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鳴風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強打起精神和房東約著見面看了房。
不得不說,項青梧找這套房子,花了特別多的心思。
房子位於市中心,交通方便,坐北朝南,無論是采光還是通風都特別好。
房東是位和藹的老奶奶,熱絡地和白鳴風介紹:“廚房、衛生間裡的東西都很全噢,這個書房的通風特別好,你們要改造成客房也可以,可以住兩個人噢。”
白鳴風看了一圈,覺得房子除了一個人住有些大以外,其它沒有任何問題,他禮貌地和奶奶說:“我朋友這兩天應該就會和您把這套房子定下來。”
奶奶笑眯眯的:“好噢,定下來的話,月初就能搬進來了。”
白鳴風一愣:“什麽?月初嗎?”
還有一周就是月初了。
還有一周……項青梧就要搬走了嗎?
“嗯咯!”奶奶點點頭。
白鳴風斂眸:“好……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他和老奶奶告別後,給項青梧發去短信。
【房子挺好的。】
發完短信後,白鳴風收起手機,獨自乘坐地鐵回到小區,他原地躊躇片刻,沒有上樓,而是去附近的公園,找了個無人的長椅,坐在上面發呆。
不遠處有孩童在沙坑裡玩耍,嬉笑打鬧,無憂無慮。
白鳴風看著他們,羨慕不已。
昨天一瞬感受到的失落沮喪已經變成了淡淡的哀傷,白鳴風其實很早就認了命,他暗戀九年,認命了九年。
他明明不奢求什麽,可是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會覺得難過。
年少的時候,他經常會做同樣的夢。
夢見一個女孩身著潔白婚紗,挽著項青梧的手臂步入殿堂。
而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著,眼睜睜地看著。
高三結束後,夢境有了變化。
項青梧會拿過女孩手裡的捧花,鄭重其事地遞給他。
“去吧。”項青梧對他說,“去找你自己的幸福。”
白鳴風每次醒來,都是淚流滿面。
他時常分不清,這是噩夢還是好夢。
如果一條路走到頭,分道揚鑣後彼此最後都尋到了幸福,不應該是件好事嗎?
可那些曾經的堅持,全都化成泡影,空作笑談。
天色漸暗,暮色低垂,玩耍的孩童被大人帶回了家,公園越來越寂靜。
白鳴風緩緩站起身,晚風寒涼,他拉緊外套,往小區走去。
剛到小區門口,白鳴風突然腳步一頓,呆立原地。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
姚縉側身對著他,站在保安亭前,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撥過去一個電話。
片刻後,白鳴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鈴聲很大,引得姚縉轉頭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姚縉微微笑著,掛斷電話走了過來:“白醫生,好巧啊。”
“你怎麽在這裡?”白鳴風一臉疑惑。
“當然是因為想見你啊。”姚縉笑道。
白鳴風:“……”
姚縉問:“白醫生上次不是說,願意和我單獨談談嗎?不知道今天合不合適呢?”
白鳴風沉默良久,抬頭問他:“先說好只是談事啊,你會和我好好談的吧?”
“當然會。”姚縉笑著點頭。
“行。”白鳴風起身往小區裡走,“那走吧。”
“嗯?去哪呢?”姚縉疑惑。
“去我家。”白鳴風說,“總不能站小區門口吹著冷風談事吧?”
姚縉先是怔然,隨後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得意的弧度,跟上白鳴風的步伐。
而另一座城市,項青梧忙碌完工作,和同事一起回酒店,他拿起手機刷新了下消息,一眼就看見白鳴風給他發的短信。
【房子我看過了,都挺好的。】
項青梧喜笑顏開,給房東奶奶打去電話,定下了那套房子。
同事在一邊問:“租到房子了?”
“嗯。”項青梧點點頭,“明天回去看看。”
同事說:“其實你要是不嫌累,現在就能回去了,可以看看有沒有動車班次。”
項青梧:“啊?!”
“反正工作都結束了啊。”同事說。
項青梧拔腿就跑,去酒店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能早回幹嘛不早回!
項青梧邊跑邊掏出手機,想給白鳴風發短信。
他想了想,又把手機收了起來,決定給白鳴風一個小驚喜。
想著白鳴風見自己回來的驚訝表情,項青梧就忍不住咧嘴笑。
“進來吧。”白鳴風用鑰匙打開門,開了燈後遞給姚縉一雙鞋套,“不用客氣。”
姚縉穿好鞋套走進客廳,目光落在角落一床卷起收好的被褥上,不禁輕輕挑眉。
除了那床與客廳格格不入的被褥外,其他地方乾淨整潔,看著令人舒適。
“坐。”白鳴風指了指沙發,“要喝什麽?茶還是?”
“白開水就好,多謝。”姚縉含笑,坐在沙發上,腰背挺得筆直。
白鳴風給姚縉倒了杯熱開水放他面前,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白鳴風明顯有些不安,右手無意識地揉著左手指尖,目光飄忽。
姚縉看他這副模樣,知道自己的話被他聽了進去,越發氣定神閑,笑著問:“白醫生,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白鳴風揉手指的動作變成了掐,作弄得骨節附近都是紅痕,許久,他緩緩開口:“你之前說你也曾有個求而不得的人?是真的嗎?”
“是。”姚縉端起熱水,抿了一口。
“那你是怎麽……”白鳴風思索著措辭,“怎麽……放開的?怎麽才能,不去想?”
“白醫生。”姚縉輕歎了口氣,放下熱水杯,笑著對他說,“試試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如何?”
白鳴風:“……”
姚縉忽然伸手,握住白鳴風的手腕。
白鳴風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嚇了一跳。
“白醫生,看著我,別想別的。”姚縉手上使勁,輕聲安撫,循循善誘,“看著我的眼睛,和我試一試吧,你會喜歡上的,會忘記他的。”
姚縉說著,另一隻手摟住白鳴風腰,俯身湊近,作勢要吻他。
白鳴風不知在想什麽,不再掙扎,直直地盯著姚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姚縉心中狂喜。
獵物入籠,正是獵人慶賀的時刻。
然而就在姚縉即將吻上白鳴風的時候,白鳴風突然伸手,將他一把推遠。
猝不及防被拒絕,姚縉愣在原地。
“對不起。”白鳴風的聲音還在顫抖,可目光卻越來越堅定。
他沒有解釋為什麽道歉,只是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姚縉臉色變得極差,他撫了撫起了褶皺的袖口,說:“白醫生你真是太傻了,何必呢?堅持下去,最後等你的只有悲劇,你好好想想,若乾年後,你看著他和一個女子步入婚姻,而你一無所有,只剩無人憐憫的可悲。”
“沒關系。”白鳴風這下連聲音也平靜了,他徹底認清了內心。
或許他這輩子,注定不知道相愛是什麽感覺。
但勉強自己與他人親熱,真的比孤獨要好嗎?
不見得吧。
“白醫生,你到底在堅持什麽?”姚縉問。
“我不知道。”白鳴風如實回答,“但是……九年啊……我已經無望地喜歡了他九年啊……還差以後的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嗎?”
說話間,白鳴風渾身顫抖,雙眼通紅,淚驀地滾了下來。
他雙手捂臉,克制不住自己,在個並不熟識的陌生人面前抽噎,九年的苦楚湧上喉嚨,再無法壓抑在心裡。
姚縉歎了口氣,嘟囔一聲:“白醫生,我來你家,不是聽你訴苦的。”
“對不起……”白鳴風哽咽,低頭用衣袖擦眼淚,“就這樣吧,姚先生,我送你下樓,你會找到適合你的人的,今天真對不起了。”
姚縉坐在沙發沒動,他面無表情地說:“白醫生,聽我的話,試一次如何?我技術很好,會讓你舒服的,您既然邀請我來你家,不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嗎?”
“什麽準備?”白鳴風眉頭輕蹙,“請你上來前,我就說過了,只是談談吧。”
“白醫生。”姚縉站起身,笑了笑,“我不喜歡被人耍呢。”
話音落,姚縉突然伸手,扭住白鳴風的手腕,動作強硬地將他壓在沙發上,伸手拽他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