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分工明確, 其他人依舊和亡靈糾纏在一起,祈天河被符定住後, 虛弱的聲音被淹沒在打鬥的浪潮中。
誰也沒聽到這一聲可疑的‘爸。’
繃帶男的視線隨後轉向先前為祈天河扇風的阿槐身上。
如果按照正常的副本軌跡,女鬼的實力該一日強於一日,以讓玩家生吞牌位的方式進行養蠱式圈養,直到最後一天吸收他們,真正處於副本有我無敵的狀態。
可惜因為回溯和副本難度的大起大落,一直到今天,遊戲竟然才進行到製作軀殼的環節, 女鬼離徹底恢復遙遙無期。
這一刹那,她的眉眼間凝聚著說不出的絕望。
“你到底是誰?”
阿槐喃喃問祈天河。
我是誰?
暴虐再一次浮上祈天河的雙目,一幅幅血腥的畫面走馬觀花從面前閃過,無數白骨匍匐在面前, 可怕的亡靈追隨身後, 他才是這個世界的王,為什麽要被無名的規則禁錮?
目中的清明刹那即逝,祈天河冷冷注視著繃帶男:“臣服,還是死亡?”
“……”
棍棒底下出孝子……繃帶男眼一眯,覺得老祖宗的話有時候還是得聽一點。
手中憑空多出三張符紙,不遠處的白蟬看得眼皮一跳,想不出一名玩家是怎麽囤了這麽多的符紙, 甚至懷疑對方進遊戲的目的就是為了補貨。
雙方距離太近, 祈天河凝聚出的黑氣沒來得及擴散,便從肩膀到腰, 上下一共被貼了四張符。適才還猖狂到不可一世的人, 真切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來自符紙的混合雙打。
身體如同碎掉的沙漏, 侵入體內的鬼氣源源不斷流失, 黑色的河水從地面滲漏出,霸道地纏住四周的亡靈。
尖銳的音波擴散開。
正在艱難應對亡靈的趙南貴耳朵被震出血,眼睜睜望著面前的亡靈被拉進地裡。
低頭一掃四面八方流淌著的黑水,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往外退。
“白癡,去救NPC。”巫將冷冷望著他。
趙南貴這才發現老人半蹲在圓桌上,而此刻自己距離他最近。
“跟我走。”他說。
老人還在猶豫。
趙南貴罵了聲艸,一個公主抱強行把人抱下桌,小心避開黑水朝外跑去。
其他人也開始忙著撤退,阿槐的實力要比亡靈強大很多,輕輕用口哨吹了首曲子,被同化的秦讓和王廠不顧危險地跑過來。
阿槐的身體被黑水腐蝕了大部分,等那二人靠近時胳膊驟然化為無數槐樹的枝條,直接嵌入王廠的血管,活生生地將對方化為自身所需的能量。
身體暫時恢復正常後,她招呼秦讓過來:“背我離開。”
祈天河是在場唯一一個不受黑水腐蝕作用影響的人,那些水對他而言甚至是親切的,仿佛只是想把他拽進去,全部歸為其本身的能量。
他一動不動,視線黏合在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
遲緩的思緒中,頸部突兀地傳來一陣劇痛,祈天河反射性地要抬頭,然而眼前一陣暈眩,抬頭的刹那徹底昏了過去。
一群人往外跑,身後大片大片的水泥砸落,旅館的地基徹底被毀了,黑水浸染下,直接從中間坍塌式碎裂。聚在槐樹下面的幾個NPC震驚地望著這一幕,小西捂著嘴,親眼見證了墜落的牆體被黑水吸收,不可置信說:“末日,來了麽?”
……
“嘶。”祈天河是被活活疼醒的。
沒睜開眼時,手已經按住腦袋,第一次嘗到頭疼欲裂的滋味。
風過雨停,空氣中飄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是新年剛放完鞭炮的硝酸味。
他睜開眼,喉嚨火辣辣的疼,首先看到了天空,意識到自己是在戶外,身體瞬間緊繃,拿出小鏟子警惕地望著周圍。
白蟬,巫將,柳天明……繃帶男不知道為何改了裝扮,變成了口罩男,他換了身連帽衫,帶著帽子和墨鏡,捂得嚴嚴實實。
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稍稍放松了一些:“出什麽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祈天河揉著太陽穴,想站起來腿有些軟,轉而靠在樹上腦袋抵住胳膊肘,一些破碎的畫面不時出現,刺激著神經。
和上次失控不同,這一次被意外推下河,還殘存著不少回憶。
“臣服,還是死亡。”繃帶男幫他回憶。
“……”青年高高在上,仿佛不把世界放在眼裡的記憶閃現,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羞恥感。
有了畫面感後,祈天河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快導致眼前一黑,幸好白蟬及時扶了一把他。
祈天河詫異地望著繃帶男,幾次張口最後還是把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巫將注意到這一幕,目光微動:“你想說什麽?”
祈天河從容地替代之前要說的話題,問:“朱殊瑟呢?”
“不知道。”巫將沒什麽表情:“出來的時候地上只剩一灘血跡,人不見了。”
祈天河皺眉,就是說不能確定死活?
為了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在其他人詢問前,先一步開口:“我會失控全拜她所賜。”
語氣冰冷,乍一看處在憤怒無從宣泄的狀態中,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主動去觸他的霉頭。
過了片刻,祈天河又道:“如果她還活著,應該會去拜土地公。”
白蟬看了他一眼:“我和你走一趟。”
祈天河沒離開多久,繃帶男起身朝同個方向走去。
巫將似笑非笑,忽然問:“你跟祈天河到底什麽關系?”
繃帶男頭也不回道:“過去看看罷了。”
自打被抱出旅館就沒怎麽說過話的老人突然道:“沒錯,看住他,給我看住他……”
一抬眼目睹已經成為廢墟的旅館,雙目赤紅。
在老人的狀態進一步歇斯底裡前,繃帶男已經走出很長一段距離,趕上了祈天河,當然,後者也是在故意放緩步伐,等著他來。
一路無話,直至快到山腳下四周無人時,祈天河才停下腳步。
“從小到大,我一直沒對自己的名字有過好奇心,”雨後山裡更加潮濕陰冷,幾條蛇從蛇洞裡鑽出,原本直接朝著他們的方向遊來,被祈天河用鬼火逼退:“現在想來,至少應該問上一次。”
他轉過身,望著繃帶男:“爸,您為什麽給我起名天河?”
父親的稱呼代表著失控時的記憶徹底恢復,他本人也並不準備藏著掖著。
半晌沒得到回應,祈天河低頭不帶任何情緒地笑了下:“我被推下水的時候,看見河底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就寫著‘天河。’”
白蟬沒有打擾他們父子間的談話,獨自去半山腰的神像那邊查看。
繃帶男靜靜凝視祈天河許久,終於開口:“天河是一條河流,許多副本裡的NPC都是從那條河裡誕生。”
祈天河:“我也是從河裡……”
“不,”繃帶男直接打斷:“你就是那條河。”
“……”
“含冤而死的亡魂受到河裡鬼氣的滋養,長年累月形成了自己的意識。”繃帶男輕輕歎了口氣:“萬物有靈,這不是空話,誰能想到這條河後來也有了一個成熟個體的思想。”
逃離束縛和禁錮,人類有這樣的衝動,鬼亦然。
“當時我的孩子得了一種罕見的病,剛出生所有的器官便開始衰弱,注定活不過半歲,醫生已經通知要準備後事,他卻突然不見了。”
後續的發展祈天河多少從NPC講的故事裡了解一些:“因為遊戲運轉出了問題,嬰兒被當做玩家吸納進了副本?”
繃帶男點頭:“為了修補這個漏洞,遊戲很快做出調整,由我來完成後續的副本。”
長輩幫著代打,鸚鵡幫著代練,祈天河神情有些古怪。不過他很快發現了關鍵點:“直接把嬰兒送出來不就行了?”
專門找家長幫忙代打,聽著像是遊戲在做‘慈善事業。’
繃帶男閉了閉眼:“遊戲的漏洞源自那條河想要掙脫規則束縛,一個垂死的嬰兒恰好在那時出現,對它來說是絕佳的容器。”
這一刻,祈天河才真正明白‘一半生魂和一半死魂’說法的由來。
“所以在我的身體裡,住著一隻鬼?”他自嘲笑道:“或者說我就是那隻鬼?”
繃帶男目光深邃地看過來。
意識到這麽說有些自輕自賤的意思,祈天河調整好心態,抿了下唇。
“用一個全新的個體來形容更貼切些,”繃帶男似乎想到了一段不怎麽好的往事,眉頭皺了一下:“在你五歲之前,體內的力量經常失控,遊戲也算是給我開了後門,可以自由帶出符紙。”
祈天河想了想:“朱殊瑟又是什麽情況?”
“朱殊瑟的父母原本都是高級玩家,因為天河暴動意外死亡,之後魂魄被河流吸收,永遠無法離開遊戲。或許是為了補償,在她成為玩家後,遊戲直接讓她繼承了父母生前全部的道具。”
聞言祈天河嗤笑:“真是為了補償,就不該讓她進遊戲。”
“人心懷著強烈的欲望時,便會被遊戲注意到,程序再從中篩選出把欲望看得比生命更重的人,她符合成為玩家的標準,誰也剝奪不了這個資格,包括遊戲本身。”
繃帶男淡淡道:“沒有永遠的常勝將軍,後來我在一次高難度副本中失手,遊戲便重新吸納你進副本續命。”
祈天河眨了眨眼:“所以我真的是回歸者?”
“……這不是重點。”
“也對,重點是……”沉默了一下,祈天河突然邁步向前,輕輕抱了下他:“您從來沒有放棄我。”
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很難接受自己的孩子變成半人半鬼的怪物。
望著已經差不多和自己一樣高的青年,繃帶男突然笑了:“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力量失控時,經常一邊奶聲奶氣哭著叫爸爸,一邊想要用黑水腐蝕我的靈魂。”
祈天河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媽她知道麽?”
“為了保證安全,五歲之前都是我帶著你住,”繃帶男無奈:“垂死的孩子突然活過來,還有丈夫無理的要求,即便她不知道內情,多少也能做出一些猜測。”
只是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失而復得的感受足以讓她自欺欺人,甚至忽略掉所有不合理的細節。
祈天河垂了垂眼,忽然覺得自己一生所有的幸運全都是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之上。
繃帶男沒有用浮誇地話語進行開導,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想點實際的問題。”
一旦在SSS級別的副本出局,很可能因為折運重傷或垂死,先前的努力也就白做了。
祈天河抬頭望向陡坡,白蟬正在下山,四目相對衝他搖了搖頭:“朱殊瑟不在那裡。”
“先回去?”祈天河問。
白蟬點頭:“我還要和老人匯報故事裡鬼的數量。”
想起NPC驚嚇過度的樣子,笑容略微諷刺:“不過他現在估計想不起那麽多。”
……
老人尚未從旅館被毀的打擊中緩過來,看到祈天河,又怕又恨。
遊戲發布的集體任務二是剔除了祈天河的,如今NPC被及時搭救,其他玩家卻遲遲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趙南貴頭疼道:“不都已經按要求做到了?”
祈天河一打聽,才知道還有任務二。
柳天明淡淡道:“畏懼會讓NPC失去原有的公平,而遊戲的最終目的是保證副本重新運行。”
趙南貴痛苦地望著天空:“這次副本的名字不該叫故事,是事故才對。”
作為罪魁禍首,祈天河準備降低個人存在感,轉念一想這樣也無濟於事,盡可能補救:“我是心理醫生,可以嘗試給他做心理輔導。”
趙南貴第一次站在NPC的角度發自肺腑說:“他連唯一的固定資產都沒了,你再疏導一下,怕是連人也沒了。”
“……”
柔弱無骨的小手突然抓住祈天河的手腕,小西怯怯地低下頭:“我有話想跟你說。”
背後的槐樹劇烈地晃動一下,秦讓撿起一根粗壯的樹枝,用小刀削成尖頭。偶爾余光一掃小西,眼中的殺意清晰可見。
祈天河不動聲色抽出手,和小西走到遠一點的地方。
“留在這裡陪我吧。”小西開門見山說。
祈天河同樣很直接:“你就是故事裡散播謠言的學生之一?”
小西綻放出一個笑容,年輕,羞澀。
祈天河皺眉:“阿槐的故事發生在二十多年前,你的容貌……”
“自從捉鬼師用神奇的黑土做了幾個娃娃埋在山上騙過女鬼,我們幾個就再也不會老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復活阿槐?”
小西:“後來指點過我們的高僧又來過,說封印只能持續這麽久,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找到祭品。”
“所以一開始就是在演戲,”祈天河勾了勾嘴角:“什麽恐怖愛好者,不過是幌子。”
小西:“高僧說了,這其實是絕佳的機會,女鬼複蘇的第三天,是她記憶和力量恢復的關鍵點,只要抓住時機刺破心臟,她就會永遠的魂飛魄散。”
小西想要抓住祈天河的手,祈天河卻先一步插進兜裡。
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是真心地請求你。”
邊說著遞過去一把匕首。
“這是高僧留下的,女鬼本能防備著我們,這把刀近不了身。”小西癡癡望著他:“只要你把它捅進女鬼的心臟,一切就能結束了。”
祈天河沉默。
小西以為這是他在考慮,趁熱打鐵:“等你殺了女鬼,我一定想辦法也讓你青春永駐,我們會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通常這是影視劇裡渣男哄騙小姑娘的言辭,祈天河被畫了一張大餅,表情複雜:“滅鬼有風險。”
“她對你有好感,”小西:“接下來我會對你頻頻示好,嫉妒會摧毀女鬼的理智,等她想近水樓台親近你時,就是最好的時機。”
過了片刻,祈天河一言不發接過匕首。
小西壓抑住歡喜,雙方並肩走回去。
旅館沒了,晚上沒地方住,老人終於從絕望中清醒:“附近還有一個地下倉庫,裡面有帳篷。”
周圍之前都轉過,根本沒什麽倉庫,遊戲臨時做調整的可能性比較大。
眾人忙著搭帳篷,祈天河攤平內帳時,秦讓突然湊過來:“那個賤人就喜歡裝無辜扮可憐。”
祈天河看了他一眼,秦讓神情中的猙獰和阿槐如出一轍,瞧著是徹底被附身了。
秦讓:“我有話想跟你說。”
拉著祈天河鑽進一個搭好的帳篷,女鬼突然出現,她和小西是不一樣的美,十分有侵略性。
“眼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再三確認祈天河現在的狀態正常,阿槐調整好情緒給他做思想工作。
“幫我要到小西的真名,”阿槐努力回想,卻隻把自己疼得倒吸冷氣:“這群畜生不知道找人給我下了什麽邪術,重要的記憶全部都混淆了。”
祈天河幽幽道:“她是個極度謹慎的人,不會和我說真名。”
阿槐:“意亂情迷的時候就不一定了。山上有土地公的神像,你哄騙她去那裡許下山盟海誓,彼此立誓時,是套出真名的絕佳時機。”
白天對邪祟來說是災難,阿槐也不敢逗留太久,交代完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一走,秦讓這個傀儡也離開了帳篷。
“好了!”
外面有人跟秦讓撞了個滿懷,有些尷尬地讓他先走。
秦讓緩慢地拖著步伐,等他走遠了,趙南貴掀開帳篷外的布簾進來:“剛收到遊戲提示音,副本重新運行了。”
祈天河也不知道說什麽,敷衍地笑了笑。
趙南貴忽略笑容中的怪異,喊他出來,路上嘀咕著:“NPC就是NPC,一根筋,房子都沒了,那老頭還從倉庫找到打火機和一口大鍋,說要給我們熬湯喝。”
外頭已經生好火,一口大鍋咕嚕嚕地冒泡,祈天河眼尖地瞧見湯裡一小滴凝聚的黑水化開。
老人似乎用了什麽特別的配方,可以中和微末黑水的腐蝕性。
他給每人盛了一碗,祈天河仿佛聽到有人在耳邊說:“大郎,喝藥。”
鬼氣無聲無息改造著身體,眾人隱隱預感到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繼續灌湯下去,早晚都會被同化,淪為阿槐的祭品。
老人親自監督一碗熱湯下肚,然後走去廢墟中,嘗試撿回一點有用的東西。
黃昏終至,赤紅鍍金的光芒灑在大地上,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祈天河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兩眼,他還很少見過這樣顏色的夕陽。
玩家中有幾人的重點自始至終沒有變過……盡快完成生存目標。柳天明並未被夕陽西下吸引,淡聲提醒:“該去山裡探索了。”
當年的幾個大師製作過替身娃娃,這種東西少不得要生辰八字、主人的姓名和血,想要找到所有的名字,山裡會是最好的切入點。
臨走前巫將突然看了祈天河一眼:“別忘了復活點的事情。”
暗示抓緊時間挑撥離間讓NPC廝殺。
白蟬看出祈天河的面色有些不對,晚了眾人一步出發,走過來問:“有事?”
“沒什麽,”祈天河笑意不達眼底,輕飄飄道:“不過是女鬼想要我去勾引小西問出真名,小西勸說我色誘女鬼捅她心臟,你們分配我今夜腳踏兩隻船,讓NPC打起來……僅此而已,能有什麽事呢?”
花市的副本,扮演的角色還是雙面間諜,到了現在,活脫脫一新時代貂蟬,都指望著他上演一出連環美人計。
“……”白蟬聞言失笑,神情逐漸柔和下來:“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勉強。”
祈天河思索片刻:“SSS副本的獎勵很可觀,我舍不得積分。”
白蟬向來都是把選擇權直接放在他手上:“那你自己拿主意。”
祈天河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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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一過,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中間幾乎摒棄了過渡。
倉庫就一個手電筒,柳天明拿著走在最前面。
走在隊伍最後的趙南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帳篷濃縮成一個小點,裡面閃爍著橘黃色的燈芒。
咽了下口水:“會不會又出什麽變故?”
進副本以來只要祈天河獨自一人時,總能搞出點事情。
巫將不待見蠢人:“畏首畏尾的性格,你這樣的居然也能挺到高級副本。”
趙南貴羞憤不已,和其他人比自己確實弱了些,但不代表他願意再三忍受明面上的羞辱:“你……”
巫將停下腳步,斜眼看他:“想動手?”
趙南貴的確動手了,卻不是打架,而是拿出一個完整的龜殼和一支筆。
見狀巫將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就連白蟬和繃帶男都多看了他一眼。
趙南貴:“我在每個副本裡,可以佔卜兩次,不過準確率只有百分之六七十。”
巫將難得說了句‘不錯的本事。’
趙南貴咬破指尖,在龜殼上順著紋路勾描,緊接著把筆放於掌心,雙手握拳,低頭不知在碎碎念什麽。
“有點意思,”繃帶男眯了眯眼:“本質還是在請筆仙,不過他請得是龜神。”
龜殼上出現鬼畫符一般的狂草,趙南貴瞳孔驟縮,握筆的手指有些顫抖。
乾癟的龜殼下一團渾濁的影子現身,慢慢凝聚出四肢和尾巴,最後長出了腦袋。
趙南貴語氣虔誠:“請您告訴我,接下來的走向。”
龜神伸長脖子,趙南貴又滴了兩滴血,明白對方不悅問話太過籠統,縮小范圍:“請您告訴我,讓祈天河獨自留在營地,接下來的走向。”
龜神這才甕聲甕氣張嘴,語速和蝸牛一般緩慢:“單……機……”
“單機?”
良久龜神終於說出完整的四個字:“單機……遊戲。”
隨後凝聚出的身體消散,只剩下孤零零的龜殼。緩了片刻,趙南貴收起龜殼,面色難看。
巫將若有所思:“正常下副本的模式是隨機匹配,相當於多人聯機。”
而單機遊戲又被稱作單人遊戲……顧名思義一個人就能完成的電子遊戲。
趙南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是不是代表著祈天河最後會把我們所有人送走,獨自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