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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慕書(GL)》第50章 臨近尾聲1
50.

 沒有忘不掉的事情,忘不掉的人,然而沈青書是個例外。

 身邊人,下屬,好友,同僚,基本都已成家立業,更早的已經兒女雙全。唯她身邊的位置空著,常有熱心腸幫著好意做媒,更甚的就是直接上門塞人給她了,對此,她也會難得的開玩笑,說:“誰說我身邊沒人?這算納小,得問過夫人,夫人不在,不行。”

 那麽,夫人,你到底在哪呢?嫁衣聘禮我都備好了,就等你回來了。

 時隔三年,期滿調任,領命進京。再見趙喬木,他已經兩鬢斑白,嗟歎歲月催人老。

 趙喬木不與她攀談,甚至不拿正眼瞧她,隻讓吏部的人論她幾年來的功過。

 好家夥,雖然因為她,自己的寶貝閨女落發為尼,但看著吏部尚書呈上來的政績表,密密麻麻,一目十行下去,有功無過,公私要分明,感歎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論封賞,遷南越巡撫,年後上任。

 賞識歸賞識,別扭還是得鬧,南越地理條件優越,物資富饒,但常年多水災,地方官常是叫苦不迭。

 提到南越,沈青書便又想起慕初,她為她挑的那隻紅豆簪子還沒來的及送她,外面漆釉因為時間已經氧化斑駁點點,木製的簪子本身也受侵蝕滿是瘡洞,她卻是舍不得扔。

 出宮前,趙喬木提了個請求。

 “得空替寡人去看望下橦兒。”

 沈青書聽出了他話裡的無奈,和一個老父親對子女的關懷。對於趙槿橦,沈青書已然選擇忘了她們之間的一切,就像見到趙槿橦時她對她說的,往事皆雲煙,過眼即逝。

 沈青書留下來住了幾日,期間去探望過凌雒騫,三年時間,足以解開一切誤會,他也棄政從商,孫清泠為他誕下一女,讓沈青書認了親,過兩天便是小家夥的百日宴,應邀赴宴,嘮些家常,說些祝福語,逗逗小家夥,辭去。

 慕府已經被修複建起,修建師傅盡最大能力讓其每座院落同原先模樣吻合,還有一年的時間,沈青書索性就在這暫住下了。

 陽春三月,風和日暖,沈青書想起了趙喬木的囑托,差人備了車馬,帶上幾個親衛和鍾姓兄弟出了門。途經市集,鬧哄哄一片,被看熱鬧的人群擋住了去路。

 “怎麽了?”見馬車停了下來,沈青書掀開遮簾一角詢問道。

 “應是前面發生了什麽,屬下帶人前去看看。”

 鍾齊驁趕馬到了車前,肅色對著沈青書說道。

 “嗯,也好。”

 沈青書應聲,鍾齊驁便帶了兩個人過去了。

 疏散開人群,便見一個獵戶裝扮的人凶神惡煞對一女子又打又罵,那女子蓬頭垢面,穿著一件破爛不堪打滿補丁的短打衫,蜷縮著瘦小的身子抱著腦袋哭哭啼啼的求饒:“我不敢了,不敢了。”

 那獵戶似是越聽越怒,一把扯拉起女子的頭髮,惡言道:“媽的,老子好生養著你,你還想逃?要不是老子當時發現了你,你早死了,臭娘們,敢逃?打不死你!”

 “住手!”

 循聲看去,只見鍾齊驁拿出一塊令牌,識趣的人群見官兵來了也就散了,唯那獵戶還在對那女子罵罵咧咧,卻也是沒有再動手,點頭哈腰的到了鍾齊驁面前:“官爺,我這就是教訓一下自家婆娘,怎麽把您驚擾了。”

 鍾齊驁冷冷睨他一眼,示意兩人將那女子扶起,誰知他們一接近那女子就掙扎的厲害,好不容易鉗製住了她,帶到鍾齊驁跟前。

 鍾齊驁本是無意一看,剛剛她一直抱著腦袋沒能看清面容,此時看清了,心下一驚,更是激動,反指向那個獵戶對兩個小兵道:“將他拿下!”自己則是抱起女子快速往沈青書那趕。

 鍾齊煜見到他,懷裡還抱著一個髒兮兮顫成篩子的人兒,道:“你怎麽……”

 “大人!大人!”

 鍾齊驁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只能喚著裡面的人。

 沈青書掀開簾子出來時,他將懷裡的人放下,那張因為帶了瑕疵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讓沈青書的呼吸一下加快了,手足無措的將這人兒迎進寬敞的馬車之中,說不上話。她應該要高興的不是嗎?她找了她這麽久,怎麽就……

 “慕初…是你嗎?”沈青書不確定,因為眼前人外在形象不說,她只要一伸手想去觸碰她便像受驚的小獸,瑟瑟發抖,眼淚汪汪縮在角落,抱著腦袋嘴裡不停念叨:“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慕初,是我,我是先生,我不會傷害你。”

 沈青書輕聲哄說著,試圖靠近她,她意識到吼的更大聲了:“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回家,我要回家!”

 她眼裡的恐懼,實在無法叫人高興,沈青書只有心疼,愧疚。

 這三年,她都經歷了什麽?

 經有這麽一出,斷然打道回府,來不及向眾人解釋,讓小荷帶慕初下去洗浴,傳了醫官在外等候。

 鍾齊驁已經將事由講了一遍,沈青書強壓下心底的怒氣,神色無異的讓那個獵戶以為自己能從中撈到便宜。

 “這麽說,慕初是你救的?”

 “是,小人當時追一獵物追至河邊,便發現了她,見她還有活氣便帶回醫治,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小人救起她的時候,她傷的可重,右側腹有個窟窿看著可滲人,左大腿和右手臂險些就要截肢,還是小人到處尋方子給她治好的……”

 獵戶講的總結下來就是如果沒有他慕初便死了,他為了慕初能夠活下來做了多少,卻對先前一事閉口不提。他自是也沒告訴沈青書,他當時是看慕初還有口氣,雖然破相了,但好歹是個女的,他們那個疙瘩小村落,就他還打著光棍,撿回去死馬當活馬醫,指不定還能白撿個媳婦。

 聽他滔滔不絕的講著,也得不到多余有用的信息,沈青書無心再聽下去,念他是慕初的救命恩人,便先不追究他的過錯,安排他在府中住下,交由鍾齊煜二人,自己則去了臨潼苑,正好撞著出來的小荷。

 小荷不停的抹著眼淚,伺候慕初洗浴時,慕初是萬分抗拒,好不容易洗上了,這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大大小小已經愈合的傷痕,看在小荷眼裡,眼淚就沒出息的掉。

 進屋時,慕初已然喝過安神的藥睡下了,相較於小荷,醫官見到沈青書,竟是拱手道起喜來。

 沈青書微微皺眉,“何喜之有?”

 “夫人已有兩月的身孕,只是夫人精神狀態有恙,身體孱弱,對胎兒是有所影響,不過大人不必擔心……”醫官自以為是邀功般說著,定能將慕初身子調理好,讓胎兒平平安安的降生。

 沈青書腦子裡嗡嗡作響,不可置信。

 “你說什麽……她懷了身孕?”

 似是沒有察覺到沈青書面上的異常,醫官忙不迭笑著點頭稱是:“恭喜大人就要晉為人父。”

 沈青書忽然失了力氣,像瀉了氣的皮球,如果沒有拄拐,她就要摔下去了,她再掩飾不了情緒,頓時怒不可遏,將桌上的物件一掃落地。

 “混蛋!”沈青書嘶吼出聲,先前溫和的面容已然猙獰。

 “大人?”醫官不明就裡,沈青書已經轉身憤然離去。

 獵戶還在為自己美妙的幻想沾沾自喜,沉浸在春秋大夢之中,沈青書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將他驚醒了,他開嘴就罵:“那個不長眼的……哎呀,是大人啊,你瞧我這嘴。”他尷尬的作了樣子賞了自己幾個嘴巴子,笑嘻嘻的,沈青書陪著他冷冷的笑,是該打。

 不容他說,獵戶便被擁進屋來的人五花大綁扔到了地上。

 “大人,你、你、你這是作何。”看著一屋拿著家夥的衛兵再看看沈青書陰雲密布的臉,他慌了。

 “把所有事,把這幾年來你同她發生的所有事統統告訴我。”

 “大人,小人沒敢隱瞞,已經全部……啊,大人大人,別,我說,我說。”

 獵戶仍想打馬虎眼,沈青書沒有絲毫遲疑,拔出衛兵腰間的佩劍抵在了獵戶脖頸處,一字一句咬牙冷聲道:“一五一十,不得有半句假話。”

 “是是是。”

 這樣一來獵戶便老實多了,將整個來龍去脈講清,包括治好慕初後發現慕初沒了記憶,徹底決定將他那肮髒齷鹺的想法落實到底。

 慕初雖是失了記憶卻還有自己的思想,三番五次想要離開,不知這村子裡的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多的是買來拐來的媳婦,也就不會讓她走,竄通一氣,強娶強要。持以些時日,看慕初聽話了才收斂一點,有一次,他打獵途中遇到拿著慕初畫像尋人的官兵,撒了謊說兜過去了,到嘴的肉不能就這麽飛了,此後便終日將慕初困於家中,不讓她在外活動。

 三年,就這樣,慕初在非打即罵,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淪為他的泄,欲工具的狀態下生活了整整三年,後來因為村子所處位置太過偏僻,入不敷出,就到豐都討日子來了,後來的便不用再講沈青書也是知道了。

 “呵,呵……”沈青書覺得自己要瘋了,全身麻木,冷靜不下來,深緩了口氣,手中的劍已經被她扔在了一旁,只能在原地不停踱步走動,誰都不敢貿然出聲,只有獵戶以為沈青書是要放過他了忙著開口:“大人,小人句句屬實,絕沒有隱瞞了。”

 “你將她藏起來三年,因為你我整整找了她三年,你可知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現在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嗎?”

 盡可能讓自己平靜的說完,沈青書眼裡閃過一記寒光,突然笑了,笑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因為她的話失禁了。

 “大人,我我我……大人饒命,是小人迷了眼,是小人……”

 獵戶□□下已經濕了一塊,因為害怕,舌頭打了結,沈青書仍在笑,笑的不明不白。

 “我不會殺你。”

 五個字,猶是定心丸,獵戶沒來的及謝過,她突然跛著腳撿起丟在一旁的長劍走到他面前,(性盛致災,割以永治)隨著獵戶痛苦的喊叫聲和襠下滲出的鮮紅色液體,沈青書面不改色,口齒清晰,一字一頓——“我要讓人將你的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來,若是你命硬這般還死不了,就放你走。”

 咣啷,帶血的長劍被隨手一扔,已經聽不見獵戶在後鬼哭狼嚎的求饒聲,沈青書不知該用什麽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

 出門時,鍾姓兄弟已經在外候著了,獵戶與沈青書的談話也是一字不落聽了去。

 “大人太過仁慈。”鍾齊煜沉聲說道,鍾齊驁也跟著點了頭,沈青書這些年為尋慕初受的苦楚他們最為清楚,這種畜生就算沈青書要留他一命,他們也不可能遵從的。

 “那便交由你二人處理,不必聲張。”

 “是。”

 ***

 事後,一切都很平靜,平靜的詭異。

 “大人,您真的要…”

 接過沈青書給的字條,小荷眼簾下又是噙滿淚水。

 “將藥抓好煎了便送過去吧。”

 “嗯……”

 小荷將藥端進去,醫官隨後跟進,沈青書就站在屋門外久久仰首望著在天上慵懶漂浮著的悠悠白雲,約摸著時辰過去了,小荷又端著一盆血水出來裡面搭著被染紅的床單,她漠然看了一眼,淚濕青衫,沒敢進去看望裡面的嬌人。

 她就是氣量狹小,她就是容不下這無辜的孩子,即便他是慕初所孕育的。

 將慕初接回已經過去一月有余,她倒是乖巧,平日都很安靜,只是一有男子接近她,她就會懼怕不已,為此沈青書還特地進宮管趙喬木討要了一個醫女來替她貼身醫治,宮裡用人總要比一般人來的靠譜,慕初病情日漸好轉,卻還是記不起任何人,熱心群眾凌雒騫來看過後,四處奔波為她尋醫問藥,這些都不過是求個安慰罷了。

 上次進宮要人,也提醒了沈青書是該去看看趙槿橦了。

 也許真是一心向佛,放下了塵念,沈青書驚訝趙槿橦的變化。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淡的微笑,清淨無染,雍容閑雅。

 相互問候後,兩人坐在一處湖心亭品茗,寺內很安靜,聽得朗朗誦經聲,隻兩三香客走動。

 沈青書抿了一口清茶,趙槿橦突然問她:“大人覺得如何?”

 沈青書回味了一下:“尚可。”

 趙槿橦聞言卻搖了頭,從座位上起來,望著湖心一角轉動著手裡的佛珠說道:“茶水苦澀,你還覺尚可,便是煩惱甚多,你便覺習以為常,若是苦澀直言便可,最怕痛苦是不自知,沉湎痛苦,便是墮落之時。”

 沈青書聞言低頭沉思不語,打算就這麽不了了知,趙槿橦卻像是知道了什麽一般,不如她願。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我找到她了。”

 “那你?”

 “她把我忘了。”

 沈青書又抿了一口茶水,嗯,苦的她直皺柳眉。

 ***

 “今日可有異常?”

 “沒有。”

 “如今在哪?”

 “應是在昭文苑,大人可要去看看?”

 “也好。”

 沒靠進便聽得隨風飄來陣陣如鈴般悅耳的朗朗笑聲。

 院落裡不知何時架起了秋千,慕初坐在秋千上,小荷便在身後為她推動,她好似很開心,不停說著再高些,再高些。

 沈青書本想著遠遠看著就好,竟是鬼使神差信步到了她們身後,小荷就要發出聲,她趕忙比了噤聲的手勢,小荷了然,給她讓出了位置。

 慕初沉浸在快樂中,並未發現推秋千的人已經換了,她嫣然的笑著,白皙的臉龐已經泛起紅暈,濃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上下顫動,遮不住她水靈的眼眸,烏黑的長發隨風揚起,放任不羈在天地間飛舞。

 沈青書好久沒見過她這般,接回她後,她總是小心翼翼,防備著所有人,這也是沈青書最憂惱的地方,她會不會就一直這樣了,走不出來,那自己又該怎麽辦?

 可這一刻,她不為這些所煩惱,胸中有暖流竄動,被她的歡樂所感染。慕初燦爛的笑臉使得她想要去呵護,珍惜,不讓它隨風而散。

 “好了,夠了,停下吧。”慕初好似已經滿足了,提醒著推動秋千的人。

 “夠了?”

 是陌生的聲音,回頭一看,慕初僵住了笑容,瞳孔不斷的收縮,沒等秋千停穩就要下來,一個不穩失足跌了下來,直直撲落到沈青書懷裡,沈青書沒想太多,下意識動作環住了她。

 “你放開我……”慕初在她懷裡戰戰兢兢,淚盈於睫,顫聲道,猶是給了沈青書當頭一棒,破滅了這短暫的美好。

 “放開我,求你……”

 沈青書萬般不願,懷裡的人已經帶上哭腔乞求她,錐心的痛,松開了臂膀。

 “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別怕。”

 一落地,慕初便受驚慌忙逃開了去,自是沒聽到身後那受傷的人吐露的真心話語。

 “慢慢來吧,在身邊,總會好的。”沈青書自言自語道。

 新月初上,石亭中涼風習習,流螢飛舞,與天上星河交輝相映。

 沈青書抱酒坐於亭中獨飲,時不時被嗆的咳上幾聲,她的身體狀況也一直不太樂觀,實在不宜喝酒,不過澆愁沒忍住小酌了幾杯就放置一旁了。

 信步走到亭欄邊,低頭望湖面,荷花開的正紅,微微清風送來陣陣幽香,湖裡的金色鯉魚時而遊上時而沉下,襯著月光閃出點點金光,她又抬頭望月,心事重重,似是意有所指緩緩的吟出:“昨夜圓非今夜圓,卻疑圓處減嬋娟。一年十二度圓缺,能得幾多時少年。”一時對著時年匆匆感歎不已。

 這時,又一陣香風吹來,沈青書頓時覺著遍體酥麻,好象喝醉酒一樣,直覺天旋地轉。她突然想到,時間是真快她與慕初相識時慕初不過十五,如今都二十了,在她的身上已經看不見稚氣,哦,忘了,這個年紀早該是為人母了,說來還是自己誤著她了,沒遇到自己的話,她該過的多快樂啊,是自己錯了。

 臨潼苑之中,慕初已然歇下,她睡的並不安穩,不曾從可怕的夢魘中脫身,破敗的小屋裡,圍著好幾個人,其中一個男人又壓在她的身上,粗暴的撕扯下她的衣物,不顧她的反抗與掙扎擺弄她的身體,強硬的要取,沒有一點憐惜,周圍幾個在撫手叫好。

 突然,那些個醜穢邪惡的男人不見了,無形之中又伸出雙手,怎麽有光亮,是來救她的嗎?不對,這雙手狠很掐住她的脖子,指甲都陷入肉裡看著鮮血流出,疼痛的她快要不能呼吸,就要死了嗎?真好啊,就這麽解脫吧……可是那雙手又松開了,出現了一個陌生人,看不清模樣,一步一步向她走進,即使已經面容相覷還是朦朧不清,總覺得好熟悉,是誰呢?

 “你是誰啊?”

 這個人沒有說話,徑自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對她說:“慕初,我愛你啊。”就消失不見了。

 “喂!你別走!別走!”

 四周又暗了下去,乍然醒來,心口此起披伏,忽聽得有人輕叩門扉聲。

 慕初頓時被嚇的一激靈,怯聲問道:“小荷,是你嗎?”

 遲遲沒有回應,慕初用被子裹緊了自己,也不再出聲,叩門聲停了。

 慕初剛要松口氣,房頂之上又傳下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將心又提了上去。

 “小荷,小荷!”

 慕初從床上爬起就往外面跑,呼喚著小荷,打開門時,院中卻空無一人,她慌張失措,欲要離開這裡,房頂上突然跳下一人。

 “啊!”

 那人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別叫別叫。”

 為時已晚,慕初的叫聲驚動了帶人巡視的鍾齊驁,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只能放棄。

 “舅舅還會再來看你的。”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一夜,府上燈火通明。

 書房之中。

 “是屬下失職,沒能捉住賊人。”

 “齊驁莫要這麽說,也因你,慕初才免得出事,你可有發現什麽?”

 “屬下帶人趕往時,賊人已經逃了,但是屬下聽得賊人自稱是夫人的舅舅。”

 “舅舅?”

 什麽時候蹦出個舅舅來了?不過她是不想今夜之事發生第二次了。

 “慕初那邊多加派人手,至於這個……好好調查一下,不用著急向我匯報,要的是結果。”

 鍾齊驁領命而去。

 ***

 慕初很滿意自己失憶的偽裝至今沒有被人識破,顱內淤血早排乾淨,該記得的,一件不差,該忘的,如何都忘卻不了。

 她現在好髒,令自己唾棄,她可能不該活著,或者就那麽墮落下去,為什麽沈青書要出現呢?她出現了,自己就舍不得離開了啊。

 看著沈青書為她開心難過,是一種折磨,好想與先生回到以前,可是她到底是回不到以前了。

 處置獵戶的時候,鍾齊煜留了個心眼問出了村莊的位置,同沈青書帶了一隊人馬前往。

 村莊不大,二十來戶。擠在兩座深山之中,隱蔽於林,來者兜了好些時候才找到了入口。

 暮色斜陽,炊煙嫋嫋,村子裡見不到走動的人,畢竟這群愚蠢的人只在乎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好吃一頓吧,吃完就該上路了。

 餐桌之上安逸自得享用著樸實無華的飯菜,一家人圍坐一塊有說有笑,屋門就那麽被氣勢洶洶持刀的陌生人給踹開,沒反應過來,手裡的大白饅頭垂落在地。

 反應過來的村民四處逃竄,大人的呼救聲,小孩的哭鬧聲嘈雜一片。

 “若不是你們,慕初就不用受那麽多苦了。”

 沈青書冷眼望著抓著她的外衫下擺,淌著血沒死透啼哭不止的男人,很明顯,這人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是為了活下來甘願求饒,這只會令沈青書想到慕初當時也是這般低聲下氣的乞求,遭受他們無情的拒絕,然後絕望。

 沈青書沒敢再往下想,抬起了手,用不著想,鍾齊煜已經把自己的佩劍遞給了她。劍刃的彈射出的寒光映在男人臉上:“別殺我!”

 ……

 一劍封喉,血濺當場,沈青書看了看自己沾了點點紅色的衣衫,皺了眉頭,改天得跟他們兄弟二人請教,怎樣使得乾淨利落。

 “大人,已盡數處決!”一小兵跑來對她恭敬道。

 聞言,沈青書深深看了眼滿地遍布的屍體,神情淡漠。什麽時候起,人命在她眼裡也如草芥一般了?

 “留幾個人,將這些屍體處理了,放把火燒了就好。”

 “大人,天色漸晚……”

 “不必了,整頓人馬便出發吧。”她知道鍾齊煜要說什麽,但她不放心慕初,害怕隻一夜,她便又消失不見。

 回到城中已經是次日午時左右,一進府門,就見得幾個丫鬟同慕初在前院的長廊上嬉戲,慕初雙眼被深色布條遮擋,只能伸手胡亂摸探周圍,往往都是撲了空,忍得幾個丫鬟笑聲連連。

 見此狀,沈青書有了慍色,步履不停去到了她們當中,直瞪得小丫鬟們不敢講話統統垂下了腦袋。

 正要說些什麽,慕初突然就摸過來,一把抱住了她,頗是得意說道:“哈!我捉到你了!”

 慕初開心的扯下布條,就見沈青書戲謔的看著她,她忘了害怕,忘了尷尬,不自在的低下頭,剛好將沈青書衣衫上的血漬收入眼中。

 “先生,你受傷了!?”她緊張的詢問著,對上沈青書詫異的眼神,她心裡咯噔一下,要轉身離去,沈青書先一步預知了她的動作,反客為主,緊緊將她箍在懷裡。

 “你、你叫我什麽?”

 “你放開我……”

 “你叫我先生,你記起我了是不是?”沈青書眼中閃光,喜不自禁,慕初卻是在極力地撐開她的懷抱,暗怨自己露了馬腳,不敢看她。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撒謊!”

 “你關心我,喊我先生,你不敢看我,你明明已經記得我!”

 慕初啞然,無言以對,幾個小丫鬟也是不明就裡微抬頭好奇的偷瞥這兩人。

 “你記得我,為什麽不告訴我,看我傷心難過卻還是要隱瞞我?”沈青書突然就松開了她退後兩步,沉下了臉。

 “難道是因為我打掉了你的孩子,殺了你的丈夫?”

 “不是的,不是的!”慕初猛地抬頭,急切的否定掉,這又怎麽可能呢?不過是她如今這般,在先生面前只會無地自容啊,怎麽又能陪伴她。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吧。

 “還是說,你不愛我了?”

 ……

 長久的沉默,像是在刮著風雪的冬夜裡潑了沈青書一身冷水,雪上加霜,意在擊垮她。

 沈青書,你也有今天。她在心裡暗嘲,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她以前便是這樣,更甚的自以為慕初除她之外無人可依,到底是她想錯了。

 她又過去捉住慕初的雙肩,略是失控地泣聲嘶吼:“當所有人都說你死了,連遺骸都沒有,我卻一直在找你,三年,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三年裡我過得不亞於你的痛苦,我好不容易將你找著了,你卻把我忘了,好不容易記起了,卻把我當傻子瞞著我,因為你不愛我了,想要甩開我了,是嗎?你說啊!”

 慕初被她吼的一愣一愣完全接不上話,沈青書又一改語態,她捧住慕初的臉無限溫柔的看著她,委屈又不知所措,輕聲細語。

 “慕初,我們不要再分離,這是一種折磨,我不會再將你弄丟了,你也別丟下我,我們就好好的,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心臟就要碎成幾瓣,疼的沈青書喘不過氣,但她還在硬撐,說對不起總比親口說不愛了傷害來的小。

 那麽,結果已經擺明了。

 “別哭了。”沈青書就著袖角為她拭去眼淚,殊不知自己也已然哭成淚人。一旁的丫鬟們附聲應景也偷偷抹起了眼淚。

 “你還記得我就好…”

 一股清香通鼻入腦,久違的觸感綿軟香甜,未盡的語聲淹沒在這滿是情意的吻裡面,唇舌相交,貪婪地攫取著彼此每一寸氣息,攻城略地,隱沒了周圍的一切。

 良久,唇分,親吻來的太過突然,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看著慕初因為未緩過勁紅撲撲的小臉,沈青書茫然了。

 “我愛你,先生,可是對不起…我惡心,惡心我自己怎麽就做不到怎麽就忘不掉!每一閉眼,他們就會出現,我掙脫不開!我…”沈青書不忍再聽她往下說,將她束縛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之中:“別說了,他們都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再也沒有。”

 再也不會給任何人傷害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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