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澈家的地基再次被破壞的事情在秋水鎮傳開了。
夕陽新村的人,特別是住在江澈家地基周圍的鄰居未必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也怕被打擊報復, 隻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江媽媽再次看到地基裡一片狼藉, 氣得差點拿菜刀過去和江濤拚命, 依舊是被江澈給攔了下來。
江澈可沒打算放過江濤, 證據已經有了,江濤還能逃得過不成?
其他人不知道江澈的計劃啊, 特別是鐵柱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就說吧,昨天就該讓我們的人留下來守夜,你看看,辛辛苦苦了幾天, 現在又成了這樣。”
“沒事沒事。”江澈還反過來安撫鐵柱子,“你們的工期我都給記著, 不會少你們一分錢。”
“這是工錢的事嗎?”鐵柱子不認同道:“糟蹋了這麽多好材料,差點就上萬了,你都不心疼的?”
江澈:“誰破壞了誰賠唄,柱子叔你不必為我感到心疼。”
鐵柱子聽他這麽說, 倒是來了興致, “抓到了?還是找到證據了?”
江澈就笑笑不說話。
第二天,江媽媽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遇上了攬月巷巷口賣早餐的郭玉香。
兩人本來就不對付,郭玉香聽說江媽媽在夕陽新村的地基被人砸了兩次的事, 不知道有多高興, 直呼老天終於開眼了,要給江媽媽點顏色看看了。
這會兒遇上, 郭玉香少不得冷嘲熱諷幾句,只見她假裝關心地問道:“我說鍾幼妹啊,你那塊地有沒有找先生看過?別是風水不好,這才剛建地基呢,怎麽就被人砸了兩次?那以後就算房子建好了,你們可別住進去,誰知道有沒有什麽不好的東西?”
郭玉香打的什麽心思,江媽媽比誰都清楚,當即反唇相譏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聽說你兒子出來了?找到工作沒有?還在家吃你的嗎?你快管管他,別又進去了。”
郭玉香的兒子吳啟華上個月因為聚眾賭博被抓了,被拘留了半個月,三天前才放出來的。
鄰居們對這事也已經見怪不怪了,吳啟華還在讀書的時候就是一個混混,現在也一樣是個混混,不是因為賭博被抓,就是因為打人被抓,派出所的民警對他也非常熟悉。
外人是見怪不怪了不錯,可是作為吳啟華的母親,郭玉香肯定是不願看到這樣的,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江媽媽的話可謂是句句都往郭玉香的心窩子裡戳。
郭玉香氣了個倒仰,冷笑了一聲,“別說我兒子,你兒子不也是個喜歡男人的神經病,我看你兒子是治不好了,趕緊扔精神病院去吧。”
江媽媽嗤笑道:“可別,我要是把我兒子扔精神病院去,誰給我出錢建房子,誰給我養老?而且我和你說啊,我現在也算是多了一個兒子,人還是清大畢業的,比我兒子還優秀,郭玉香我這福氣,你羨慕不來的。”
“清大還不是你鍾幼妹說出來的?誰知道和你兒子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吃你兒子軟飯的小白臉?”郭玉香頗為不屑地說道:“你和你男人倒好,對一個小白臉也那麽客氣,要是我早就把人趕出去了。”
幾乎整個秋水鎮都知道江澈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也知道那個男人長得又高又好看,按照江媽媽的說法那個男人還是清大畢業的,應該是很有前途的。
要是忽視性別的話,那個男人倒和江澈挺配的。
但清大畢業這話從頭到尾都是江媽媽說的,誰都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鎮上現在已經有人說和江澈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個專門吃軟飯的小白臉了。要是有正經工作的話,那個男人怎麽可能一直呆在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要是真有前途的話,一個好好的正常的男人怎麽會選擇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還住在別人家裡?
這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是什麽?
江媽媽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傳言,臉馬上就黑了下來,“這話誰說的?”
“怎麽?你們敢做出這種事來,還怕別人說啊?”郭玉香挑眉,非常地得意,見江媽媽變了臉色,就覺得自己勝利了。
江媽媽這會兒正站在海鮮攤前面,也不和郭玉香辯駁,伸手抓起一隻滑溜溜的魷魚就塞進郭玉香嘴裡。
而後,她插著腰,霸氣十足地說道:“以後誰再讓我聽到不該聽的話,我就撕爛誰的嘴!”
說完話後,她也不管郭玉香是個什麽反應,轉身笑眯眯地和海鮮攤的攤主說道:“剛剛那條魷魚多少錢?算我請郭玉香吃了。”
那攤主是江爸爸的朋友,沒收江媽媽錢,反而還安慰江媽媽,“有些話傳著傳著也就變了味,你也別往心裡去。這條魷魚的錢我就不收了,就當是我幫你洗洗別人的髒嘴。”
江媽媽謝過攤主後,讓攤主給她挑了幾頭大閘蟹,現在已經農歷八月了,正是吃蟹的季節,家裡江爸爸和江澈都很愛吃。
郭玉香把那條滑溜溜的魷魚吐出來,江媽媽已經稱好了大閘蟹付了錢,她還想找江媽媽算帳,江媽媽就揚了揚手上的大閘蟹,好像再說,一條魷魚治不了你,就不信幾頭大閘蟹還治不了你!
被江媽媽的凶狠嚇到,郭玉香終究把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嘲諷給吞了下去。
江媽媽回到家後,對菜市場發生的事情隻字未提,就好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
外人沒和孟叔煜相處過所以可以隨便揣測孟叔煜,但江媽媽不一樣,她現在和孟叔煜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孟叔煜是個什麽樣的人,江媽媽還是有所了解的。
外在體現出來的東西就暫且不提了,就孟叔煜的氣度和一些舉止並不是普通家庭能養的出來的。
孟叔煜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吃軟飯的。
不過就算孟叔煜是個吃軟飯的又如何?他們家江澈能養得起,質問他們家江澈高興就行。
這一點上江媽媽還是很看得開的。
夜色降臨,萬家燈火相繼點亮。
早就過了吃完飯的時間,可是江爸爸卻遲遲沒有回來。
“江澈,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看,他怎麽沒回來。”江媽媽把飯菜放回鍋裡溫著,保證江爸爸回來的時候能吃上一口熱菜。
江澈剛剛結束和江爸爸的通話,就和江媽媽說道:“我剛剛打過了,爸說有筆訂單出了問題,現在正在核對訂單。”
江媽媽道:“那我們再等等?還是你們餓了?不然你和小孟先吃,我等你爸回來。”
孟叔煜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手機郵件中抬頭,“等江叔回來一起吃吧。”
江澈:“嗯,還是等爸回來一起吃。”
這麽又等了半個小時。
江爸爸沒等回來,倒是把江爸爸的合作夥伴張建華等來了。
張建華明顯是急忙忙趕過來的,進來後還喘著粗氣,江媽媽給他倒茶,他也顧不上喝,就急吼吼地說道:“你快回去江家看看,書海回江家去了,說是要和他大哥拚命!”
江媽媽有點懵,“不是說訂單出問題了嗎?他怎麽跑江家去了?”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先過去,我路上和你們說。”張建華就怕江爸爸一時被衝動衝昏頭腦,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錯誤來。
這事說來也簡單,還是得從地基別人破壞的事說起。
江爸爸好不容易核對完訂單,在回來的路上發現煙抽完了,就去路邊的小店買煙。
正好遇上在小店裡喝酒的吳啟華,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腦袋大概是喝蒙了,就在坐在那吹牛逼。
江爸爸本來不打算理他的,正在結帳的時候聽到吳啟華提到江澈的名字,江爸爸就留神聽了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把江爸爸心裡的怒火徹底給勾了起來。
吳啟華說江澈家的地基是江濤帶著他幾個哥們去破壞的,還吹牛江濤也帶著他去了……
江爸爸其實還是不願相信地基是被江濤給破壞的,這幾天在家裡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都異常沉默,沒有證據的事兒,他是不願意懷疑自己的侄子的。
可是這會兒吳啟華說什麽?他說江濤就是看不慣江澈,就是不想江澈的房一蓋起來,所以一而再地去破壞江澈的基地。
這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江爸爸的臉上,火辣火辣地疼。
疼地同時,江爸爸心裡壓抑了許久的怒氣就爆發了,煙也不要了,一把拿起小店門口的削甘蔗皮的刀,就騎上摩托車,往江家開去。
張建平晚了一步,聽小店的老板這麽說,他就馬上趕到江媽媽哪兒,趕緊拉上江媽媽去阻止江爸爸。
江媽媽聽得心驚膽顫的,也不敢多耽擱,趕緊前往江家。
江澈和孟叔煜肯定也坐不住,一起跟了上去。
為了那些人渣,把自己搭進去一點兒都不值得。
等他們趕到江家的時候,江家裡面已經吵成了一團,有江書華呵斥的聲音,有吳春鳳撒潑的聲音,更有江爸爸含著怒火的質問聲,亂糟糟的,讓這個夜晚變得無比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