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玨是賴習慣了的，這會兒興致上來才不管趙清閣的喝止呢，愈發地得寸進尺起來，剛洗過澡，不用做什麽清潔，她的手也沒碰到過電紙書，於是沿著腿縫一直往裡探……

　沒一會兒便慢慢伏下身子，趙清閣順勢抱住她的頭。

　“我其實那陣子不止一次想自殺。”事後，趙清閣難得地蜷在薄玨懷裡，手指勾著她散落下來的長發，卷在手指上，卷好幾圈，又放下來，迎著燈光看，色澤很漂亮。

　“嗯？”薄玨的聲音帶著悶悶的鼻音，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趙清閣仰頭看了她一眼，說：“你很冷淡，我不想說。”

　“我不是冷淡，”薄玨趕緊清清嗓子，說，“舌頭有點麻，說不出太多話。你說，我聽著。”

　趙清閣耳根發燙，不說話了。

　薄玨等了好半天，不見她下文，望著天花板的眼睛轉了過來，她先是露出一絲驚訝，然後抬起右手，放下，放了左手，摸在趙清閣的耳廓，這下便微微笑了起來。

　她湊近女人的耳朵，低低地說：“你……害羞啊？”

　趙清閣：“……”

　她把薄玨的手拿開，臉也撇開，合上眼睛。

　薄玨流氓勁兒上來了，越看到趙清閣這樣她就越受不了，心裡的欲望死灰複燃，想把她壓在身下，進入她，聽她在自己的耳邊壓抑的喘息，難耐的求她。她半抬起身子，手撐在她白玉似的頸側，從上將人半圈進自己的懷抱裡，嘴唇叼住了對方的耳垂，一寸寸的咬，一寸寸的含，舌尖順著耳廓滑進去。

　趙清閣攥住身下的床單，逃開她的碰觸，睜眼。

　薄玨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她。

　女人倏地伸出左手卡住她下巴，迫她張開嘴，仔細地端詳著裡頭粉紅色的舌頭，好似要看看這樣一個油嘴滑舌的人和她的構造有什麽不同。

　薄玨先是嚇了一跳，然後便露出一副登徒子的笑容，口齒不清地耍流氓：“美人兒，爺的嘴上功夫再厲害，你卡著我也使不出來啊，這樣，你呢，把爺放開，爺好接著伺候你。”

　趙清閣不為所動，過了一會兒，薄玨急了：“我要流口水了，弄髒枕頭就不好了。”

　趙清閣淡淡的“嗯”了一聲，還點了一下頭。

　薄玨反手擒住她手腕，往麻筋上一按，鉗製在她下巴上的力道便陡然卸去，她就勢一帶，人撞進懷裡，摟了個結結實實。她左右活動了自己的下顎，頗生氣地埋怨道：“你幹什麽？”

　趙清閣道：“沒幹什麽，給你一個口不擇言的教訓。”

　薄玨委屈道：“我不就逗了你一下嘛，你平時逗我那麽多次，我好不容易見你害羞的。”

　趙清閣道：“不是因為那個，之前。”

　薄玨：“啊？”

　趙清閣道：“美人計沒用。”

　“哦……”薄玨明白過來，心說您這反射弧大約可以從天宿星到這裡了，她自知理虧，也不再胡攪蠻纏這件事，腆著臉過去親女人軟軟的唇，“對了，你剛才說想過自殺來著，後來呢？”

　趙清閣用眼白翻了她一眼：“後來沒自殺成，好了，我困了，睡覺！”

　薄玨：“嚶嚶嚶。”

　“嚶個屁，你吵死了。”趙清閣抓住被沿，往上一拽，把薄玨整個臉蓋在下面，自己也沉了下去，兩個人抱在一起睡了。

　趙清閣睡著之前心想：真是一天要被她氣死八百遍，同時又要覺得她可愛八百零一遍，第一遍每天早上醒過來，最後一遍是每天晚上睡過去，她們倆能走到現在就靠多出來的那一遍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薄玨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看到坐著穿衣服的趙清閣，就撅起嘴要親親，抬手要抱抱，圈著她脖子的手臂柔軟得像是棉花糖，這大概是趙清閣每天覺得的第一遍可愛。

　窗簾拉開的時候，外面還只是一片微光，晨曦還遠遠沒有透出來，趙清閣在書架旁壓腿抻筋，活動關節，骨骼發出有節奏的輕響，做完一套運動後，床上已經沒有薄玨的身影了，她在盥洗間梳洗。

　頭髮梳成便於活動的馬尾，隨意用根櫻色的皮筋綁上，劉海也梳了起來，天庭飽滿，一雙靈動清澈的眸子望著鏡子裡的人，飛快地眨了個媚眼。

　薄玨比出兩根手指，自誇道：“果然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趙清閣默默地叼著麵包從她身後走開。

　今天是執行任務的第一天，按理說昨天打過一場，今天應該不會這麽快再過來了，但她們的難處不在這裡，昴宿皇族既然已經決定撕破臉，那麽一定會嚴格盤查境內所有居民和外來人士，嚴防天宿人混進去。

　幾千年前，天宿人就是這麽從他們內部瓦解民心，導致皇室和人民生了嫌隙，敗勢由此頹顯，再從外面重兵施壓，很快就一敗塗地，有前車之鑒，昴宿皇室一定會防著這一招。

　雖說趙清閣他們接到的任務並不是挑撥離間，而是探查實情，但無疑給他們順利完成任務造成了巨大的阻礙，天宿人的外表特征很明顯，首先是眼睛，再次是身材，稍微仔細一點兒的人都能看出來。趙清閣這天上午偷偷地過去探查過，首先入境安檢就查得很嚴，稍微身材高一點的，都要被叫住好好地搜查，還要出示各類身份證件，她又悄悄地回去了。

　“我們晚上行動。”

　入夜，皇城腳下一片寂靜，值班的守衛軍荷彈武裝，緊鑼密鼓地巡邏，燈火通明。一條人影幾乎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出來，隊伍最後的一個人口鼻被捂住，飛快地隱入了牆角，噗嗤——

　薄玨把掌長的小刀從對方利落地脖子裡抽出來，握拳，衝著另一個角落比了個“完成”的手勢，趙清閣大拇指豎起來，指了指左邊，同時又指了指右邊，手掌前劈：行動。

　薄玨貼著牆面滑魚似的遊過去，一點動靜也沒發出來，尖銳的小刀刺進去、拔出來，轉眼就解決了兩個放哨的。趙清閣往上看了一眼城牆，兩個人掌心一片白光，輕巧地躍上十數米高，落地在一片草坪上。

　假山、水聲、風聲，樹影婆娑。幾條人影從另外的方向聚攏過來，圍成一圈。一群人貓著腰，趙清閣憑著十年前走過的記憶和天宿駐軍提供的細碎零散的資料分配任務，也怪他們太自大，根本沒有將昴宿星放在眼裡，眼下連一張完整的皇宮布局圖都拿不出來。

　“如果遇到克隆人，不要擅自和他們動手，也不要被人發現，以免暴露行蹤。”趙清閣一壓手腕，“行動。”

　所有人魚躍四散，仿若泥沙入海，不見蹤跡了。

　薄玨還是跟趙清閣一組，不全是因為以權謀私，她們倆合作久了，又是配偶關系，默契自然比其他人好得多，尤其是心靈溝通，在緊急情況下可以救命。在軍部這樣的伴侶搭配組合不少，但多是在常規軍隊裡，一起在特種部隊服役的情侶全軍加起來不超過兩隻手。

　黑夜如同一潑色彩濃重的墨畫，你不知道那一片草叢裡沾染著溫熱的鮮血。薄玨四肢肌肉緊繃，蓄滿了爆發的力量，她的眼睛定定地盯著前方，突然像隻迅猛的獵豹一般撲了上去，那是一個落單的“齊軒”——克隆人，“齊軒”的體質、爆發力、速度絕對不是一般的昴宿人可以比擬的，薄玨一擊之後，兩個接連好幾個翻滾，落在草坪上，停下來的時候，剪刀腳牢牢卡住了對方的脖子，“齊軒”扳著她的手腕，奮力掙扎。

　他身體突然一僵，不斷地抽搐起來，哼都沒哼一聲，不再掙扎了。

　薄玨趕緊把人踹開，還是被“齊軒”頸上流出來的鮮血滴到了臉上，趙清閣抬指在她輕輕一抹，湊到鼻間聞了聞：“和人一樣，扯把青草把人傷口捂上，再拖遠一點。”

　處理好屍體之後，她問薄玨：“和那個人交手的感覺怎麽樣？”

　薄玨回憶了一下，背著手身子晃悠了一下，拿腔拿調地說：“不堪——一擊。”

　趙清閣揍她之前，她緊接著補充道：“力度不夠，爆發力也不夠，只有速度還行，比上次到天宿的那個‘齊軒’要弱一點，看來同批次生產出來的東西也是有優有劣啊。”

　趙清閣邊環顧四周，邊道：“所以需要優勝劣汰。”

　“成人儀式嗎？”薄玨說。

　趙清閣道：“他們太笨了，可能叫淘汰大賽，不叫成人儀式。”

　薄玨小聲的“哈哈”。

　她們倆神色同時一凝，側身隱入了假山後面，噤聲。

　有腳步聲過來了。

　一個背負紅纓長槍的少女從斷橋上走了過來，只有她一個人，顯得很孤單。

　借著月光，薄玨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睜大了眼睛，無聲地做口型：九公主。

　她悄悄地走出來，從背後拍了一下九公主的肩膀，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