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把死士的屍體處理完,梅香寒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又黏著盛柳,踏上了回山莊的路。
直到她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
“長孫姑娘,押送這人回山莊的事,就托付給你了。”
“盟主這是要?”
梅香寒也不打算瞞她:“聽聞京郊有三秋解藥的藥材生長,我要去探探究竟。”
“那武林盟的事……”
“我寫信給了師父,不出意外,等你們趕回山莊時,他也該到了。”梅香寒說,“這段時間,就麻煩長孫姑娘暫時輔佐我師父管理武林盟了。”
能輔佐傳說中的松石老人,長孫摘月十分榮幸:“那,盟主一路順風。”
原本打算讓盛柳也回山莊,免得一路奔波,可一想到她身上的毒很可能就是聞啟或者藍軒下的,梅香寒便放心不下。
不過即便梅香寒不想帶盛柳也沒用,因為盛柳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做好了偷偷跟著的準備。
——以前的她並不害怕死亡,可現在不一樣了,她還沒活夠,她要找到解藥,救自己!
兩人快馬加鞭,一路趕回京城,梅香寒直奔刑獄司而去,找到了正在後堂躲著吃肘子的齊仵作、
“你信上說的,可是真的?”
齊仵作一口肘子差點沒噎著,咳嗽了好半天才說:“我給你的信這才寫了沒幾天,你怎麽就趕回來了?不是在當那什麽風光的武林盟主嗎?”
“先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眼前如此急切的梅香寒,饒是齊仵作跟她共事了一年多,也還是頭一次見:“你……沒事吧?我是什麽人啊,我能在這種事上騙你嗎?”
“帶我去。”
“現……現在?”抬頭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齊仵作吞了吞口水,“郊外有狼。”
香雪刀微微出鞘:“你應當知道,有些人比狼還可怕。”
大晚上跟著出城的齊仵作坐在飛奔的馬背上,抱著兩條瘦弱的胳膊,凍得瑟瑟發抖。而另一匹馬上的兩個人,不僅武功高強不怕冷,還擁在一處相互取暖,看得齊仵作恨不得回城就找媒婆給自己介紹門親事!
馬是梅香寒飼養的好馬,很快就到了齊仵作之前看到的地方。
翻身下馬,梅香寒點起火折子,讓齊仵作借著微弱的火光尋找——她沒見過那藥材長什麽樣。
“奇怪啊……不應當。”齊仵作弓著腰,認真找了一圈後,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怎麽了?”梅香寒心跟著咯噔一下,生怕他說出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然而有時候,很多事就是這麽事與願違。
齊仵作說:“我之前還在這裡看到了,怎麽沒了呢?”
雖然知道遷怒不對,可梅香寒還是忍不住:“那你之前為什麽不直接采回去!”
“你不在京中,萬一這藥采回去,我護不住怎麽辦。”齊仵作倒是沒生氣,來的路上他也把事情想了個差不多。能讓梅香寒急成這樣,中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盛柳,而且很可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哎,至深至重之情啊。
其實沒有希望不可怕,怕的是看到了希望,卻在觸手可及時破滅。梅香寒滅了火苗,翻身上馬。
懷裡的人身上帶了些微微的露水,很涼,激的梅香寒一個機靈,混亂的腦子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回到刑獄司,梅香寒掏了一張銀票遞給齊仵作:“之前欠你的肘子,還有這次的。”
“這我不能收,”齊仵作推拒,“這次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給你就收著吧,”梅香寒把銀票放在桌上,“還要麻煩你再幫我多留意留意藥材。既然曾經出現過,那就說明是被人采走了,說不定那天在哪個藥鋪就能看見了。”
“也對,”齊仵作點點頭,收了銀票,“這樣吧,我明天把藥材的圖送到你府上,這樣你也能留意。”
“多謝,有勞。”
盛柳一直沉默著看著這一切發生,又結束,平靜的翻湧成海。
她不敢想,若是她真的死了,梅香寒又會做出什麽事。
兩人騎在馬上,慢悠悠走在無人的路上,盛柳聽著身後傳來的心跳聲與呼吸聲,終於開了口:“阿香。”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喊她,而且還是主動的,可梅香寒卻高興不起來:“恩。”
“答應我一件事。”
“恩……”
“如果,我說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藥,在我死後,把我葬回霧隱山莊,然後——”忘了我。
最後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封了回去。
唇分,梅香寒紅著眼眶,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你知道的,江湖傳說裡,我可是無惡不作的女魔頭。如果,如果真的最不幸的事發生了,我不保證我會做什麽。所以,為了天下,你得活著。”
“醜——”伸手撫上緊皺的眉心,盛柳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可梅香寒卻仿佛整個人掉進了冰窟一樣。
她剛剛不是開玩笑。若是盛柳真的……那她定要牡丹教的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尤其是給盛柳下毒的那個,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長腿一跨,盛柳改為側坐,伸手環住了身後人的腰,頭貼在身後人的肩膀上:“不是說要成親嗎?我們辦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