦道長給嬪妃們診完脈後,還要勞煩你和悅兒一同再去霽和殿看看了。”

 子弦道長連忙應是,高悅也道:“我正有此意,除此之外,恐怕還要道長跟我一同去探望一人。”高悅想要去探望的自然是王美人。她不是花粉過敏不來嗎,那咱們就主動去看她咯。

 “一切旦憑侍君安排。”子弦道長不想再多說話了。

 太后看了看齊鞘,道:“你剛拔了蠱蟲,想必還要將養一段時日,后宮事務便暫時放放吧,安心養身才是正理。”

 “是,一切聽太后安排。”

 “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太后慈愛地笑著,望著齊鞘的那雙眼中卻沒有多少溫度。

 高悅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想這皇家還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他送齊鞘出了門,看著他由小六子扶著走遠,才又回來。這些大殿裡已經沒剩幾個人了,他走到門外聽見裡面玉竹正在跟太后說‘……嗯,都讓她們先回去了,原本皇上也下了禁行令,這些日子也先不讓她們來請安了……’

 大殿裡還剩下淑貴妃、喬環還有兩個沒診完脈的嬪妃。經過剛才的事,子弦道長給嬪妃們診脈似乎更仔細了,那兩個嬪妃的脈診了好一會兒,才輪到淑貴妃和喬環。

 太后看了他們一眼,道:“齊尚人身子虛,日後這后宮事務暫時由你二人管著吧。”

 淑貴妃連忙道:“姑母放心,榮兒定會好好打理后宮,不會讓您再操心的。”

 喬環也連忙道:“太后放心,我定會好好協助貴妃娘娘的。”

 “嗯,你也懂事。”太后滿意地笑了笑。

 高悅站在門口等他們說完才邁步進去。這時子弦道長也給那兩人診完脈了,他看了高悅一眼,道:“侍君也來診一診吧。昨日你離蠱氣太近,就算身帶著師尊的錦囊,我看你今日也元氣有虧,需得補一補。”

 高悅心想,我元氣虧是因為我昨兒晚上失眠了,其實跟蠱蟲真沒多大關系。但這話他也不能說,說出來萬一子弦道長追問為啥失眠,他怎麽辦呢?總不能我被皇帝氣得吧?因此,子弦道長要替他診脈,他也隻得乖乖伸出手了。

 子弦給他號脈更仔細,好一會兒才撤下,問他:“侍君近日可有胸悶氣短頭暈腦脹之狀?”

 高悅還真有,那天在去珍異所回來後,可不就胸悶氣短了好一會兒麽?他當時還以為是餓的,便點了點頭,道:“有過。”

 子弦又問:“那侍君可於近日來過情潮否?”

 這話一出,高悅發現大殿裡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嗖嗖地全向他集中過來,看得他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可他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在沽城時可不就來過一次嘛。而且這事兒恐怕太后也知道,沽城的事有什麽能瞞過太后呢?

 子弦歎了口氣,道:“侍君下次再來情潮萬不可再用藥物抑製了,你的身子本就元氣虧損,若非有師尊的丹藥補著,恐怕這次就會傷了根本啊。侍君的情況需有陽氣入體,慢慢才能養好。切忌不可操勞過度,也不可耗費心神,否則影響壽數。”

 “好,我記下了。”

 高悅說完,也不管其他人什麽神情了,衝太后行了一禮,道:“太后,我現在帶子弦道長先去霽和殿看看,晚點兒再來看您。”

 “嗯,你去吧。”太后笑眯眯的。

 高悅得了應允拉起子弦道長就走,那速度腳下生風,哪裡像一個元氣虧損的人能走得出來的氣勢。他們都走出去老遠,還能聽見子弦道長的警告聲‘高侍君不可奔跑啊,對你的身體不好’以及高悅氣急敗壞般的咆哮‘你可快別說啦’……

 太后向外張望了一會兒,笑著對身旁的淑貴妃說:“看他,還害羞了!”

 淑貴妃勉強扯動了下嘴角。

 高悅一口氣跑出永壽宮才放緩腳步,大概確實跑得有些急,他的身體素質又差,就這麽兩步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在幸、福兩個太監扶住了他,不然可能就真跪這兒了。子弦見他這樣忍不住再次叮囑:“高侍君,你以後真得要注意,貧道並非危言聳聽,你元氣有虧,不可勞累過度!”

 “好。”

 高悅不想再跟他扯這個,順過氣來,便直起腰,繼續快步前行,邊走邊道:“子弦道長,我們現在要去霽和殿。剛才你也聽齊尚人說過了,他最近三五不時接觸的人是九殿下。但是九殿下還是個孩子,所以,這霽和殿到底與蠱蟲是否有關,就看你的了!”

 子弦:……

 他真的有好好聽進去我的勸告嗎?為什麽我覺得他那個‘好’字,是在敷衍我呢?

 高悅這會兒可不想再聽到任何與‘情潮’有關的字眼了,因此,他走得更快,簡直一路帶風來到了霽和殿。子弦難免還是要嘮叨他的,可高悅嘴上答應,態度良好,身體力行完全是另外一會兒事。子弦道長有心再說,那些話卻在到了霽和殿門口,全部憋了回去——

 原因嘛,當然是被霽和殿的蠱氣震驚到了!

 他見高悅要進門,連忙一把拉住,嚴肅無比地道:“侍君且慢,容貧道先行。這裡蠱氣太盛,侍君最好還是在門外等吧!”

 高悅:“真得有蠱氣?我怎麽什麽都看不見?”

 兩人正說著,忽聞裡面傳出一陣陣孩童的哭泣聲,那聲音撕心裂肺傷心欲絕混雜著恐懼和無助,令聽到的人很難不動惻隱之心!高悅顧不得許多,立刻高聲喊道:“小甲子?!”

 院門大敞,卻無人回應。高悅發現這一路走來,皇宮四處都有撒石灰,這霽和殿門口也有撒,但門內院裡影壁後面卻乾淨得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更不要提石灰了。

 子弦勸不動高悅,隻好讓他跟在自己身後。兩人一路衝進大殿,推開門就被迎面撲來的一股血氣熏得又退了出去,光線自兩人身後照進殿內,終於看清了殿內情景,高悅當場便嘔了起來——

 太惡心了!

 一地血泊中,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哭聲便是他發出來的!

 整間大殿內橫七豎八地不知躺著多少具屍體,死狀極其統一,全部都是腦漿迸裂而亡!

 而在這些屍體和血泊中,四處散落著碎裂的瓦片和不知多少被踩踏折毀的紅花,那是喜蘭!

 高悅回身衝已經嚇傻的幸、福兩個小太監揮手,“快,快去通知皇上!快去!”

 小幸子還算鎮定,連忙轉身就跑。小福子則是扶著高悅,邊為他拍背,邊自己也忍不住嘔!

 子弦道長已經衝進血泊,先是檢查了那孩子,發現除了哭個不停並無異樣,看來只是受了驚嚇。他將那孩子抱出殿來,兩針下去,哭聲停了,小孩子也昏睡了過去。

 “這是九殿下吧?”高悅強忍著嘔感,道:“小福子你去找張塌來,別讓九殿下著涼。他還小不能這麽折騰。”說著,他自子弦手裡接過周斐玨,抱在臂彎裡,又催小福子。

 小福子連忙跑去偏殿,搬了張竹塌出來,又從高悅懷裡接過九殿下,抱著放了上去。

 這會兒功夫,子弦道長已在殿裡轉了一圈,留下數張符紙,將蠱氣壓製在殿內,而後他出了大殿,直接關上了殿門。又不知念了一串什麽咒語,在殿門上畫了一道朱砂符。

 “道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高悅焦急問道。

 “你還記得昨日我跟你說過,這皇宮裡還有一隻血蠱嗎?這些人便是之前就被那隻血蠱所控,如今大概是知道我們來此,竟是趕在咱們之前先一步殺了他們。貧道查過了,他們的脈搏還是溫的,死時距離此刻不超過半刻鍾。”子弦說這話時,神情很是嚴肅,看得出來他心情沉重。

 “血蠱還能遠程殺人?”高悅很吃驚,這血蠱要是這麽厲害,那被他盯上不就跟隨時背著一個定時炸彈沒什麽區別了嗎?

 子弦點點頭,道:“血蠱可操控其它蠱蟲,殿裡這些人便是被那隻血蠱所控的一種叫食腦蟲的蠱蟲所害,這種蠱蟲吃過人腦後,也將是血蠱的美味佳肴。若貧道所料不差,這些蠱蟲此刻應該正應血蠱召喚,向它聚集,高侍君貧道得去追其行蹤,這裡蠱氣太重,你盡快離開!”

 “好。你先去追蠱蟲的蹤跡,我帶九殿下離開!”

 兩人正說著,大門外突然出現了一排侍衛,緊接著周斐琦大步走了進來,他一眼看到高悅半邊袖子都是血,瞳孔驟然一緊,往前緊走了兩步,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又停了下來,而高悅等人見到他來了,已起身向他行禮。

 “都平身吧。怎麽回事?你怎麽渾身是血?”周斐琦的手明明都抬了起來,卻不知為什麽沒有伸出去。

 高悅這會情急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而是忙道:“陛下,子弦道長此時要去追蹤蠱蟲蹤跡,耽誤不得,此間情況我來說明!”

 “那你去吧。”周斐琦對子弦道。

 子弦衝周斐琦行了一禮,連忙衝了出去,梁霄命一隊侍衛跟上子弦,左右相護。

 霽和殿的院子裡,高悅這才事無巨細將剛才的情況一一向周斐琦說明。周斐琦聽完後便命人抬著九殿下,直接送往太醫所。

 霽和殿被直接封殿。

 梁霄留了一隊侍衛在此看著。等子弦道長回來後,再清理裡面的屍體。

 宮道上,周斐琦對高悅道:“回景陽宮,先洗洗換身衣服再忙吧。”

 “嗯,也好。”高悅點了點頭,跟在周斐琦身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周斐琦今日一直雙手插袖,抱臂而行,可如今明明是三伏天氣,皇上這個姿勢難道不會熱嗎?再細看,高悅才發現周斐琦那被袍袖遮住了的手臂好像在微微發抖?

 他,難道在忍耐什麽嗎?

 高悅忍不住瞄了眼周斐琦的神色,見他一臉蕭肅,神情冷峻,目不斜視,除了步履不快之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僵硬!

 人在極力壓抑自己克制某種衝動時才會出現違和的僵硬,那麽周斐琦到底在克制什麽呢?

 帝心難測。

 高悅想不明白,便放棄深究了。

 而周斐琦此時極力克制著自己想要伸手牽住高悅的那股意念。以前對高悅沒任何想法的時候,或者說知道悅兒反正也不愛他的時候,摟摟抱抱逗逗鬧鬧都不會多想,如今卻擔心自己過多的肢體接觸引得人家多想,進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孽債,因此周斐琦決定在弄清高悅情況之前,都要克制住自己的行為,盡量管住自己,別對人家動手動腳。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景陽宮,高悅洗漱更衣時才覺出一點兒不對勁兒。若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周斐琦會跟他回景陽宮嗎?答案當然是不會,他一定會拉著他直接回極陽殿,因為那裡是皇帝的地盤,吃穿用度全是皇帝用慣了的,也是整個后宮最好的,要回宮,極陽殿必然也是周斐琦會首先想到的地方。

 而今日,他卻讓高悅回景陽宮更衣,雖說這樣才更合乎皇家規矩,但問題是自打高悅穿來,這位皇帝還從來沒守過這條規矩呢!

 不正常!

 高悅心裡嘀咕,覺得周斐琦今日真得很反常。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高悅換好衣物,到了前殿,就見梁霄又在跟周斐琦匯報,“……現在人都在儲秀宮,連太后都驚動了,請您過去呢。”

 “怎麽了?”高悅問。

 周斐琦道:“子弦道長追查蠱蟲蹤跡到了儲秀宮。發現張美人正在吃的蠶蛹有問題,而那蠶蛹據說是王美人贈與她的。現在王美人正與張美人對峙,太后已到了,咱們也過去吧。”

 高悅應了一聲,跟著周斐琦往外走,邊道:“張美人今天早上還提醒我,說王美人告訴她喜蘭有妨礙受孕的說法,還說王美人把喜蘭都砸了。”

 皇帝聽完,問梁霄:“王美人屋裡的喜蘭可還在?”

 “都在,也撒了石灰,看不出有任何排斥的痕跡。”梁霄又補充了一句,“子弦道長在張美人的脈搏裡診出了血蠱。”

 “這還有什麽可辯的?”周斐琦嗤笑一聲。

 梁霄道:“但張美人一口咬定是王美人陷害她,現在事情就是卡在這裡。”

 高悅想了想道:“張美人早上是去過永壽宮診脈的,當時子弦道長並沒有發現問題啊!”

 梁霄道:“所以現在就連子弦道長也在被質疑。這才驚動了太后,又讓下官來請皇上。”

 高悅道:“那子弦道長怎麽說?可有說張美人身上的血蠱也是被嫁嗎?”

 “這到沒有聽說。”

 高悅沒什麽可問的了。可這事進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就是透著一股子別扭,怎麽看這個張美人都又是一隻替罪羊。如果這一切都是王美人暗自操控,那她的心思之深,對時機把控的狠絕,都非一般人可比。

 然而高悅還是想到了一個疑點,便問周斐琦:“陛下,這位張美人家事如何?”

 周斐琦想了片刻,才道:“她父親是禮部侍郎,朕記得當年張侍郎和林刺史同在禮部供職時經常爭吵,也是這個原因禮部尚書才將他們調開。”

 “當年被踢走的是林青叔的父親?”高悅說得比較直接。

 周斐琦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當年被踢走之人如今成了一州刺史,若張侍郎氣量狹小想將他拉下馬也勉強是個理由。不過,朝堂之上,盤根錯節,並非表面看到得這樣簡單。此事,悅兒旁觀就好,朕來處理吧。”

 高悅便不再多問,跟著周斐琦趕到儲秀宮時,太后、淑貴妃並后宮所有嬪妃幾乎都在場。

 張美人被五花大綁,身上貼滿咒符跪在院中。而太后跟前則跪著期期艾艾的王美人,此刻正抹著眼淚哭訴:“……我真的沒有,我臉上起了疹子,今日根本沒有出過門,剛才子弦道長也為我診過脈了,我沒有蠱蟲,沒有說謊,我是真的病了。”

 子弦道長確實為她診過脈了,脈象和病症對得上,體內也沒有蠱蟲,甚至沒有蠱蟲存留過的痕跡。子弦的醫術就算不及赤雲道長,好歹也是赤雲觀第一大弟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會連這些都弄錯。

 而張美人聽了王美人說的話,卻嚎啕大哭起來,道:“我之前去永壽宮診過脈,道長也說我沒有蠱蟲!何以現在又說我體內有蠱蟲了!道長出爾反爾,說得話怎麽能作數?!!

 王美人你騙人,你就是在撒謊!你昨天晚上跟我說喜蘭妨礙受孕,讓我扔了砸了,你回到屋裡,我明明聽見你砸了那花盆,看見你屋裡的太監往外倒了東西,你怎麽還會有喜蘭?!你偷了誰的?又害了誰,你自己心裡有數?!那盤蠶蛹也是你給我的,儲秀宮裡多少人都看見了,為什麽沒有人出來作證?!你們都被她下了蠱,都被她下了蠱!”

 “你才是血口噴人!”王美人憤怒回擊,“我平日裡對你足夠忍讓,從不跟你爭搶,你為什麽要這要汙蔑我?!”

 兩人正互相指責,不可開交。門外一聲皇帝駕到,裡面才瞬間禁聲。所有人起身行禮,太后看著周斐琦,道:“你來啦?”

 周斐琦走到太后跟前,說了句“兒子不孝,讓母后跟著操心了。”

 太后擺了擺手,指了指面前這兩個女人,“你看看吧,該怎麽處置?”

 皇帝隻淡淡看了那兩人一眼,什麽也沒問,直接下了旨:“張美人蠱惑后宮,即刻移交大獄,按大周律論處。王美人不守宮規,清擾太后,即刻貶為庶人攆出皇宮,且王家之女永世不得再入宮。”

 “皇上——”

 “皇上我是冤枉的啊皇上!!”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周斐琦會這樣雷厲風行,他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上一句,好似在他眼裡這兩個嬪妃形同螻蟻,令他厭惡得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只要惹他煩了,給他填麻煩了,便一棍子打死,沒有任何余地。

 在周斐琦這般雷霆手段面前,剛才兩位美人的爭辯顯得那麽幼稚可笑,只有她們才會在意誰對誰錯,在皇帝眼裡管你對錯,一視同仁。區別只有留你一命,還是要你一命。

 高悅站在人群外,看著周斐琦眼中冷漠無情,心底同樣一片冰涼,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周斐琦是陳謙的可能性可能只是一個存在於他希望中的幻想。

 陳謙會這樣冷漠得對待生命嗎?

 高悅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主子受罰隨從也跑不了,皇帝處置了王美人和張美人,剩下的事情自有淑貴妃出面料理,張、王二位美人身邊伺候的人無一幸免,全部被送進了大獄。

 至此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經眾說紛紜——

 有人說看見張美人拿著食盒去了王美人的屋裡,那盤蠶蛹本來就她準備送給王美人吃,但王美人不吃,她又拿了回來。

 也有人說蠶蛹是王美人的侍女送到張美人屋裡的。

 還有人說看到王美人趁儲秀宮的幾位美人去永壽宮診脈,去過張美人的屋裡,不知幹了什麽。

 檔籍所的陳公公招供了,說張美人答應他幫他家翻案,逼他吃了一個黃金炸糕。

 霽和殿參與搶冰事件的小豆子招供,說當年就是張美人攛掇他背棄原主人王美人,又安排他去得霽和殿……

 張美人死前一直喊冤,說是王美人陷害她……

 子弦道長將張美人體內的血蠱拔出後,后宮各殿同時暈倒了近二十人,現已全部確認體內皆被種下了不同蠱種,且都是由這隻血蠱控制,子弦依次為其除蠱,忙得腳不沾地。

 高悅趁機問過子弦道長,張美人第一次在永壽宮診脈的時候為什麽子弦道長沒有診出蠱蟲——

 子弦道長說:“她當時的脈象裡確實沒有蠱氣湧動。這有兩種可能其一是當時她把血蠱放了出去,也就是說血蠱暫時離開了她體內;第二就是血蠱是在她離開永壽宮後,被轉嫁到她身上的。而且是她同意蠱蟲也認定了她。”

 高悅問:“這麽短的時間就可以轉嫁蠱蟲了嗎?”

 子弦道長道:“蠱蟲的轉嫁儀式並不複雜,轉嫁時,血蠱會化成一件物品,接蠱人只要心生喜愛,接收了那件物品便算主動接受了。”

 高悅心想,也就是說假設王美人送了張美人一件物品,那物品是血蠱變得,張美人歡歡喜喜地接受,那麽蠱蟲就算是轉到了她身上。至於選人的那七次接觸,這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有什麽比這更方便的嗎?

 九殿下在太醫所醒來後,大哭大鬧,一直喊著‘他們吃了小甲子,他們吃人了’,因驚嚇過度,心智似乎受損。

 皇帝派人又去赤雲觀請來數位道長入宮,同子弦道長一同清理后宮血蠱案。道長們進宮之後,首當其衝,直奔霽和殿。血蠱之氣除盡之後,侍衛和仵作等人在清理屍骨時發現,有一具被啃噬過的太監屍體,經確認後實屬霽和殿掌事太監小甲子,張公公聽此噩耗,當場暈倒。

 除此之外,霽和殿被打碎的喜蘭數量與領取的數量對不上號,少了六盆。高悅聽聞此事後,推斷,那六盆喜蘭很有可能是被王美人挪去了儲秀宮充數。畢竟,若她之前真將自己屋裡的喜蘭都打碎了,為了混淆視聽,她只能從別殿裡搶。

 說起來,高悅至今都覺得,幕後之人嫌疑最大的是王美人,如今種種跡象也均將苗頭指向了她。可是,目前所有下獄之人一致指責張美人是罪魁禍首,這麽多人的供詞縱使王美人才是真凶找起證據來也沒那麽容易。關鍵是,皇帝已經對兩人下了處置,這就更難翻案了。

 關於這一點,高悅一直想不通,他覺得憑周斐琦的智商未必看不透這一層,但當時他卻一句都沒有多問,到底在顧慮什麽呢?

 霽和殿被清掃乾淨後,周斐琦直接下了封殿令,高悅本想去查一下小本子的藏屍之地,也被周斐琦一句‘太危險了’給攔了下來。皇帝當著高悅的面,將這事交給了梁霄去查。高悅盡管心有不甘,卻也隻得作罷。

 兩隻血蠱,數十隻蠱蟲就將整個皇家后宮攪得天翻地覆。整整三日,受此牽連的宮人嬪妃各所管事便被清理了一遍,后宮人數也因此去了四分之一,短時間內要補上這些人並不容易,但這事一早就交給了高悅,因此這兩天高悅一直在斟酌用人調度的事情,一時也是忙得沒顧不上去青叔殿。

 這一日,高悅擬好了一份人員調度的名單,正往永壽宮走著,在宮道上偶遇了梁霄。兩人打了招呼,高悅便問他:“看你行色匆匆,是出了什麽事嗎?”

 梁霄道:“陛下前幾天讓我查小本子的藏屍地,現在有了結果,你猜在哪兒?”

 “哪兒?”

 梁霄聲音壓得很低,道:“青叔殿。”

 “什麽?”高悅一驚,腦中飛轉,所有線索又過了一遍,突然恍悟道:“把事情鬧得這樣大,最終的目的還是要針對林青叔。唉,看來他們對津州刺史之職勢在必得啊。”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麽想。”

 高悅歎了口氣,又問:“那林青叔是怎麽說得?”

 “我看得出他已嚇壞了,招得供詞應是實話,不過對他不利。說是他想盡快為皇家開枝散葉,曾讓小本子弄了幾粒催情潮的藥丸,之後,又命小本子去求陛下來看他……不過,陛下來了之後,小本子就失蹤了。”

 “他怎麽這麽糊塗呢,”高悅都被氣笑了,道:“現在都已經發現了,小本子的屍體是被藏在青叔殿,那日檔籍所著火,那屍體被半路扔進火場,這不是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那場火是為了燒毀小本子的屍體才放得嗎?現在林青叔自己說了他之前吩咐過小本子弄藥,太醫所那邊定然沒有記錄,因為小本子給他弄回來的肯定不是催情潮的藥丸,不然他那日就不會被診出喜脈發現蠱蟲,這蠱蟲本就是最早從他身上發現的,現在好了,張美人也好陳公公也罷,更像是推出來為他頂罪的替罪羊了。這是一個多餌之局啊,設局之人手段太過高超,留下數條線索讓我們去查,我現在終於明白,陛下那日為何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判了張、王兩位美人,他應是在那時就看出了此局的厲害。”

 梁霄道:“高侍君聰慧過人,陛下更是高瞻遠矚。”

 高悅一哂,道:“這事可還有回旋的余地?林青叔招供時除了你還有別人在場嗎?”

 “有些宮人,還有數位道長。”

 “這就不好辦了,林家……李家……唉……”高悅搖頭感歎,對梁霄道:“你快去稟報陛下吧,我還有事要去永壽宮。”

 梁霄見他要走,忽然又喊了他一聲。高悅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道:“還有事?”

 梁霄嘴唇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句:“侍君不要太過操勞,注意休養。”

 高悅笑了,道:“好。”之後,便步履匆匆往永壽宮趕去。

 其實,梁霄剛剛是想告訴他,王美人被貶為庶人,攆出皇宮後,今日在回薊城的途中遇害了,說是遇到了劫匪一刀斃命,具體實情如何卻還在調查中。

 這件事,梁霄自己分析,得出的結論是王美人遭了滅口之災。他本來想聽一下高悅是怎麽看待此事,又想到這事他還沒稟報皇帝,若是先問了高悅於禮不符,便又忍住了。

 不過,‘多餌之局’這個說法,經高悅這樣一分析,確實令人茅塞頓開,可見高悅的眼界格局絕非常人可比。既然是多餌之局,也就是說目前剩下的這些線索,無論從哪一條再往下追查,最終查出來的結果必然都是對林家不利的。更有甚者,可能會直指李家也說不定。

 梁霄想著這些,加快了腳步去找周斐琦匯報。

 皇帝這時在禦書房,聽他說完之後,便道:“蠱蟲之案到此為止,你立刻傳朕口諭至天牢大獄和大理寺,凡涉案者,明日一律問斬。你去吧。”

 梁霄領命出來,就聽皇帝又叫胡公公。

 胡公公與梁霄在禦書房門口擦肩而過,禦書房裡,周斐琦對胡公公道:“擬旨,林氏哥兒,敬之,無視宮規,行為不檢,即刻起廢除位分,降為庶人,打入冷宮。”

 “陛下,這……”胡公公寫完,似乎是想為林敬之求情。

 但皇帝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揮了一下手,胡公公隻好閉嘴。

 “去喧旨吧。”周斐琦說著,拿起毛筆繼續批奏折,好似扁了林青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胡公公不敢再耽擱,雙手捧著聖旨退了出去。

 這件事說起來怨不得別人,只能是林青叔自己太蠢,他但凡鎮定一點兒,供詞說得稍微對自己有利一點兒,都還有回旋的余地,畢竟說到底他父親林刺史也是依附李家的勢力,皇帝看太后的面子,對他也會從輕發落。但是現在不處置他,已經無法服眾,若是有人借機再跳出來挑事,弄不好就會牽連他的父親了。

 林刺史落馬,那才是幕後人的目的。前朝和后宮的利益,自古息息相關,如今為保前朝格局穩定,林青叔只能作為一顆棄子來用。

 但周斐琦覺得,以林敬之的資質,未必能想到這些,甚至未必能理解他還留了他這一命已是法外容情。想到此,周斐琦便不由感慨,這后宮若人人都像高悅一般通透,那他這個皇帝坐得,恐怕也能輕松不少。

 高悅這會兒人在永壽宮,正和太后商討人員調度和後續補充之事。太后看了一遍他拿來的名單,沒有馬上表態,隻放到一邊,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悅兒啊,這幾日你可有聽說,宮裡有不少喜蘭都蔫兒?”

 高悅搖了搖頭,心想,所以您到底想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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