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方淮沒想到薑直說得這麽直接。
她們以前是一家人,薑直和她肯定是在一個戶口本上,薑直獨立之後就把戶口遷出去,如今再想讓她上她的戶口本,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紀方淮本想稍微再矜持一下,但是一想到薑直已經在病床上躺著,她就恨不得立刻答應薑直的所有條件。
“你先好好養好胃,保證再也不亂喝酒,我就上你家戶口本。”
她說完感覺臉上燙了起來。
太不矜持了。
幸好薑直現在只能仰臥,看不到她臉上的動靜,紀方淮側過身小心地挽著薑直的胳膊,試圖離她更近一些。
薑直喜道:“真的嗎?”
她的眉梢都活躍起來,臉上的淺淺巴掌印竟然還在,紀方淮柔聲說:“真的,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去民政局領證結婚,我是你未婚妻,本來就該結婚的。”
薑直滿心歡喜,然後感覺到紀方淮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停留,眼神這種東西很神奇,看不到摸不著,但就是能夠感覺到。
她不由得扭過頭,說:“我現在肯定很難看,你不要看。”
“疼麽?”紀方淮心疼道。
她伸手摸著薑直的臉,感覺瘦了很多,手心底下似乎就是骨頭一般,其實也沒有那麽誇張,只是氣色不好。
薑直側過頭不再遮掩地和紀方淮對視著,說:“疼,但一想到方淮已經原諒我了,就覺得疼也值了。”
“沒想到你還有受虐傾向。”紀方淮失笑道。
薑直但笑不語,平躺著側過頭很容易導致脖子酸,她擺正腦袋,清了清嗓子。
“渴了吧。”紀方淮連忙下床,薑直好不容易醒來,她竟然隻想著和她說話,她去倒了水,又想起醫生說的話。
“你現在還不能喝水,只能蘸蘸水。”紀方淮用棉簽給她蘸蘸嘴唇,像是塗口紅一樣仔細地蘸了一圈,看到薑直的唇瓣漸漸變得亮晶晶的。
紀方淮突然想起她們初次吵架那天,薑直就是用這張嘴給她無限快。感,只是她當時雖然舒服,但更多的是怨怪。
當時她對薑直又愛又恨,現在都快忘記那種複雜的情緒了。
紀方淮驚覺車輪子已經碾到臉上,忙不迭拉回思緒,欲蓋彌彰地說:“不準說話了,容易口乾舌燥。”
這個詞實在是容易讓人遐想,紀方淮想換一個詞時,薑直顯然已經想歪了。
薑直手部已經漸漸有了力量,她捉住紀方淮的手,張嘴輕輕含住她的指尖,舔了舔又放開,滿臉饜足地說:“睡覺吧。”
紀方淮心尖都在顫抖,收回手說:“我要去衛生間一趟,你要來嗎?”
薑直有些別扭道:“不來。”
紀方淮去衛生間洗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這麽醜,臉上有一抹詭異的緋紅,彰顯著她剛剛在想壞事,眼皮腫腫的,雙眼皮現在腫成了單眼皮,眼瞼下有淺淺的青黑色,那是她沒睡足的證據。
紀方淮抬手用力在眼周繞了一圈,臨時來了一局眼保健操,然而沒有什麽用處,眼睛依舊不堪入目。
她現在隻想早點關燈睡覺。
一想到剛剛薑直講了一堆情話,竟然是講給這樣的自己聽的就覺得大打折扣,而且薑直很在意那個耳光,當然她也在意。
紀方淮回到床邊,低頭親了親薑直的臉頰,她重獲至寶,過往的矜持少了許多。
薑直臉上癢酥酥的,隻覺得因禍得福,但又怕紀方淮知道她並不是自殺之後,覺得她是賣慘博取同情。
“方淮。”
“睡覺。”
紀方淮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還一直做噩夢,一覺醒來又經歷了大起大落,現在聞到薑直熟悉的味道,即使薑直躺在床上不能動,她也是滿滿的安全感,勾著薑直的小指很快睡著了。
薑直雖然睡著的時間長,但那是暈倒後被迫睡著的,一直昏昏沉沉的,現在心裡舒暢至極,困意來襲,她們上一次這樣肩挨著肩睡覺竟然是一個多月前。
兩人一覺睡到十一點。
護士來查房時,看到紀方淮有好好的家屬陪護床不睡,居然和病人睡一起,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病人昨天才做完手術,現在同床是很危險的。”
紀方淮縮在被子裡不敢出聲,隻覺得臉上越來越熱,她和薑直什麽都沒做,只是簡單的同床睡覺而已,擔心碰到薑直的傷口,她甚至都不敢亂動。
護士直接忽略紀方淮,問薑直:“今天還有什麽不適嗎?”
薑直抿了抿唇,說:“想吃東西。”
護士搖頭說:“你現在還不能吃東西,你的腸胃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等恢復之後才能進食,一會先輸消炎藥,藥快沒了就拉呼叫器。”
薑直看著身邊的隆起,說:“嗯。”
護士很薑直插了針離開病房,紀方淮忙爬下床去洗漱,又打熱水來很薑直細細擦過臉頰,巴掌印已經快要看不見,薑直的臉色也紅潤了很多。
她們醒來得太晚,紀方淮剛剛收拾好,已經陸陸續續有人來看薑直,首當其衝的是辛零,她一來就是指著薑直一通數落,說:“大過年的都不安生。”
她不知道又從哪裡弄來一堆補品,薑直滿臉無語,紀方淮想到之前辛零送的補品還在家裡堆著,也不知道過期了沒。
薑直說:“我還不能進食。”
辛零幸災樂禍道:“真可憐,現在已經是竹竿,再餓下去就是猴子爬竹竿。”
她眼神曖昧,猴子自然是指紀方淮。
紀方淮:“……”
薑直之前也住過院,但還沒到做手術的地步,這次可謂是人生中首次動刀子。
辛零見她倆已經好好的,說:“總算是了結了你們這樁事,薑直,你之後不會再想不開了吧?”
薑直有些懵道:“嗯?”
辛零比了個口型:“自殺。”
紀方淮忙正襟危坐,她也怕薑直想不開。
她至今也想不到薑直為什麽要自殺,雖說她一直覺得那一巴掌是導。火。索,但她知道薑直沒這麽脆弱。
薑直垂了垂眸,她現在躺著,感覺說話沒有說服力,當即要坐起來,紀方淮幫她把床搖到一個舒適的高度,又規規矩矩地坐好,像是準備聽講的好學生。
她要杜絕一切薑直可能想不開的源頭。
薑直知道紀方淮比自己更在意這件事,她深吸一口氣,解釋說:“其實我不是自殺。”
紀方淮和辛零同時呆愣,辛零率先開口問道:“感情你把玻璃渣往手上抹是在玩?你手現在還被繃帶包扎著,薑直同學,不要害怕面對真相,真相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你這個試圖顛倒是非的態度。”
薑直:“……”
“我真的沒自殺,是暈血。”
薑直緊盯著紀方淮的臉,見她緊繃的身子在聽到自己沒有自殺傾向時明顯放松,也跟著偷偷松了一口氣,她把那天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我不小心抓錯杯子,抓到一把玻璃碎片,手掌被割傷,因為暈血,看到血就暈了。”她已經盡量把過程簡化,實在是她當時半醒半醉,也記不清楚太多細節,不然也不至於看到那麽點血就暈。
辛零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不是自殺更好,我倒是經得住嚇,方淮可是都嚇哭了,你以後別獨居別喝酒,不然連個做手術要簽字的人都沒有。”
她還不知道薑直和紀方淮已經談好要結婚的事,張口就把事情往嚴重了說,就指望紀方淮早點開竅,早點明白讓薑直獨居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嗯。”薑直心裡都清楚,辛零現在本應該在家裡過年的,為了她才來到B市,多年的老朋友,她早就把辛零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紀方淮。
紀方淮不承認道:“我沒哭。”
薑直無腦附和:“好,你沒哭。”
辛零:“……”
她感覺她是多余的。
之後沈婧、靳琳陸續到來,因為薑直和紀方淮的眼神裡都是愛意,據傳薑直又是自殺,那原因不得而知,兩人都很克制,只是簡單地問好。
沈婧說:“奶奶知道你住院,一直想來看你,被我們勸住了,也沒和她說具體原因,你先好好養病,眼看春節只能在醫院躺著,之後元宵節回家一起過。”
“麻煩表姐幫我和外婆說我沒事。”薑直又解釋了一遍:“而且我是老胃病複發,不是自殺。”
辛零說:“年紀輕輕就三天兩頭進醫院,你看我和靳琳都還好好的,咱們仨好朋友這麽多年,沒想到你最先老。”
她們三人中,靳琳身處娛樂圈,最是光鮮亮麗,而她最清閑,時間都花在四處遊玩和美容上,只有薑直最累,要看著公司、要騙紀方淮,還要為騙人付出代價,果然談戀愛就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薑直沒理睬她,對紀方淮說:“你別總守著我,去吃飯吧。”
紀方淮確實餓了,她突然想到西西,也不知道那家夥有沒有發狂。
辛零打了個哈欠,說:“不行,我太困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去幫你看看西西,然後借你家的沙發睡一覺。”
家裡客房在林綿綿住的時候收拾過,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而主臥屬於私人領地,紀方淮說:“謝謝辛姐姐。”
辛零挑眉說:“昨天的話可不要怪罪我。”
紀方淮知道她是指昨天在手術室外的話,說:“不會的。”
辛零離開時順便帶上靳琳。
沈婧給薑直拍照、錄了視頻,說是外婆要求的,然後對紀方淮說:“方淮,正好我要回去了,一起出門吧,你在這裡吃薑直會饞的。”
那病房內就只有薑直一個人,紀方淮不太放心,卻見薑直朝她勾勾手。
紀方淮傾身彎下腰,薑直灼熱的呼吸打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去吧,我等你。”
紀方淮咬著唇,眼裡漾出一池春水,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薑直的節奏抖了抖。
薑直如今也就舌頭能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薑直:只有舌頭也很厲害(*/ω\*)
紀方淮:(╯‵□′)╯︵┻━┻
我們的目標是開車,開無形的車,不會被鎖的車,感覺道阻且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