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為什麽來大乾, 陳柏不知道原因。
現在他和齊政正在匯報這次魯國之行的發生的情況,雖然他覺得他就算不匯報,恐怕大王也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齊政走後,陳柏留了下來, 趕緊將藏在袖子中的盒子拿了出來, “大王, 這就是岐山丹。”
大王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說了一句,“下去吧,賞賜出宮的時候有人會給你。”
要不是知道大王的身體情況, 陳柏都以為, 大王一點都不在乎這岐山丹。
果然有些事情必須用心去看,如果只看表面的話, 很可能就被蒙騙過去了, 眼見為實有時候未必就是對的。
陳柏離宮的時候還真有個內侍在等著, “昭雪大學士,這是大王讓小的交給你的。”
既然是密令,肯定不能大張旗鼓的獎賞。
陳柏接過, 等內侍走了之後,這才打開一看。
他原本以為是金票之類的獎賞,心道,大王肯定是知道他付出了壁上神圖為代價才換來的岐山丹,這金票的數額怎麽也不能太少。
結果, 打開一看, 居然是一張紙張, 這紙張陳柏很熟, 他幫大王擬旨時就用的這樣的特殊的紙張。
上面還有未乾墨跡。
陳柏皺了一下眉,“不是金票。”
有些失望,但看到上面的內容的時候,心都縮了一下。
“待太子蛟繼位之時,九卿之位以待。”
這是大王的承諾。
但……
陳柏的眉頭越皺越厲害,齊政說,大王是知道太子蛟當初設局誣陷自己的,就算不知道,也當清楚他現在和太子蛟之間的情況。
那麽這個承諾是什麽意思?大王明知道其中情況的複雜,卻若無其事的給出了這樣的承諾。
而且甚至連個璽印都沒有,到時候自己說它是大王寫給自己的,有人能信嗎?
如果是普通功勳子弟,恐怕看到九卿之位已經喪失了理智了吧,定會激動得恨不得以效死忠。
但在陳柏看來,這張紙條背後,有太多的不確定。
“一門兩九卿,是個人應該都會瘋狂吧。”陳柏嘀咕了一句。
要不是陳柏知曉,大王知道他和太子蛟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恐怕也會幻想一番。
“空頭支票。”陳柏歎了一口氣,自己用來換岐山丹的放映儀算是打了水漂了。
不過,陳柏先屏住了呼吸,等差點喘不過氣,臉上憋得通紅,這才向皇宮外走去。
片刻,皇宮中。
“陳子褏看到東西後,是何表現?”大王對跪在下面的內侍問道。
“昭雪大學士滿臉漲紅,看上去十分激動的樣子。”內侍如實答道,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何大王要讓他仔細觀察陳子褏的表情,還讓他任何表情都不能錯過。
大王這才點了點頭,讓人期待的權力……不就是最好的獎賞。
陳柏走在路上,時不時憋一下氣,讓他的臉看起來漲紅得厲害。
沒辦法,這才是他看到那張紙條後應該有的表情,一個必將走上仕途的功勳子弟,得到了大王一步登天的承諾,沒有人能夠淡定。
陳柏為了讓有心之人看見他現在的表情,甚至都沒有坐馬車,雖然這有心之人,他也不知道會跟他多久,但肯定是有的。
走了一段路後,這時旁邊路過一人,突然嘀咕了一句,“今年的紅衣和面具都漲價了,漲了三錢八文,富貴樓上桑落酒倒是便宜了一文……”
莫名其妙。
陳柏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上了馬車,開始在街上兜兜轉轉。
那是他和齊政約好的暗號,一回到上京,他的身份就是殿上的執筆大學士了,不再方便和齊政私交過甚,但有事相商的時候怎麽辦所以他們溝通了一個傳遞消息的暗號。
陳柏上了馬車,轉了幾圈,又讓人將他放下,讓人離開,自己逛了起來。
最後來到了一個叫富貴樓的酒樓,推開丙字號房間。
齊政正倒著酒,見陳柏進來,說道,“這富貴樓的桑落酒最為出名,來品上一品。”
陳柏沒說什麽,也沒問為何才從皇宮出來就約他見面,這樣其實很容易暴露,但齊政要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說他問了也沒結果。
酒一入口,味淡但獨特,帶著一些桑落的青澀和酒香,居然離奇的好喝。
齊政也持著酒杯,不緊不慢地道,“我們離開大乾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陳柏正了正身,他正愁沒人告訴他大乾這段時間的變化,他們離開的時間可不算短。
“太子蛟在孟還朝的規勸下,組建了一隻由流寇為主的私兵,數量不算小。”
陳柏眼睛一縮,“大王應該是知道的吧,就沒有任何反應?”
“大王最近開始和皇子濯開始走得很近。”
陳柏都楞住了,張了張嘴:“大王該不會……”
無論是大王故意透露給太子蛟他的身體情況,還是僅僅是那禦醫之首孫懷仁偷偷告訴的太子蛟,太子蛟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是任何一個大王也無法容忍的。
這也是齊政的目的,讓太子蛟自己走上不歸路,但……大王突然和皇子濯開始走得很近。
在這關鍵的時刻,就不由得讓人多了些想法。
然後又有些古怪地看向齊政,就算這樣,大王也注意不到齊政的存在麽?
在這戰火不斷的亂世,齊政已經漸漸表現出了他的軍事才能,甚至現在還有個魯國的面具將軍的稱號,可以說,眾皇子中,最能穩定和保全大乾的,怎麽看也就齊政了。
而皇子濯,陳柏還真有些耳聞,在上京的名聲頗大,本事沒有,但紈絝之名力壓上京年輕一輩。
齊政繼續道,“魏太子蘇晉,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先聖學生,諸國都得以禮相待,大王這次準備讓皇子濯接待。”
陳柏:“……”
大王釋放出來的信號越來越明顯,這本該是太子蛟分內的事情才對。
但陳柏又想起了大王出宮時讓人給他的那張紙條,“待太子蛟繼位之時,九卿之位以待。”
那大王的選擇到底是誰?
陳柏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大王這個時候將皇子濯推出來,是何意他這是在警示太子蛟還是真的有其他打算 ?”
齊政不置可否,反正選誰都沒他事,他都得靠自己。
齊政繼續道,“現在知道大王身體有問題的,也就太子蛟和我們,但一但事情遮掩不住的時候,朝廷百官必定紛紛站隊,到時又是一場紛亂。”
陳柏點點頭,這是讓他做好準備,等三公九卿都開始下場的時候,那時候才是時局難以控制的時候。
沒想到他們出去一趟,上京之中,連太子蛟都要失寵了。
他們這一回來,有可能馬上就要面對即將爆發的風暴,再加上魏太子來大乾的原因不明,時局就變得更加不可揣測。
誰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喝著酒。
陳柏看了看天色,“我該回去了。”
齊政恩了一聲,然後突然說了一聲,“我剛才空閑的時候去找了山君的學生,山君的學生說我們離開上京後,山君也再沒有出現。”
陳柏眼睛猛地一縮,糟了。
他在手機上,齊政和他聊天的時候,他都是說在弄大棚蔬菜,他也沒有想到,齊政居然還專門去問那些留在上京的學生,堂堂皇子,這不是閑得蛋疼麽。
齊政為何突然在他面前說這個?
齊政眼睛都沒眨一下,一直觀察著陳柏,“你……緊張什麽?”
陳柏喝了一口酒,笑了一聲,“哪有,只是想起,我替大王換來了岐山丹,大王許我九卿之位,一顆岐山丹換九卿之位,你說值不值?”
齊政眯著眼,“哦?倒是有趣,看你的樣子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了,也不用我多說,不過你還沒有解答我的疑問,你說山君既然沒有在上京出現,他這麽長一段時間又會去了哪裡?”
陳柏咳嗽了一聲,“這我怎麽知道,我一直在魯國,一回來就去了皇宮,現在又在你這,都還沒有機會見到山君。”
齊政不置可否,居然不上鉤,“是嗎?”
陳柏端著酒杯若無其事的喝酒。
怎麽感覺心裡有一股驚慌,就像要被人看穿了一樣。
陳柏說道,“一路舟車勞頓,我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了,上京亂局的征兆已現,以後有什麽情報,也麻煩捎我一份。”
齊政看著有些匆忙離開的陳柏,眼皮子一沉,果然陳子褏和山君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到底是什麽,就像真相就在眼前,但就是猜不透。
陳柏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廷尉府,其實身體不累,他心累。
這可怎麽辦?
他終於知道圓一個謊言有多難的。
不行,他得想一辦法打消齊政的疑慮。
陳柏路過陳小布院子的時候,向裡面看了一眼,居然沒人,找了一個下人問了問。
“小公子一回府就又出門了,說是要去給他的同窗講講他遊學的光輝事跡。”
光輝事跡?
陳柏嘴角一抽,小孩子果然閑不住。
陳柏回到自己院子,院子中居然種了好些花草,他這院子一向荒涼,看著倒是有些陌生了。
正在澆水的一個下人似乎看出陳柏的疑惑,說道,“是夫人讓我們種的,夫人說大公子時常有同窗來院中開什麽學習研討會,院子中看著太過簡單了不好。”
陳柏點點頭,看著已經長得不錯的花草,嘀咕了一句,“春天了啊。”
他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也是春天,不知不覺居然有一年了。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這麽艱難的時局中,自己都能活到現在。”
他也就普普通通一原畫師而已,何嘗想過,會過著現在這樣步步為營,暗藏殺機的每一天。
苦笑的搖了搖頭。
陳柏又不由得想起,他的學院也開了一年了,當初招生的時候,還承諾一年結束的時候,通過平時的考核,由陳子褏送學業第一的學生一隻異獸來著。
而且,那些來自平民的學生,他們的學業也結束了。
新的一年,他們應該是交不起學費的。
陳柏不是聖人,收一部分學生10兩黃金一年的學費,其他學生又不收,本就不公平,當初這麽決定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的父母遷戶進齊政的封地,現在齊政的封地已經有了起色,自然會有陸陸續續地人遷進來,也用不著他這辦法來誘導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平民學生,他們又大了一歲,他們的年齡已經到了得為家裡的生計著想了,他們的家庭條件並不允許他們一直這麽學習下去,這是平民的悲哀。
不過,作為陳柏的學生,他也不可能不管的。
想了想,他能做的就是給這些學生找一個還不錯的工作,以後的路就得靠他們自己了。
陳柏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手機,給齊政發了一條語音,“給你商量個事怎麽樣?”
沒多久,齊政的回復就傳了過來,“沒有忙著弄大棚?”
陳柏:“……”
這家夥一定是在懟自己,百分比肯定,這讓他怎麽回答?
沒辦法,有事相求,隻得硬著頭皮尬聊下去,“也……也不是那麽忙,聊天的時間還是有的。”
也不知道以前是誰,動不動就給他發語音來著,也不管他是在睡覺還是幹什麽。
陳柏也不等齊政回復,繼續道,因為他覺得給齊政時間回復,他又要被懟,“我那些學生,其中一大部分應該交不了新一年的學費,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地方安排他們一下?你也知道的,他們雖然以前不識字,學習進度慢了一點,但多少也學了一些東西。”
齊政:“……”
何止是學了一些東西,哪怕是皮毛,其實他們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行列。
然後,第二天,陳柏就穿著那套妖豔的紅衣,戴著面具,戴上美瞳去見齊政了。
不止齊政,還有他的那些學生。
多日不見,相見的時候就熱鬧了。
一個個學生激動得腦袋直搖擺,跟被門夾了一樣。
“啊啊啊,老師老師,你不知道我們去魯國有多威風。”
“柏哥兒還給我們上課,可是沒有老師教得好。”
“老師,我們有認真複習。”
陳柏:“……”
場面一陣慌亂,說什麽的都有。
等了好半天才勉強安靜了一些。
除了這些學生,齊政身後還帶來了好些人,陳柏一愣,看這些人身上都穿了官服,陳柏不認識,品級應該不是太高。
陳柏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他只是給齊政說了想給這些學生謀個出路,齊政說交給他,但具體如何讓山君今天自己來看。
齊政對身後的官員說道,“就是這些學生,他們的本事上京皆知,你們自己選吧。”
那些官員眼睛都在放光,“知道的知道。”
陳柏偷偷問齊政,“他們是……”
齊政簡單答了一句,“刑部的人,你該不會不知道,刑部以前畫犯人的那些畫師有多糟糕吧?你的這些學生到了他們手上,那可是香饃饃,最喜歡這些學生畫的不是上京百姓,而是刑部,當初學生畫展的時候,他們可是幾天不眠不休地圍著那些畫……”
那些平民學生也驚呆了,他們這算是進刑部當……當官了嗎?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畫師,但也是朝廷入了冊的編制啊。
按照他們以前的命運,要是他們沒有進山君的學院學習,他們也不過是跟他們的父母一樣,付出辛苦的勞力之後,還未必養活得了自己,面對饑荒,甚至同樣的還要成為難民到處顛沛流離。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能養活自己,甚至能養活自己的家人。
陳柏看著這些小臉通紅的學生,多少也有些欣慰,他們能靠學到的本事比以前生活得更好,這也是一個老師所期望和所想看到的。
那些刑部的官員,眼睛跟能吃人一樣,看著學生就拽,一手能拽兩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來的人牙子。
刑部也分很多部門的,競爭大啊,有了這些小畫師才是他們業績的保障。
以前那些畫師畫的都是些什麽玩意知道嗎?畫像貼告示欄上,罪犯在告示欄下看得津津有味都沒有人認得出來。
“別拽我別拽我,我是太仆家的啊,你抓我去刑部幹什麽。”
抓得昏了頭的人尷尬一笑,又去抓其他的,真是的,功勳家的孩子,站這些學生中幹什麽,他抓花了眼,哪有時間去區分。
甘辛都跑到陳柏身後了,吞了口口水,“好……好可怕,跟搶娃一樣。”
不過一會,陳柏的那些平民學生就被瓜分乾淨了,看得陳柏也是嘴角一抽,陳柏說了一句,“他們都是我認真教出來的學生,還望各位莫要因為他們的出生而怠慢了他們。”
一群官員趕緊道,“豈敢,光是山君的學生這一名頭,我們就只能仰望了,又豈會有看不起的道理。”
他們可沒亂說,山君是誰?那可是名傳天下的名士啊,現在連諸國都在傳壁上神圖的神奇。
再看看山君的學生還有什麽人,三公九卿之後少嗎?
所以別看他們現在搶的這些學生出生平民,但只要說上一聲是山君的學生,那能一樣?
說實話,連他們都羨慕得不得了,作為名傳天下的名士的學生,那就是金字招牌,聽說上京文院之中,現在一個兩個磨拳擦掌的等著山君招生,羨慕都羨慕不來。
但注定他們是等不到了,因為陳柏現在沒有招生的打算,他原來的這些學生都教不過來。
還有就是,這些學生的確是有真本事,讓人無法忽視,那學生畫展上,他們就見識過了。
然後就是入冊了,將這些學生的名字登記進朝廷的官冊,蓋上章。
一群學生還有些懵,以後他們就是刑部的畫師了?
他們才滴滴大。
陳柏看著整個流程都是按照正軌流程走的,這才放心,畢竟是他的學生,多了些關心。
等這些平民學生被帶走後,剩下的一部分學生就湧了過來,“老師老師,這是我們今年的學費。”
有些迫不及待,因為他們聽說上京文院有一群不要臉的,時刻都等著搶他們的位置。
這事還是他們父母告訴他們的,讓他們早點將學費交了,好松一口氣。
這些學生的家長的確心都是提起來的,現在山君和以前能一樣?能成為這樣的名士的學生那可是夢寐以求。
去看看其他名士,那收學生的要求簡直高得沒邊了,不是他們覺得他們孩子不行,而是總有些天賦異稟的學生要來搶名額不是。
陳柏也有些好笑,不由得想起學院剛建立的時候,他還想方設法的才招收到的學生。
剩下的學生就不多了,都是他教了一年有基礎的。
陳柏收了學費,這些學生才松了一口氣,他們是缺這點錢的人嗎?他們缺的是這樣的老師。
要是他們今年沒有報名成功,哪怕是在地上死皮賴臉的打滾,哪怕是將家裡鬧個底朝天,他們也是不會甘心的。
一群學生跟笑得吃了蜜一樣。
陳柏說道,“上一年學院承諾過,根據平時成績的考核,綜合成績第一的,會由廷尉府的陳子褏獎勵你們一隻異獸。”
“啊。”
一群學生這次是真瘋了。
激動得臉都紅了。
媽呀,好激動,跟開大獎了一樣。
陳柏說道,“上學期綜合成績第一名,顧寶兒。”
所有人都愣住了,“誰?”
顧寶兒不是那個個子滴滴大,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老是底著頭,一個勁兒寫作業,時不時還偷偷猥瑣地打量別人的那個小不點?
其實這顧寶兒也不陌生,就是九卿太仆府顧三爺的兒子,當時在城外中了暑差點死了,還是陳小布幾個學生用指間放血和刮痧的方法救回來的。
或許是有這樣的遭遇,對陳柏教的任何東西都特別特別的上心。
“啊,顧寶兒,你個猥瑣鬼,難怪每次考核成績你都捂住不讓人看。”
“我們還以為甘辛能得第一,沒想到你陰著啊,你你你這個陰險鬼。”
其實不能說其他學生成績不好,而是有些學生稍微有點偏科,顧寶兒每科看起來成績不算最好的,但他平均啊,勝就勝在這裡。
顧寶兒個頭的確小小的,攪著小手手,一臉羞澀的站在那裡,他將其他學生的成績都偷偷統計過了,嘻嘻,每次看到成績他心裡都撲通撲通跳好久,為了不被發現,他甚至一年時間都低著頭,讓別人將他當成一個小透明。
周圍都是討伐聲,這個顧寶兒長這麽點大個子,卻這麽陰,藏得夠好的啊。
陳柏看著也是一笑,也算給這些學生上了一課吧。
然後從馬車上提了一異獸交到顧寶兒手上。
顧寶兒伸出手掌捧著,整個人都傻了,好……好小個,像一個精靈一樣,還伸出舌頭舔他的手掌心。
整個人在一群人中間傻笑得縮著小小的身體,搞笑得不行。
是一隻約克夏犬,長大了也不過巴掌大小,和顧寶兒小小的身體看上去也算相得益彰。
其他學生氣得在地上打滾,“這個小精靈也太可耐了。”
“看看那小舌頭真好看。”
他們就這麽失之交臂了。
啊啊啊!
不行,他們要將顧寶兒按著打一頓,平時不開腔,一開腔這麽厲害。
陳柏看著一群打鬧的學生,顧寶兒已經準備了個籃子,放了一件衣服在裡面做了一個窩,將狗狗放在了窩裡面。
小小的人兒,提著大大的籃子,裡面有一隻小巧的狗。
這形象也沒誰了。
其他學生想去據理力爭,那是不可能的,反正顧寶兒就一句話,“我贏來的,老師都說是我的了,讓你們平時不認真學習。”
忒氣人。
這時,齊政在旁邊說了一句,“聽說你一直在忙著種大棚,正好今天有空,我們去看一看如何?”
陳柏揚起的笑容都僵硬了,“……你這麽空?現在剛好是土豆播種的時節,你該去忙著種土豆育種了吧。”
這才是大事情啊。
齊政就這麽看著陳柏,看你今天怎麽裝。
陳柏一咬牙,“的確是在忙著種大棚,不信你去問我那些學生,哦,對了,我那些學生去刑部的各部門了,一時半會應該聚集不齊,嘖嘖,我就是和其中一些學生種的大棚。”
齊政應該只是問了個別學生,他這麽說,他還不信齊政真空閑到挨個挨個去問。
齊政:“……”
山君和陳子褏到底在掩蓋什麽?“也好,挨個問一下也不難。”
陳柏都驚呆了,你堂堂一個皇子,閑得蛋痛不成?
還好這時一群學生討伐完顧寶兒,又圍了過來。
“老師老師,我們想建一個魔法塔,和在魯國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魔法塔,當成我們的學院。”
“我們以後就在那樣的高塔上讀書好不好?”
整個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他們親手建的魔法塔啊,如同奇跡一般存在的高塔,他們沒辦法搬回來,那麽他們就再建一個。
陳柏一愣,建一座魔法塔當學院?
這……
他們現在的學院的確普普通通了一點,就是一個院落,幾間大一點的房間,看上去也挺孤零零的。
陳柏愣了一下,其實當初他建立多功能電子教室有些不明智,那裡面有太多的東西見不得人,也不是說見不得人吧,只是會被人不理解,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情,也虧得那學院偏僻。
要是能建一座高塔,所有設備都搬進去,加上那裡是齊政的封地,讓他下一道命令,閑雜人等不許入塔,就安全多了。
對了,他再買一個刷臉的門,沒有錄入臉部數據的不讓進,就更有保險了。
有些研究性的課題也的確需要安靜的環境。
但是吧,建這麽一座高塔,肯定要用不少錢。
陳柏看向齊政。
結果齊政說了一個字,“建。”
妖怪的那些東西,的確太容易引起轟動了,的確需要一個妥善的地方進行保管,而現在的學院,太容易被人窺視。
再加上,想到那高塔,他心裡也是一片火熱。
在他的封地,建這麽一座奇跡之塔也是不錯的。
陳柏張了張嘴,有錢任性。
陳柏有些心虛,古時候勞命傷財的工程也不少,多它一個不多吧,況且他也是為了提升大乾的知識水平不是,知識可是無價的,怎麽能用一點點金銀來衡量。
想了想,“……其實,魯國建那個太簡單了些,內部實在單調乏味,既然我們要建,就建一個能實用的,就是貴了一些。”
看向齊政。
齊政說了一句,“我出使魯國,大王還沒有給予我任何獎勵,就讓朝廷幫我在封地建一座塔吧。”
陳柏眼睛一亮,這錢他花得就不會客氣了,建魔法塔作為學院,怎麽說也是為大乾培養人才,說實話他自己也沒貪到什麽好處不是。
說道,“可能會有些貴。”
齊政答了一句,“越貴越好。”
無論是他出使魯國,還是以前進獻土豆,還是在上谷城擊退巴軍,大王可曾真的具體獎勵過他?
有些東西得他自己去討,這麽多功勞換取在他的封地建一座塔實在是虧得厲害。
陳柏也是一歎,對於齊政,朝廷的確是虧欠的,一座塔建得在好,其實對整個國家的國庫來說也是九牛一毛,量級不在一個層次。
一群學生高興壞了,“我們以前的圖紙都還保留著,這次都不用重新畫,建設速度肯定更快。”
還有些沒去過魯國的,好奇的問道,“真的能建這麽高麽?”
媽呀,那得是怎樣的高塔。
齊政要忙著去做土豆的育種,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搞砸。
所以建設學院的事情就得交給山君了,山君又交給了陳子褏。
陳柏現在是不怎麽敢和齊政呆一起的,他總覺得現在的齊政那眼睛跟馬上就要看透了什麽似的,讓他覺得冷颼颼的。
第二日,朝廷對齊政的獎賞還真就下來了,那麽的功勞換來了建一座塔。
大王還真答應了下來,也讓陳柏都覺得有些心涼,想必齊政也早就心灰意冷了吧。
既然如此,陳柏也不客氣了,召集起一群興致勃勃的學生開工。
因為是一模一樣的事情,所以只需要陳柏在統籌一下就行了,一群學生已經輕車熟路。
有大乾朝廷的支持,無論人力,財力比在魯國還方便的情況下,工程很快就開工了。
地址就在原學院旁邊,就在那兩山之間的小溪旁,溪水凶猛一點都能濺打在塔基上。
石料找不到魯國的那種白色岩石,沒關系,他們大乾的黑石也是可以的,正好和大乾的冷色建築風格也是相符的。
期間,魏國太子蘇晉到了上京,陳柏是沒有空去看熱鬧了,他忙得不亦樂乎。
塔和魯國那座基本一模一樣,只是內部就完全不同了,陳柏說的貴,其實也主要是貴在內部。
塔的建設速度也比魯國那座快,畢竟建魯國那座的時候,全都是處於摸索狀態。
不在乎人力和財力的情況下,一座高塔拔地而起,到封頂用的時間僅僅一月有余。
期間,忙於土豆育種的齊政每天也會抽空來看一次。
一開始,上京的人也僅僅以為,是建一座普通的建築,直到塔越來越高。
高到了人的心裡承受不了的高度。
高到了哪怕是在上京,抬頭一看,天氣好的話,也能隱約看到塔的樣子。
這一下就不得了,整個上京都轟動了。
一群學生故作鎮定,“無甚無甚,我們在魯國就幫他們修了這樣一座。”
“魯國已經有了?”
“是啊,我們修的。”
哪怕有學生解釋,還是有人跑去看熱鬧,順便買點山上的兔子回家,一舉兩得。
驚訝是會傳染人的,特別是在上京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奇跡。
然後又會嘀咕一句,“好像也沒甚,魯國不是已經有了麽?”
似乎這樣才能抑製住心裡的驚歎和不可思議。
塔修建的速度也超乎了想象,就一月有余,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就那麽矗立在了他們上京城外,看得讓人有些恍惚。
而驚訝的何止是這些上京百姓,連陳柏那些學生也差不多。
因為……陳柏正在給這些學生錄臉,“這是面部識別,記錄好你們的臉後,才能自由出入。”
一群學生:“……”
陳小布站在門口,然後將臉對著一個黑色的屏幕,然後門自動開了。
真的,它就那麽打開了。
等陳小布進去後,門又關上了。
其實就是一普通的刷臉的電子門。
要不是陳柏阻止,這群學生能在門口玩不停。
說了一句,“以後進門注意別被人尾隨。”
一群學生還在那吞口水,“柏哥兒,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就進不來了”
陳柏點點頭,“只要你們不給他開門,他就進不來。”
加上讓齊政下令,不讓人亂闖,這裡會變得十分安全。
“媽呀,這個門真的能認識我們。”
陳柏有些好笑,這在現代只不過是常識而已,但要在古代解釋清楚那就麻煩了,所以只能讓這些學生自己去習慣。
很多看似神奇的東西,等習慣了之後,就會當成生活的一部分,畢竟……未知,陌生才是恐懼的源泉。
進了塔,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和魯國那簡易版完全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在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