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再一次回到這裡，已經是十一月了，陸錚去了內蒙，想過和陸錚用正常的夫妻關系相處，只是太過於了解彼此的雙方，想要坦誠相見，有點難，為難，困難，兩個人的關系只能仗著酒精才能變得不那麽緊張，打開一盒煙，捧著煙灰缸來到陽台，一場大風讓這個深秋變得蕭瑟起來，深綠的顏色越來越少，呼吸也是。

　那段時間仿佛是她最匆忙的時光了，為了上學放學方便，驍遠隔三差五在姥爺家住，怕陸錚多心，每天自己要從家開三十分鍾去接驍遠，再送到學校，晚上偶爾和恭老爺子吃飯，偶爾回驍遠奶奶家，早出晚歸，這樣的折騰看似自己很無辜，而事實她清楚的知道，是自己讓大家變得如此緊繃，不想被他們知道自己和陸錚的事，那就隻好一個人負重前行。倒是陸錚去內蒙開始，自己也能賴皮似的從五點半賴床到六點二十分，享受是最讓人容易沉溺的東西。

　呼著淡淡的藍莓氣息，這個被她大包小包背回來的禮物，實用，心酸。她打包好準備帶走的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各歸各位，看著那個用變了形的T恤製作的擺件，她依舊沉溺。

　“買的什麽？”五月迫不及待地打開“巧克力嗎？”恭喜看那個扁扁的盒子，那個興奮的姑娘，她理所應當的猜到了與食物相關的東西

　“什麽巧克力？”五月昂起小臉，哭笑不得抱怨著

　那是一個初秋的午日，她喜歡沏上一杯香香的茶，有時候追劇追到睡著，有時候靠在她的身邊看她畫畫，有時候忙到沒時間管自己，她就琢磨一些可以DIY 的小手工，這個便是她的奇思妙想

　“相框？”

　“好看嗎？”

　“用來放相片嗎？”恭喜接了過來，看尺寸，似乎沒有這麽大的照片

　“一會你就知道了。。”

　“呵呵”

　她舍不得剪那件T恤，原裝的玻璃不小心弄碎，花了四十塊錢，才把T恤裝裱在相框裡，欣賞著自己的作品，五月裹著創口貼喃喃自語著

　“你說我怎麽就沒想到，去裱框師傅哪裡弄呢？傻傻等了兩天不說，還把手扎破了”她越想越氣，撇著嘴，皺著眉，掰著手指“裱個這麽大的框五十，我這都花了。。。”

　“呵呵”恭喜沉溺欣賞，那個小姑娘斤斤計較犯傻的模樣

　“幹嘛？你笑什麽？”

　“笑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是可笑吧。。”

　“哈哈”

　“你還笑。。”

　“好，我控制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她盡力在裝嚴肅，拿著她的作品，再看看她“武老師的構思很厲害，是上學學過嗎？”

　“噗”她的讚賞不搞笑，她的問題很可愛“誰上學學這個啊？”

　“那。。”恭喜不太相信，接觸幼兒園三年，班裡的大部分設施幾乎都是手工製作的

　“是我很厲害好嗎？”她自吹自擂“就跟你熱愛紋身一樣，我喜歡做這些”

　“想把它放在哪？”

　“客廳。。那個小茶幾上面”

　“為什麽是客廳？”

　“要不然呢？你覺得。。”五月環顧著周圍“要不門廳？那個鞋櫃上”

　“呵呵”她寵溺地搖著頭“我覺得放臥室比較好？”

　“臥室？可是臥室好像沒地方吧？為什麽是臥室？”

　“因為這件T恤是在床上報廢的，當然重生也要在臥室啊。。”

　“討厭”五月聽到這裡，整個人都變得紅潤起來

　“呵呵”

　“流氓”她搶過她手裡的相框，不容分說的便把它放在小茶幾上，回頭看她，挑釁，反駁，她一直在笑“這個是我報廢的，也是我舍命做的，我說放哪就放哪？”

　“呵呵”

　“還有。。”

　“嗯？”

　“這個是怎麽來的？你最好趕緊忘掉，以後都不許再說了。。”

　“可是。。。”

　“不許再說了”

　沒等她說什麽反駁質疑的話，五月就把手貼在了她的嘴巴上面，臉頰的紅暈染開來，在雙眸之間開成了嬌豔的花，恭喜挑起眉頭示意要她放開

　“那你得保證，你以後。。。”

　容不得她執著的念叨，恭喜送上自己被手掌包裹的嘴巴，小女孩的手抽離，臉上的笑明朗，得意，又緊繃。。

　想到這裡，恭喜還是會笑，那個她親手報廢的T恤，被她當做寶貝似地收起來，直到用這樣的方式呈現，她這麽的熱愛生活，那雙軟軟的手掌，總是會帶給自己從沒有過的驚喜，這樣的女孩子，放到應如是的世界，該也會得到善待吧？

　站在那個窗口，放學回到了冬令時間段，深秋的街道滿是落葉，記得她第一次出現的美好和匆忙，記得她和自己第一次站在門口說話的慌張，記得她在下班之後遇到驍遠的委屈，卻還想著小朋友有沒有失望的內疚，記得她每天會從樓下路過得樣子，偶爾畫著漂亮的妝，偶爾會散著頭髮，那應該是又賴床的一天吧？

　一次又一次偷看又躲開，她買了新衣服，她暴瘦之後身材終於定格，穿起飛行員夾克有模有樣，愛上炙熱的顏色，她竟然也開始複製自己的面孔，做起了不愛笑的女孩子！

　終於，那個小女孩走了又回，站在樓下悲傷地看著自己，她在責怪在撒潑也在等著。。終於她躲了起來..

　立冬那天班主任布置了手抄報的任務，因為腱鞘炎的緣故，她把作業交給了明明，隻身一人開車去醫院。

　疼嗎？醫生明知故問，可是她卻說還好，相比心裡的疼，這個可以敷衍的痛又算得上什麽？

　這個流感盛傳的節氣，樓道裡裝滿了面容憔悴的人，她似乎撞見那個熟悉的女孩，她早早的穿上了羽絨馬甲，紅色法蘭絨的襯衫，映不出她的一絲好氣色

　“感冒了？”恍惚了很久，她才意識到，平川，好久不見

　“額，沒有，老毛病。。”

　平川和往日一樣，只是小腹微隆，她苦笑了一下，說著多注意不要太累的話，可是她難逃恭喜的眼睛

　“你？”她不敢問她，看樣子，應該四個月了吧？那麽推算一下時間，七月。。。

　“要做媽媽了！”她假裝很幸福，她也的確很幸福，可是恭喜卻酸了眼睛

　“孩子爸爸？”

　“他今天有事”恭喜失望點著頭，臉頰緊繃

　“自己來的？”

　“我媽陪我來的，她去給我買飯了”

　“幾個月了？”

　“四個月”

　她猜得都對，只是依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什麽時候舉行的婚禮？”

　“還沒”她微笑的清澈中帶一絲遺憾“婚禮這麽形式化的東西。。。”

　她自圓其說，可是恭喜知道，對於喜歡女孩子那件事，平川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穿上潔白的婚紗。。

　“不是夢想的嗎？嫁給喜歡的人，穿漂亮的婚紗”

　“嫁的不是最喜歡的人，穿不穿又有什麽意思？更何況，他是二婚，未婚先孕這種事，沒什麽值得炫耀的吧？”

　這個晴天霹靂讓時間定格了很久，她久久不能釋懷，曾經那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子，怎麽大肚便便的像個行屍走肉，吞咽著內疚裹著辛辣的糖果，它直接嗆到了眼睛鼻腔。。

　“驍遠爸爸回來了吧？”她的笑容蒼白，她的問題很朋友，恭喜淡淡應了一聲“真好，好不容易團圓了，驍遠特別開心吧？”

　說什麽有關幸福的正面話，她滿心都在感慨，才是半年多的時間，那個女孩就歷經了生離死別重重考驗，她曾經那麽勇敢，灑脫，可是現在她隻身一人站在自己面前，告訴自己明年四月就要做媽媽了，和驍遠一樣，都是暴脾氣的白羊座，她的話那麽射手，那麽幽默，但她的嘴角牽扯不出一絲微笑，她不停的在後悔，在自責，都做了什麽混帳事，改變了兩個女孩子的人生。。

　“武老師呢？還好嗎？”她的弦外之音，眼眸之中，在等著什麽樣的答案，可是恭喜卻無暇顧及，五月那個名字，陌生，刻骨銘心，深埋在腦海，偶爾會聽驍遠姑姑提起，偶爾會在夢裡遇見，都說往事隨風，到今天她竟然才相信，像風，抓不到，得不到，等你真正感受到的時候，一切都山河已秋為時已晚！

　“額。。。”猜到了答案，平川閉口不言“我媽來了，我先走了”

　她不給自己說再見的機會，擦肩而過，她手腕的疤痕被一塊手表掩蓋，回頭看她，接過早點，她媽媽笑得如此開心，頓時她眼淚決堤。

　在這個不被認可的國度裡面，和自己一樣的人不在少數，有的人選擇隱忍，自欺，有的人選擇形婚給家人一個交代，有的人自責，有的人勇於活自己，跑到了別的國家注冊結婚，只是不管怎樣，面對還是逃避？別人怎麽看待自己？自己怎麽看待自己？就像硬幣的正反面，不是哪面暴露於天下，另一面就真的可以無人問津嗎？在將選擇權交給硬幣交給上天的同時，是不是心底會呼喚想要的答案？

　這一路，恭喜都在思考，是不是自己造就了平川的今天？越想越是證實這樣的答案，一個破裂的家庭，一個接近瘋狂的母親，一個愛情裡的劊子手，大家無一不是抹殺平川的凶手，尤其是自己，如果能本分一點，隻做一個女孩子該做的事，也就不會有接踵而來的傷害。

　“我很好，放心，摸摸噠”

　濃重的字眼，平川仿佛又回來了，只是看短信的人早已經血紅了眼眶，她想問個究竟，責問她為什麽不喜歡還要嫁給他？責問為什麽自己看到的全是勉強？但是她編輯好短信，卻還是刪了，或許自己沒有立場，所以不該插手，不該過問，更不該打擾，她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開車回到家裡，恭老爺子正在吃飯

　“檢查了嗎？”

　“嗯”一聲輕哼，他便得知她所有的失落，她來到客廳，接了一杯水，坐到他的跟前，一面將藥一一打開，一面等著他發問。

　“還是老毛病？”

　“嗯”

　“單子拿來我看看”恭喜看著老頭兒，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他，心事重重的自己有沒有比臉上的鬱鬱寡歡更糟糕？“去啊。。”

　“您看得懂嗎？”

　老頭沒說話，恭喜在他站起身的刹那就叫住了他，看著她的檢查報告，總是皺眉，時時搖頭

　“沒醫生說得那麽誇張。。”

　一樣的酒量，一樣的頻繁，是不是因為傷了心所以風濕都跟著添亂？恭喜搶過病歷本，漫不經心的說著敷衍的實在話

　“藥我會按時吃的，酒別想，我忌不了。。”

　“你。。”老頭剛想發脾氣，指著那個不聽話的孩子“你。。”

　“我什麽我？”恭喜賴皮的朝他笑著，這個老頭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

　“按時吃藥，啤酒不許再喝了，還有海鮮。。”

　“您管得了我嗎？”

　“你。。”

　“呵呵”她順勢撿起一根煙，無所謂地點燃，老人沒了胃口，便孩子氣的推開眼前的一切

　“我管不了，我找人管你啊？”

　她猛烈地吸著煙，不羈地瞥著那個半開玩笑的老頭兒，要不是了解，她都怕要認真想再做一次，傳言裡那個認真且慫誰的女孩子。。

　“陸錚那可能還得月底回來了”

　“嗯”

　“知道我在說什麽嗎？”恭喜似乎真的恍惚了一下，抬起眉毛，看恭老爺子壞笑的模樣

　“陸錚月底回來”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吹著飄在水面的茶香“我是在提醒你，他這段時間不在”

　這倒是一個讓人耳目一新的說辭，也是一個夠齷齪夠陰險的辦法

　“您。。呵”恭喜臉陰了起來“您是讓我趁他不在，再把五月追回來是嗎？然後等陸錚回來，我再上演一場分手的畫面？”

　“可以不分手啊！分手多虐啊？你不說，她不說，我讓你哥長期把陸錚放到外面，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啊？”

　聽到這，恭喜熄滅半根煙，惱火地站了起來

　“合著讓陸錚去內蒙，您是在打這個算盤啊？爸，您不覺得這樣太。。。”關於缺德那樣的話，恭喜識相的點到為止“您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這要是讓他知道了，我就算沒怎麽樣我也說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幹嘛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做什麽？把五月找回來，讓她繼續當小三啊！然後弄得滿城風雨，無法收場？爸，您怎麽能教唆自己的女兒做這種混蛋事呢？害了一個平川不夠，再搭上一個？”

　“平川？武老師的上一位？”恭喜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又點上一根煙“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合著您在這等著我呢？”

　“哈哈。你一大早上就走了，我這半天出去不放心，不出去憋得慌，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我得放松放松啊！”

　恭喜瞪著他，摸著水杯，遲遲不涼

　“嗨，我以為能讓你不開心的，就只有那個小丫頭呢/”

　“這不還有您呢嗎？讓我前三十年就沒開心過”

　“哈哈，說說看，我這好奇著呢！”

　“怎麽看您都像看熱鬧啊？”

　“額，怎麽能說看熱鬧呢，你的麻煩事，能叫熱鬧嗎？”

　“不說了，走了”

　“你猜得對，我就是有私心，特意把陸錚支走的”恭喜停下了腳步“但不是我剛才說的那樣”她回過頭，恭老爺子拿起桌子上她落下的香煙“火？”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打火機，來到他的跟前，為他點燃

　“恭喜啊，我是看你太累了！”

　從小到大，恭喜從沒聽他有過一聲歎息，一句妥協，但是剛剛，他那聲沉沉的聲音，滿臉的不堪

　“你看才兩個月，你都憔悴成什麽樣了？周六日還好，你頂多去店裡忙，周一到周五呢，這兒和陸錚那，你一天跑兩三趟，有時四趟，天天五點多起，晚上睡覺又沒個時間，有時候等孩子睡了你再走，到那就得十一點了吧？。。”

　“我在店裡能睡覺”

　“行了吧你，你什麽樣我不知道啊？打小就沒白天睡覺的習慣”她撇著嘴，扯了把椅子坐在上面“別人我不管，你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你這麽奔波，而且，恭喜？”

　“嗯？”

　“你。。要不找借口喝酒，要不拖延時間不回去，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他”

　“不是。。”她回答得堅決

　“額，這話說得不準確，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恭老爺子沒有揭穿她的難言之隱，但卻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怪難為陸錚的。。”

　她沒氣惱，相反，這樣的陸錚，她心存愧疚和感恩

　“我支他走，一方面是想讓你輕松輕松，一方面，也是給你時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將來怎麽走？要是覺得和陸錚過不下去，那就索性分開，給遠遠一個完整卻沒有幸福感的家庭，那只是全了你們大人的私心！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麽荒唐事沒做過沒見過，你一直拖著，跟陸錚保持距離，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隱忍總會爆發的，他月底回來，我看就是一個劫”

　恭老爺子的話，恭喜不是沒想過，抓時機喝酒，晚歸，種種理由她費盡心機，但是她心知肚明，這樣的小聰明，時間久了，恐怕連驍遠都瞞不過。。

　“武建國的工程馬上就要完工了，他今年收獲頗豐啊！”

　按照這樣的思路，接下來應該會提到賞心悅目的名字吧！

　“你那個小朋友呢，你要是舍不得，就追回來，雖然我們的國家暫時不允許同性結婚，但是沒規定，人必須得結婚吧？現在公司裡有的是不婚主義的女孩子，這樣看起來奇葩，但如今的社會，也未曾不可啊？更何況，恭喜？”

　“嗯？”

　“爸爸可以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倆個帶著驍遠，去國外生活。。”

　“你們倆個？您說的是。。”

　“你和你那個小朋友啊？”恭喜詫異地看著那個老頭“你哥打算讓明明明年出國上學，你們在也能照顧，我們也放心，要知道，讓你離開，我心裡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不要告訴我，您這麽大歲數，這麽開放，居然慫恿我離婚，然後帶著她去國外生活？”

　“我說了，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麽荒唐事沒見過沒做過，但你這個，是第一次，也是深思熟慮了很久才決定的事”

　這樣的萬全之策，未嘗不可，她卻無話可說

　“武建國那邊呢，我會親自和他說，當然，這不是生意，生意要的是共贏，所以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能放手，這可能還需要你和五月的配合”

　“爸，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

　“怎麽一副這麽慫的模樣啊？嗯？別告訴我，這件事你從沒想過。。”

　“想過，但適可而止”

　“哈哈，你啊？”

　“我今天在醫院看見平川了，就是之前自殺的那個”說起她，恭喜似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五月能好好生活，她情願再也不出現“她懷孕四個月了，對方是個二婚，產檢沒見到他，但是我滿腦子想到的，卻是一個禿頭大肚子的油膩男”

　這一次恭老爺子不說話了，專心傾聽，認真悲傷

　“我知道，我不是她唯一交往過的，但卻是傷她最慘的那個，可能她對生活沒有了盼望，才會出此下策做一個違背自己的人。爸，您知道回來的一路，我都在愧疚，除了對她的傷害，還有一絲慶幸，呵呵，慶幸，用到這個詞，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渣”

　“你慶幸五月沒有像她”

　恭喜點著頭，那一點不好的瞎想，每一次鑽進自己的腦海，她都膨脹得欲分欲裂

　“所以，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如果時間不能倒轉，不能讓自己從沒有過她，那至少，應該裝成那個樣子吧？”

　“你想怎麽做？”

　“那個房子，幫我賣了吧！”她邊說邊將鑰匙卸下，那個她用了神奇魔法制作的鑰匙扣，搖晃之間，點到為止，她的眼淚飄落，悲傷分離崩析。

　“畫哪吒”一場電影之後，五月徹底愛上了那個小混世魔王“你怎麽不畫？”她輕輕依偎在恭喜的後背

　“快點嘛，要Q一點的”她賣弄著哀求，甜蜜，任性

　“不怕我畫殘他啊？”

　“你是紋身師啊，這個對你很簡單的！”她微微呢喃，她輕輕歎息“好不好嘛？”

　“嗨，畫情敵這件事，得要多大的胸懷？”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她早已習慣繳械投降“我盡力不醜化他”她趴在她的身邊，看她輕描淡寫勾勒出他的線條

　“誒？你在畫什麽？”

　“呵呵”恭喜壞笑地瞥了一眼她的緊張“一個人多寂寞啊？”

　“螯丙？”五月不敢相信“你這個畫的也太Q了吧？”

　分別穿著紅色和藍色肚兜嬰兒時期的哪吒和螯丙，圓潤，可愛

　“你的腦袋裡裝的什麽？是怎麽想出來的啊？好可愛啊？”捧著她的作品，五月喜歡得不得了

　“裝的什麽？生氣，嫉妒？”恭喜一臉正經的回答

　“呵呵，討厭”那個小姑娘哭笑不得坐在她的腿上，她雖不爽，但還是給她一雙沉溺的眼睛

　“啊，還有聰明，你看倆個人多般配”五月再次欣賞，愈發覺得好兄弟竟然有了明顯的CP感

　“你是故意的？”

　“當然”她理直氣壯地肯定“你吒就算不是螯丙的，也是他娘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哈哈”對比恭喜的酸言酸語，五月抱著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三下“你怎麽這麽可愛？”

　“你這是把我當成了？”恭喜冷著臉，驚慌失措“哪吒還是？”

　“噗”五月再次笑場“啊，不是不是。”她擺手否認，恭喜洗耳恭聽她接下來的答案，“我是覺得你很可愛，居然吃哪吒的醋，那個是動畫片。。”

　“我只知道那是個男的。。”

　“噗。。”五月輕輕捏著她的臉頰“雖然都是煙熏，都這麽叛逆，但他沒你漂亮，沒你身材好”

　“呵呵”

　“更沒你懂我。。”五月認真吻在她的嘴角，在她耳邊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隱晦話，在入耳的那一秒，恭喜挑起眉頭，心領神會。。

　“還好是動畫片！”恭喜捏著她的下巴，她的唇紅齒白，她的害羞臉色“還有武老師可別教壞小朋友哦。。”

　“討厭。。”五月站起身，理直氣壯，白皙耳廓變得滾燙“給我一副你的手套。。”恭喜淡淡笑著，換一個吻在她的眉梢，保全她的驕傲，實現她的清高。。

　“這是什麽？”房間很難變得如此凌亂，擺了一地都是她不認識工具，端著茶杯，遞到她的嘴邊，她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這是熱風機，這是紫外線，這是滴膠，這是亮油。”

　“熱風機”恭喜拿起那個粉色的家夥，挑起眉頭壞笑著

　“你可不要說話哦。。”五月很聰明，知道她接下來的片段

　“呵呵，幹嘛用的？”

　“一會你就知道了？”

　過去的時間裡，恭喜紋了一個小清新的紋身，五月將她畫下的圖案拓印到了熱縮片上，填好了顏色，剪了邊緣，熱風機通電，一鼓作氣之後，熱縮片奇跡般的變成了精巧

　“神奇吧？”

　“問題出在哪？”恭喜很是詫異，拿起熱風機仔細查看

　“不是那個？是這個，熱縮片”接過她手裡那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透明塑料片，她似乎不太相信“一會我要給他們滴膠，你快點出去”

　“幹嘛？”

　“快點啦！”五月推她出門，一副神秘的樣子

　“那個很危險嗎？”恭喜不太放心

　“沒有啦，等下你就知道了！”

　“小心哦！”五月暖得隻好做著隔空親親，要她放心，經過一番擺弄，被亮油過的鑰匙扣變得透亮有光澤，她用尖嘴鉗將鮮豔的鑰匙扣一一固定

　“鑰匙扣？”

　“嗯”

　恭喜還在回味，怎麽轉眼之間，一個還帶著明顯膠味的鑰匙扣，就橫空出世在自己面前，它掛在自己的鑰匙上面！

　“送你的，好不好看？做過這麽多東西，還沒為你親手做過什麽！這個應該能一直都帶在身邊吧！”恭喜還沒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輕易得紅了眼眶“好不好看嘛？”

　“嗯”

　看她欣喜端看的樣子，五月聰明得不再打擾，只是悄悄欣賞，暗暗得意，恭喜挑起眉毛，驕傲的看向她

　“嗯？看我乾嗎？”

　把鑰匙放在桌子上，五月也跟著站起身，看她為自己摘下手套，摩挲那有點潮濕的手掌

　“武老師的手是有魔法的嗎？”

　“呵呵”她的表揚，不媚俗，不誇張

　“是被天使親吻過的吧？所以總能妙手生花？”

　“隻被你一個人親過”五月踮起腳尖，在她耳邊呢喃，勾引，換來她的回報，糾纏。。。

　那串精致就像那個小姑娘，活生生的被丟在桌子上，恭喜不敢回頭看，看她的心靈手巧，看她的點滴過往。

　“鑰匙我先替你保管”

　“不用”恭喜已經來到了門口，為了不給自己留機會“您自己處理就好，賣了告訴我。。”

　說罷，她開門離開，恭老爺子看著那串鑰匙，不由得唉聲歎氣，他其實再清楚不過了，不留余地的趕盡殺絕，她以為人走到絕處能逢生，卻不知生的路上，有的事有上萬種需求與苦痛，而有的事，偏偏只有一次，一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