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故淵疑惑:“同學,你開玩笑呢?我打你幹什麽,我們學校打人是會被記過的。”
池鬱聳聳肩,不知何意。
“小池,你在哪呢?”
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和男人的呼喊聲。
池鬱臉色變了變,他收斂了神情,低下頭,繞過站在門口的付故淵,匆匆往宿舍外走去。
“誒,同學,你?”付故淵喊了一聲。
池鬱沒回應付故淵,走到宿舍門口男人身邊。
那男人看著很斯文的模樣,身著褐格西裝,打著端正的領帶,戴著無框的銀邊眼鏡。
他看了宿舍裡的付故淵一眼,朝人點點頭:“同學你好。”
“叔……叔叔好。”付故淵連忙禮貌地應道。
付故淵喊得有些猶豫,因為男子看著只有三十出頭的模樣,明顯不像池鬱的父親。
但是他看起來是池鬱的家長,喊叔叔不會亂輩分。
男子朝付故淵溫和地笑了笑後,攬住池鬱的肩膀,帶他離開。
付故淵站在宿舍裡,能隱隱聽見他們的對話。
說是對話,其實都是那名男子在說。
“小池,你還是不要住宿比較好……”
“……你這樣的性子,和同學很難相處的……”
“……你太……會被他們討厭嫌棄的……”
後面的話,付故淵聽不清了。
付故淵有些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從宿舍角落將籃球扒拉出,邊拿在手指上打轉邊往操場走去。
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學校裡空蕩蕩的,幾名值日的學生拿著掃把,嘻嘻哈哈地打掃著公共區域,付故淵剛走到操場,坐在籃球架下的基友項青梧就嚷嚷了起來:“跑哪去了?等你半天了。”
付故淵將籃球丟過去,問:“我長得很凶?”
項青梧穩穩地接住籃球:“怎?!又有女生跟你表白了?”
“哪跟哪,不是。”付故淵踹了踹項青梧的小腿,讓他站起來,別坐著。
項青梧站起身,邊運球邊和付故淵聊天:“凶不凶我不知道,但兄弟你不是公認的校草嗎?”
付故淵正要答,聽見項青梧又嚷了一句:“雖然比起我,還差一截!”
付故淵:“……”
狗嘴吐不出象牙,項青梧嘴裡吐不出好話。
付故淵搶過項青梧手裡的球,一個帥氣的三分投籃,穩穩投進籃筐。
項青梧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黃昏落日,兩人打籃球打得正開心,忽然聽見有人在喊他倆的名字。
付故淵拉起T恤領口,擦了擦臉頰的汗,循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望去。
一名個子不高,身材清瘦,面容秀氣可愛的男生大步走了過來。
“阿白,你怎麽也沒回家啊?”項青梧用手背抹了下巴的汗。
白鳴風回答:“今天我值日,剛才在教學樓走廊掃地時,看見你倆在操場這打籃球,就過來找你倆了,對了,青梧你等等去爺爺奶奶家,還是回自己家?”
“爺爺奶奶家。”
“那我倆順路,你今天騎自行車了嗎?”
“騎了,怎的?”
白鳴風說:“載我。”
項青梧說:“那不行,我的自行車後座很金貴,只能用來載可愛女生。”
白鳴風笑了笑,一隻小虎牙,兩個小梨渦,可愛得令人怦然心動。
然後他說:“只能你爹只能,項青梧你個煞筆,還想載女生,你倒是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有女生給你載嗎?你是把自己腦殼撬開了,把腦子放進王水洗了是嗎?莎士比亞沒有士。”
白鳴風,用最可愛的臉,罵出最凶狠的話。
項青梧都被罵習慣了,他拍著籃球,怒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白鳴風嗤笑一聲,冷冷地看著他。
項青梧:“行行行,載你回去,你等一下,我和阿付再打一會籃球。”
白鳴風比了個行的手勢,去操場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水,坐在一旁的欄杆上,看著兩人不甘示弱,你爭我搶地打籃球。
天色漸暗,學校裡的路燈亮起,落下溫柔舒服的暖光。
項青梧和付故淵總算是打累了,走到白鳴風身邊,一左一右坐下歇息。
白鳴風將水遞給他倆。
付故淵道了謝,打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他吞下水,問白鳴風:“我很像校霸?”
白鳴風挑眉:“校霸是什麽幾把玩意兒?”
“就是那種愛打人的不良混混。”
白鳴風問:“怎?又有女生跟你表白了?”
付故淵:“……”
“哈哈哈。”項青梧拍了白鳴風後背一下,朗聲大笑,“我和你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白鳴風看向付故淵,說:“你現在像不像校霸我不知道,但你小時候確實是胡同一霸,狗見了你都嚇得嗷嗷嗷直叫。”
項青梧:“這事我也記得!你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和狗打了一架,結果被你媽拉去醫院打針,回來的時候哭嚎得隔壁巷子都能聽見哈哈哈哈哈。”
付故淵:“……”
付故淵扶額。
交友不慎。
他和項青梧、白鳴風是發小,三人年幼時住在同一個巷子裡,父母彼此的關系也都融洽。
三人從穿開襠褲起就是好朋友,小學同班,初中同校,最後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如今付故淵和項青梧同班,白鳴風在隔壁班。
眼見天黑,再不回家大人該生氣了,三人互相道了別,付故淵回宿舍放籃球,項青梧和白鳴風去自行車車棚找車。
車一找到,兩人都傻眼了。
山地自行車,沒有後座。
“你什麽時候換車了?”白鳴風問。
“昨天剛換,我給忘了。”項青梧撓撓頭。
“二貨,就你這樣還想載可愛的女生。”白鳴風雖然在罵人,但語氣感受不到生氣,只是朋友之間的調侃,“算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項青梧拉住他:“不行,你都等我半天了,我現在讓你一人走回去,那我也太不夠哥們了。”
白鳴風:“可你這自行車沒後座啊。”
項青梧拉著白鳴風的手腕,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沒事,你個子小。”
十分鍾後,學校門口保安室的大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男生騎著自行車,載著另一個男生晃晃悠悠地騎出了學校大門口。
大爺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為被載的那個男生,側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橫杠上。
大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整個人從木凳上跳起,衝著兩人背影嚷嚷:“小夥子,學校裡面不能騎自行車,下次把車拖出學校再騎!還有啊,別玩得這麽野!”
“知道了!”項青梧大聲應道。
白鳴風單手捂臉,想死的心都有了。
轉念又一想,覺得不能這麽簡單地死,怎樣也要拉上項青梧陪葬。
項青梧突然想起什麽,說:“我記起我小時候,我爺爺經常這樣載我,讓我坐在自行車前面橫杠上,車頭綁著一個破音響,天天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白鳴風正納悶為什麽項青梧突然想起他爺爺了,就聽見他喊自己:“誒呀,孫子啊。”
白鳴風:“……”
“孫子,你怎麽不理我啊,乖孫。”
“煞筆,我理你二大爺啊,白癡。”
項青梧好像被戳到了笑點,仰頭狂笑,肩膀一顫一顫的,連車頭都扶不穩,來回晃。
然後樂極生悲,兩人一起栽路旁的草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