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旭陽倒霉的很快。
不到兩天的時間, 他董事長的位置不僅易主,手上的股份賠的賠賣的賣,就連以往買的那些不動產都賣了個乾淨, 就算這樣,他的身上還是背上了千萬的債務, 而且還要面臨好幾年的牢獄之災。
何雲嵐被趕出別墅的時候哭的肝腸寸斷,她看著被拷上手銬帶上警車的阮旭陽,惶恐又絕望。
她的兒子、她的老公、她富太太的生活,短短幾天就全部離她而去。
她不能接受。
然而在哭過之後,她又不得不振作起來。
何雲嵐的手上如今還有一些錢一套房子和兩套鋪子,只要她不放棄,挨過這艱難的幾年, 等到阮旭陽出來,再運作一番, 說不定可以讓她兒子早點出獄。
但即便她想的再怎麽樂觀, 對於阮糖, 她不可避免的再次加深仇恨。
然而不等何雲嵐調整好心態迎來新的生活, 又一個消息傳來,將她最後的一絲希望打碎。
阮糖拿著一個監控視頻直接報警,狀告阮旭陽謀殺妻子。
監控中清楚的記錄阮旭陽是如何的將易依推倒, 砸到腦袋導致易依命危。
之後阮糖又拿出阮旭陽故意刪除監控, 在易依去世後迫不及待迎接何雲嵐進門的證據。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指向有預謀的謀殺。
阮糖緊咬住這一點。
堅決不讓阮旭陽有翻身的可能。
“死刑太便宜他了!”阮糖戳著手機屏幕上東澤傳過來的關於阮旭陽後續的事宜, 撅著嘴巴, 轉頭看向傅曜深:“老公,坐牢是不是要挖礦乾好多好多活?乾不好活還要被打?”
這些都是阮糖網絡上聽來的。
傅曜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反問道:“你想要他過這樣的生活?”
阮糖點頭。
阮旭陽這人最愛體面。
再加上他和易依在一起後開了公司, 還在易依的幫助下越做越大。
當了老板後,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出門都是高人一等,馬屁圍繞。
華衣美酒早就侵蝕了他的內心。
若是讓他淪落到沒有自由、被人看管、每天早起做苦力、不管嚴寒酷暑,做不好還要挨打挨餓、吃最差的飯菜、還要面臨別人的欺負……
且這些事看不到盡頭,看不到結束。
以阮旭陽的性子,這絕對是比死了還要難受。
“如果是這樣的生活,我想要他被判無期徒刑,永遠都不能減刑。”阮糖眼巴巴的看著傅曜深。
他知道這個男人能夠做到。
傅曜深頷首:“好。”
阮糖輕吐一口氣。
心中如釋重負。
終於!
終於給媽媽報了仇!
“老公,謝謝你!”
阮糖傾身抱住傅曜深,將腦袋埋藏在傅曜深的胸前依戀的磨蹭。
這個男人給了他想要的一切,而他卻只能說出最為廉價的謝謝兩字。
傅曜深溫柔的摸著阮糖的腦袋。
兩人安靜的抱著。
心神寧靜,怡然。
只是沒過一會,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
是傅曜深的手機。
阮糖放開傅曜深,看著傅曜深拿起手機接電話,等掛斷電話後傅曜深低頭輕吻阮糖的額頭:“有點工作,我要出門一趟。”
阮糖立馬心神一緊。
他緊張的抓住傅曜深的胳膊,眼巴巴的說:“我也去。”
傅曜深這次沒有同意。
他揉著阮糖的腦袋:“乖,在家裡等我回來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
阮糖又不安起來。
但他還是努力的克制住了。
他告誡自己,不要任性,不要無理,不要給傅曜深添麻煩。
就剩下沒幾天了,要給傅曜深留一個好印象。
雖然傅曜深可能在知道真相後會厭惡他,但他不想讓傅曜深更加的厭惡他。
想到這裡。
阮糖克制住自己,他乖乖的點頭:“嗯,我等你回來。”說著他還是忍不住抱住傅曜深的腰,輕輕說:“老公,要快些回來哦。”
傅曜深:“嗯。”
出門前,傅曜深想起來一事,對阮糖道:“東澤已經聯系了各科老師,一會我讓他將資料發來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們再換。”
阮糖聞言緊了下手指,然後乖乖點頭。
阮糖重新回到屋子裡。
東澤沒過一會就將資料發過來。
阮糖看著資料上那些老師的生平介紹,脾性等等,咬住下唇。
阮糖之前因為家庭的變故,六月的高考並沒有去考。而在沒欺騙傅曜深之前易星瀾一直在托關系想要將阮糖塞進一中唯二的複讀班中,想要阮糖重回學校,考上一個好大學。
而在決定欺騙傅曜深後,易星瀾就放棄了這條路,打算讓阮糖去國外讀高中。
然而這些傅曜深並不知道。
他十分關心阮糖,其中也包括阮糖的學業。
在之前就和阮糖提過複讀的事。
只不過阮糖這件事依舊是騙了他,說易星瀾已經給他辦好了。
之後傅曜深考慮到阮糖肚子越來越大可能不適合去學校,就決定先聘請幾個金牌教師,屆時就在家裡學習,可以讓阮糖更自在,也能夠得到更好的照顧。
阮糖看著這些資料,垂下眼簾。
回憶以往,傅曜深處處關懷用心,他卻句句都是謊言。
他關上手機,頹喪的將自己摔在沙發上面。
他埋著臉,周身滿滿的溢出負能量。
悅耳的鈴聲打斷阮糖的自我譴責厭惡。
阮糖看到上面易星瀾的名字時慌了一下,最後還是咬著唇,接通。
易星瀾的聲音很溫柔:“糖糖。”
阮糖緊緊的抓著手機,低聲應:“哥。”
易星瀾:“準備好了嗎?”
阮糖沒說話。
易星瀾:“我給你定了後天的機票。”
阮糖呼吸多少急促:“怎麽這麽快?”
易星瀾:“阮旭陽已經進監獄了,我們不能再拖延了。最近傅曜深在找陸錦。”
阮糖一愣:“他找陸錦做什麽?”
易星瀾:“問你的事,具體陸錦也不知道,傅曜深太聰明也太敏感,陸錦現在根本不敢見他,也不敢和他說話。”
易星瀾說:“再這樣過不了幾天你就會暴露!”
傅曜深在找陸錦問他的事?
傅曜深開始懷疑他了?
可是這幾天傅曜深都沒有異樣啊,對他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細致……
阮糖急促的喘息。
他抓著手機的手指越來越緊,緊的他指節發疼。
但此刻的他完全感覺不到。
傅曜深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就要走了?
這麽快就要走了?
不想!
不想走!
不想就這樣離開傅曜深。
阮糖的內心在瘋狂的叫囂。
他痛苦的掙扎,最後道:“阮旭陽的判決還沒下來,我想要等判決下來走。”
傅曜深現在還不知道真相,他可以再留一點時間!
易星瀾哪裡不知道阮糖在想什麽。
只是這事實在拖不得。
越拖只會越危險。
他說:“糖糖,阮旭陽的事我會全力跟進,甚至快的話,判決這兩天就能夠出來,你走的時候也能看到。”
阮糖支支吾吾:“我,我……”
易星瀾不得已直接誅心:“糖糖,難道你想要看到傅曜深厭惡你嗎?”
阮糖說不出話。
易星瀾聲音又放柔了一些:“糖糖,你收拾下,我後天送你走,好不好?”
阮糖閉上眼睛。
眼淚無聲的在他的臉上滑落。
最後,阮糖小聲的祈求:“哥,我能不能再晚一天走?”
他說:“我想和傅曜深一起聽完秦高歌的演唱會再走。哥好不好?秦高歌的演唱會就在31號,很快的!”
“哥,好不好?”
“我求你了。”
易星瀾最後還是同意了。
他說:“好,我們再晚一天走,我幫你定31號s市機場飛往國外的機票……”
掛了電話,阮糖失魂落魄。
另一邊,傅曜深坐著車出了別墅區,去機場抓人。
幾天前,傅曜深就打算找陸錦談談。
但陸錦不僅手機裡避著他,就連他找到陸錦公司,陸錦也躲著他。
第一次,傅曜深沒有防著陸錦,讓收到消息的陸錦跑了。
第二次,陸錦乾脆跑到外省去。
陸錦躲他躲的太過明顯,就連他的家裡人,這段時間陸錦也都是躲著的。
傅曜深垂下眼簾。
越發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阮糖這段日子的不對勁,陸錦的刻意躲避,全都在告訴他這裡面有一件很嚴重的事在發生。
而且是關於阮糖的。
陸錦知道,卻還在幫著阮糖瞞他。
車子停下。
傅曜深邁著長腿在保鏢的護擁下走進機場。
這次他一定要抓到陸錦。
然後問清楚。
醫院門口。
大熱天的,陸錦戴著帽子、墨鏡、口罩,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小心翼翼的從一輛普普通通的出租車上下來。
他下車的時候還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活像是一個要做壞事的小夥。
等確定周圍沒有傅曜深的人後,他連忙快速的跑起來,跑到醫院裡。
陸錦這些天過得並不好。
他這些天不僅傅曜深的電話不敢接,甚至他爸媽的電話都不敢接,他不敢回家,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爸媽。
只是沒有想到,他哥居然會來他公司抓他。
陸錦被嚇的連夜定了機票,以出差為借口跑到了外省。
只是他昨天接到電話他媽媽生病住院了。
陸錦懷疑這是他哥放出來的□□,要引他回家,然後抓住他問話。
為此,陸錦還讓易星瀾去幫他探聽真假,但他媽媽的病房根本不讓易星瀾進去,易星瀾進不去就也不知道真實情況,而醫生那裡嘴巴嚴得很易星瀾就更打聽不到消息了。
陸錦很憂心。
他真的是怕他哥。
在他哥面前,他真的撒不了謊。
小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讓他有了陰影,他對他哥說謊一開口準要露餡!
但事關他媽媽,陸錦又不能真的不管。
如果生病的事是真的話,他媽媽生病住院,他必須得回去看看才能安心,假的話,那就去他哥在框他回去,他必須要提前做好跑路的準備。
總而言之,這趟他必須回去。
而且他確實也要回去了。
阮糖這兩天就要離開,他也得回去幫易星瀾。
思來想去。
保險起見,為了不被他哥抓到,陸錦翻了兵法書,然後來了一招暗度陳倉。
他表面上買了機票,如果這真的是他哥的陰謀,那就正好引他哥上鉤。
而他則是連夜坐出租車悄悄的回到b市。
傅曜深在機場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人,就知道自己這趟抓空了。
但他依舊不疾不徐。
他撥通留守在醫院保鏢的電話。
醫院裡他留了人,甚至叮囑了醫生護士不能對陸錦說實話。
醫院裡。
陸錦跑了幾步,突然一拍腦袋又跑出醫院。
他急匆匆的攔了一輛車,往家裡去。
家裡空無一人。
想了想,他又跑到領居家。
得到消息,他媽媽真的住院了。而且已經住院好多天。
這會陸錦就顧不得了。
他急匆匆的跑回家裡,開了車庫裡的車往醫院衝去,然後衝到他媽媽住院的樓層,衝到病房裡。
再然後,他看到他媽媽健健康康的正在房間裡和他爸還有舅舅舅媽,四個人正圍著桌子打麻將,並且還說說笑笑。
陸錦:“……”
他轉身就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攔住了他的去路。
而他媽媽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還知道回來?”
陸錦:“……”
陸媽媽:“你等會想想怎麽和你哥交代。”
陸錦頓時苦了臉。
但沒人可憐他。
他媽他爸他舅舅舅媽四個人在看了他一眼後,就又繼續開始搓麻將。
陸錦:“……”
傅曜深來的很快。
他走進病房的時候,氣息都是冰冷的,明顯的心情不好。
陸錦開始腿肚子打哆嗦。
他雖然和他哥只差了幾歲,但小時候家裡大人忙,他哥從小就很自律和一個小大人似的,於是他就被他爸媽扔給他哥照顧。
他貪玩,他哥就教訓他。
他考試不好,他哥教訓他。
他逃課,他哥教訓他。
他中二學著外面混混染發抽煙,非主流打扮,他哥教訓他。
……
而且這種教訓不僅僅是武力上的完全製壓。
他哥最喜歡讓他面壁,還有寫一萬的檢討加上成倍的課業……
這對幼小的陸錦傷害非常的大。
以至於長大後,一旦他在他哥面前做了壞事,就會不自覺地害怕心虛。
陸錦心虛討好的對傅曜深笑:“哥。”
傅曜深淡淡點頭,直接坐在病床上。
打麻將的四人對視一眼,果斷的撤出病房。
出去前,傅媽媽到底不忍心的叮囑了一句:“曜深,對弟弟溫柔一些。”
等人全部出去,只剩下兩人時,傅曜深終於開口。
他抬眸冷冷地看著陸錦。
明明他是坐著,陸錦站著,卻讓陸錦有種被俯視的感覺,壓力陡生。
“說吧,你瞞著我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陸錦: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