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看了他一眼,段琮之是笑著的,明擺著故意調笑,他以為秦恪雖然說著是婚姻關系,但應該是不會喜歡的這樣的稱呼的。
這個稱呼,聽起來並不嚴肅正經。
然而秦恪看了他一眼,然後應了。
他居然應了?段琮之疑心自己聽錯了,試探性地,又喊了一聲:“老公?”
“嗯。”
段琮之瞪著他,不上不下的,他一開始是想讓秦恪不好意思,秦恪直接應了,他就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
“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恪沒有說話,輕輕吻他。
段琮之最近走樓梯開始有點費勁,崽崽越來越大了,開始擠壓到肺部,段琮之的肺活量大不如從前,不過是上個二樓,都開始大喘氣了。
秦恪發現之後,段琮之上下樓梯他都會在一邊陪著。這宅子的層高比較高,樓梯也長,段琮之走到中途就站著喘了口氣,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乾脆把手遞給他讓他攙著走。
上樓平複了呼吸之後,段琮之拿出了一個聽診器,開始尋找崽崽的心跳。
干擾的聲音很多,十分駁雜,段琮之一時半會也找不準,但秦恪總能準確地找到。他聽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喊秦恪過來。
果然沒一會兒秦恪就找到了,默默計數之後把聽筒遞給段琮之。
段琮之有點不服氣,他懷疑是崽崽故意跟他捉迷藏,不然為什麽明明他的聽力比一般人要敏銳很多,卻總找不到,反而是秦恪一找一個準。
段琮之收到林致和的日記之後也開始做一些簡單的生活記錄,大部分是關於崽崽的。
其中一條每天記錄的數據就是一聲說過的胎動頻率,崽崽越來越活潑了,不但是愛動,動作幅度也大了很多,不再需要段琮之可以去感受,反而能打斷他的正常動作,讓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也因為崽崽不斷長大,段琮之漸漸開始感到疲憊。白天總在犯困,晚上睡眠卻不太好,一晚上醒兩次都是基本操作了。
段琮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低頭看看肚子,忽然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是不是沒有死,只是變成了植物人,然後躺在醫院裡做夢,這一切都是他的夢,秦恪在外面等他?
不然他一個男人怎麽懷孕的?
他盯著鏡子發呆,崽崽又動了一下,段琮之摸摸肚子,輕聲道:“小怪物。”
他在裡面呆得久了,秦恪喊了一聲:“吱吱。”
段琮之回神,洗了一把臉,然後走出來。可能因為起來太久,又洗了臉,段琮之一時半會都睡不著了。
關了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現在其實在做夢怎麽辦?”
秦恪說:“繼續做。”
黑暗中,段琮之看著秦恪的方向:“如果我在外面等你醒來呢?”
秦恪伸手攬住他:“你在我身邊。”
段琮之不依不饒:“可我是假的。”
秦恪堅定地說:“你是真的。”
段琮之也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他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
“沒有。”
“那你……”大概還是有點困的,段琮之說著說著忘記自己剛才想說的話了,他眨眨眼,有點遲疑,“我好像變傻了。”
“沒有。”秦恪親親他的眼皮,“你有點困了。”
宅子裡的人不知不覺少了很多,這都是應叔在安排,為了讓段琮之能夠自在一點,很多人都直接給放了帶薪假,宅子裡隻留了正常運轉必須的人。
段琮之在早地上開著園丁的除草車跟湯圓玩了半小時就去了琴房,據說胎兒會更喜歡古典音樂,秦家那台古董鋼琴就被重新打開,段琮之每天都會進去彈彈琴。
琴房有一面是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面的大草地,湯圓知道他在這,就在外面玩,時不時就會跑過來看他一眼。
琴房裡還有一台很古老的留聲機,要是在別的地方看見,它可能就是一個仿古的工藝品,但是在秦家,他應該就是真正那個年代留下來的東西。
留聲機非常沉,上面是一個巨大的喇叭,下面是緩緩轉動的唱片。
段琮之找了找,找出來幾張唱片,放進去一張,發現真的可以用。他在繼續彈琴和聽唱片之間選擇了後者。
鋼琴凳沒有靠背,坐久了有點累,他調整好留聲機之後就坐到沙發上,坐著坐著就誰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音樂還沒有停,不過似乎和剛才的有點不一樣,他剛才放的其實是舒緩的交響樂。
現在聽到的仍舊是非常舒緩的音樂,但是是純鋼琴音。
段琮之抬頭看過去,秦恪坐在鋼琴凳上,側對著這邊。段琮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躍動的指尖,修長的指節在黑白的琴鍵上輾轉,流淌一串音符。
留聲機已經關了,他身上還多了一條薄毯,秦恪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一曲完畢,段琮之以為他要結束了,秦恪卻開始了新的曲子。段琮之看了一眼鋼琴上始終沒有翻動的琴譜,他是完全背下來了嗎?
段琮之打了個呵欠站起來走過去,秦恪才停下來看他。
“我第一次聽你彈琴。”
“隻給你彈。”
段琮之知道秦恪學過鋼琴,但是從來沒見他彈過,沒有人可以讓秦恪為他演奏。段琮之從前學習的時候也沒見秦恪彈。
他忽然有點不服氣起來:“你是給我聽的嗎?”
秦恪扶著他在鋼琴前坐下,回答他:“是。”
段琮之掃了一眼琴譜,隨手在鋼琴上摁了幾下,發現他這位置不適合彈這一部分,另一頭他根本夠不著,他又放棄了,轉過來跟秦恪理論:“你不是,不然以前為什麽不彈。”
“抱歉,我不知道你想聽。”
段琮之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煩?”
秦恪頓了頓,似乎是一下子沒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沒有。”
“那你幹嘛氣我?”
秦恪沒有再說話,親親他的眼角,然後彈了一曲小星星,段琮之停了一會兒,也跟他一起彈。
當初他學鋼琴其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只是為了避開其他人,現在想想也挺好,無意間選了和秦恪一樣的,他們現在能坐在這四手聯彈。
彈了一會兒琴,段琮之心情平複很多,他輕聲說:“對不起。”
秦恪扶著他起來:“不是你的問題。”
“崽崽,”他現在說這兩個字已經很自然,“辛苦你了。”
原茜茜在秦老夫人的示意下發了一條微博,是跟秦老夫人在國外旅行時拍的合影,她站在中間,左邊是她母親,右邊是秦老夫人。
@原茜茜:以後多了一個愛我的媽媽
【哇茜茜真的要結婚了嗎?祝福祝福】
【還沒過門就開始伺候婆婆了?】
【媽媽?說清楚點是婆婆還是乾媽?】
【這個豪門的瓜,我終於吃明白了,意思就是段琮之作為“好朋友”常年住在秦家,而秦老夫人帶著新認乾女兒在外面旅行?】
她新年那段時間被人群嘲女德班優秀學員之後就低調了許多,不是女德不女德的問題,那應該是秦老夫人樂於看到的,原茜茜很清楚自己要什麽,她無法從秦恪下手,秦老夫人是她唯一的途徑。
原茜茜也同樣清楚,她不單單看中自己“大氣懂事”,還有好名聲,為了維護她的好名聲她必須在該低調的時候低調。
現在一發微博又上了熱搜。
當初樂源和段琮之一起直播的時候,就有人挖過段琮之究竟在哪,從機場看,樂源到的就是龍城,而在龍城,這樣規模的私宅並不多見。
有人對比了一下樂源直播間看到的段琮之家和原茜茜當初發的圖,然後發現,段琮之好像就是在原茜茜這位伯母的家中。
她又親口認證那是秦老夫人。
這宅子是秦家,段琮之在秦家。
當時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密友”超話天天都在過年。
【橘總說小段哥最近在家休息,就是這個家嗎?】
【真的不是在度假嗎】
【我朋友秦氏的,我之前問她秦總有沒有談戀愛,她斬釘截鐵地跟我說不可能,最近跟我說,秦總已經很久沒有去公司了,原話[圖片]】
“最近公司都在傳,秦總跟段少在一起了”
“哦,就是你們那小段哥”
“他以前就經常一起來公司,後來有一段時間,秦總天天來,但是他很少來,最近秦總又很久沒有來了。”
【哦哦我知道這個叫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kdlkdl】
【盲猜,秦總經常去公司的時候是小段哥很忙的時候】
【對不起我要爬牆了,我對不起小胡】
【還能更真一點嗎?!】
按理說原茜茜都發微博了,熱度還這麽高,那些靠流量為生的營銷號早就應該轉載了,但是今天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個個都安靜如雞的。
薛平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段琮之這段時間不工作,辦公室裡的人都很清閑,唯獨他忙,忙著維持人脈,忙著為段琮之後面的“復出”做準備。
看到原茜茜的微博就知道不好,沒想到她發就發了,發完半小時後熱度就開始往下降,除了小范圍的討論,就沒有後續了。
他又想到之前段琮之直播的時候上熱搜,程遇刻意打電話交代過,已經不是暗示了,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些事他們會處理,讓他不要告訴段琮之,半句都不要說。
現在應該也是那邊的手筆。
原茜茜的微博下,都在討論她跟秦家、跟秦恪的關系,當然免不了要帶上段琮之。有些東西本來就經不起推敲,眼看著越說越真,櫃門都要堵不住了,洋蔥圈姐姐們紛紛下場關門。
【祝福原小姐多了一個媽媽,兩位媽媽都好年輕呀】
【小段哥跟秦總只是好朋友啊】
【小段哥是在秦家長大的住在他們家也很正常吧】
薛平又去看了一圈“密友”超話,果然只有這裡的東西半點沒有刪,薛平忍不住想,辛苦堵櫃門的粉絲一定沒想到,這個超話最初就是正主授意的。