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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慕書(GL)》第48章 48.
試婚?也對,皇室對子嗣繁衍方面一向重視,可自己也是真不行,隨即與九兒拉開了距離。

 “沈某不能人道,九兒姑娘如實向聖上稟報便是。”沈青書面上波瀾不驚,轉拾起床邊散落的裙衫披與了九兒,倒是九兒愕然了,不能人道,別說對於普通男子,不出意外,眼前人明個便是清越王朝的駙馬,大好前程會因為這四字化為烏有。他竟是毫不避諱,似是不覺得這是一件不齒的事,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九兒斂了驚愕之色,她已經做好與公主共侍一夫的打算,為的是離公主更近些,這可不在她的算計中,好的是,將此事報與聖上,婚事定是要作罷的,公主也就不必嫁與他,日後受委屈了。

 “今夜沈某會在外室的軟榻歇息,九兒姑娘請自便。”說完,沈青書拱手而退,快步離去,恐遲了自己再難從容,這波瀾不驚的偽裝會被識破。

 一宿未眠,兩人各懷心事。

 翌日,介於婚禮儀式在午時舉行,九兒向沈青書辭別時,只見他一臉淡漠,撐坐在軟榻上,目不斜視望著偷溜進來映射在地板上的一縷微光。興許是意料到接下來要出現的反轉,沒有要著那繁重華美的喜服的意思,旁邊的宮人心急如焚,很是為難,甚至跪下勸說,他置若罔聞,見了自己也只是頷首示意,接而複之。

 公主大婚,免朝一日,在京官員無論品級高低,皆要入宮赴宴,九兒見到趙喬木時,他正與幾個王爺皇子有說有笑的攀談著,讓人將自己帶下去候了段時間,方才準了覲見。

 聽了九兒的報告,趙喬木鎖緊了眉頭,不悅的擺手遣退了她。

 趙槿橦這邊鳳冠霞帔已上身,宮人還在為她上妝,她本就生的好看,緊致的妝容更襯的她猶是畫中仙,看的好些個宮人羞澀的垂下了眸子。她自己也是頗為滿意,不知那人可也會喜歡,那日之後,她已經好些時候沒去找過他,煩悶苦惱此時此刻也盡被喜悅抹去。

 “公主,公主!”

 忽一小宮女喘著粗氣跑來,不知失禮,湊在趙槿橦耳邊耳語,讓她顧不得自己是待人迎娶的新娘,一股腦站起,急色就往那宮殿外去,任那些宮人攔她不住,她那一身裝扮也是笨重難行,她索性自個扯拉著摘下丟在了一旁,當即將那些宮人嚇的臉上沒了血色。

 “公主!您不能去啊!”

 被紅綢包裹著的宮廷長廊上演著你追我趕的戲碼,越近些,心便更冷了些,沈青書,本宮當真這般不招你待見。

 進到偏殿之中,無視裡頭宮人臉色的訝異,見到那人一襲素衣若無其事在書案上寫寫畫畫,如處冰窯。

 “你們都退下。”

 “公主,您……”

 “退下!”

 冷聲喝下,那人依舊沒有抬頭,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宮人陸續退去,趙槿橦接近失控到了那人面前,本該是問罪的話,卻是泣聲說出,她真的拿他沒辦法了。

 “不能人道,娶本宮就這麽讓你難為?不惜編撰這樣令自己難堪的謊言?戲弄本宮與父皇很好玩是嗎!”

 沈青書放下手中筆,拾起畫卷將上面的墨跡吹乾,示與她看,淡然道:“像嗎?”

 定睛一看,是個少女趴在書案上小憩,只是畫上的人物將趙槿橦逼至發狂,慕初慕初,又是慕初!畫卷轉眼到了她的手中被撕了個粉碎。沒有阻攔更沒有責怪,沈青書只是靜色看她,看她兩眼汪汪泣不成聲的模樣,等得妝容都被淚水暈開了,才取出了錦帕輕輕為她擦拭著,猝不及防的溫柔舉動令趙槿橦詫異停下了哭泣,事出反常必有妖,觀其臉上卻神情自若沒有異常,莫不就是自己哭到他心裡去了,促使他良心發現了嗎?死命思索之下嗚咽開口:“你……”

 “公主。”

 打斷了趙槿橦欲要出口的話,沈青書第一次,第一次有意識的與她相視,可是趙槿橦卻看不破他了,看不破他眼底流露的是何情感。

 風風火火的過來了,鳳冠早被自己卸了,如今挽起的發式亂糟糟的,被他盯著看了許久,頗感不真實,忘了原先的目的,羞怯的移開了視線,卻聽的他的一聲歎息後聞他言:“臣下並非是戲弄公主與聖上,臣下也並非是編撰,只是臣下有難言之隱,昨個才得以想通,在講述事實之前,容臣下為前些時日的無禮向公主以表歉意。”

 趙槿橦不明就裡,疑惑看他跪下磕了一記響頭而後拱手起身。

 “臣下有幸得聖上垂愛能夠施展心中微渺的抱負,更是何德何能俘獲公主芳心,一躍如上青天。臣下一直很惶恐,一方面是因為臣下已有慕初,隻想同她好好的,一方面……”沈青書頓了頓,道:“說之前希望公主可以答應臣下,不要牽及無辜,他們不過也是被臣下蒙蔽住的人,若是問責,都由臣下一人承擔,請公主一定允了臣下。”

 趙槿橦蹙起秀眉,她怎麽越聽越不懂了,他隱瞞了什麽嗎?

 “本宮答應你,你說便是。”

 得了允諾,沈青書松了口氣,沒再說話,只是引她進了內室後,徑自寬衣解帶。見狀,趙槿橦臉上一熱背過身去,“大人這,這是作何?”心口處已是不能自己的怦怦響動,理智尚在,本是抱有期待,又覺禮節不妥,壓下心頭的悸動,作了深呼吸。

 “大人此刻多有不便,本宮在外等你。”說完便就要邁步離去。

 “公主留步,請轉過身來。”

 隨著最後一件遮擋褪去,沈青書喊住了她,趙槿橦聞言身軀一震,猶豫著要不要轉身時,沈青已經上前扳過了她僵直的身子。

 這可真是天大的玩笑,趙槿橦愣愣的看著眼前人未著片縷的上身,腦中已然一片空白,紅緋的容顏驚的慘白。

 “你、你……”卻久久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事實便是公主所看到的,自知犯了欺君罔上之罪等待我的是何結果,只求公主不要忘了方才的許諾。”沈青書從容說著,情緒也沒有多大起伏,不緊不慢的又將衣衫穿上,意外的是預料之中的暴風驟雨沒有來臨,趙槿橦只是神情錯愕的望著她,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呵。”突然,趙槿橦仰首大笑,她誇張的笑聲裡充滿了淒厲和怨恨之意,這個讓她拋心拋肺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初夏,說不上炎熱亦說不上涼爽,趙槿橦卻覺得寒冷刺骨,為她怦怦而動的心臟頓時被冰渣子斥滿,冰冷難忍,隨即碎裂開來,換做以前,她該是已經喊人將她拿下治罪,然再親手將她千刀萬剮以泄被欺之恨,但是到這一步了,她竟然舍不得,若是舍得,又怎會留她到今日,她早為她失了自我,只不過她的如意郎君是個假郎君罷了。

 “你當初為何不說?”

 沈青書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但沒有發怒反倒是心平氣和的問起話來。

 “因為害怕。”

 “你如今不怕?”

 沈青書搖了搖頭:“還有什麽可怕的嗎?”

 也對,袒露事實應是下了決心的,況且她說過,她不怕死,那她當初又為什麽害怕,怕的是什麽?慕初嗎?可她是女子不是嗎?趙槿橦也忘了,父皇后宮佳麗三千又豈能做到雨露均沾,耐不住寂寞的對食者還少嗎?反思慕初當時的話好像也明了了,自己也沒有因為她是女子而心生厭惡,甚至想要問她,為什麽慕初可以自己卻不行呢。

 “是本宮就不行嗎?”

 “嗯?”

 “慕初也是女子,卻能與你相戀,為何本宮不行?婚事已經昭告天下,再收回豈不是讓天下人看本宮的笑話,本宮不在乎你是男是女都願嫁你為妻,這是你與本宮之間的秘密,今日之事就權當沒有發生過好嗎?”趙槿橦是惱是恨,更是不甘就這麽放她走。“同是女子也無所謂,在一起就好了,你是本宮的,你是屬於本宮的!”

 趙槿橦低吼著,失常的模樣讓沈青書有些張皇失措,又聽她喃喃自語:“本宮會向父皇稟明,會向父皇稟明,讓他不要悔婚,你等本宮,本宮馬上就去。”

 趙槿橦沒等沈青書回話已是自顧跑開,還在呵呵的笑,殿外的宮人見了要是不識她的,難免認為此人是否得了瘋病。

 沈青書深深望著被宮人擁簇著離去的火紅身影,漠然轉身走向了書案前。

 ————————————————

 趙槿橦一路瘋瘋癲癲,行為或是外在,驚著了不少當值的宮人。見到趙喬木時,趙喬木正與幾個禮部要員商議退婚一事如何做體面些,只要還未拜過天地,就還有反悔的余地。

 “本宮要見父皇!父皇!”

 把守的侍衛是從兵部新調劑過來的小兵,自是沒機會目睹公主容顏,卻也是有所耳聞的,都說小公主國色天姿,令不少王公貴族傾慕,眼前的女子雖也有幾分姿色,卻是個瘋人,便就給攔下了,一旁的宮人對其理論也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還是裡面的人聽到外面的喧鬧聲遣人出去看看才解了圍。

 “公主!”九兒一見趙槿橦先是一驚,後又呵斥把守的侍衛:“大膽奴才,連主子都不認得嗎!”

 聞言,侍衛惶恐的跪下求饒,心裡想的卻是傳言果真不可信,這小公主是個瘋子。

 九兒將她攙了進去,見來人模樣,趙喬木連同幾個官員都瞪大了眼,這……

 “你等先退到殿外等候。”

 從座位上起來,趙喬木不可置信的打量著眼前人,這,真是自己的女兒?

 “橦兒,怎麽了,你怎麽就這般了?”

 趙槿橦掙開九兒的攙扶,撲跪在趙喬木面前,讓二人又是一驚。

 “橦兒這是怎麽了?”趙喬木慌忙將她扶起,滿是關懷和擔憂。

 “父皇,兒臣隻願嫁沈青書,不管她怎麽樣,兒臣都不在乎,不要退婚,不要!兒臣以後都會聽話的,父皇允了兒臣,求父皇允了兒臣!”

 趙槿橦急切的說著,臉上掛著點點淚珠,緊緊抓握著趙喬木的手。

 “這……”趙喬木臉色有些難看,怎麽這麽快就傳到她那去了,改天得整治整治那些個嘴碎的了。

 “父皇,兒臣求您,您最疼兒臣了不是嗎?您答應兒臣這最後一次好不好,兒臣求您。”趙槿橦作勢便又跪下連帶著磕了幾個響頭,沒有儀態可言。

 “橦兒這是作何啊,父皇是為你好,這沈青書……唉,這以後,父皇再為你擇選更好的”

 “不,兒臣不要,父皇,兒臣不能沒有她,若是父皇不允,兒臣寧願青燈古佛一生,孤獨終老。”

 連著九兒也不清楚這公主是為何般了,來時什麽模樣都有目共睹,這會卻是條理清晰,除去外在,到底還是那個公主。

 “橦兒,你這是何必,父皇答應你,你快起來。”趙喬木打心底心疼她,可這婚是非退不可的,想著先嘴上應了,將這小祖宗安撫下來。

 “父皇可當真?莫不是唬兒臣?”

 “當真,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看看你,還是小孩子心性。”轉而對九兒道:“還不伺候公主下去?”

 九兒領命上前,趙槿橦卻是不需要的,破涕為笑道:“兒臣謝過父皇!”

 趙槿橦是火急火燎的來,又是火急火燎的去,趙喬木張了張嘴欲說些什麽,那人已經跑出去老遠,忙讓九兒跟上去。

 ***

 “沈青書,沈青書,父皇答應了!父皇答應了!沈青書……”

 即便身上著裝不整,受著一路來宮人怪異的目光,得了應允,趙槿橦便還是想要第一時間讓她知道,她不會因為她是女子而放棄她,她要與她在一起。

 進入偏殿之中,喜色未退,眼前的景象霎時讓她啞然失聲。

 只見那地面綿延至書案沾染著紅星點點,沈青書歪倒癱坐在椅子上,頸處,脖子上細長的傷口鮮血淋漓,汩汩冒出的血流一路延下至胸前,在素白的衣衫上綻放開暗紅色的花朵,而她的臉上雙眸緊閉,是慘淡的白,手中還握著那把“作案”裁刀。

 “禦醫,傳禦醫!”

 九兒後腳跟進,便聽到趙槿橦破聲吼話,顫著手用絹帕捂著那人的脖頸處,大片的豔紅襯及了今個這日子,九兒忙吩咐外面的人去傳禦醫,自己則是翻找出了藥箱為沈青書做止血處理。

 禦醫來到時,傷口處血液的流動已經緩速下來,但已幾乎探不到那人跳動的脈搏,救人心切,趙槿橦已然忘了,此舉是將她進一步推向死亡。

 “王方士,快些裡邊請。”

 王方士行了一禮被九兒引進內室,手腳麻利,查看了傷勢,取藥先為傷口止住了血,劃傷面積延至喉管處,好在並未割破血管,意識到按兩人描述的出血量應是還有其他傷口,欲要解其衣,趙槿橦伸手給攔下了。

 方士不解,見公主也只是支支吾吾,便鄭重其詞道:“公主,人命關天,何故攔著臣下?”

 趙槿橦沉默了些許道:“不管你們看到什麽,出去之後都要閉口不提,否則莫怪本宮無情。”

 二人疑惑之余,趙槿橦已是親自上手去解其衣衫,攤開被鮮血浸透的衣襟,中衣,小衣,盡數解開去,那厚實的布條已然是被染成朱赤色,而這人的真實性別也一眼明了。

 王方士對此熟視無睹,他的職責所在隻為救人,與趙槿橦交換了位置,找到了心口附近不大不小仍在滲血的一道口子。取來棉絹清理掉外圍礙眼的狼藉,針落內關穴,將金創藥勻散至傷處,還是聽的對方吃疼悶哼,再行縫合,包扎,一氣呵成。

 抹了一把額處冒出的細汗,方才緩緩吐出口氣。

 “公主,這位姑娘已無性命之憂,只是失血過多暫時陷入昏迷,少時便會醒來,日後好生休養傷勢便可痊愈,只是脖勁處的傷口傷及喉管,可能……”

 王方士沒有明說,趙槿橦也是明白的,但不管怎麽說,人救回來了就夠了。

 “有勞王方士了,今日之事,還望方士對外保密。”說著,趙槿橦取下手腕上的一隻白玉鐲子塞向王方士手中,王方士面色不改,又行一禮。

 “公主言重,只是處方上的藥還需遣人同臣下回太醫院取來。”

 “九兒,你隨方士同去。”

 九兒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喊話,呆愣在原地,她明顯是沒有從得知沈青書為女子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趙槿橦方又喚了幾聲,她才領了命,走前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床榻之中的人後對上趙槿橦憂色的面容,心底酸酸發酵開來。

 盡管趙喬木嘴上答應了趙槿橦,禮部這邊卻已經領命把大婚慶典的一應物什陸續撤去,原先進宮赴宴的官員也皆被打發出宮,到頭來又是鬧的滿城風雨,猜測不斷。

 ***

 最後一鏟土下去,漆黑的棺木被土壤完整覆蓋住,片刻之後,築起一座圓錐形土堆,慕府上下二十八口全埋這了,也算是促成了他們別樣的團聚重逢,這樣認為,在場的人好像就能從中得到一絲安慰一般。

 “是我沒保護好她……”

 接著便是嗚咽一片。

 ***

 外面已經月上柳梢頭,慶典還是被取消了,已經換回日常穿戴的裙衫,沒有閑余去同謊騙了自己的趙喬木理論,甚至連晚膳都沒能顧及的用上,又守在了那人的床榻邊。

 那人已經醒了,一醒來便只是無神望著床帳上方,傷口處彌漫的痛感告訴她,她還活著,她贖不了罪。她聽身旁的人喚她的名字,問長問短,隻覺得聒噪,持續了一段時間,一股溫熱的濕意貼著掌心,想把手掌抽回,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想要說話,喉嚨深處就會一陣劇痛,連呼吸也很痛,她索性放棄,閉上了眼,隔絕了這一切。

 再度睜開眼,室內擠滿了人,準確的說是士兵,還有那個威嚴的面容,威嚴且難看的瞪著自己這邊,沈青書並不確定,只是猜想,因為論誰家女兒為了能與同是女子的人有悖常倫的相守一起卑躬屈膝的乞求你,作為父母臉色能好看嗎,尋常百姓家是如此,這帝王家就更不用說了吧。

 意料之中,趙喬木沒有再心軟,沈青書帶傷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說熟悉,因為她在這待過,陌生,是因為先前那些個獄友已經被處決了入住了一批新面孔。

 她被單獨關押起來,聽獄卒說這還是趙槿橦為自己求來的,太醫院那邊還每日派人過來為自己治傷,不過也是於事無補,用刑的人從不手軟,增留新傷時不忘將舊傷也抽的崩開來。幾天下來,在她瘦削的身上已然找不出一處完好的皮肉。

 環境潮濕悶熱,多處傷口腐爛流膿,牢房內散發著陣陣糜爛的惡臭,來為她治傷的人都得用絹布捂住口鼻才能忍住不嘔。沈青書卻好比五感盡失,感受不到,哪怕是拿烈酒澆灌在傷口處也只是肌體本身意識的顫動,像具死屍卻又還吊著口氣,折磨不過在於活著比死了難受,想死,人家又不給讓。

 這日,太醫院派過來的人便是那日的王方士,王方士一踏入,便見沈青書躺在一處被血染紅的乾草堆上,皺眉,放下藥箱過去探了探她的脈搏,臉色越發凝重,不迭地搖頭,這人只怕是大限將至了。

 傷口處的皮肉大多通過凝固了的血液同衣衫緊緊粘連在了一塊,每一次扯動都能聽到她輕微的悶哼,好不容易將部分傷口的膿水和血塊清理掉,胸口一處面積過大令王方士犯了難,若是將那血衣強行扯下,不把這人疼的直接背過氣去一命嗚呼?小公主不得治自己的罪啊。

 害,左思右想之下隻得取出剪子一點點挑撿開,身為醫者,自詡什麽場面沒見過,待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展示於眼前,王方士還是不忍的別開了視線。

 為她上完藥對看守的獄卒吩咐了幾句什麽便匆匆去了。

 ***

 拾瑾宮中。

 “本宮待你不薄吧?”

 趙槿橦臉上看不出悲喜,緩聲說著,將手中精美的細鞭一甩,九兒咬牙悶哼一聲,細滑白皙的美背又添一道猙獰的鞭痕,火辣辣的令她止不住的哆嗦,但是她並不悔。

 “你自幼跟在本宮身邊,當是知道本宮的為人。”

 趙槿橦俯下身段,狠狠地捏住九兒的下顎,故作憐惜的看著這張蒼白沒有血氣的臉蛋,忽然面色一沉說道:“你知道父皇是怎麽懲罰那些個嘴碎之人的嗎?本宮這便告訴你。”

 略去九兒眼裡的驚恐,不時便有幾個宮人

 托著托盤進來,托盤裡的東西讓九兒不寒而栗。“公主,公主開恩,九兒不過是,不過是為公主著想!”

 “本宮何時需要一個奴才來替本宮做決定了。”

 驀然,九兒的心猶是墜入谷底摔了個稀碎,不知疼痛,是啊,她不過就是個奴才,怎麽能愛公主呢?隨著半截舌頭落地,還不及發出呼聲就暈死了過去。

 轉瞬間,即又過去了一個月,沈青書終是被人從牢裡接了出來,誰也不知道小公主與聖上僵持了一月有余的時間裡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令這天下之主繳械投降,赦免了這人誅連九族的重罪。

 拾瑾宮中上下已經新換了一撥人手,先前在此從事的宮人哪去了,不得而知,小公主也破天荒的轉了心性,生事是沒有的了,只是成日坐在那床榻前,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對著那昏迷不醒的人講述著宮裡每日發生的瑣事,那人傷的很重,當時奉命去接人出來的侍衛依稀記得那人體無完膚淌著血奄奄垂絕的模樣,就連坐守太醫院的太醫令過來看過後都勸慰公主這人是沒幾天活頭了,應著手備好後事,因此,好幾次,公主對那人講著講著便就崩潰哭一場而後又重拾信念,有趣的是這人也很爭氣,那口氣硬是斷不了,在沒日沒夜的針灸湯藥療法下,這人竟然醒了!沒人留意過去了多長時間,只知道那人醒後,像是七魂六魄少一魄,對外界的一切盡無感知。

 天公作美時,公主就會攜一批宮人然後推著癱坐在輪椅上的她去禦花園裡轉悠,遇到新奇的事物公主總會聲色並俱手舞足蹈熱衷地科普給她,即使從未從她那裡得到回應。

 聖上偶爾也會來看看公主,結局向來是笑著臉來臭著臉去,有時是無可奈何。

 尚衣居的人也常常往拾瑾宮跑,是因為那人長期因為傷病說是只剩一副骨架也不為過,新做好的衣衫沒穿幾次再穿便又撐不起來了,而公主也受這人影響,日漸憔悴消瘦了不少,伺奉的宮人看在眼裡也隻敢在心裡同情一二。

 日複一日,在趙槿橦不懈努力地盡心照料下,沈青書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唯一遺憾的是她的雙腿不再像以前那般便利,溫潤的嗓音也再聽不到,她的人也變得喜怒無常,通常就是怒大於喜。

 “沈大人呢?”

 今個特殊,來了外使宮中設宴,趙槿橦本是推脫不去,誰料母后親自過來逮人,不得已去了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次宮宴的主角,那個外使正是來向父皇提親的,雖然父皇嘴上不說,對她和沈青書的現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擱心裡不痛快,竟把親事答應下來了,明年開春,自己便要遠嫁他國,承接兩國之好。

 從宴席下來,趙槿橦沒多大感覺,只是覺得有點疲憊,疲憊的她甚至沒有在趙喬木應下的時候拒絕,回到自己寢宮,又見滿地狼藉,罪魁禍首卻不知哪去了,於是便對正打理殘局的宮人問道。

 “稟公主,沈大人在殿後沐浴。”

 趙槿橦若有所思的點了頭進到了浴池處,霧氣繚繞,勉強看清了背對自己坐在池中的倩影。

 “你們都下去吧。”

 明面上是服伺沈青書沐浴卻從未能靠近過只能傻站一旁等候的宮人如釋重負,欠了身退了出去。

 褪去衣物,趙槿橦也下到了池中,池面水波微漾,沈青書轉過了身,眸色深沉,趙槿橦對她淺淺笑了笑,與她靠的更近了些,同往常一樣伸手撫過她身上每處疤痕然後移至脖頸處,其他疤痕穿上衣物就能遮擋住,這道疤痕卻是顯而易見暴露在外,無論看幾次都會叫她蝕骨般的疼痛。滯留片刻又滑向其被水汽潤的粉嫩的唇間,笑意盈盈無限溫柔道:“你不讓那些宮人服侍你,莫不是在等本宮?”

 即便知道這樣的打趣是在沒有回應中結束,趙槿橦卻樂此不疲,在肌膚相貼時,吻上了她的唇,由著心中對其所想肆意侵略,就算這樣,沈青書也不曾動彈反抗,但這同樣不代表著接受,趙槿橦知道的。

 結束時,趙槿橦抵在她的肩處,把玩著散落下來的烏絲,低聲說道:“你是不是還想她?”意識到她的身子頓了一頓,接著道:“那明個本宮同你出宮去看她。”

 ****

 “都準備好了嗎?”

 “稟公主,一切已準備妥當。”

 “父皇那邊怎麽說?”

 “讓您早些回來即可。”

 “知道了,下去吧。”

 趙槿橦等人皆扮做百姓模樣,乘著馬車出了宮,其實她不知道,就在昨晚她以為沈青書睡下了說的話沈青書全然聽到了,她說:“沈青書,本宮突然想放你走了怎麽辦?”還有她問的那句話,還想她嗎?想,如何不想,這麽久了,自己該如何面對她呢?可事實是她也無須面對她了。

 馬車馳向城郊,靠山時停了下來,當大大小小整整齊齊的圓錐形映入沈青書眼簾最後停留在那與周圍相較來說嶄新的一座時,什麽東西衝進了她的大腦,顧不得自己腿腳不便,也未來的及接過拄拐,坡腳摔下,連拖帶爬上前,那墓碑之上雕刻著的名字是碰巧吧?沈青書問自己,難道那周圍的一座座也是碰巧嗎?

 慕初,慕初,“慕初……”她已許久未開口說話,試著發聲,像小刀割劃過玻璃,嘶啞刺耳,她雙目猩紅,喘息由輕轉重,摸撫在碑銘上的纖手顫個不停。

 怎麽會呢?她又在心底問自己,為什麽我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你卻不在了?為什麽啊?為什麽……

 我不信,我不信,這裡面不是你。

 沈青書雙手撐著地面,艱難的挪到碑後,就在眾人疑惑她要做什麽時,她竟動手刨起了墳包上的土壤,土壤風吹雨淋已經硬化,猶是雞蛋碰石頭,縱指尖已然血肉模糊也只不過是在土壤表面留下幾道深淺不一的紅色劃痕。

 她還在繼續,趙槿橦也不讓人上前,只聽的她用含糊不清的喉嚨嘶吼出聲: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等我向你解釋,我可以解釋的,慕初,慕初!”

 驀然,一股血氣翻湧上來隨著吼聲徑而吐出,歪倒在地。

 “沈青書!快將她扶回馬車上,回宮,回宮!”趙槿橦慌了,她沒想刺激她的,望著那張陡然失了血色的臉後悔不已。

 “慕初……”昏迷中沈青書張了張嘴吐出不清晰的兩字,趙槿橦側耳貼向她的唇邊:“你想說什麽,你說。”

 也不知是不是回應她的問話,同樣是不清晰,可卻讓趙槿橦徹底落定放她自由的決心,因為她說:

 “慕初,你怎麽能留我一人,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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