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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養娃日常》第122章 為民除害
小太子點一下頭,“是的。信上還說是我舅母率先發現匈奴,也是我舅母率領的右路軍殺敵最多。舅父,舅父的中路軍只找到一些匈奴百姓,袁將軍的左路軍連匈奴的影子都沒見到。”看了看密信,不禁感慨,“我舅母真厲害。”

 常喜不敢置信,轉向他皇帝主子,試探著說:“陛下震驚是因為大將軍夫人,夫人她——”

 小太子替他說下去,“我舅母最厲害。你直說父皇也不會怪你,又不是大敗匈奴。”仰頭問商曜,“孩兒可以告訴楚白白嗎?”

 商曜微微搖頭,“不可。大寶寶還小,知道他娘親這般英勇定會忍不住顯擺。你舅母替楚沐出征這事,我們知道便可,萬不可傳的人盡皆知。”

 小太子疑惑不解,“為何啊?”

 常喜道:“會有女子被爹娘親戚逼著替父子兄弟出征。”

 小太子驚得“啊”一聲,“為什麽?她們跟舅母一樣厲害?”

 常喜:“當然不是。行軍打仗九死一生,他們不想死,就逼或騙女子替他們去。像大將軍夫人這樣自願隨軍,且有那麽大本領的,全天下也只有一個。”

 小太子明白了,越發佩服他舅母,“我舅母好厲害啊。”

 商曜樂了,“你說幾遍了?還去不去你舅父家?”

 小太子連連點頭,“去的。父皇,孩兒見著大寶寶該怎麽說呀?”

 商曜想想,“你舅父安排好俘虜方能回來。你就告訴大寶寶,再過半個月他娘親就回來了。”

 林寒走之前對大寶寶說得三個月。

 大寶寶得知只剩半個月,掐指一算,他娘親提前一個月,別提多高興。

 最明顯表現是楚家的飯菜裡再也沒有涼拌薄荷。

 楚沐打消了自個單吃的念頭。遠在千裡之外的楚修遠卻很後悔由著林寒頂替楚沐隨軍。

 鴻翎急使送往京師的奏章不是楚修遠寫的,是雁門關守備遞過去的。

 京師擔憂楚修遠,守備一見大軍在關外修整,就前去拜見楚修遠,然後把京師的擔憂傳達過去。

 楚修遠當時忙著接第二波糧草,沒空接見他就讓他去找別的將軍。

 密信上的內容便是這麽來的。

 守備走後,楚修遠送走運糧官,告訴他們不要再送糧,回來就發現他夫人不見了。

 找半個軍營沒找到他夫人,發現右路軍的人馬少了許多,楚修遠有個不好的預感,立即去找火頭軍,問他晌午吃什麽。

 火頭軍實話實說,晌午吃蒸飯和醬燒兔子肉。

 楚修遠深吸一口氣,忍住罵他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衝動,回去牽馬尋妻。

 然而,等他找到林寒,就看到右路軍人手四隻兔子。

 常言道,當面教子,背後教妻。

 楚修遠縱然想把林寒拉下馬,依然忍到他們帳中,屏退守衛才開口說,“夫人即使眼裡沒我這個夫君,我還是大將軍,你——”

 林寒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個溫軟溫軟的吻。

 大將軍目瞪口呆,滿腔不滿化為虛有,林寒松開他,晃悠悠出去。大將軍還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哪兒,直到外面有人喊,“大將軍,大將軍……”

 楚大將軍陡然清醒,摸了摸嘴唇,看了看外面,微風和煦,陽光正好,不是三更半夜,漆黑一片,軍帳的門簾還敞開著,林寒竟然——這女人還讓不讓人活。

 楚修遠捏捏眉心,萬分想念多年前,他只是碰一下就忍不住給他一腳的女子。

 “大將軍——”

 楚修遠拍拍臉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何事?”

 “侯爺說他打的兔子多,右路軍吃不完,想給袁將軍送幾隻,您看送幾隻合適?”說話的小兵飛快往左邊看一下,就偷偷打量楚修遠。

 楚修遠並沒料錯,匈奴百姓在雁門關西北方向。

 如果不是林寒提前發現匈奴,而是按照楚修遠的要求盡快抵達預定地點,那匈奴一路往西跟族人匯合,定會遇到楚修遠的中路軍和袁浩的左路軍。

 蓋因袁浩出發前楚修遠曾交代過,抵達預定地點不見匈奴立即往東推進。按照行程匈奴跟楚修遠碰頭之際,正是袁浩跟楚修遠會師之時。

 然而,偏偏多了林寒這個意外,導致袁浩趕到連匈奴百姓養的羊都沒見著。

 一萬騎兵加火頭軍,在外一日花費的錢財便不計其數。何況他們已出來一個多月,所以無功便是過。

 楚修遠身為大將軍有權處罰袁浩,但他是商曜封的將軍,所犯也不是大錯,所以楚修遠見著袁浩就讓他好好休息,一切回京再議。

 好好休息不等於吃好喝好。不然中路軍那些將士定會不服。這點道理林寒不可能不懂。再說了,林寒並不喜歡袁浩,給袁浩送兔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今兒的太陽是從東邊出來的。

 楚修遠思索片刻,“一隻也不送。有多余的送去中路軍夥房——”

 “侯爺說中路軍要,要吃沒有。”那士兵說完看一眼楚修遠,又忍不住往左邊瞥一下。

 楚修遠見狀,挑了挑眉,故意問,“這附近還有沒有兔子?”不待他開口,“應該都被塞北侯吃了。”

 “我又不是飯桶。”

 萬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楚修遠樂了,“不躲了?”

 林寒的眼中閃過一些不自在,“你怎麽知道我在附近?”

 “你才出去多久?”楚修遠笑著問,“用飛的也不可能這麽快就飛到夥房。”

 林寒瞪他一眼,“就你聰明!”

 楚修遠衝傳話之人抬抬手讓他退下,隨林寒進帳,“將士們忙了一個多月,難得歇一天,你竟然帶他們打兔子,他們心裡會怎麽想?沐兒以後還怎麽帶兵?”

 林寒:“你以為我逼他們去的?”白了楚修遠一眼,“他們求我帶他們去的好不好。啥都不知道就知道訓我,虧你還是我男人,你可真讓我失望!”

 “我倒是想聽聽他們怎麽求的你。”楚修遠道,“倘若屬實,為夫明兒陪你抓一天兔子,爭取把雁門關的兔子除掉七成,守兵來年也好在這邊種點吃的用的,改善夥食。”

 林寒:“這話可是你說的。”

 楚修遠心底微動,竟然是真的。

 “我是你夫君,還是大將軍,連言而有信都做不到,何德何能統領千軍萬馬。”楚修遠笑著說。

 林寒:“軍中夥食太差。不說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也該讓將士們吃飽。實際上沒有肉和菜不說,豬油拌糙米飯都吃不飽,長此以往下去誰還樂意來跟你打匈奴——”

 “等等,等等,什麽時候沒菜沒肉?”楚修遠擰眉,“你早上吃的蒸魚不是火頭軍做的,是你憑空變出來的?”

 林寒:“是火頭軍做的,但不是你們軍隊配的,是我帶人抓的。”

 “抓?”楚修遠不禁指著她,“你什麽時候——”

 林寒握住他的手。

 楚修遠不禁後退,心生警惕,“別想又用剛才那招。”

 “哪一招啊?”林寒笑吟吟看著他。

 大將軍的臉瞬間紅了,“你——你知道。”

 林寒松開他,“遇到匈奴那天抓了上百條,因急著趕路,火頭軍就沒收拾。後來有了羊肉,火頭軍想著有羊肉就沒必要再做魚,就把那些魚醃起來,放在沙地上晾乾,便是你今天吃的蒸魚。”

 對於日奔幾百裡,活動量極大的士兵來說,可以一天不吃飯,但不可以一天不喝鹽水,否則人會虛脫。所以軍中備了大量食鹽。

 這點楚修遠很清楚,沒問林寒哪來的鹽,更沒問火頭軍怎麽敢用鹽醃魚,因為林寒有權決定她右路軍的物質如何分配。

 楚修遠:“既然有肉,那又打兔子做什麽?”

 “當然是做給你的兵吃。”林寒不待楚修遠開口,“匈奴的馬壯,我們都知道是因為這邊牧草肥美。人強是因為什麽?”

 楚修遠想想,“你想說吃肉吃的?”

 林寒瞥了他一眼,楚修遠知道他猜對了。

 “一頓兩頓兔肉也無濟於事。”楚修遠道。

 林寒:“總比沒有強吧。再說了,這邊的草還沒長出來兔子就啃,久而久之把草根啃沒了,這邊也離變成沙漠不遠了。”

 “依你這麽說帶兵打兔子還是一舉兩得?”楚修遠擰著眉頭問。

 林寒搖頭。

 楚修遠松了一口氣。

 林寒:“不能只打兔子。上次只在這附近轉悠,我沒發現。今兒走遠一點,我發現這關外啥玩意都多。與其草木被它們吃沒了繼而餓死,不如我來——”

 “明兒就回去,你來什麽?”楚修遠反問,“昨晚還念叨著想大寶寶,就是這麽想的?說趕回去陪他過端午的是你,夫人!”

 林寒正想說,過兩天回去也不晚。掐指一算路程以及所剩時間,林寒的臉色變了,“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

 “快不好?為朝廷省一個月糧草。這不是你的目的?”楚修遠反問。

 林寒張了張口,“你看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出來,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還沒弄清雁門關在哪兒就回去,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楚修遠抬手指著南邊,“雁門關就在那兒,你現在便可以看看。”

 林寒噎了一下,不想跟楚修遠說話。

 “侯爺,大將軍,在嗎?”

 林寒和楚修遠同時轉向外面,三丈外有一小兵,楚修遠見他往林寒那邊看,“找你的。”

 “什麽事?”林寒除了軍帳就問。

 那小兵拱手道:“兔子收拾好了,兔皮如何處置?”

 林寒下意識看楚修遠。

 楚修遠:“你抓的兔子不要問我。”

 林寒想想,“兔皮賣了換成豬肉犒賞三軍,明日入關。”

 那小兵不禁看一下楚修遠。楚修遠微微頷首,那小兵才敢告退。

 林寒見狀不禁說:“不愧是大將軍。”

 “下次換你當大將軍。”楚修遠道。

 林寒:“我又不知道匈奴藏在哪兒,你就不怕我帶兵繞著草原打圈轉?”

 “難得還有夫人你不懂的。”楚修遠說著不禁嘖一聲,真是太可惜了。

 林寒摩拳擦掌,“又想切磋?”

 楚修遠握住她的手,“別鬧,趕緊收拾行李,明兒一早出發。”

 不想不提及,林寒沒什麽感覺。這麽一會兒楚修遠提了幾次,林寒也沒心思管這邊的野獸會對環境造成多大破壞,會不會禍害莊稼等等。

 傍晚林寒用過飯就去洗漱歇息,明兒一早好起來趕路。

 然而,林寒正要進入夢鄉,帳外響起腳步聲。隨之越來越近,林寒和楚修遠同時坐起來。

 楚修遠按住林寒的肩膀,“我去看看。”披著衣袍出去,問道,“何事?”

 “啟稟大將軍,哨兵發現了狼群。”前來稟告的小兵道。

 楚修遠皺眉,“狼群?”

 “狼群?”林寒從裡面出去。

 楚修遠忙回頭看,見她已穿戴齊整,不禁瞪她一眼,誰讓你出來的。

 林寒瞥他一眼就看那小兵,“哪來的狼群?我今兒出去就沒見到這附近有狼。”

 那小兵老老實實說:“末將也不知道。”停頓一下,試探著說,“末將再去問問?”

 楚修遠:“不用。定是你們今兒殺太多兔子,血腥味把狼引來的。點上火把,讓哨兵盯著,狼不過來就別管它們。過來直接射殺。”

 林寒:“你跟狼比耐心?”

 楚修遠轉向她,“塞北侯有何高見?”

 林寒:“狼耐心極好,它們能等到天亮,人可撐不到那時候。三更天是人最困的時候,即便哨兵不困,也很難做到專注。”

 楚修遠沒跟狼比過耐心,不知她話裡有幾成真幾分假,“那也不用你出面。”指著那小兵,“帶我過去看看。”

 那小兵不禁看一下林寒,林寒的眼睛移向別處,那小兵頓時知道“小侯爺”不敢違抗大將軍,立即帶大將軍去找狼。

 楚修遠平時不與林寒計較,是他脾氣好,不表示楚修遠沒脾氣。林寒不想把他惹惱,弄得倆人都不愉快,既然楚修遠不讓她去,林寒就回去歇著。

 次日清晨,林寒醒來見楚修遠還在睡,便知他昨兒忙到很晚。

 躡手躡腳穿戴齊整,出去洗漱一番回來,火頭軍已把早飯送來。

 林寒也沒喊他,吃飽喝足才把楚修遠叫醒,“我走了啊。”

 楚修遠揉揉眼角坐起來,“走?去哪兒?”

 “睡傻了?”林寒蹲下朝他臉上捏一把,“回家啊。”

 楚修遠想起來了,打個哈欠,“挑幾個認出你的人,讓他們隨你一同回去。到家讓楚沐帶他們回宮複命,你就別去了。”

 “我知道。”林寒心說,正好她也懶得同一肚子心眼的皇帝周旋,“楚沐這些天一直在京師,百官應該都見過他,陛下真沒辦法以他的名義賞我?”

 楚修遠清醒了,也笑了,“還沒死心?別做夢了。頂多哪天陛下私下裡補給你。”

 “黃金白銀?”林寒忙問。

 楚修遠:“你還想要高官厚祿?夫人,下輩子投胎成為男人倒是有可能。”

 “換我娶你?”林寒脫口而出。

 楚修遠不禁咳嗽兩聲,咽下口水就想一巴掌把她拍回京師,“下輩子還能輪到我?我以為是那位對‘小侯爺’一見鍾情,二見傾心的姑娘呢。”

 林寒想問,那是誰。忽然想到那位找來軍營送糧食的女子,表情頓時有些不自在,“她看上的不是我,是戰無不勝的塞北侯。說白了就是楚沐!”

 “楚沐雖說沒在雁門關停留過,但在別的地方停過,且不止一次,怎麽沒見女子去找他?而你只是替他出來一次,就有女子送上門,夫人不自省,還要推到楚沐身上,你說那女子要是知道得多傷心。”點一下她的額頭,作小女兒狀,“你個良心被狼叼的負心漢——噗!”楚修遠實在演不下去,笑噴出來。

 林寒見他險些嗆著,不禁罵:“活該!”

 “活不活該是我的事。”楚修遠輕咳一聲,清清嗓子,“容為夫提醒你,再給我招花引蝶,我就把那花兒蝶兒全納進府,讓你們朝夕相對,我看你以後——”

 林寒:“你敢!?”

 “你敢我就敢。”楚修遠起身,套上衣衫盔甲,“回去別忘了把此事告訴楚沐。”

 林寒:“那朵花兒的事?”

 “你說呢?趕明兒他好友調侃他,楚沐不明所以,人家會怎麽想?”楚修遠問。

 好一個無情無義或裝腔作勢的小侯爺。

 楚修遠瞥她一眼,見她眉頭微蹙,便知她想到了,也沒再嘮叨,“臨出發前陛下曾說過,此戰若勝這把劍就送你。”拿起枕邊的寶劍,正是林寒的佩劍,“這把劍你就留著吧。”

 林寒昨兒還想問楚修遠劍的事,見他這麽說自然不會跟他客氣,“這把劍要是拿出去賣——”

 “黃金千兩。但買不到。”楚修遠說完,林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楚修遠搖頭失笑,“走吧。我送你到雁門關。”

 林寒提醒他,“你還沒用飯。”

 楚修遠瞧一眼她吃剩的飯菜,“你就給你夫君吃這個?”

 林寒頓時後悔多嘴,拎著行囊就往外走。

 楚修遠伸手奪過去挎自個身上,提醒她,“到秋南邊的土豆熟了,你還得再來一趟。”

 林寒不由得放慢腳步,“我?”

 “你不是跟趙飛說,秋後去收?人家見到的人是你,楚沐過去那邊的百姓也不搭理他。”楚修遠道,“秋天草長鶯飛,野獸肥美,你就不想再出來弄幾隻,順便為民除害?”

 林寒總覺得楚修遠話裡有陷阱,嗯一聲便表示同意。

 楚修遠有些失望,想再說什麽,看到有士兵經過,連忙把話咽回去,同林寒一道前往雁門關。

 到關口,楚修遠掏出隨身攜帶的汗巾把林寒的臉蒙上。

 林寒嚇一跳,“你——你幹什麽?!”

 楚修遠:“這邊風大,有個東西擋一下總歸好點。”

 “咳!”趙飛連忙擋住嘴,拍馬走遠一點。

 林寒看他一下,見他滿臉笑意,不禁扭頭瞪一眼楚修遠,“小心眼!”

 “你心眼大。”楚修遠沒好氣道,“我去晚公主府上坐會兒,你——”

 林寒瞪著眼睛看著他,“我壞了你的好事?”

 楚修遠連忙說:“沒有。不敢。天色不早了,快去吧。再晚就趕不到下個驛站了。”

 林寒雖說很喜歡野獸,但不表示她喜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為了晚上好過些,瞪一眼楚修遠,回家再收拾你。隨即跳上馬帶兵出關。

 ————

 “大兄,娘要回來啦。”京師北闕,大將軍府的中堂內,坐南朝北的童子對對面的少年說,“再過一二三四天,我們就能見到娘了。”

 楚玉給他夾個煎雞蛋,“大白天就別做夢了。晚上再做。”

 “這次不是做夢,是真的。”楚大寶寶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楚揚抬頭看他一下,“你上個月也是這麽說的。遲遲不見娘,哭的跟淚人似的是誰?”

 “我……那次娘沒告訴我她要回來。這次娘說她要回來陪我過端午節。”大寶寶咬一口煎蛋,“不信拉倒。我要告訴庖廚多做些粽子,紅燒肉餡的,鹹鴨蛋餡的,還有還有紅豆餡的,娘回來想吃什麽吃什麽。”說著站起來。

 楚玉不禁問:“幹什麽去?”

 “交代采買多買些餡料啊。”小孩理所當然的說出來,又補一句,“娘說每到節日東西市的東西都要漲價,大哥,咱們今天就買吧。端午那天該貴了。”

 “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

 熟悉的聲音傳進來,仨孩子相視一眼就回頭看去,楚沐攥著劍走進來。小哥仨異口同聲,“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楚沐扔下寶劍,發現牆角有一盆水,大概是給幾個小的準備的。走過去洗洗手,擠到楚揚身邊,“鴻翎急使來報,你娘不日進京——”

 “什麽?”楚揚和楚玉同時問。

 楚沐嚇一跳,“你娘親快回來了。等你娘親回來,我換她進宮複命,陛下總不能在芙蓉園接見浴血奮戰的將軍吧。所以一早就起駕回宮了。”

 楚沐在芙蓉園伴駕,皇帝商曜回宮,他自然要回家。

 楚沐說完,發現不對,抬頭看去,三個孩子皆愣住,笑了,“高興傻了?”

 “不是!”楚揚和楚玉再次異口同聲。

 楚沐嚇得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你們可以小點聲,我能聽見。”

 楚玉咽口口水,指著大寶寶,艱澀道,“他剛說過夢到娘親,娘親要回來陪我們過端午。”

 “啊?”這次輪到楚沐驚訝。

 楚大寶寶使勁點點頭,笑眯了眼,“沐哥沒騙我。我很想娘親的時候,娘親也在想我。我想娘親早點回來,娘親就早點回來啦。沐哥,吃雞蛋。”把他的煎蛋夾給楚沐。

 楚沐回過神,想說我那是騙你的。然而,看到碗中缺了一塊的荷包蛋,楚沐想了想把話咽回去,不然煎蛋上的牙印得出現在他臉上。

 楚沐擠出一絲笑,“你自己吃。不是我厲害,是你們還小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知道這世上真有心有靈犀。”

 楚大寶寶信了,“大哥,可以讓采買去買鹹鴨蛋、豬肉了嗎?”

 楚揚知道心有靈犀是什麽意思,他一直認為那隻存在故事話本裡……如今有了楚沐的話,楚揚自然不會再攔著他,“我等一下就去找采買。等等,今天五月初幾?”

 “五月初三。”楚沐夾起一塊千層餅說道。

 哥仨相視一眼,扔下碗和杓就往外跑。

 楚沐疑惑,“幹什麽去?”

 “我們去找老師請假,跟采買一起出去買東西。”

 楚揚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楚沐跟出去,高聲問:“你們買什麽?”

 “給爹爹和娘買好吃的。”楚玉甩下一句,就去追他哥和他弟。

 楚沐想說,你娘親一人先回來。然而,他總覺得這話要是說出來,幾個孩子會回他一句,不回來最好。為了他叔父著想,小侯爺把這話咽回去,吃點東西就讓家丁備車,跟著幾個孩子去東市。

 買半車東西回來,還沒容楚沐喝口水,就聽到楚揚命家丁和丫鬟打掃庭院,連他屁股下坐的那塊地兒都不放過。

 楚沐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去前面果樹林找吃的,順便祈求他嬸嬸趕緊回來——再不回來幾個孩子就瘋了。

 哥仨沒瘋,也沒心思上課,尤其是五月端午那天上午乾脆再次請假,名曰讓老師回去過節。

 無需上課,哥仨也不亂跑,就坐在大門外的台階上等林寒。

 林寒回來看到仨孩子托著下巴,眼巴巴望著馬路,像被遺棄的小狗似的,眼淚瞬間飆出來,“大寶,二寶,寶——”

 “娘!?”

 仨孩子同時站起來。

 林寒跳下馬。

 仨孩子揉揉眼,來人沒消失,“娘!”大喊一聲,朝林寒跑去。

 林寒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伸出手,“娘回來了。”

 “娘,你怎才回來。”大寶寶仰頭說出來紅了眼眶。

 楚揚擦擦眼淚,“是呀,娘,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了呢。”

 楚玉帶著哭腔說:“我都想讓沐哥帶我們去找你了。”

 林寒一時想哭又想笑,“去哪兒找我?”

 “雁門關。”哥仨異口同聲。

 林寒刮一下大寶寶的鼻梁,“瞧把你們給能耐的。在家有沒有聽哥哥的話?”

 大寶寶使勁點頭,“不信娘問我哥。”

 “大寶寶為了不讓娘親擔心,這些日子不但幫孩兒畫很多畫,還把之前拉下的功課補上了。”楚玉道。

 楚揚跟著說:“早上起來就去練武。”

 林寒:“這點我信。咱家大寶寶最不喜歡睡懶覺。冬天除外。”

 小孩兒大聲說:“冬天我也不喜歡睡懶覺。”

 “先進屋吧。”

 突兀的聲音傳過來,幾個孩子眉頭微蹙,循聲看去,楚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外人都在看你們。”

 林寒和幾個孩子扭頭看去,就發現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瞟。

 “快進去。”林寒壓低聲音說,“不能讓他們發現娘親是女子。”

 三個孩子立即放開林寒的手臂和腰,轉身往屋裡跑。

 林寒大步進去,就給楚沐使個眼色。

 楚沐把隨林寒回來的六人帶去他那邊。

 隨著林寒換上女裝,隔壁侯府的楚沐也換上一身戎裝,到林寒這邊拿了令牌以及兵符就入宮見駕。

 大寶寶把林寒拽到中堂,就給她倒杯水,“娘,快喝水。”

 林寒愣住。

 小孩皺眉,“娘不渴?”起身就要找別的。

 林寒連忙說:“不是!”

 以往丫鬟倒杯水,都是小孩嚷嚷著是他的。他從搶奪者變成禮讓之人,不過一個半月,以至於林寒把水杯接過去,還有些懵,“大寶寶,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你沐哥有沒有揍你?”

 “他不敢揍我。”小孩盯著林寒的手,“娘,您怎麽不喝啊?”

 林寒:“我——我喝。”喝掉半杯就問,“你大哥和二哥也沒揍你?”

 小孩搖了搖頭,“他們也不敢揍我。娘親別擔心,喝水。”又給林寒滿上。

 林寒不禁看向候在一旁的紅菱,沒挨揍,這孩子怎麽變得這麽懂事。

 紅菱笑著說:“三位公子怕您擔心,這些日子特別聽話。每天早晚雷打不動的去練武習箭,午後歇息。偶爾不困,大公子就陪二公子寫食譜,看三公子畫畫。”

 林寒張嘴想說什麽,就看到楚揚和楚玉各端著一盤東西進來,“端的什麽?”

 “荔枝。”楚揚把盤子放下。

 楚玉遞給林寒一個杓和一個小碗,“娘親,這是庖廚煮的角黍,有啥也沒放的,有放豬肉和蛋黃的。我們擔心娘親吃不了這麽多,就讓廚子包小一點,一口一個,娘親快嘗嘗。”

 林寒低頭看去,角黍只有她大拇指那麽長,半寸寬,比她的大拇指厚一點點,看起來分外精致小巧。怕混錯了,每個角黍上的線都不一樣。

 這點不論是不是幾個孩子吩咐廚子這麽系的,林寒心底都很感動。

 想她當初嫁給楚修遠不過圖他無父無母無兄嫂,位高權重有金銀。對幾個孩子很好,也是她覺得吃楚修遠的,用楚修遠的,還因楚修遠的關系見到皇帝,用她空間裡的東西換了此生用不盡的黃金,合該回報一二罷了。

 再後來買鋪子,為幾個孩子將來打算,也不過是覺得幾個孩子不像是白眼狼,不會白疼他們而已。

 思及此,林寒再看看幾個孩子滿眼期待的樣子,鼻頭泛酸,連忙眨眨眼睛把眼淚眨回去,“你們吃了嗎?”

 “我們早上吃啦。”大寶寶開口道。

 林寒指著荔枝,“這個也吃了?”

 小孩下意識搖頭,隨即就說,“我們想等娘親一起吃。”

 林寒剝開一個塞他嘴裡,“娘親回來了,吃吧。”

 “娘先吃。”楚揚拿一個粽子就要給林寒剝開。

 林寒接過去自己剝,“你們陪娘吃點,娘一個人吃沒胃口。”隨即讓丫鬟再去端幾個角黍,“你們怎麽不問問爹爹怎麽沒來?”

 楚揚撥開一個荔枝,“沐哥今早說娘親先回來,爹爹跟大軍一起回來。”

 “怪不得。”林寒笑了,“我以為有你們不想咱家大將軍。”

 楚玉:“想啊。不過爹爹經常出去,我們習慣了。”

 林寒一時不知該同情孩子他爹,還是該同情楚大將軍,“娘親以後要是經常出去——”

 “不行!”大寶寶突然開口。

 林寒嚇一跳,“跟你們說笑呢。娘親以後要出去,也頂多去兩三天。”

 “出去玩嗎?”楚揚順嘴問。

 大寶寶立即說:“我也要去!”

 林寒微微搖頭,“娘在外面種了許多土豆,去拉土豆。那邊離這邊有些遠,一天回不來。”

 三個孩子同時松了一口氣。

 大寶寶放松下來,隨即又忍不住說,“我會賣土豆,娘親帶我去,我幫娘親賣土豆。”

 楚揚和楚玉同時看向林寒,他們也會賣土豆。

 林寒笑著說:“這次真不行。因我是用楚沐的身份托人種的。你們跟過去一聲‘娘’豈不是把我全暴露了。總不能喊娘親兄長吧。”

 幾個孩子喊不出來,大寶寶只能說:“娘親啥時候去啊?”

 林寒算一下日子,“九月底。”

 大寶寶伸出手指算算,還要好久。隨即把此事拋之腦後,“娘親,吃荔枝。吃完娘親去睡覺,我們去上課。”

 林寒樂了,想問他今天怎麽沒去,一想到幾個孩子先前可憐巴巴的樣兒,這話愣是問不出口,“快晌午了,下午再去。紅菱,把我的包裹和佩劍拿過來。”

 隨後林寒洗洗手,打開包裹,從裡面掏啊掏,掏出一把鑲滿寶石的刀。刀身只有成年男子巴掌那麽長。如果趙飛此時在場,定能認出這把刀就是被雷劈暈過去的馬背上那把。接著林寒又掏出一把彎刀。

 兩把刀放在方幾上,林寒看著幾個孩子,“娘親隻弄到這兩把好東西——”

 “我不要!”楚揚搶先說。

 林寒樂了,“我還沒說完。你們哥仨沒法分,所以就把這把佩劍算上。這把劍是陛下賞的,你娘我以後不出去也用不著,你們哥仨猜拳,贏的那個先選。”指著彎刀和寶石刀,“這兩把是匈奴左賢王的寶貝。不過你們仨放心,都是他死前我弄過來的,不算是死人的東西。”

 楚玉轉向大寶寶,想聽聽小孩怎麽說。

 大寶寶伸出手指一下寶石刀。

 林寒拿起佩劍,“這把劍削骨如泥,大寶寶。”

 “削骨——骨?”楚玉不禁後退,“這這把刀殺過人?”

 林寒:“還殺過不少。”

 “那那我不要。”楚玉連忙指著彎刀,“我要那個。”

 林寒:“那把刀極有可能殺死過咱們的士兵。”

 楚玉往後一踉蹌,林寒連忙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來。

 大寶寶不禁說:“膽小鬼!”

 “你你們不膽小,這倆把你們分,正好,娘也不用把她的佩劍讓出來。”楚玉忙不迭道,“我——我反正不要。我要,也要做菜的刀,而不是砍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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