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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今天能哄好嗎?》第5章 約定
剛下過雨的山路崎嶇難行,空氣中漂浮著雨後叢林獨有的清新氣味,四位鬼下屬兩前兩後地扛著那座華麗的黑金王座,上頭躺著被麻繩捆成五花肉的人質沈晏一枚,四鬼搖搖晃晃地走著,旁邊紀敏盯著看了片刻,歎息道:“大王,您“兒子”真是夠沉的,這麽多年了,分量一點沒變。”

 師挽棠走在最前,下擺委地,隨著前進的腳步上下翻飛,泥點子濺了一褲腳,“廢話,比金子還貴重的全塊黑鱗木打造而成的,還能縮水不成,我就差沒往裡融金了,不重點怎麽對得起它尊貴的身份。”

 紀敏點了點頭,“也是。”

 他落後兩步,扭頭去看倚在黑金王座裡眉眼安詳的沈晏,少頃又道:“大王,就讓他在你兒子身上躺著啊?躺壞了怎辦?是不是對他太好了?”

 師挽棠沒回頭,微微垂下的眼尾顯出一點煩躁的意味,“你當我想啊,那不然怎麽弄?拿根麻繩拖在後面嗎?我還想吐槽呢,這個鳩佔鵲巢的玩意兒害得老子要走路,我最煩走路了!要不是看在他——”

 師挽棠忽然噤聲。

 紀敏問:“大王,看在他什麽啊?”

 “……”

 看在他救我,不然我剛剛就應該把他扔在哪兒!讓他自生自滅!

 “沒什麽,閉嘴別問!”

 紀敏長長地“哦”了一聲,剛要說什麽,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清冷之聲,似乎是剛剛蘇醒,語調中含著一點軟綿綿的鼻音,“不然你上來啊?”

 “……”

 “我靠大王姓沈的醒了……”

 “我又不瞎!”

 “……哦。”

 王座上的人半歪著頭靠在椅背上,視線漫不經心又有些審視地投過來,師挽棠莫名覺得後脖頸一涼,有些心虛。

 “嗯?”沈晏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不愛走路嘛,上來啊。”

 師挽棠覺得他說“上來啊”那三個字的時候,更像是在說“孽障來死”。

 “哈。”心虛只有一瞬間,鬼王大人立刻回歸本性,他冷笑著哼哼了兩聲,招手讓下屬們把王座放下,而後在沈晏直勾勾的目光中,涼颼颼道:“醒了正好,正好我走累了,趕緊滾下來。

 ”

 “……”沈晏低頭看了看滿身的麻繩,無言道:“你看我像是能動的樣子嗎?”

 師挽棠充滿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雙手一擼袖擺,露出兩截流暢雪白的小臂,他徑直上前兩步,掰著沈晏的肩膀往邊上一推,開始解起他背後的繩結來。

 這個過程中,沈晏的臉頰與他靠得極其近,他烏黑的眼珠轉動,從始至終不錯眼地盯著他。

 “你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沈晏慢條斯理地說道,天光從枝葉縫隙間投下來,他的面容清冷而又凌厲,目光卻是溫和而略帶促狹的,像個內柔外剛的極端矛盾體,師挽棠不小心瞥了一眼,立即火燒火燎地“咦”了一聲。

 “怎麽?”

 鬼王大人板著臉斥責:“解繩子呢!憋說話,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了!”

 “……我說話不噴口水。”

 鬼王大人依舊繃著臉:“你噴氣。”

 “……”

 沈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第一道繩結松開來,他試探著活動了一下手腕,松了口氣:“為什麽突然打暈我?”

 “解繩子呢說了閉嘴!”

 “我沒對著你說。”

 “我……”

 師挽棠憤怒地扭頭看他,正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琉璃眼,他咬住腮幫子,緊緊抿著嘴唇,少頃惡狠狠地罵道:“那你把眼睛也轉過去!”

 “……”沈晏靜靜地盯了他片刻,聽話地把臉轉開了。

 像是繃緊的弦終於得到了松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師挽棠心有余悸地呼了兩口氣,胸腔內的心臟急速跳動著。

 好像以前從未注意過,原來沈晏長得這麽好看,眉如刀裁,鼻若懸膽,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盛著一片璀璨星河,他的嘴角並不是完全沉下去的,看人的時候會有一點細微的弧度,像是在笑一樣……

 操,我在想什麽玩意兒!

 師挽棠一個激靈。

 “鬼王大人,你再扯下去,我脖子就要被你勒斷了。”

 沈晏低而明晰的聲音再度響在耳畔,他嚇了一跳,低頭打量,發現那繩結被他不得章法越扯越緊,另一端繞過修長的脖頸纏在腰上,他只要在用力些,昆侖宮搖舟公子的腦袋今天就得在他手上分家了。

 “這……這玩意兒誰系的?!怎麽那麽多層?!”他手忙腳亂地松開手,不得不俯下身去,仔細尋找松結的線頭,這樣一來,他跟沈晏的距離就更加靠近了。

 “為了防止我逃跑,自然要綁得嚴實些。”看師挽棠整個人都趴到自己身上來了,沈晏往後縮了縮,避開肩臂相觸,半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嘁,”師挽棠不屑地從鼻尖發出個氣音,而後他用余光一瞥,見下屬們離得甚遠,才壓低聲音嘟囔道:“不綁你也逃不了啊,我就是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使不出靈力,誰想到你這麽不扛打啊,我早知道就應該把你丟在哪裡,讓你被野獸吃了,自生自滅……啊煩死了,這結怎麽還有啊!”

 沈晏:“你可以讓你的下屬來幫忙,這樣會快一點。”

 師挽棠頭都懶得回:“你不是不讓別人碰嘛!”

 沈晏:“……”

 你難道就不是別人了嗎?

 他嘴唇翕動了下,看著師挽棠認真的側臉,還是沒開口。

 “對了,跟你說件事。”師挽棠一邊聚精會神地掰著繩結,一邊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受了什麽傷,但十方山脈最不缺的就是天靈地寶,我帶你回去,你要什麽靈藥自己去尋,從此我們就互不相欠,在那秘境中救我的事,就算還清了。”

 十方山脈離天破山脈不遠,嚴格來說,那片山脈才是書中靈氣最茂盛之地,靈獸靈物數不勝數,每年前往探險指望著靠一點機緣一飛衝天的人數不勝數,但十方山脈從很早以前就是最大的鬼族聚集地,加之裡面凶獸和靈寶成正比,所以才至今沒有被搬空,師挽棠叛出昆侖宮後,沒兩個月就在十方山脈自立為王,成立十方鬼殿,手下一片魑魅魍魎。

 沈晏搖了搖頭:“此傷非尋常靈藥能治愈……”

 話未落音,師挽棠終於解開了全部的麻繩,亂七八糟地將之從沈晏身上薅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沈晏微微沉吟,眯眼道:“也是。”

 師挽棠退後兩步,快樂地一叉腰:“下來吧,老子要享受尊貴的王座體驗了。”

 沈晏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閑庭信步地走下王座,在師挽棠經過他身邊時,一把攔腰截住。

 “操操操操!沈晏你幹什麽?!吃我豆腐啊?你他媽個禽獸!”

 “……”沈晏冷靜地攔下他往自己身上甩的巴掌,盡量表現得心平氣和,“你誤會了,我不愛吃豆腐,有點事想問問你,一起走行不行?”

 師挽棠心如刀割,憤怒不已,“幹嘛呀!我都走了一路了!不能休息一會兒嗎,你等回去再問不行嗎?!”

 “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

 他最後再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他兒子,一轉過來,面似寒霜,指著旁邊新鮮的泥層,“看到那個沒?沈晏你說的事情要是不夠重要我就把你摁泥裡打你信不信?”

 “信,可以走了嗎?”

 師挽棠面無表情,踢踏著靴子蹬蹬蹬走遠了。

 留下紀敏在原地,圍觀了全程,卻又完全摸不著頭腦,隻好乾笑兩聲,在沈晏波瀾不驚的目光中,訕訕地扯了扯嘴角,扭頭追隨他家大王去了。

 十方鬼殿名曰十方,其實佔地面積並不大,周圍叢林密布,沼澤多生,厲鬼常年環繞,師挽棠沒有接手之前,這裡是最大的鬼修聚居地。

 當然,他接手之後,這裡仍舊是最大的鬼修聚居地。不過他令人在地勢高聳之處修了幾座煊赫的大殿,饒一片在大殿之後平地拔起的恢宏建築,修整得有模有樣,作為日常起居的住所,除了沉重冷肅些,倒少了許多鬼魅裹挾的陰森冷氣。

 沈晏遙遙看向雲霧中延伸出的一角吞脊獸,在這縹緲冷然的龐然大物中忽然尋到了一絲來自於這個世界的真實感,直至這時,他才恍然暗歎:啊,真的是穿書了啊。

 從睜眼那刻至今,他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不超過十二個時辰,在毫無準備的狀態下見招拆招,渾身神經繃得能彈出一首廣陵散,稍有放松之際,卻是舉目望去皆非故土的茫然,令得他放松也不是,不放松也不是,他甚至沒有時間靜下來仔細咀嚼穿書這個問題本身,及至後來,師挽棠的一時興起改變了原定在這具身體上的命運軌跡,在王座上醒來的那一刻,他甚至說不清是氣憤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因為他反而能從周圍人被影響而與既定走向截然不同的想法中切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靈魂是真實的,思維邏輯是屬於他的,無論以何種形態,他沈晏都還踏踏實實地存在於宇宙萬物的某一個角落。

 只要不死,希望永存,再多的事情,也能一件一件解決,再大的帳,也能一筆一筆討回來。

 “我說沈晏,沈大公子,你到底要問什麽?憋了一路了,眼看著到家門口了,你連一個屁都沒憋出來!”

 師挽棠翻著白眼,極度不高興地揪起路邊的草,□□成一團青色的草碎子再扔掉,玩得一手草汁,手掌都染成了綠色。

 兩人走在最前方,身後跟著一群亦步亦趨的鬼下屬——大家對沈晏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感到非常驚奇,關鍵是大王好像也沒有對他動手的打算,可他們又總是吵,這是什麽行為?打情罵俏嗎?

 說好的當人質呢?

 沈晏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身後那一串求知若渴的大眼睛,腳步往師挽棠身側挪了挪,面不改色地稍稍歪頭,貼近他的耳側:“你們十方山脈上,有作用於靈魂的藥草嗎?”

 師挽棠搓完了一團草葉子,嫌棄地往邊上一扔,拍了拍手,答道:“有啊,怎麽了?”

 沈晏不答,側過臉去,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著他。

 師挽棠磨蹭著手上的汙漬,對上他的眼睛,速度越來越緩,越來越緩,半晌終於在他漫長的注視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操,你傷了靈魂?”

 沈晏朝他比了個小聲的手勢,拽著他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避開紀敏等鬼,這才含混不清地“唔”了一聲,道:“一點點,精神體現在和身體有點排異現象……”

 他不好說得太具體化,師挽棠是遲鈍不愛想事兒,但不代表他蠢,萬一最後被他看出端倪,對自己來說會是個很大的麻煩。

 “操,”師挽棠又罵了一句,他童年到少年時期都在市井街頭摸爬滾打,染了一身不入流的髒痞習性,這樣發泄式的罵句,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可他偏偏卻長了一張膚白如雪,眉眼飛揚的臉,即便有這樣粗俗的言語減分,也不妨礙他看起來像個錦繡堆裡堆出來的富貴人兒。

 他皺著眉想了想,“十方山脈倒是有幾樣靈草能修複靈魂,但靈魂排異……這我沒聽說過,我回去翻翻紀敏他們以前整理出來的十方山脈寶物冊子,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不過沈晏,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瞞著昆侖宮?!你找死吧?!”

 師挽棠很是不讚同地看著他,手指間未乾的綠色汁液漸漸匯聚成小小一滴,順著指縫流淌,漫過嬌嫩的指腹垂墜在指尖,正對著沈晏的靴子。

 他在挪腳還是挪手之間掙扎了片刻,思緒不定間,身體的本能已經替他做好了選擇——他迅疾地伸出兩根手指,叉著師挽棠的手腕一把翻轉過來!五指朝天,讓那點草液地順著原來的方向淌回去,以無比冷酷的神色道:“我自有盤算,你能不能先把手擦乾淨?”

 師挽棠怔愣了兩秒,猛地皺眉,似乎想罵但是不知道該罵什麽,被沈晏食指和拇指圈著的腕部微微發熱,連帶著心臟也縮了縮。

 “……不是我瞞著,只是這件事……發生得有些始料未及,現在若流傳出去,對昆侖宮的秘境之行恐怕會不利,我若是鎮壓著,旁人心中忌憚,我昆侖宮的弟子們才不會被一些邪魔外道惦記。”

 沈晏松開了手,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單觀他大義凜然的神色,不夠敏銳的人絕對看不出任何異樣。

 師挽棠就是不夠敏銳的人之一,他慢吞吞地縮回手,心情有些複雜,“靈魂的傷勢跟軀體可不一樣,可能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愈合,這麽大的事情,你就這麽告訴我了……”

 沈晏一揚眉梢,不置可否,“交換啊,鬼王大人不是也怕黑嗎?”

 師挽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矜傲地點了點下巴,“行吧,我師挽棠也不是非要殺人放火不可,你不跟我對著乾,我也沒必要對付你,你既然這麽信任我,本鬼王便大發慈悲不將這事散播出去,不過沈晏你記著,你可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是要還的。”

 開始了開始了,口嫌體正直的鬼王殿下又開始了。

 沈晏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睛,似乎被觸動了某個開關,忍不住想微笑一下,但他很快忍住了,繃著嘴角道:“嗯,我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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