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看了眼智能手環, 凌晨五點,也快到早上了。
他套上外套,跟著賀松明出門, 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響,其他房間的人也警惕地探出頭, 顫抖著聲音問道:“怎麽了?”
沒人顧得上回答, 阮陌北緊緊盯著前方房間的門縫,血正從裡面緩緩流出,被深色的地毯吸收。
那是秘書和另一位女士住的房間。
賀松明身為領班, 直接用萬能密碼打開了房間的密碼鎖,他推了下門,感覺它正被什麽東西堵著。
阮陌北搭了把手,賀松明從門縫側身進去,皮鞋踩到血窪, 一眼就看到了那正趴在門邊的……屍體。
女人面朝下倒著,長發披散遮住臉孔, 血從她頸側駭人的傷口處湧出,相當鮮豔的動脈血, 就連天花板都有噴射狀的血跡。
阮陌北同樣側身進入房間,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他皺著眉頭, 從發尾挑染的藍色,認出這就是剛剛發出尖叫將他們吵醒的秘書。
阮陌北眼尖看到了秘書還在艱難動彈的指尖, 喊道:“她還活著!”
賀松明聞言立刻摸過一旁的絲帕, 用力捂住她頸側的傷口。
然而已經太遲了, 絲帕瞬間被血染紅, 秘書的身體抽搐幾下, 徹底不動了。
賀松明探了探她頸側的脈搏,搖搖頭,將鮮血淋漓的手帕放在一旁,站起身。
血跡從衛生間一路延伸到這裡,不難想象秘書應該是在衛生間裡看到了什麽,發出尖叫後驚慌失措地跑出來,但她還沒來得及逃離,就遇害了。
從聽到尖叫驚醒到衝進秘書房間不過一分鍾,房門又是反鎖的,靠著賀松明的萬能密匙才打開,如果有凶手,一定還在房間裡。
意識到這一點,阮陌北和賀松明對視一眼,彼此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覺,他們關上房門,小心翼翼地靠近血跡大面積潑灑的衛生間。
走進衛生間,血跡和靈視痕跡到處都是,天花板牆壁地板,浴缸亦無幸免,猶如打翻了鮮紅和熒綠的顏料盒,兩種單調的顏色雜亂簇擁著,甚至密集到讓人作嘔。
強烈的色差映在視網膜上,鮮血和死亡的味道擠滿鼻腔,阮陌北環視一周,試圖從血跡噴射的方向判斷秘書遇害的地點。
“看這個。”賀松明靠在洗手台前,碰了下阮陌北胳膊。
阮陌北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鏡子上血紅和熒綠混亂交織成一片,阮陌北努力將紅色分離出來,認出那是印著兩個的血手印,根據大小,屬於一個男人。
非常恐怖片的場景。
而靈視留下的痕跡……阮陌北眯起眼睛,紅色逐漸被大腦刻意剔除,隻留下熒綠的映像。
綠色線條交織成一張竹筏,順著河水漫無目的地向下飄蕩,而在竹筏上,站著一道人影。
這不是他夢中的景象嗎!
阮陌北倒抽一口涼氣,嚇了一大跳,他想要更加仔細地去看,卻驟然發現竹筏和河流都不見了,綠色痕跡無意義地交織著,根本沒有組成任何形狀。
……是他剛剛看錯了嗎?
“怎麽了?”賀松明回頭。
阮陌北搖搖頭,有點魂不守舍,剛剛真是他看錯了嗎?還是說靈視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根據牆上噴射狀的血跡來看,秘書應該是在照鏡子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某種異狀,尖叫著後退,被割斷了脖子。
她掙扎著跑到門邊,還沒來及求救,就倒在了地上。
滿眼血跡看得人心慌意亂,阮陌北走出衛生間,在靠窗的那張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秘書的舍友,另一個女領導已經失去了氣息,相比起死裝淒慘的秘書,她可以算得上安息,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阮陌北站在床邊,深吸了口氣。
他沒發現凶手,或者說,沒人能夠看到那位凶手。
有其他人試探著推門進來,看到門口秘書的慘狀,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阮陌北走出房間,桂露匆匆趕來,用眼神問詢。
他緩緩搖了搖頭,桂露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如同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氣,身體搖晃兩下,趕忙扶牆撐住身體。
賀松明將秘書的房間門鎖好,保證沒有其他人能再進入:“大家都各自回房吧,再休息一會兒,等七點半在樓下集合。”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回了房,也沒人能繼續安心去睡了吧。
“都回去吧,不要再看了。”阮陌北首先回房做出表率,他推開自己房門,眼前出現的卻不是熟悉的玄關。
走廊又寬又長,中央鋪就深紅色的長條地毯,兩側擺放許多排木質長椅。
玫瑰花窗鑲嵌在兩邊牆上,在蠟燭的光下呈現出如夢似幻的顏色,寬廊的盡頭是數級台階,神龕上立著一尊雕像,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模樣。
他瞪大眼睛,重新退回去,關上門,過了一會兒,再度將門打開。
看到的仍然是教堂。
“這是哪兒啊?”
另一道身影從旁邊出現,是打開旁邊房門的莉莉,兩人在教堂中面面相覷,同時縮了回去。
更多的人嘗試進入房間,無一例外,看到的都是這一方突然出現的神秘教堂,從賀松明皺起眉頭中,阮陌北推測出莊園裡本不存在這樣的地方。
長椅上躺著一些人,都是剛才沒從房間裡出來的,他們睡得比較沉,未被秘書的尖叫吵醒,此時此刻卻出現在了教堂長椅上。
賀松明過去將他們挨個叫醒,眼前的變化自然引得一片騷亂。
他鞋底還沾著鮮血,每走出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鮮紅的血腳印。
阮陌北低頭看了眼腳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走出了一串血印。
阮陌北站在地毯上,仰頭看著最前方高大的雕塑。
那應該是一個天使,身穿層層疊疊的長袍,長發垂到腰間,面部未經雕琢,一片空白,它頭頂生著兩隻角,翅膀自身後張開,環抱般將自己保護。
它身上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性征,體態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天使雙手合十,低著頭,似乎正在懺悔。
賀松明正在低聲安撫著被喚醒的人們的情緒,阮陌北邁開步子,最終在台階前停住。
圍繞雕塑擺放著整整一大圈蠟燭,阮陌北從旁邊拿過一根燃燒的蠟燭,將它們挨個引燃。
上百根蠟燭照耀天使的身影,熾熱的火光中,如同浴火重生,聖潔到令人心生畏懼。
“這是某個宗教信奉的神明嗎?”莉莉小聲問道。
阮陌北搖搖頭,小世界中土生土長的莉莉都不清楚雕塑代表什麽,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這位先生,請您冷靜一下!”
身後賀松明勸解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像在和誰爭吵,到了阮陌北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他回過頭,賀松明雙手正放在一個瘦高男人肩頭,努力按著讓他冷靜下來。
阮陌北認出他是公司的財務總監。
財務總監正死死盯著阮陌北,阮陌北回頭朝他看來的那刻,他張著的嘴裡失去了所有聲音,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下一刻,他手臂一揮,猛地將賀松明推到一邊!
賀松明一個踉蹌,撞在身後的長椅上,勉強穩住身形。
財務總監連滾帶爬地到了阮陌北身前,兩隻眼睛瞪得像下一秒就掉出眼眶,他渾身顫抖著抬頭盯著阮陌北,腦袋用力撞向地板!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總監!”
有人尖叫起來,總監還在不停地朝阮陌北磕頭,隨著一下下重擊聲響,鮮血從他額頭上流出,落進圓瞪的眼睛中,染紅了眼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阮陌北嚇得後退一步,差點被台階絆倒,伴隨著總監尖利混亂的話語,事情的真相終於要浮出水面。
“原諒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是我不該,是我不應該答應——”
最後的真相即將被吐露的瞬間,總監突然停止了動作,他保持著仰頭的動作,血從眼眶中流出來,如同兩條猙獰的勒痕。
他發出尖銳叫喊的嘴大張著,額頭上不斷流著血,直勾勾盯著阮陌北,那雙血紅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和絕望。
幾秒鍾的停頓後,財務總監緩緩地側傾,旋即轟然倒地,已然失去了聲息。
尖叫,耳邊全是來自不同人的尖叫,莉莉,桂露,還有其他聽不出是誰的人,驚恐的聲音擠滿了阮陌北腦子,他雙腿止不住的發軟,向後伸手撐住天使雕塑的基座,才沒跌坐在台階上。
在說出真相的前一秒,財務總監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死了。
……是誰殺了他?
阮陌北茫然地抬起頭,下意識地尋找賀松明。
天旋地轉,財務總監的屍體,從他額頭上流出的鮮血,衛生間裡紅綠交錯痕跡,眾人癲狂的話語……短短十幾分鍾裡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對上賀松明視線的那一秒,他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安,如同一支鎮定劑,讓所有慌亂的情緒都無所蹤跡。
天使雙手合十,臉上流下兩行血淚,蠟燭點燃指尖,黑色羽毛從空中飄落,落在他肩頭,玫瑰花窗旋轉著,複雜的圖案連接成一副詭異的畫,長椅緩緩飄向天空。
阮陌北無法控制身體,他雙腳虛浮,跌進燭火之中,轉瞬被耀眼的光吞沒。
他雙手遮住眼前,勉強睜開雙眼。
月亮不知何時移動到了頂部洞口的最上方,月光直挺挺的灑下來,落在他臉上,相當皎潔,讓已經適應了昏暗光線的眼睛不太能睜開。
這是突然入夢了嗎?
阮陌北撐身坐起,蓋在身上的白袍滑落,堆積在腰間。
在他的胸膛上,藍色粉末畫滿了圖案。
阮陌北:?
他驚訝地低頭看著自己,他的胸腹手臂上全都塗滿了藍色熒光線條,就連脖子肩膀和手指上也有,這是熒光晶體粉末留下的痕跡。
用人用熒光晶體在他身上畫了畫。
阮陌北回過頭,才看到了那道坐在身後石頭上的人影。
對方坐在石頭上,姿勢相當倨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猩紅瞳眸裡是無機質的冰冷,月光傾灑,如同在那健美的身體上鍍了一層銀芒。
賀松明。
賀松明趁他睡著的時候脫下了他的長袍,用晶體在他身上亂畫一氣。
看來賀松明就是他被獻祭的對象。
但現在的男人,絕不是那個他熟悉的賀松明,甚至極有可能連個人都不是,阮陌北可不覺得一個正常生物會在見面的第一眼,就讓人家給它當新娘、生孩子。
阮陌北把長袍向上拉了拉,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話,那雙猩紅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他,如同在看……一隻獵物。
半晌,賀松明伸出手。
阮陌北下意識地將手放進他掌心,巨力傳來,幾乎一下子將他拎了起來,阮陌北整個人從地上飛起,被拽進了賀松明懷中。
現在,他橫坐在賀松明腿上,腰間被緊緊攬著,能把阮陌北整個人撕碎的指甲嵌在他腰間的肉裡,有點疼。
白袍甩飛在地上,也就意味著,他現在和賀松明一樣赤誠,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上還布滿了對方畫的“大作”。
阮陌北:………………
阮陌北渾身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就算上個世界裡,他跟賀松明也沒這樣嬰孩般坦誠地抱在一起過。
阮陌北一手虛虛按在賀松明攬住他腰的胳膊上,另一隻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只能蜷在胸前,這是一個相當可憐巴巴的姿勢,還好現在沒有別人看到。
賀松明凝視著他,猩紅的眼瞳裡映出阮陌北此時緊張兮兮的樣子,下一刻,他俯下身,一口咬在了阮陌北脖子上!
阮陌北疼地倒抽一口涼氣,都覺得是不是被直接咬破皮了,賀松明的另一隻手拖住他腿彎——
等等等等一下!
這是在幹什麽!
難言的姿勢讓阮陌北瞳孔猛縮,意識到了現在自己究竟有多麽危險——
賀松明仍然想讓他生孩子!
他開始掙扎,想要擺脫眼前恐怖的狀況,數條觸手從賀松明後背伸出,將他手腕和腳腕全都纏住!
阮陌北認出這是在河水中伸進他長袍裡的東西,發出一聲驚叫,霎時間,他整個人被壓在了石頭上。
月光傾瀉,流淌在他身體上,那些瑩藍色的痕跡如同某種詛咒,是歸屬者在他身上留下的記號。
賀松明就像一隻野獸,在交.配過程中要時刻叼著對方的脖頸,防止對方在過度的痛苦中逃離。
怎麽辦。
要怎麽辦?
阮陌北放棄了掙扎,他脖子上的肉被咬破,賀松明就會換另一個地方下嘴。
在賀松明松嘴的瞬間,阮陌北猛然向上,吻在他被血染紅的嘴唇上。
血腥味,滿嘴都是他自己的血腥味。
這個吻似乎帶去了某些回憶,猩紅瞳眸中掙扎和茫然一閃而過。
察覺到腰間那隻手的放松,阮陌北意識到有戲,進一步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一個充滿血腥的吻,阮陌北注視著賀松明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賀松明的左眼,從無機質的猩紅,變成了燦爛的金色。
——冰冷海水中,他被漩渦暗流卷走,即將窒息的瞬間,一雙手將他撈起,冰涼的唇吻在他唇上,那時候他看到的,是人魚金黃色的眼眸。
阮陌北怔住了,纏住他的觸手緩緩松開,無意識地伸展在空中,深不見底的潭水開始激蕩,仿佛深處棲息的生物正在躁動。
月光下男人神色怔忪,他松開了抬在阮陌北膝彎的手,胸口間的黑色紋章上,金色紋路開始延伸,蔓延至脖頸和臉頰。
曾經生長在指間的蹼,耳尖的鰭盡數消失,藍紫色的強壯魚尾也變成了人類模樣的雙腿,但,阮陌北仍然認出了他。
阮陌北凝望著那雙異色眼眸,輕聲道:
“……是你。”
潭水激蕩起來,冰冷的水逆流而上,湧入天空,被淹沒的那一刻,阮陌北聽到了近在耳邊的呼喚。
“……阮先生。”
“阮先生?”
他睜開眼,看到賀松明近在眼前的擔憂面龐,一頭霧水:“啊?我怎麽了嗎?”
“您剛剛說了夢話。”賀松明直起身,阮陌北努力將現實和夢境分割開來,發現他們已經不在教堂之中了。
“我們出來了嗎?”
“是的,財務總監死後,您突然暈了過去,我在雕像後面找到了離開教堂的出口,背著您和大家離開了那裡。”
財務總監……是的,財務總監死了,那個瘦高個的男人在他面前瘋狂磕頭祈求原諒,在即將說出他所作所為的前一瞬,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阮陌北環視一周,他們已經回到了房間,房裡除卻他和賀松明外,莉莉喬納森也在,正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莉莉臉上最常帶著的笑容已然徹底不見蹤影,至始至終,她和喬納森都是局外人,安賽爾公司那一行人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還有阮陌北最開始的忠告,都讓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跟隨他們遭受一場無妄之災:
“所以說……我可以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嗯,我差不多也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了。”阮陌北坐起身,靠在床頭上,賀松明為他遞來一杯水,阮陌北低聲道謝,喝了幾口,潤了潤喉嚨。
“第一天裡所有來到這棟莊園的人,除了你們倆,剩下的所有人,都想要殺死我。”
“什麽?!”這下就連最溫和的喬納森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莉莉看看門外,又看看全須全尾坐在他們面前的阮陌北,震驚道:“可,可是……”
“可是現在他們接二連三的死去,我卻一丁點事都沒出,對吧?”
阮陌北笑了笑:“還記得莊園入夜後的第一晚嗎?在那天晚上,我和醫生住在這屋,半夜我被吵醒,聽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腳步聲,敲門聲,還有窗戶外面木質結構的吱嘎聲響,看到窗戶外面有上吊的人影在晃。”
“這些都是那些人故意弄出來的動靜,只需要一個人穿上厚重靴子用力在走廊上走,敲門就可以做到,回響在整個房間的竊竊私語聲源自醫生偷偷安裝在角落裡的播放器,而上吊的人影,是他們從三樓這個房間的正上方弄出來的,只要用個塑料模特就能起到效果。”
“醫生趁我睡著之後,偷偷打開了窗縫,這樣外面的風吹進來,就像陣陣陰風。”
“為什麽不能是真的鬧鬼了呢?”莉莉問道。
最明顯的線索便是阮陌北在那時候根本沒看到任何靈視的痕跡,第二夜走廊同樣出現腳步聲,但那時他看到了飄浮的魂火和憑空出現的腳印。
之後無論是副總失蹤,車庫血案,還是秘書遇害,案發現場到處都是熒綠色的蹤跡。
唯一的解釋,便是第一夜的一切,都出於人為。
阮陌北當然不能告訴莉莉這一點:“因為之後,醫生想要害我的意圖非常明顯,在第二天晚上,我有點睡不著,他給了我一片安神藥,在我不慎打翻杯子後,神情相當緊張。”
“之後我佯裝吃掉安神藥,在第二天早上,副總來到房間,想要和醫生一起將我殺掉。”
“當然,我在他們下手之前就醒了,他們的計劃沒能得逞。”
“第三天,跳閘之後,副總知道也許是最好的機會了,他決定親自動手。”
阮陌北將袖珍手.槍掏出來:“他主動要求和我一起去檢查保險絲,在動手之前突然失蹤,我在現場發現了這把手.槍。”
莉莉:“那……那李主管呢?如果他們都想殺你,為什麽李主管是最先死的人呢?”
“他們也沒想到李主管會死,事情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了。”阮陌北頓了頓,輕聲道,“第一夜裡,所謂李主管的失蹤,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他們剪斷了超光線纜,斷開了和外界通訊的信號,但在他們之間擁有早就設定好的短頻通訊線路,晚飯的餐桌上,我親眼看到有人的智能手環因為接收到消息,屏幕亮起。”
“在第一夜,李主管就找了個地方藏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他究竟在哪裡,除了我們四個。”
“之後他們宣稱李主管失蹤,大家一起去尋找,因為李主管可以通過內部通訊向他們時刻匯報當前位置,並不斷做出移動,所以我們把莊園整個都翻了個底朝天,也都沒能找到他。”
“那天晚上,秘書從沙拉裡吃到了主管的一根手指,上面帶著他的婚戒,而我們在酒窖裡發現的屍體上,李主管的所有手指都完好無缺,只有戒指不在。”
“只有一種解釋——假手指是秘書趁人不注意偷偷放進沙拉裡的,由醫生作證它屬於李主管,但大家都沒親手碰到那根手指,就算它是假的,也沒法被發現。”
“我和領班昨天晚上在月影花田裡看到了李主任留下的影像,根據花粉的薄厚程度,被觸發的時候在第三天,而不是李主任失蹤之前。”
“他們合力偽造了李主管失蹤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