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鴻飛掐滅煙,朝她走過來。
童雅站在余心月身前,咬緊牙不肯讓。
印鴻飛俯視幾個小孩,眉頭緊鎖,表情焦灼又不耐煩。
這幾天印家雞犬不寧,他天天就要面對哭天喊地的親娘,和賣弄可憐的印江涵,被弄得快要發瘋。怎麽以前不知道,這群人這麽鬧呢?
“你到車裡面去。”他使喚印江涵。
“舅舅……”
印鴻飛冷著臉,四面的目光都往這邊投來,好奇、探究,更多是嘲笑和諷刺。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呵斥“夠了!還嫌丟的臉不夠嗎?”
印江涵哭著跑回寶馬。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那些議論的話像針扎進心裡——
“那就是印江涵啊。”
“對啊,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聽說以前還是奧數班的大姐大,班花!”
聽眾笑起來,“就那個長相,還有臉說班花?”
“雖然攻擊長相不好,但……班花?果然臉大的人在哪裡都臉大。”
車窗還是開著的,少年們毫不忌諱當著印江涵的面戳她脊梁骨。
就算他們年紀小,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抄襲那就是不對的,考試你抄別人都會被老師拎出去打呢!這麽大的比賽,還抄,事情敗露活該被人罵。
早知如此,當初為什麽要去做個小偷呢?
印江涵啜泣著把車窗狠狠合起,頭埋在膝蓋上。
前幾天計傅找上門,把她狠狠罵了頓,青說已經改變策略,打算讓她走黑紅路線。
反正能夠被全民黑,那不也是一種紅嗎?不也是流量熱點嗎?就像嶽飛墓前的秦檜跪像,多少人特意跑過去吐口唾沫,如果建個收費處,吐一口唾沫收費一毛錢,不也是能賺個盆滿缽滿。
至於秦檜像怎麽想,誰管呢?
現在青說想把印江涵徹底捧成黑紅,至於她要承受多少唾沫,能不能夠受得住,資本才不會在乎。
這是她自找的。
印江涵想解約,卻要面對巨額的解約費,就算以印家財力,也得肉疼一把。
她這才發現,現實與想象裡光鮮亮麗的娛樂圈並不相同。
後悔?但是已經晚了。
印鴻飛對余心月放低姿態“這麽久了,回家好嗎?”
聽到“家”這個詞時,余心月嘴角往上扯了扯,印家人好像總愛向她強調家的概念,卻沒有給她正常家庭裡的親情與愛,只是用這個詞來綁住渴望家的女孩。
重來一世,她總不會被綁第二次。
“家?哪裡是我的家?”她下巴微抬,毫不客氣地說“您是想讓我回鄉下嗎?”
印鴻飛揩了把額角的汗,對這樣冷淡強硬的女孩束手無策。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女孩的感受,現在想要挽回她、討好她,卻覺得無從下手。
“心月,你明明知道……”
印鴻飛話到一半頓住,他不能說出這件事,為了涵涵。
余心月嘴角勾出諷刺的幅度,“還有事嗎,印先生?”
印鴻飛半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月月,不要這幅模樣,這段時間在外面還沒待夠嗎?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回家?你知道的,”他放輕聲音,“我們才是你的親人。”
童雅擋在余心月前面,眼神戒備而警惕“印叔叔,請不要這樣。”
印鴻飛皺眉“這是我們的家事,別摻和進來。”
童雅身子微顫,鼓足勇氣,大聲說“可是你們對月月一點都不好!”
左右的人都聽見這句話,耳朵豎起來,像群久旱的瓜農對著一口鮮嫩多汁的大瓜,眼裡冒出八卦的光芒,組建成一隻吃瓜大軍,快要把校門口給堵上。
對月月不好?
難道印家人這些年都在虐待小女孩?
他們想到余心月之前與現在的對比,忽然覺得這口瓜,更加鮮嫩可口了。
有人還在網上發帖直播,引來更多人的圍觀。
印鴻飛緊緊盯著余心月“你跟別人說,我們對你不好?”
他如今這語氣,就不怎麽好。
童雅帶著余心月往後退,身形瑟瑟,依舊勇敢地站在好朋友身前。
“月月沒說,可我就是知道。你們對她一點都不好,”童雅眼睛裡開始有淚花花了,“印江涵總是欺負她,從前,她唆使那群流氓搶月月的生活費,還把她堵在雜物間裡讓她上不了課,你們都不管的。”
這兩件事印鴻飛有印象,但與童雅口中截然不同。
余心月讀初一的時候,有段時間晚飯回來總狼吞虎咽,拿起湯杓時,袖領上挽,不經意露出細瘦胳膊上的淤青。印鴻飛當時見了,只是問一句“怎麽來的?”
小孩還維持口裡塞滿飯的模樣,兩腮鼓鼓像隻倉鼠,臉色卻霎時變白,湯杓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印江涵說“她在學校和人打架。”
然後印老太太開始數落小孩毛手毛腳,在鄉下養壞了性子野沒收心。
印鴻飛覺得這孩子瘦瘦小小,怎麽會和人打架。
就算打架,也多半是被人欺負,但看著印江涵信誓旦旦保證會解決這件事,他就沒有多想。
後來到了初二,他開會的時候接到當時余心月班主任來的電話。
班主任在那邊吞吞吐吐,說余心月沒來上課,結果發現是被人從外鎖在雜物間裡,鎖了大半節課,幸虧有老師從旁路過,聽到女孩的呼救聲。
印鴻飛當然氣憤,可是當時忙著工作,問問印江涵,發現只是孩子間的玩笑後,就沒有多管。現在回想,當時老師一直在旁敲側擊地問余心月與印江涵關系怎麽樣。
還有許多諸如此類的事。
印鴻飛當時沒有多想,沒有多問,沒有多管,沒有給這個初來印家的孩子足夠關心。所以當童雅的質問砸下來時,他也沒臉再為自己辯解。
血液衝上腦門,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含糊其辭半天,隻說出“我、我當時並不知道……”
吃瓜群眾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童雅說的不是假話。
嘿,事情越來越勁爆了,原來余心月一直在被印江涵欺負,在印家不被看重。
你不珍惜人家,領養她幹嘛呢,對得起人家生父生母嘛。
好好一個小孩,受盡虐待,現在想反抗,這群人還在糾纏不休。
有奧數班的知情人士開始向周圍人講述印江涵的所作所為。
眾人聽得義憤填膺,看向印鴻飛的眼神更加不屑。
印鴻飛活這麽大,頭一次被當眾處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他還得勸余心月回去解決這件事。
“心月,之前是我們不好,但……”
余心月忽然笑起來,拉住童雅,“但是什麽?印先生,我很忙的,什麽事請你快點說。”
她是真的很忙,要去童雅家練幾小時琴,等到傍晚還得回去和姐姐一起吃飯呢!
女孩全身都是刺,透著一股讓印鴻飛陌生的冷漠。
不,她對童雅他們還是很好,只是不在乎印家的人了。
這樣的認知讓印鴻飛身子微微發顫,聲音帶點懇求“月月,回家吧,不管怎麽說,你都是印家的人,你……”
余心月直接打斷“我不是哦。”
她笑了笑,“說完了吧,那我走了。”
說罷,牽起童雅就穿過印鴻飛往外走,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印鴻飛想追女孩,沒想到腿蹲得麻了,剛站起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余心月聽見巨響,回頭,詫異地挑了挑眉“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圍觀的人忍不住發出哄笑,更有好事者趕緊拿出手機把這幕拍下來。
印鴻飛臉色赤紅如血,撐著地面站起來時,余心月已經乘車離開。
他一言不發地回到車裡,啟動引擎,把車開往回家的路上。
印江涵怨氣衝天“她還是不肯回來嘛,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吃了我們家幾年的飯,結果一出事一點忙都不肯幫,還轉身跑別人那兒去,也不怕人家暗地裡嫌她。”
印鴻飛臉色陰沉,一路都沒說話,任印江涵絮絮叨叨地抱怨。
等回到別墅,他把車停好,拉住印江涵的手腕把她往屋子裡拖。
這時印江涵才察覺到不對勁,拚命掙扎叫喚“舅舅,你幹嘛啊松手呀,弄疼我啦。”
“是不是余心月和你說什麽了?她肯定在說謊呀舅舅你信我。”
“松手疼疼疼。”
印鴻飛抬腳重重踢開門,把她往裡一拽,抬手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扇去。
“啪————”
一聲脆響。
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印老太太呆了兩分鍾,聽到印江涵殺豬一般的哭喊聲,才反應過來,跑過去也扇了印鴻飛一個巴掌,然後跟印江涵一起坐在地上哭。
“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
“涵涵做錯什麽你就要打她?你先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打吧!這個家被你打散算了!多小的一點事啊,就要打打打,涵涵要是出什麽事,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久了。”
這一刻,印鴻飛有些明白余心月當初的感受。
他默默轉身回到車裡,開到江畔,坐長椅上吸煙,就算日影西斜,寒月初生,也不想回到那個叫家的地方。黑暗中紅色的火點一明一滅,地上滿地都是煙頭,他下意識打開煙盒,這才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印鴻飛抬頭,頭頂路燈暈出彩色光環,黑色飛蟲圍繞光線打轉。
帶潮氣的夜風吹來,有點涼。
他想,在暴雨傾盆的天氣裡,連把雨傘都沒有的孩子,是不是也會覺得寒冷,也會無助。他是個成年人尚且覺得不好受,何況心月還那麽年幼。
他想懺悔,他想道歉,他想挽回。
但已經晚了。
——
余心月現在很開心,除了肚子有點撐。
秦卿看她放下筷子,立馬關切地問“怎麽不吃了?”
“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你這個年紀得多吃一點,怕長胖的話,來點沙拉怎麽樣?”
余心月癱在椅子上,揉著有點隆起的小肚子“……嗝。”
秦卿終於相信她飽了,微微笑起來,舒展的眉目被燈光氤氳得溫柔脈脈。
余心月噘嘴,“姐姐,我飯量真的不大的,真的!”
就是再這樣下去,遲早得變肥。
秦卿努力繃住嘴角,眼神柔和“沒關系的。”
飯量大一點也沒關系,不嫌棄也養得起。
余心月沮喪地歎一口氣,小臉皺起,很想澄清事實。
秦卿看她像是真的有點撐,主動提議“出去走走怎麽樣?”
余心月當然同意,“好!”
兩個人沿著小徑散步,涼風習習,桂花的芬芳在月夜漫開。
時近深秋,一城的桂樹都開了,遍地金霞。
秦卿深吸一口氣,唇角微翹。幾年來一直忙著處理工作,很少在意過外面的景色,要不是因為余心月,只怕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秋月霜白,桂香浮遊的夜晚有多美好。
“今天印鴻飛來學校找你?”秦卿忽然問起。
余心月驚訝道“是,姐姐怎麽知道?”
秦卿微笑“網上都已經傳開。”
余心月上網一看,滿世界都被印鴻飛下跪的那張圖刷屏。
網友們積極討論,興奮吃瓜——“所以,真的是印家一直在虐待小孩?”
“反正印江涵肯定是一直在欺負她,我在思源讀書的妹妹說哦,印江涵表面上對那孩子好,暗地裡一直在煽動班上同學孤立她,美術課上還把橡皮塞她嘴裡。”
“我去?人乾事?”
“小小年紀,怎麽這麽歹毒!”
“所以說校園暴力真的很可怕啦,這群孩子們啊,最容易被煽動了,總是為自以為是的正義去組隊欺凌弱者。”
“樓上說得對,我還聽說,印江涵故意說余心月搶她未婚夫,讓她同學都以為余心月是小三呢!”
“該死該死,印江涵就該上法庭。”
大概來了幾個知情者來吃瓜,爆的料也越來越多,有些事余心月都已經忘了。
畢竟後來歲月,她一直努力讓自己忘記當年的事情,忘記那段晦暗沒有天光的時光。只是午夜夢回,仍舊攥住被角淚濕枕巾,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沒有做壞事,只是因為不合群,就要遭受那樣的對待。
她的眼角泛起濕意,一股說不明白的傷感與惆悵漫上心頭。
秦卿握緊她的手,溫暖的掌心,是這冰涼秋夜裡唯一的溫度。
余心月抬頭笑道“我沒事啦,姐姐。”
秦卿觸上女孩的臉頰,指尖一滴發燙的淚水,“月月,你在哭。他們對不起你。”
余心月怔了怔,忙擦去臉上的淚,咬了咬唇,“我不是因為被人欺負才哭的。”
當年她遭受的那些不公正的待遇,在她心底留下長長傷疤,但也化作苦難逼她奮起,像砂礫把她磨出一雙鮮血淋漓的翅膀。
但是,她知道的,不僅僅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承受校園暴力。
也不是每一個人,會像她一樣,因為欺凌而變得更加堅強。
校園暴力像是無數人惡意組成的猙獰惡獸,把更多的孩子吞之入腹,吃得渣都不剩。
那些孩子仿佛總有被討厭的理由。
他們不合群,他們孤僻,他們過分好看,或者,僅僅有人造謠他們的水杯要三百萬。
沒有任何理由,或者每一件事都能夠成為被霸凌的理由。
可這世上,長得胖一點有什麽錯,不合群有什麽錯,喜歡漂亮的小裙子又有什麽錯?
沒有誰規定所有的花朵必須千篇一律啊,張揚的、內斂的、胖的、瘦的,不都是很可愛,一起組成這個人間嗎?
余心月曾經獨自面對猙獰的巨獸,幸運的是,她並沒有被摧毀。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麽幸運。
有些人被毆打至殘至死,有些人縱然身體沒受到傷害,終其一生都裹挾在舊日的陰雲中,變得自閉抑鬱,還有些人,像余心月一樣,就算能夠走出去,午夜時不時驚醒捂著唇無聲哭泣。
那樣的傷害,是伴隨一生的跗骨之俎。
現在國內校園霸凌還沒有引起世人的關注。
沒有關注,並不是因為沒有霸凌,只是因為媒體不發達和學校的盡力隱瞞。也或許太多的家長如印鴻飛一樣認為,孩子們之間的打打鬧鬧是很尋常的事情,並沒什麽。
後來連續爆出數起極其惡劣的校園霸凌,血淋淋的案件終於逼得人們不得不正視這種發生在青少年之中、沒有被記在法律裡的犯罪。
但傷害已經造成,什麽都無法撫慰流血的孩子。
余心月攥緊手,抬起頭,眼神已經變得堅定,“這其實是件好事。”
“我不在乎他們說我的過去,如果這能夠讓大家意識到校園霸凌正發生在我們身邊,能夠讓學校除了學習成績,還重視孩子的身心健康,能夠讓家長從此教導孩子遇到霸凌勇敢地打回去,也不要隨波逐流欺凌別人……”
如果能在那些案件發生前,讓大家意識到這個問題,讓學校教育、家庭教育、社會教育三位一體地保護青少年,那樣,就算不能完全阻絕霸凌,哭泣的孩子也會少很多吧。
余心月歎氣“上輩子我怎麽就沒有做呢。”
她換到自己24號的那個帳戶,在論壇發帖,“明天下午六點,show直播室準時直播。”
一瞬間帖子就被頂起來了,人們紛紛猜測女孩會直播什麽,唱歌彈琴,還是就剛剛熱議的事,把曾經夥同印江涵欺負她的人全揪出來呢。
余心月沒有看,把手機放兜。
秦卿看著女孩,眼神已經從驚訝變成震撼。
一般人遇到傷害,能夠不變得疾世憤俗再去傷害別人,已經是十分善良。可女孩現在是打算揭開自己傷疤,來讓世人意識到這種霸凌絕不僅僅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嗎?
這孩子要有多堅強。
然而秦卿不知道,上輩子的余心月並不會有勇氣面對過去,只是如今裝在女孩身體裡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足夠堅強面對流言,足夠勇敢做出決定,也有足夠的責任感,讓她站在眾人視線中,去揭發隱藏在黑暗裡的暴力。
現在正主下場,事態進一步升級。
網友們對印家口誅筆伐,恨不得讓印江涵這個“罪人”拖出來謝罪,還有思源群眾偷偷爆料,爆出幾個曾跟在印江涵後面作威作福的學生名字。
鄭聘作為印江涵的閨蜜,自然首當其衝。
她把自己反鎖在臥室,甚至不敢打開手機。不知道誰把她的信息爆了出去,現在只要一上網,就會承受無邊無盡的辱罵。
那些人說她該進監獄,說她該去地獄。
但一切都是印江涵在主使啊,她只是、只是隨波逐流跟在後面,她害怕如果不欺負余心月,自己就要被印江涵他們欺負了。她只是看別人也做了,所以覺得自己跟著做沒有錯。
鄭聘想給印江涵打個電話,電話沒有撥通,印江涵的手機早就關機了。
她眼睛裡淚水打轉,開始漸漸明白被霸凌的痛苦。當初她們把小孩關在黑暗的雜物間、把橡皮塞她嘴裡、把她作業撕掉的時候,余心月是不是也這樣害怕呢?
鄭聘哆嗦著打開企鵝,艱難地給余心月發消息——
“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
“對不起。”
接二連三收到幾條消息,余心月抱住錦錦躺在沙發,陽台下是整座城市的霓虹。
她隨便點幾條,都是欺負過她的人發來的對不起。
印鴻飛也用企鵝發消息,這是他現在唯一能聯系到余心月的工具。
雖然余心月從沒回復過。
他寫了很長,陳述過去種種不對,裡面長長一段道歉的話,聲淚俱下痛心疾首。
余心月手指在屏幕點了點,群發一條消息——
“道歉是你們應該做的事,但我不會原諒。”
無論這些人是否是因為害怕被網絡暴力,選擇暫時妥協,還是被人罵醒開始真心反思自己的錯誤,她懶得理會,也毫不在意。
余心月把錦錦抱在懷裡蹭了蹭,軟軟的絨毛拂在臉上,鼻尖還有一段冷香,好聞極了。
她無意識地伸手拿起桌上一塊月餅,咬了口後猛地瞪圓眼睛,跑到洗手間呸呸把它吐出來。
怎麽哪裡都有好吃的?她犯愁地對著鏡子量量腰身,好在沒有變胖。
唉,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
——
第二天下午六點,數以萬計的人蹲在電腦前,守著聊天室。
他們的心情同樣激動難耐。
女孩出現了!
她舉起了手!
她要開始慷慨激昂的演講嗎?!
下一秒,所有的人都呆滯了。
屏幕裡的女孩抬肘,抬腿利落地在空氣一蹬,這是在散打?
不僅是散打,這一天,余心月把研究的幾個實用的防身術演示了個遍。
從散打到擒拿,
從單打獨鬥怎麽製勝,到被人群毆如何退敵。
聊天室裡的網友一臉疑惑喵喵喵?
我們在這裡看一個歌手打拳?
但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反而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人看著看著就開始跟著余心月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