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是修士。
他們本來最近就在討論這個事情,只是沒想到會傳到城主的耳朵裡去。
莊承和鄭明等人正坐在一起說話。
乍一聽這個事,還以為是謠傳。
但說這話的人和城主府的修士關系不錯,所以大家還是半信半疑了起來。
莊承皺起了眉頭道:“我雖然也讚同多培養一些修士,但是不知道是誰嘴巴那麽碎,竟然把這事兒傳到城主府去了,要是城主以為我們多事怎麽辦?”
年輕人們其實是讚同培養修士的主力,他們心裡對凡人的偏見不大,也沒有養成看不起凡人的嘴臉,甚至有些人還挺同情凡人的,但是這事真讓城主知道了,他們又開始患得患失,擔心城主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你想多了。”鄭明倒是非常樂觀,“這青州城裡,誰還能讓城主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情不成?肯定是城主也讚同我們的想法,不然怎麽會給凡人們測靈根?”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那碎嘴的人有沒有提一句我的名字,如果提了,說不定城主還能記住我。”
莊承一下子就從剛剛莫名的擔心中回神了,他鄭重道:“如果真的提了誰的名字,肯定是我的,不過沒提也沒關系,城主早就記住我了。”
於是這場討論立刻又歪了題,歪成了誰才是城主心中最優秀的年輕人。
他們這邊是聊得愉快,一些不同意這件事情的老頑固們則開始頭疼了。
但是他們也不敢反對,畢竟這事情還是他們鬧出來的。
如果不是他們和小年輕們吵得太厲害,城主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事兒。
“哎,都怪我們家的小子,瞎嚷嚷什麽,這下好了,城主竟然要給凡人們測靈根。”
“是啊,我那個不孝兒子也是,一天到晚瞎胡鬧。”
大家同時歎了口氣,都覺得家門不幸。
對比他們,遲了幾天得到消息的凡人們的反應則是震驚多了。
孟多作為街道辦主任,一聽這消息,愣了半晌,才問對面的修士道:“您剛剛說,城主府要統一給我們測靈根?”
修士點頭:“沒錯,城主發了話,現在已經要十一月了,估計十一月底給你們測吧。”
孟多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他這幾日已經覺得生活美的像是在做夢,但是現在才發現他還是天真了,有茅廁有火房算什麽做夢,給他們測靈根才是真正的做夢啊!
他還想再問幾句,對面的修士卻已經準備離開了:“我還要去第二街道和第三街道,你先負責通知你們街上的人,讓大家都知道這個消息,順便也控制控制大家的情緒,不要影響工作效率。”
孟多聞言趕緊點頭答應:“我知道了,肯定不耽擱工作,您慢走。”
目送著城主府的修士離開之後,孟多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
但是不管他怎麽揉,這臉上的肌肉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要往上揚。
測靈根。
那可是測靈根啊!
要是測出來他們有靈根,那他們就有可能成為修士了!
不僅僅是地位上的差別,只要一入煉氣,壽命說不定都能多幾年,這樣的好事,誰又不想呢?
孟多深深吸兩口氣,然後去找了副主任:“我們分別去通知大家,一刻鍾後就在火房緊急開個會。”
火房現在除了承擔著廚房、保暖房的作用之外,也是街道的會議室,大大小小的事情,要通知要商量,都是在這裡。
主任們還是很有號召力的,一刻鍾之後,所有人都坐到了火房裡,就連孩子們都被帶來了。
石頭懵懵懂懂的坐在劉彩的懷裡,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
他雖然已經快四歲了,但是因為過去吃的不好,所以發育的也遲緩,再加上父母沒有空教他,也沒有空和他說話,他現在就連完整的句子都還說不清楚。
劉彩抱著兒子也頭疼得很,雖然最近不再用為了吃飽穿暖發愁,但是其他的煩惱也不少。
最讓她擔心的就是,兒子大了,會跑會走,就是不會說話,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
心裡存著事,她也沒有認真聽孟多講。
直到旁邊一聲驚呼聲起,才讓她回過了神。
“什麽事兒?”她下意識的問坐她右邊的人道。
那人轉過頭來,臉上的神情簡直讓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說是驚訝也不對,驚喜也不對,不可置信好像也不對,總之複雜的讓劉彩立刻反應過來,她肯定聽漏了什麽大消息。
果然,下一刻那人就道:“測靈根,城主要給我們測靈根了!”
這聲音大的有些突兀,但在此刻卻是沒有人注意這種小細節。
大家都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餡餅給砸暈了!
劉彩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連忙追問道:“真的還是假的?城主怎麽可能給我們測靈根?”
那可是測靈根啊,不知道多少凡人們小時候都做過這樣的夢,但是時間久了,所有人也就都明白了,凡人和修士永遠都是不同的,他們成不了修士,修士也永遠體諒不了凡人。
但是現在……
劉彩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她舔了舔唇,看向懷裡的孩子。
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靈根,她年齡大了,就算有靈根,恐怕也很難煉氣。
但是她兒子不一樣,她兒子才四歲,如果測出了靈根……
這一夜,整個外城的凡人們都沒有睡著覺。
上了年齡的想著自己的兒子女兒如果有靈根就好了。
年齡小的則開始做夢自己能像秦越一樣一飛衝天。
至於中年人則一邊幻想他們自己有靈根,一邊思考如果自己沒有靈根,是不是應該趕緊生個孩子。
總而言之,大家第二天一起床,發現左鄰右舍的人都掛著一樣的黑眼圈。
李管事一大早巡視礦區,這一看不得了了,竟然每個人都在打哈欠。
他乾脆把人叫在了一起道:“我也聽說了城主要給你們測靈根,但是城主也說了,不能影響工作,如果影響了工作效率,我就去回稟城主,說你們一個個天天偷懶,實在沒有必要給你們測靈根。”
他這話一出,可把所有人都給嚇醒了。
“李部長您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影響工作!”
其他人也一一表態。
李管事這才放過了眾人。
但他還是不太放心,這礦區的產量就是他的命根子,直接影響了他在城主那裡的形象。
因為今天冬天過長的原因,城主把礦區大選延後到了冬天,他可不想在冬天下崗。
所以等一天結束之後,他還是留了下來和綜合辦的人一起清理靈石。
“三千一百一十七,三千一百一十八。”
數完之後李管事才是徹底放下了心,看來大家還是很能乾的,或者說因為有了根胡蘿卜在前面吊著,所以沒有人敢偷懶。
他嘿嘿笑了一聲在心裡計算了起來,依著現在每個月十萬靈石的成績,他就不信他還能下崗。
這數字在一個月前可是三個月的開采量啊。
他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回了城,剛進城門就碰到了一群修士。
他眼睛一亮,這是狩獵隊的人回來了啊!
狩獵隊的人在,那不是說明城主也在嗎?!
他立刻湊了上去,果然瞧見了站在最前面的人。
一襲白衣,可不是他們城主嗎?
李管事雖然已經快五十了,但仍有一顆追星的少男心,而且比起年輕人們只看臉和實力就追,他還看中裙帶關系,所以是猛足了勁兒想要拍馬屁。
可惜城主最近滿心都是狩獵隊的人,他根本沒地方發揮自己的特長,難得今天運氣好,竟然碰上了。
他剛想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對城主行個禮,就聽見城主道:“從明日起,我每三日出城一次,也就是說,你們要開始習慣在沒有我保護的情況下狩獵了。”
青州附近的妖獸最多就是築基期,而且蘇秋延查探過了,那築基期的妖獸根本不在他們平常狩獵的范圍內。
即便遇到了,狩獵隊可是有好幾個築基修士,拚拚命還是能贏的。
天氣越來越冷了,他這條鹹魚實在是爬不起來了。
借著這個機會,修士們也應該自立自強了!
修士們聞言卻像是被打了一棍子。
他們每次出去狩獵,除了喜歡抓妖獸的成就感之外,最美的就是能和城主待在一起,雖然說不上話,但是知道城主在附近看顧他們,那心裡也是無比高興的。
如今一聽城主不和他們一起出城了,個個都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了腦袋。
李管事非常看不慣他們這群修士沒斷奶的模樣,不過心裡卻琢磨著,等城主不去狩獵隊了,他說不定能邀請城主來礦區視察視察工作。
距離上次城主來已經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礦工們也都很想念城主啊!
他作為生產部的部長,也有義務幫著職工們傳達一下訴求,畢竟他們都是為了群眾服務嘛!
可惜他的打算是落空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找到機會和城主說話。
那些年輕的修士們嘰嘰喳喳的,簡直比城外的烏鴉還要吵。
一個說:“那城主好好休息,我們肯定不會辜負城主的希望。”
另一個說:“城主前幾天說了,如果一直表現的好,就能從戰利品裡挑東西,我想挑一枚狼牙送給城主,可以嗎?”
李管事一聽這些話簡直嚇了一大跳,敢這麽和城主說話,這是不要命了嗎?!
他定睛一看,那個要送狼牙的竟然是莊承。
他記得莊承這小夥子平時非常穩重,今天究竟怎麽了,吃錯藥了?
李管事哪裡知道,自從秦越出頭之後,城主府裡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出了城主喜歡膽子大的,與他親近的年輕修士這種傳聞,搞得內城一群年輕人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要努力向秦越看齊。
畢竟他們自覺自己的忠心不比秦越差,長相不比秦越差,修為不比秦越差,憑什麽就秦越能親近城主,而他們不能?
所以昨天鄭明就鼓足了勇氣和城主說了兩句話,城主也沒有惱,反而記住了他的名字,這簡直就給眾人打了一劑強心針。
莊承這個被刺激了的人,眼瞧著以後見城主的機會越來越少,乾脆今天心一狠,就說出了送狼牙的話。
這下不僅李管事,一群和他爭寵的年輕人也被驚住了,莊承膽子也太大了,或者說,這爭寵的心情也太迫切了,要是城主當場黑臉怎麽辦?
但是下一刻,大家就聽到了城主語氣平和的回答。
“狼牙嗎?”蘇秋延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這狼牙收也行,不收也行,但是見莊承那副小心翼翼又無比忐忑的樣子,他想了想道:“如果你能拿到狼牙的話,可以。”
要拿到戰利品,必須有十次狩獵時給了獵物致命傷,這非常不容易,如果莊承能夠做到的話,蘇秋延當然不會駁了他的心意。
這句話一出,莊承是心花怒放,其他人則是悔不當初,恨不得立刻往莊承頭上套個麻袋趕緊拖走。
但是現在拍馬屁也來不及了,莊承說了送狼牙,他們再說,豈不是東施效顰?!
鄭明暗暗悔恨,他怎麽就隻說了一句請城主注意身體呢,說這種話的人太多了,實在顯不出他的特殊來。
他們這邊是後悔加懊惱。
卻不知道秦越連牙都要咬碎了。
那消息究竟是誰傳出去的?!
城主確實平易近人,也不喜歡其他人畏他如虎。
但這消息,怎麽就傳到府外去了?
正在府裡乾活的謝昂打了個噴嚏,哎呀,最近果然天涼了,必須得加些衣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