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勉強阻止亞特裡夏在衝動之下釀成凶案。
“……冷靜,老師。其實也就是一本筆記,說真的, 我覺得他對你現在的授課幫助有限。畢竟你的能力和學院裡大部分的學生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你當初學習時遇到的疑問和他們現在會遇到的疑問其實也沒有那麽多重合的地方, 沒有太多參考價值的。”戈爾多勸慰道。
亞特裡夏勉強冷靜了下來, 瞥了他一眼, 冷冷的回問道:“你難道不生氣?”
“……生氣還是有點生氣的吧。”戈爾多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但是我都習慣了。”
每次賽倫發病,破壞力都會直線上升。如果不是後來學習到了用繩子捆住塞倫這一套方法, 估計戈爾多還不能安穩地度過那麽多個月圓之夜——那套捆繩的方法是戈爾多拜訪了一個農家牧場學習來的,農場主平常就用這種方法來捆豬或者是牛。
亞特裡夏:“……”他的學生到底被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亞特裡夏輕輕吸了一口氣:“我覺得我還是就這麽把他打成傻子、直接丟出去比較好。反正沒人看見他是怎麽進你房間的。”
戈爾多:“算了吧,老師。”
亞特裡夏輕輕哼了一聲, 撇過視線去, 不願意再看賽倫一眼。
“你真的那麽急著要筆記的話,我就幫您寫一份出來吧。”戈爾多挽了挽袖子,氣定神閑的說道,“加急趕工的話,過兩天就能給您。”
亞特裡夏聞言皺了皺眉,開口問道:“那上面寫的東西,你全都記下來了?”
戈爾多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畢竟這是老師你給我的筆記嘛。”
“……”這下連亞特裡夏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只是他臨走前, 用幽深而冰冷的目光瞟了昏睡中的賽倫一眼,讓後者在睡夢中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但是無論如何,戈爾多還是成功從自家老師手上保下了賽倫。
第二天清晨, 賽倫清醒過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還維持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他渾身酸痛, 兩條腿麻木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戈爾多?”他有些虛弱地呼喚了一聲。
臥室的房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步履優雅的黑發少年,他的一舉一動都沉穩而文靜,只是眼眶下兩片淡淡的青黑色與他的面無表情結合在一起,看著就令人發怵。
戈爾多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涼涼地問候道:“呦,醒了啊,皇子殿下。”
如果換做平時,戈爾多這麽陰陽怪氣地呼喚他為“皇子殿下”,賽倫早就生氣了。但是今天情況特殊,賽倫也一時顧不上和戈爾多計較這些。
賽倫:“我怎麽會在這裡?”
戈爾多:“這得問你自己啊。”
賽倫:“不,我記得昨晚我是從陽台進你的房間的。我的意思是,我為什麽會睡在書桌上……”
戈爾多:“給我惹了這麽大麻煩,難道你還想睡我的床不成?”
賽倫聽出了戈爾多的怨氣,再看看他有些憔悴的神態——戈爾多的皮膚很白,但是如果熬夜,黑眼圈也會非常顯眼——然後賽倫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抱歉。”最終,他只能低低地這麽說了一句,“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戈爾多:“……”
戈爾多深吸了一口氣,扶額說道:“我生氣不是因為這個……你難道真的不記得你昨晚做了些什麽嗎?!”
賽倫聞言抬起頭,看他迷茫的神色,戈爾多就知道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戈爾多一指牆角的一堆黃色廢紙,說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賽倫皺著眉走了過去,蹲下身撚起了一片碎紙片,端詳半天后,恍然大悟:“這不是你經常帶在身邊的那本筆記嗎?你說是你老師贈送給你的。”
戈爾多沒好氣的說:“就是它。”
賽倫抽了抽嘴角:“抱歉,我當時不是故意的……”
他那個時候承受著身體裡混亂的魔力,仇視著身邊的一切,總想做些什麽事情來發泄一下。但是偏偏這次他發作的時候,又有一絲理智尚存,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不能砸桌子,也不能砸花瓶,於是他在混亂之中就從書桌上隨便揪了幾張紙撕碎了……
賽倫猶豫了片刻,扒拉開那堆碎紙片,開始一片一片的試圖拚湊起一些完整的紙頁——但是完全失敗了。
賽倫:“……”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扭頭,問戈爾多該怎麽辦。
“這件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我昨天默寫了一個晚上的筆記,很快就能寫好了。”戈爾多說著打了個哈欠,“倒是你,自己小心點吧。”
賽倫先是震驚於戈爾多居然把整本筆記都背了下來,隨後稍稍松了口氣。筆記什麽的,不就是為了記錄信息、方便記憶嘛。既然戈爾多都已經對這本筆記倒背如流了,那這本筆記對他的價值也就沒那麽高了,這倒讓賽倫稍稍心安了一些。可是聽到了後半句,賽倫不免產生了一些疑惑。
賽倫:“……你讓我小心什麽?”
戈爾多悠悠地回答道:“你撕了的這本筆記,原主人是亞特裡夏導師。他昨晚跟著我一起回來,恰好碰見你把筆記給撕碎,你現在估計已經在他的黑名單上了。”
賽倫:“……”
接著戈爾多又補了一刀:“亞特裡夏導師是這次帝國聯賽的帶隊老師。他的要求向來嚴格,即使你佔的是騎士院那邊的名額,他也有資格管你。你就好自為之吧。”
賽倫:“………哈?”
沉默片刻後,賽倫問道:“不對啊。昨天那個時間點,亞特裡夏跟著你回你的房間做什麽?”
“來要這本筆記啊。為了他的課程。”戈爾多輕翻了個白眼。
賽倫:“………”
他算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隨後,在當天下午,神院的五名隊員和隔壁騎士院的五名隊員正式見了個面。而亞特裡夏則以指導訓練為由,把賽倫狠狠打了一頓。
騎士院的五位聖殿騎士預備役:“……”
他們簡直目瞪口呆。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他們是來做什麽的?
這裡真的是神院嗎?這裡聚集的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牧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